首頁 愛麗絲書屋 禁忌 【中國語注意】奧特戰姬傑妮絲故事:光之心 ウルトラレディ・ジェニス物語 ー光の心を求めてー

  —某非軍事區行星,擊破機械戰姬·阿爾法十分鍾後。—

  

   朱砂色的荒原上彌漫著緊張的空氣。

  

   以機械戰姬·阿爾法尚未燒盡的殘骸為界,兩名光之女神一動不動地對峙著。站在澤朗星人一邊的女神表情漠然,手中的長槍也如軍艦上的鋼鐵般蒙著一層灰色,沒有明顯的反光。褐色的瞳孔空洞地望著前方,幾乎看不到焦點。撫子戰姬·傑妮絲將右手搭在佩著奧特手鐲的左腕上,雖維持著蓄勢待發的姿勢,神情中卻難掩焦慮。

  

   “傑妮絲小姐一定很困惑吧。除了一模一樣的外表和肢體,對手有著怎樣的戰斗素養、身體能力、使用武器的技術……可惡的犯罪者到底把自己模仿到了什麼程度呢?自己又該怎樣把另一個自己打敗……或者在另一個自己的手中活下來呢?”

  

   澤朗星人的聲音像冰冷的蛇,盤桓在撫子戰姬意識的最深處。這時,手持銀槍的人造戰姬突然化作一道逆向的閃電升入天空,從傑妮絲的視线里消失了。憑直覺後撤的下一個瞬間,傑妮絲之前站立的地方便如被小行星擊中般揚起了嗆人的煙塵,隨後又探出一道海蛇般的寒光。

  

   是流星飛踢——復制戰姬的先手攻擊不但完美復刻了自己的特技,還將腿技替換成更為致命的槍術,如此高超的完成度,就連擅長戰術的傑妮絲也感到驚訝。假如剛才使出這一招的是自己……

  

   在撫子戰姬的思路即將打通的瞬間,復制戰姬也走出了第二步,將偏向右下方的槍身猛然提起。致命的鋒芒劃出一道弧线,直取傑妮絲的胴體,但傑妮絲的頭腦仍鎮靜地運轉著。逆袈裟斬——與傑妮絲的預想一樣,將追求精度的長槍與追求速度的飛踢結合,很難做到一擊必殺。人造女神的真正目的,只是盡快縮小交戰距離,發揮武器的長度優勢。

  

   既失去了先手,又處在敵人的攻擊范圍之內,無論再怎麼敏捷,也不可能平安躲過這第二記攻擊。然而,傑妮絲本也不打算繼續躲閃下去。

  

   “奧特長槍!”

  

   抓住寒芒飛舞的片刻間隙,撫子戰姬如同徹底暴露軀干一般,將雙手在身前縱向展開。琳琅的呼喊聲喚起蠶繭般的銀光,將兩位女神包裹起來。當光线褪去時,撫子戰姬仍穩穩地站在原地,挺拔的身軀上沒有半點傷痕。

  

   “吼~竟然沒有像阿爾法醬那樣直接傻掉。不愧是我中意的傑妮絲小姐。但接下來會怎樣呢……”

  

   在即將被擬造戰姬的鋼槍斬傷的瞬間,傑妮絲也召喚出奧特長槍,以與對手剛才格擋自己奧特火花時一樣的下段架勢,擋住了來襲的凶刃。如果在其他條件上完全對等,就用更靈巧的手鐲戰術來應對——看似“依賴”手鐲、實則比拼智慧與機變的戰法,無愧於“三女神”之名。但,與精通武藝、手持兵器的敵人作戰有多麼凶險,也只有同樣鑽研武道的傑妮絲能充分理解。

  

   (真不簡單……難怪阿爾法來不及抵抗就被打倒了。)

  

   面對與自己完全對等的敵人,如果稍有差池,便會在第一回合身首異處——但反過來說,看似全然陌生的敵人又與自己在許多地方相通,在這樣的對手滿前,自己絕非無計可施。想到這里,撫子戰姬心中的不安平息了一些。如起舞的巫女一般,傑妮絲優雅而有力地挑起逼迫到自己面前的槍身,在將手中的銀槍端平的瞬間,順勢以一招刺殺反擊。見撫子戰姬恢復了架勢、抹平了武器距離上的差距,復制戰姬也明白奇襲已經落空,主動收斂起銳氣,後跳到約一百米開外,擺出了中庸的中段架勢。

  

   兩名戰姬的第一回合較量以跌宕起伏的平局告終。隨著戰斗陷入短暫的僵持,被拔去計時器的後輩戰姬·阿爾法的淒慘身影又浮現在傑妮絲的記憶深處。雖然在投影中看到了阿爾法的身軀,但在剛才攻擊澤朗星人時,傑妮絲並未在附近察覺到阿爾法的氣息。如此看來,當時的投影很可能只是錄播畫面,真正的阿爾法現在一定被澤朗星人藏了起來。

  

   奧特一族的身體不會像一般生物般“腐爛”,但如果在既無生命體征、也無應急能量供應的情況下拖延太久,完全康復的難度仍將大大提升。然而,明知不能耽誤太久,必須盡快打破澤朗星人的陰謀,戰士的直覺仍不斷向撫子戰姬發出著警告。

  

   (作為保鏢的確非常棘手……但現在,也只能上了。)

  

   傑妮絲默默攥緊了手中的銀槍。肌膚仍沐浴著年輕恒星的輻射,胸前仍閃耀著計時器的藍光。因為沒有使用過光线技,體內的能量仍十分充沛,雖然無法展開防護盾、也不能變成容易被澤朗星人操縱的形態,奧特手鐲作為近戰武器使用,也綽綽有余。

  

   (接下來,必須由我主動出擊!)

  

   一掃第一回合的被動,撫子戰姬發起果敢的攻勢,人造女神也如有意配合一般轉入防守狀態,將戰斗拖入第二階段。沒有多余的身體動作,甚至也沒有跳躍和過於明顯的步法,閃光的奧特銀槍與磨砂質感的擬·奧特鋼槍在荒原上交相突刺、格擋、纏繞,時而橫斬、斜劈……傑妮絲的奧特槍術兼具長矛與薙刀的特點,澤朗星人的復制戰姬似乎也將其全盤復制下來,雖然是邪惡犯罪者的爪牙,舉手投足間卻沒有一點卑劣的痕跡。

  

   “哦吼,真是絕景啊。”

  

   就連澤朗星人也發出由衷的贊嘆,仿佛撫子戰姬的表現越是活躍,就越能滿足他的期待。

  

   然而,旗鼓相當的局面沒有持續多久。鏘、鏘、鏘、鏗……銀槍與鋼槍的碰撞聲越發急促,音色越發渾濁,撫子戰姬的神經也越發緊繃。地球的武道家能從兵刃相交的音高中判斷交手雙方的手段高下,甚至聽出勝負的先聲——而現在,勝利的天平顯然正隨著聲音的變化,飛快地離自己而去。

  

   (怎麼會……這樣!)

  

   如果在身體條件、反應速度和招式上完全對等,就憑戰斗經驗和靈感上的自信從正面對決。懷著這樣的想法發起攻勢的撫子戰姬,不知從何時開始變回了被動防守的一方。進攻的招數一次又一次被化解,反擊的寒芒則頻頻擦過艱難躲閃的撫子戰姬的身體,在強化戰斗服的文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聰明的傑妮絲很快發現了問題所在——

  

   (……太快了,簡直像是從我身上直接吸取戰斗經驗。)

  

   與之前的機械阿爾法不同,面前的復制戰姬並不是單純地把與撫子戰姬戰斗的經歷當作不斷修正的“數據”,而是像極為聰明的學徒一樣,時刻不停地分析著傑妮絲舉手投足間的判斷邏輯。傑妮絲剛才之所以享受了片刻從容,只是因為適應了與另一個自己戰斗的節奏。但現在,隨著復制戰姬的學習曲线攀上了陡峭的懸崖,看似調諧的二重奏終將以壓倒性的慘敗收場。

  

   (不過,我不想再輸給澤朗星人的爪牙了!)

  

   先是誘餌怪獸布魯瑪,再是被澤朗星人當作保鏢的自己的復制體。在白刃戰中陷入被動的焦躁,在自己擅長的槍術上被強敵壓制的不安,還有“澤朗星人”這四個字裹挾的種種創傷,都如高效的催化劑一般,引起了刺痛撫子戰姬內心的強烈反應。必須贏——在白刃戰中左支右絀的傑妮絲一邊調整著越來越重的喘息,一邊飛快地整理著扭轉局面的思路。

  

   從剛才的交戰來看,復制戰姬的體格和身體素質與自己相當,流利的動作中看不出機械運作的痕跡。由此推斷,她的身體應當更接近生物而非戰斗機器人。那麼……

  

   (第一,奧特長槍應該能對她造成有效傷害。)

  

   撫子戰姬手中的銀槍是響應主人的願望與光之能量的流動,由奧特手鐲投影而成的。人造戰姬從一開始就將長槍攥在手中,在遠距離發起最初一擊時也沒有將其變成飛行道具的形態,而是直接發起突刺,那麼……

  

   (第二,澤朗星人可能還沒有掌握完全復制手鐲的技術。)

  

   然而,因為澤朗星人的在場……

  

   (第三,如果將手鐲變成飛行道具,還是有被敵人篡奪的風險。)

  

   ——所以,答案只有一個。

  

   抓住撫子戰姬思索的空隙,復制女神發起了一招精准的突刺。用槍身如長蛇般繞過對面的槍身、使直至咽喉的槍路偏離目標後,傑妮絲突然放棄了理所應當的反擊,俯身後撤了半步。

  

   “奧特伸縮針!”

  

   響應著主人干脆利落的召喚,原本雙手持握的長槍在即將脫離接觸的瞬間再次綻放出光芒,變成一把纖細而鋒利的迅捷劍。

  

   奧特伸縮針是撫子戰姬在從黑暗怪獸巴休蒙體內解救北斗七星時使用過的罕見特技,雖然堅固性與戰術性不如長槍,卻能依據使用者的願望,變成長度可調節的刺殺利刃。地球武道中有一寸長、一寸強的說法。在半招的時間里,撫子戰姬能做到的只有將奧特長槍變為同等長度的伸縮針,但只要把雙手武器變成單手,自己就能比復制體多出一只臂膀的距離優勢。這,就是傑妮絲苦心思考的策略。

  

   “嘿呀——!”

  

   典雅的薙刀術瞬間變成威猛的中華式大槍術。雙手挺槍的姿勢先是轉換為單手推槍,又瞬時變成靈敏的西洋擊劍術,撫子戰姬抬手越過來襲的槍路,將銀針般的劍刃插入人造戰姬圓潤的雙峰之間。

  

   (對不起!但我有不能讓步的使命!)

  

   撲哧——和想象中的慘烈場景相比,劍刃刺破光之女神身體的聲音小得有些滑稽。然而,撫子戰姬·傑妮絲的極意一擊絕非到此為止。微微側身避開擬·奧特鋼槍的槍尖,傑妮絲一個弓步向前突擊,反手轉動右腕,沿著人造女神的胸骨與彩色計時器接縫處的輪廓劃出一道半圓,激起耀眼的火花。在密集的電弧聲中,復制戰姬胸前那顆與傑妮絲一模一樣的心形藍寶石變成漆黑的水晶,從華美的軀體上掉落下來。

  

   “嗝……呃呃……噶……哈……咔……唔……”

  

   仿佛被抽走了靈魂一般,人造的女神痛苦地蜷曲著身體,從咽喉深處第一次發出了聲音。那是音色與傑妮絲相似,卻又沒有半點理智色彩的呻吟,像一頭羚羊死前的喘息。

  

   真·撫子戰姬與擬·撫子戰姬之間,似已決出了勝負。

  

  

   [newpage]

  

   (起效了嗎……)

  

   將迅捷劍變回奧特長槍挺在手中,撫子戰姬擺出警惕的架勢,整理著有些凌亂的呼吸。雖然結果看起來在自己的預期之內,剛才的絕殺仍可謂危機四伏。以擊劍運動員般的姿態伸展肢體,無異於把軀干、手臂和劍身拉成一條直线,一旦有半點閃失,毫無防御的腰身必定會被刺穿。好在,擬造戰姬的學習能力再強,仍無法應付這種毫無預兆的變招。

  

   “啊,真是精彩。長進很大呢,傑妮絲小姐。”

  

   為什麼,看到得力保鏢的能量寶石被一劍挑落,澤朗星人還這麼悠閒——聽到可惡仇敵的心靈感應再次從腦海深處響起,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萌生在傑妮絲心頭。

  

   明明失去了寶貴的能量核心,看起來也十分痛苦,站在對面的那另一個“自己”,不但沒有失去戰斗能力,似乎也沒有失去戰斗意志——不,從沒有表情、沒有聲音到發出沙啞的呻吟,在失去了計時器之後,擬造戰姬的身上反而像被注入了靈魂一般。

  

   隨著呻吟的音色逐漸變得清晰,擬造戰姬似乎正像牙牙學語的幼兒一樣,正在快速掌握著振動聲帶的技術。在痛苦掙扎的表面下,受到致命傷的強敵體內反而有一股旺盛的生命力以癌細胞一般的速度瘋狂滋長著。到底是哪里出錯了……撫子戰姬在剛才的苦戰之後好不容易鎮靜下來的雙手,又因更加龐大的新危險的出現震顫起來。

  

   “這就是,奧特戰姬?”

  

   呻吟突然變成了和自己如出一轍、卻又截然不同的話音——不帶任何感情,但也沒有半點模糊。仿佛克服了某種短暫的過敏反應一般,擬造戰姬不再痛苦地捂著胸口,再次抬起頭來,比之前縮小的瞳孔頻繁但細微地抖動著,仿佛對殺戮的無限可能性感到無比好奇的孩童。除了驟然增長的智能,這另一個“自己”在視覺上的變化,也讓傑妮絲瞠目結舌。

  

   (竟然——?!)

  

   在擬制戰姬的谷間,本應在計時器掉落後出現的漆黑空洞里,一道白光正強而有力地閃爍著,仿佛從地獄深處噴吐出的熾熱火舌。

  

   “剛才打敗機械阿爾法時瞄准的是計時器,說明為仿造戰姬安排一套新的能量系統可能非常復雜。而既然現在的這位新·撫子戰姬在構造上更接近生物,那麼在能量系統上直接復制奧特一族,肯定也是最經濟的做法——聰明的傑妮絲小姐一定想到了這一點吧。然而……”

  

   仿佛為演出的下一場景拉開大幕一般,澤朗星人險惡的表演腔調再次響起。

  

   “……很遺憾,和你的預想不同,這個計時器在設計上更像是限制器一樣的東西。不知道傑妮絲小姐熟不熟悉人工智能的事情,學習程序這種東西,最擅長的就是鑽系統的bug了……如果沒有限制器的話,笨笨的新戰姬小姐甚至會得出‘與其繼續打這場必敗的戰斗還不如自殺’的奇怪結論來喲。好在,幸虧傑妮絲小姐提供了足夠的實戰數據,我們的新戰姬小姐已經自我生成‘戰斗’的定義了。只要掌握了‘殺掉傑妮絲’的基本概念,接下來就算解開封印,也只會提高能力上限了吧。數千億倍於生物大腦的學習能力在之前十分鍾里積累的經驗,可是傑妮絲小姐幾輩子也無法達到的高度哦?”

  

   (也就是說,剛才的戰斗只是在給澤朗星人的試驗品熱身——?!)

  

   “名答!”

  

   再次施展險惡的讀心術,澤朗星人的話語在面色鐵青的撫子戰姬心中吹起刺骨的寒風。

  

   “胸口的白光就好比為料理傑妮絲小姐而預熱的火焰,現在,火候已經成熟了。就請傑妮絲小姐成為奧特戰姬2.0的第一位活祭品,為更強大的新·奧特戰姬的誕生敲響晨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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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還是掉進澤朗星人的圈套里了麼……不過,現在只需關注眼前的戰斗就好。)

  

   作為缺乏戰斗能力、純靠技術與陰謀作惡的頭腦犯罪者,澤朗星人即便巨大化,也不可能像納克爾星人一般,把自己逼入二對一的絕境。但正如澤朗星人自夸的那樣,此時站立在自己面前的擬造戰姬,似乎已完全換了個人……不,不如說從一台單純的人形戰斗機器,變成了一個具有復雜意識,無時無刻不在觀察、思考,並全身心試圖殺死自己的“人”。如果在剛才的機械學習階段自己的槍術就已被壓制,接下來的戰斗恐怕更加凶險。

  

   (所以,最後一擊,必須由我來完成!)

  

   按捺住內心的惶恐,傑妮絲踏出了進擊的箭步。一百米左右的距離,只要向前踏出一步,就能命中擬制戰姬的咽喉——以擬制戰姬像祈禱的少女般將長槍緊握在胸前的姿勢,是不可能格開自己認真一擊的。十米、五米……

  

   “消滅。”

  

   當槍尖掠過第一縷發梢時,擬制戰姬鎮靜地呢喃自語,在她胸膛里熊熊燃燒的白光突然綻放成一道不祥的十字。隨後,撫子戰姬淹沒在一片光的海洋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瞬時的劇痛沿著神經傳遍傑妮絲的肢體,從呼吸道深處催出高亢而淒美的悲鳴。無論是刺殺強敵的決意、還是手心里奧特長槍的觸感,全都從撫子戰姬的意識中灰飛煙滅。兼具生物體與光之能量體兩種屬性的奧特戰姬突然暴露在如此強烈的閃光之下,雖然時間極為短暫,效果也無異於在血管中被人注射了醇厚的酒精。

  

   “呃嗚——!放……開……”

  

   撫子戰姬本應跪倒在地上的雙腳突然離開了地面。在堪比全身被無數只彼肯用閃光攻擊的痛苦之後,是如同被斯諾格和布萊克王同時扼住咽喉般的窒息感。近四十米的嬌軀如被網住的天鵝般在半空中絕望地舞動著,唯一的支點是如錫克輪刃般套在脖子上的銀灰色鏜鈀。擬造戰姬手中的鋼槍突然化作古代中國與江戶時代皆有的長柄捕具,即便傑妮絲的銀槍尚未脫手,也無法有效反擊。

  

   (到底是……怎麼回事?!!)

  

   快振作起來,哪怕發射牽制用的單手光束也好……雖然這麼想著,撫子戰姬的雙手仍不由自主地伸向幾乎要扼殺自己的凶器。白皙而纖細的脖子上泛起潮紅,因痛苦而變形的美貌開始發青。在猛烈的扼殺之下,剛剛被強烈閃光麻痹的身體神經已被強制喚醒,但供血不足的雙眼尚未完全恢復視力。找不到手鐲、無法近身攻擊、也無法使用光线的當下,除了默默等待絞刑完成,撫子戰姬還有最後的一道殺手鐧。

  

   (奧特……閃光!)

  

   咬緊牙關默念招式名字的瞬間,傑妮絲強忍住絞首的劇痛,將分擔頸部壓力的兩腕交叉在胸前,戴著白手套的雙手伸直成V形,然後緊緊握拳。和斯派修姆光线等奧特戰姬傳統的光线技一樣,奧特閃光的奧義也在於集中精神,將體內龐大的能量奔流導向外界,只不過形式不是強能量束,而是以戰姬的肢體為介質,釋放瞬時的超高壓電。在地球上,傑妮絲曾在與雙尾怪獸——茨因特爾戰斗時用過此招,擺脫了被勒住咽喉的困境。

  

   (如果連遠古巨型動物的身體都能瞬間麻痹的話……金屬導體肯定更不會有問題!)

  

   即便無法目視,突然被金屬環吊在空中的傑妮絲也能用身體感受到,對手已將鋼槍改變了形態。既然這樣,自己的電擊至少能讓對方松開雙手。使用奧特閃光時,戰姬要將自己的身軀作為導线,忍受炙烤般的疼痛;但,必須盡快打開局面的傑妮絲已顧不上許多。然而——

  

   (——為什麼?!)

  

   “咕……”

  

   在持續了一秒多的閃光下,撫子戰姬的忍耐力終於達到極限。但在奧特閃光的電流停息後,將自己高高吊起的那根杠杆,竟沒有絲毫動搖的跡象。無論澤朗星人的技術再怎麼高明,一個手持金屬棍的生物兵器怎麼可能連高壓電也不怕……

  

   “撫子戰姬小姐,死到臨頭還是不要暴露太多看家本領比較好哦……”

  

   “呲呲呲呲呲呲呲呲呲呲呲呲!”

  

   在澤朗星人的心靈感應闖入腦海的瞬間,比之前的自我電擊強烈數百倍的麻痹與灼燒感如怒濤般淹沒了撫子戰姬意識與下意識的每一個角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仿佛要燒盡每一滴體液、蒸干每一個細胞一般,執拗的電擊拼命撕扯著撫子戰姬姣好的軀體。不要、不要、是我輸了、求求你、求求你、哪怕立刻殺了我也好、請把電擊停下來、否則、否則自己會壞掉……撫子戰姬柔韌的精神挺過了被兩大怪獸鞭打時的殘虐、被普利茨墨消化成光能時的煎熬、被納克爾星人暗算時的悲憤,還有險些被澤朗星人用手鐲殺害時的羞恥,如今卻被孩童般毫無節制的暴力輕易折斷了,無論是取勝的決心,還是拯救後輩的意志,都被語無倫次的求饒聲淹沒。不但無力反抗,即便做出反抗的姿態也會被千倍償還,傑妮絲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已不是一個戰士,甚至不是一個有求生本能的生物,只是一只玩偶、一個任性孩子手中的布娃娃,不等發出半點聲音,就被撕成一朵朵棉絮,被主人肆意踐踏。

  

   過度的高壓會產生高溫,即便奧特戰姬的身體遠比宇宙中的其他生物更為堅韌,很快也會徹底碳化。但,不知是為了溫存能量,還是為了延長獵物死前的痛苦,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同時,擬造戰姬似乎也掌握了精密調節能量輸出的方法。在一開始壓倒性的猛烈電擊之後,透過鋼槍傳到的電流在接下來減弱了一些,一旦撫子戰姬的掙扎與慘叫略有平息,又會陡然增強……目睹循環往復的雷擊地獄逐漸撕裂傑妮絲緊致的紅色戰斗服、露出被汗水浸濕、泛起青煙的肌膚,擬造戰姬的嘴角微微上揚起來。

  

   “……呃……”

  

   在無比漫長的折磨之後,電擊的痛苦暫時從撫子戰姬的身體上離開了——但,現實中的時間只過去了一分鍾,就連谷間的計時器都像沒有反應過來一樣,仍然散發著沉靜的藍光。沒有痛感的擬造戰姬在使用奧特閃光時可以肆無忌憚,但瞬間學會的技能一時還不能掌握要領,暫停調試一下也在所難免。趁著這片刻的間歇,傑妮絲發出瀕死一般微弱的吐息,但在吸入下一口空氣之前,更洶涌的電流便裹挾著強光再度襲來——

  

   “啊咧啊咧,雖然是撫子戰姬小姐,但這樣的叫聲實在不算動聽啊。”

  

   一邊是從咽喉灌入全身的高壓電,一邊是從擬造戰姬體內直射胸脯的白色閃光。摩爾斯電碼一樣的頻閃以貫穿軀體之勢不斷衝擊著撫子戰姬的酥胸,接連不斷的體外電擊與衝擊幾乎取代了心髒的搏動。“嗶……嗶……嗶……”這時,谷間的藍色計時器終於閃爍起十萬火急的紅光,仿佛在指引危險的存在。但主人的生命與精神,早已在死亡與絕望的深淵中迷失了前程。

  

   (閃耀……塞蕾絲……希爾菲……姐姐……)

  

   不知是彌留之際的回光返照,還是一直按捺在內心的對辛苦戰斗的疲憊與恐懼和對姐妹們的依賴心理徹底決堤,可靠的親友們忽然如走馬燈一般,出現在撫子戰姬殘存的意識中。如果是更強大的希爾菲隊長、更剛烈的塞蕾絲,或者冒冒失失的閃耀,在這種敵人面前都不會像自己這樣丟臉吧。如果星野隊長和LADY隊員們在場,她們一定也能消滅澤朗星人,以釜底抽薪之勢解決這場危機。

  

   奧特戰姬應該是在光明中捍衛希望,在陰霾中發現希望、保守希望,即便面對純然的黑暗也要燃燒自己、創造希望的戰士。但,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絕望呢。即便早已將剛進入警備隊時的心結深深掩埋,以“頭腦派”聞名的傑妮絲此刻還是不由拾起了很久以前那陰暗的想法……

  

   (也許,我作為戰姬就是不行吧。)

  

   身體依然被痛苦啃噬,意識卻在昏厥中變得越發朦朧。仿佛舞台的聚光燈一盞盞熄滅,撫子戰姬心中的光线不斷收縮,終於只剩下角落中的一座孤島。在那里,突然浮現的是哭泣的後輩戰姬·阿爾法的身影。

  

   (啊……阿爾法……醬……)

  

   那不是和自己一樣,因慘敗於澤朗星人的毒手而哭泣的阿爾法,而是記憶中那個無比好強,卻因此無比脆弱的阿爾法。

  

   “……傑妮絲前輩……我是不是應該去銀十字軍或者研究所比較好?我是不是不配當戰士?”

  

   不,不是這樣,不要這樣懷疑自己……雖然阿爾法現在生死難料,自己也已來到鬼門關前,如果還有最後一點力氣,傑妮絲也想安撫那顆動搖的心靈。你是很厲害的天才,是我們羨慕還來不及的明日之星。頭腦派沒有什麼不好的,使用武器、甚至被人說成依賴武器也沒有什麼不對。奧特戰姬受到了等離子火花的庇護,有堅強的肉體和心靈,但在浩瀚的宇宙中,也只是弱小的存在。所以,在看似無法逾越的難關、無法解決的問題面前彼此守望、互相激勵,戰姬的道路才能不斷朝著更高尚、更完美的方向延伸……

  

   無論是為了阿爾法、為了大家、還是為了自己,我都不能在這里倒下。所以,我必須成長。成長就是面對自己的弱點,然後毅然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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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再這樣下去真要烤熟了。傑妮絲小姐接下來的用途多著呢,一個奧特閃光而已,不要玩得太過火了。”

  

   似乎終於無法忍受冗長的電光修羅場,澤朗星人發布了停手的命令。鋼鐵的絞刑環變回銀灰色的鋼槍,撫子戰姬的嬌軀癱倒在被汗水和體液浸濕的大地上。

  

   雖然以紳士自居,自認為與納克爾星人和百特星人這樣對奧特戰姬的肉體懷有淫欲的犯罪界同志劃清了界限,如小山一般橫亘在遠方、既壯麗又嬌柔的撫子戰姬的身影,仍令澤朗星人頗為動心。

  

   水藍色長發遮住了面孔,既看不到撫子戰姬的表情,也感覺不到任何呼吸。除了偶爾的痙攣,傑妮絲的身體似已失去了所有生命跡象。但,在發絲的掩護下,瀕死戰姬的雙眼捕捉到了最後的希望之光。

  

   不知是因為自己的幸運,還是敵人的失算,撫子戰姬從鋼鐵的絞刑架上落地時,身體正面恰好對著奧特長槍的方向。與鈍色的鋼槍不同,奧特手鐲變成的銀槍上總是流動著耀眼的反光。即便在無節制電擊與強烈閃光的摧殘下尚未完全恢復視力,撫子戰姬仍能判明這最後一道殺手鐧的所在。

  

   拜托了!拜托了!請動起來!……傑妮絲的內心聲嘶力竭地呐喊著。但,身體里的每一道纖維、每一道神經仿佛都已變成被燒盡的鎢絲。在連嘴唇和指尖都不聽自己使喚的悲慘狀態下,微弱的念力怎麼可能穿透這死灰一般的軀體,傳導到不知何方的外部空間……

  

   意識中沒有澤朗星人的氣味,這個狡猾的讀心者似乎真的以為自己已被徹底打倒了。不過,就像之前曾無數次經歷過的那樣,敵人自以為得計的瞬間,往往就是撫子戰姬反敗為勝的關鍵時刻——

  

   (請動起來!奧特長槍!不要直接飛向我,而是攻擊我的敵人——)

  

   “喂,來真的嗎?”

  

   就連狡猾的澤朗星人也難掩驚訝之情。橫躺在地面上的奧特長槍如羅盤的指針般兀自轉動著,連帶著地面上的飛沙走石也垂直跳躍起來。“微弱的念力”只是撫子戰姬內心最後一點自卑的錯覺。事實上,求生的意念、求勝的決心,對後輩阿爾法的摯愛、對光之國和地球親友們的眷念,還有對青出於藍的復制體的不甘、對狡猾而殘忍的宿敵的仇恨,甚至對電擊慘虐的恐懼……氤氳在傑妮絲心中的一切思緒與情緒都化作一股清澈而洶涌的精神奔流,令整個荒涼的行星震動起來。

  

   心事太重又怎麼樣——無論有利還是不利於戰斗,所有情感都可以是奧特念力的燃料。依賴武器又怎麼樣——即便身體已失去行動能力,自己仍能打破局面。看似溫軟可欺的姿容背後,撫子戰姬已將自己作為奧特戰姬的清濁一並參透。通過光子醫療術領悟了戰姬肉體性能的局限與潛能的無限,通過反復的自我打磨和剖析掌握了自身心態與能力的長處與短處,即便在平時洋溢著幾乎與戰士之名不符的高潔氣質,在實戰中卻能表現得比其他戰姬更靈活、更“狡猾”。不斷發現弱點、征服弱點、甚至將弱點研磨成自己的利刃,這種無止境的“成長”才是讓撫子戰姬走到今天的最大法寶。

  

   像武道家一樣不斷研磨自己的“成長”,能否戰勝以千萬倍計算力瞬時模仿分析的“學習”呢。賭上奧特戰姬的名譽,仿佛要為宇宙中所有有機生命與人造生命決出勝負一般的最終較量,就在短短幾微秒的電光火石之間。

  

   在奧特長槍騰空而起的瞬間,傑妮絲的視野突然如獵隼般清晰——即便視线尚未恢復,強大的念動力竟如導彈的制導系統一般,將撫子戰姬的意志直接傳導到飛舞的槍尖上。前方是和自己一樣披散開來的水藍色長發,只要瞄准擬制戰姬背後比基尼式戰斗服凹起的三角位置,就能直接斬斷她的脊梁,從背後貫穿能量核心。

  

   錚——

  

   在澤朗星人從驚恐中恢復之前,擬造戰姬先行一步做出了反應。擺出中華古流武術中“蘇秦背劍”的架勢,擬·奧特鋼槍干脆利落地彈飛了從背後飛來的銀槍。

  

   (但,不會那麼簡單!)

  

   孤注一擲從來不是撫子戰姬的風格。反手自上而下格擋時,擬造戰姬手中的鋼槍會因杠杆作用上傾。在迅猛的力道之下,從背後襲來的奧特長槍即便被彈開,也會從對手的頭頂越過。即便不能一擊致命,也要與自己的好搭檔會合——鼓動起幾乎已被電流燒焦的肌肉,傑妮絲突然迸發出力量,以流星飛踢般的氣勢高高躍起,來到擬造戰姬的上空,隨後,強而有力地將銀槍握在手中。

  

   “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

  

   在雙手接觸槍身的同時,治愈的奇跡便發生了。肌膚的焦黑痕跡依然存在,但斷裂的肌腱、干涸的血管都完好如初,鮮紅色比基尼戰斗服上的零星破損也逐漸修復。之前在精神上與手鐲的完全同步,現在進化成身軀與動作上的一心同體,撫子戰姬從手鐲中借來了生命,也將自己的生命全然灌注其中。胸前的指示燈仍閃著報警的紅光,但這已不再是戰斗力低下的表現,更像是一陣熱烈的戰鼓,催促著臻於完美狀態的主人發出致命一擊。

  

   算力強大的擬造戰姬幾乎在同時做出了反應。將鋼槍從身後抽到身前,用雙手直接挺起,銳利的寒芒正對著撫子戰姬的下盤。只要維持自由落體的姿勢不變,撫子戰姬就算逃離了絞首刑,也無法避免穿刺的命運。

  

   但,傑妮絲已算到了這一點。

  

   當——!

  

   伴隨著一道自右上向左下劃過的寒光,撫子戰姬違背了擬造戰姬的盤算,穩穩地落在地上。形同箭矢的奧特長槍本來是用於投擲的飛行道具,有著一對改善氣動外形的三角形尾翼。但在傑妮絲的鑽研下,這對鋒利的尾翼也可如闊劍一般發揮驚人的斬擊力。

  

   (——不是一點突破,而是一刀兩斷!)

  

   “這就是,反擊。”

  

   被斬斷的半截槍尖落在地面上。沒有進化出“驚訝”之情的擬造戰姬握著被削成鐵棒的鋼槍佇立著,只能用陳述句表達眼前的突發情況。不是作為“槍”發動刺殺,而是把槍頭當作斧柄、把尾翼當成斧刃,像鈍器一樣進行猛烈的斬擊。在擬造戰姬的算法里,這種戰術純屬對奧特長槍卓越性能的浪費。只有把奧特手鐲修煉得如自己意志延伸一般的傑妮絲,才能在瞬時想出如此簡單而周到的破局方式。

  

   “到此為止了!”

  

   以支撐在地上的腳為圓點,如華爾茲一般轉身180度的同時,將正手的劈砍轉變為反手的刺擊。接下來,就是用槍尖穿透那道不祥的白光——

  

   “是的,到此為止了,傑妮絲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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