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黑得宛如看不見盡頭的圓盆,爆扣下來讓整個世界都失去最後一分太陽的亮光。這時候整個城市的霓虹燈就會一齊亮起,讓沉醉其中的人們依然覺得這是普通一天的末尾。
羅馬式建築在這夜中就像是火燭一樣朝外發亮,它們脫胎與希臘式建築,大概就是在上面加上了圓形的拱,這種特殊的風格讓它在如此多的建築中尤為顯眼。
酒香味就算是站在門外很遠也能聞到,是各種各樣酒類混雜在一起的味道,被穿著女仆裝的年輕女孩端著送到客人身邊。客人們都穿著昂貴的服飾,大吵大叫地將五顏六色的籌碼往賭桌上丟。
在命令禁賭的城市中竟然可以如此明目張膽,這簡直讓人匪夷所思,荷官們都是成熟的女性,穿著性感的兔女郎裝扮。上半身幾乎要將突出一塊的乳房完全顯露出來,幾乎能從絕妙的角度看到粉嫩的乳頭,她們的腳下穿著紅色的五厘米高跟套上黑色漁網襪,以及一個短小的兔尾巴。
極樂天堂,這是這間高端會所的名字,雖說是一個私人性的建築,但只要有錢不僅能夠進入這里,甚至能隨意提出過分的要求。比如說要和美麗的荷官小姐共度良宵,或者和當紅明星,總而言之這就是個釋放欲望的地方。
每天都有高達千萬的資金從這里流逝,要麼進入另一個不知名客人的口袋,要麼全歸莊家所有。不用納稅,只要贏到就是你的,甚至他們還提供專門的保鏢服務,保衛你贏錢過後一段時間的人身安全。
“太猖狂了!”林柯將資料一把丟在車子的駕駛座上,帶著他最大的力氣。
他沒想到城市之中竟然存在著這種地方,俗話說賺錢的法門全部都寫完了鮮紅的憲法里面,誰碰誰就死。但這群人幾乎已經把憲法上寫的東西全部犯了一遍,只差公開販賣毒品了。
就是因為他們沒碰毒品,否則裝備精良的武警大隊早就已經從正門直接突入,根本不會有所謂暗中行事的機會。
“二號已經接近窗口。”清冷的女聲從無线電中傳來,這是他們的潛入專家“雪憐”,據說這個女人曾經孤身一人潛入了防守嚴密的恐怖分子基地營救人質,一直到人質被運送出來為止對方都沒有發現有人入侵。
這次因為上頭想要直接抓到對方的領頭人,所以就把她請了過來。
“塔台收到,一切按原計劃進行。”林柯迅速進行了回應,為了這次任務他們模擬演習了無數次,甚至還根據建築結構建造了一棟一模一樣的建築。
只准成功,不許失敗!
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纖細的身影正在黑色的鋼线上行走,穩當地連馬戲團的小丑都要驚嘆。雪憐蹲下,將便攜式切窗器放到三樓的窗戶上,兩根機械臂伸出切出了一個大大的圓形。
一樓作為活動區,是富豪們娛樂的地方,二樓則是和那些美人們共度良宵的地方。只有三樓是那些美艷女孩的休息區,也是領頭人的辦公區。
雪憐翻身進入三樓,這個時候才能透過燈光發現她原來也是一個年輕女孩,如果不是面容的冷漠估計人們會覺得她剛剛大學畢業。她身上穿著貼身的黑色緊身衣,從上至下並沒有多少起伏,銀色的手槍塞著和槍身等長的消音器掛在她的腰間,除此之外還有一把戰術匕首。
這種手槍就算是站在人的面前開火人也無法聽到,是必要時刻的最終手段,上頭對這次的抓捕極為重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命令意思是就算是殺了也不能讓幕後的人逃走。
“二號已經滲透進入三層,目前無異常。”她繼續用無线耳機朝“塔台”匯報著情況,實際上林柯現在就藏身在極樂天堂外面的一輛貨車中,貨車的整個車廂都被改造成了科技感十足的房間。
三樓安靜的可怕,唯一能聽到的只剩下一樓的叫囂聲和二樓傳來的呻吟聲。聽上去是一個富豪贏了大把的錢,正在因此歡呼,二樓的交纏已經到達了最後的階段。
雪憐從小就對什麼事情都不感興趣,她從小就有“人偶”的稱號。甚至自己的父親醉酒過後對著自己發展禁斷之事的時候都沒有說話,只是任由那個男人騎在她身上揉捏,仿佛是因為那一絲扭曲的親情,他沒有真的插入自己。
自己有了第一次經驗後也不張揚,迅速找人安頓好了母親,然後趁著父親沉睡在自己身邊的時候用刀隔斷了他的動脈,做完了這些她也沒有任何情感上的波動。
她打開一個服務員的房間,里面簡直可以用簡朴來形容。松軟的大床上被褥被平鋪在上面,杯子整齊地擺在桌子上,地面一塵不染,甚至能和鏡子一起形成反射。
連化妝品都找不到,可是下面的服務員個個都是濃妝艷抹,恨不得將所有的荷爾蒙都顯露在身體外面。
“二號進入服務員生活區域,太正常了,正常到有點可疑……”雪憐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安,這個房間根本沒有值得注意的地方,就像個酒店房間一樣。
她打開另一個房間的門,也是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地面同樣的床。
不安感愈發濃烈,她打開一扇又一扇門,依舊是如出一轍的場面,從天空到地面,從廁所到陽台,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東西。
雪憐突然明白什麼地方不對勁了,這些房間里面根本沒有人類生活的痕跡,一個腳印一個垃圾都找不到,那些服務員看樣子根本就不住在這個地方!
巨大的疑惑在此刻充斥了雪憐的腦袋,她本能地後退了一步,卻發現原本房間之中堅硬的地板在此刻像是溶解了一般開始收縮靠攏。開始迅速朝著她的身體靠攏。
雪憐想跳開,只不過身體不知何時已經發不出一點力氣,那些東西在附上自己身體的那一刻似乎將什麼東西注入了自己的身體。比起麻醉劑,那更像是肉體松弛劑。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雪憐根本沒辦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粘稠的液體向上隆起,不斷組合變換,先是組成一個人類的模子,然後將胸前的兩坨隆起制造而出。潔白的皮膚從上面浮現,頭上長出了黑色的柔順長發,乳頭粉嫩得像是桃子。
是極樂天堂的服務員!明明沒見過面,但是雪憐瞬間就確定了這一點,因為立刻女孩的皮膚上就脫落了一層,變色硬化組成了那套暴露的兔女郎裝。
“普通人類?”她說出了讓人匪夷所思的話語,“應該是國安局的特工吧,畢竟他們馬上就要來。”
“筆記本上……女王是怎麼說的?”她從身體中分泌出的物質組成了一本白色的筆記本,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大字寫滿了文字。
明明是成年人的軀殼,她卻像是小孩子一樣連基本的邏輯都需要翻閱筆記本。
“找到了,讓同胞替代特工。”她指著其中的一行字說。
女孩迅速地在抽屜之中翻找著,最後摳出里面的一個暗層,將放在瓶子里的東西拿了出來。
這絕對算不上正常生物,簡直就像是將水母的一部分扯下來和章魚的觸角混合到一起一樣。那個生物正在液體中毫無章法地活動著,看樣子根本沒有屬於自我的意識。
然後女孩的手臂突然開始溶解,重新組合成鋒利的刀鋒。她走到雪憐面前,猛地揮動。
疼痛感幾乎讓雪憐第一時間就想大叫,但是她根本叫不出來,鮮血宛如噴泉一般從手臂的傷口中噴出,在空中留下一道優美的弧度。
女孩像是完全沒有理解這種行為會帶來的痛苦,她自顧自地將罐子里的生物提起來,然後將手臂放在它的旁邊,生物自動就伸出偽足吸收手臂。
手臂吸收完手臂過後開始迅速變身,先是不斷旋轉身體撐死上半身的輪廓,將兩對挺拔的胸部制造出來,然後是鵝蛋一樣的腦袋,頭發五官都像是雨後春筍一樣長出來。她的幾條觸手合攏到一起變成兩條,五根腳趾逐漸形成,打上少女那樣柔嫩的膚色。
“啊……唔……”新生的雪憐似乎是在適應自己的身體,馬上又恢復了平常的冷漠。
“吸收就是好,比我們自己擬態好多了。”女孩感嘆。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冒牌雪憐竟然已經可以說出這麼高深的成語了。
她的身體上自動出現擬態出黑色的緊身裝,撿起那個藍牙耳機:“一切正常,任務繼續。”
“告訴我,你們這里賭注最大的一局是多少。”凌哫輕笑著對荷官說。
荷官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年輕人,他身上穿著考究的衣服和皮鞋,從氣質上看不出是那一路人,但賭場中他的同齡人幾乎都是來送錢的,這個估計准備送點大的。
“最大的一局曾經有位先生押上了一百萬美元噢,原則上賭場最大就允許賭這麼多,但是這個地方並不受規則的限制,您還可以賭更多。”荷官笑著報出一個數字,一般人都知道賭博就是圖一樂,真賭這麼多估計都是傻了的土豪。
“那好吧,這個賭桌的其他人可以離開了。”少年從口袋中掏出兩張薄入輕蟬的支票。
“先生,我們賭場不能歧視其他賭客,除非他們自願離場。”荷官看到那兩張支票上的零多的驚人。
“沒關系,反正等下他們也會有。”凌哫將支票翻轉送過去,“這是兩張五百萬美元的本票,在世界上任何一家國際銀行都可以兌換,我准備一次賭上。”
荷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次性賭一千萬,這不是傻子,這是瘋子,如果賭場贏了他們就能贏下足以再修一棟賭場的錢。
但如果輸了呢?輸了的話按照賠率,賭場負責人可能第二天就要去天台做自由落體運動了。
旁邊幾個賭客都識趣地離開,他們根本沒辦法賭上這麼大一筆錢,在其他賭桌上圍觀的人也在交頭接耳中得知了這場賭局的浩大。他們一起圍了過來高聲叫喊,甚至還有喝醉的人拿著最後的籌碼想要入局,不過他們馬上就被後面的人一起按住。
“二十一點,發牌吧。”他對兔女郎裝扮的發牌員說。
發牌員呆滯地將兩副牌抽出大小王,放在手上用驚人的速度洗牌,就算是這種賭局似乎也不能讓她有多麼驚訝,只是依舊帶著嫵媚的笑容旋轉牌堆。
第一次發牌就此開始,凌哫拿到了一張紅色的紅心九,荷官則是一張黑桃J。
九比十,所有人的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荷官繼續發牌,第二張牌被發出,是張紅桃二!荷官的牌屬於暗牌,遮擋著無法看見,從她的表情上也看不出什麼。
“好吧,今天的手氣還不錯。”凌哫撓了撓腦袋:“加倍!”
“我說——加倍!”他重復了一遍。
“補牌。”凌哫高聲說。
又是兩張牌從桌子上飛過去,被蓋在桌子上無法看見,荷官那張則又是面無表情。
荷官輕輕看著自己手上的牌,她修剪著紅色假指甲的大拇指瞬間溶解涌到牌上,然後再放下是兩張紅心五。
作為有可怕繁殖能力並且殺傷力極大的高危種族,它們利用它們獨特的生物體征可以擬態出任何東西,只要吸收就好了。如果凌哫想要繼續補牌那它還可以修改,總之它的牌絕對過不了二十一,而始終處於剛剛好的狀態。
發牌員也是它們的同胞,她第一次發給凌哫的剛好十五,是個讓人遲疑的數字,第二次也是一張三。
他不可能贏!
凌哫掃了一眼自己的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之中充滿了一種哦滿足感。
他竟然從口袋中再次掏出了兩張五百萬的支票,往賭桌上甩動:“加注!再加一千萬!”
整個賭場沸騰了,一局兩千萬!這是很多國家好幾年GDP都達不到的數字,如果贏了那麼可能世界富豪榜上又要多出一個人的名字了。
荷官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是思考器官之中卻充滿了異樣的感覺,人類把這種感覺稱之為“緊張”,它終於也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怎麼辦?她向空氣中散發出特殊的體味,女仆們聽到過後立刻轉身進入保安室,無論如何今天這里的人都不太可能走得出去了。
“其實一開始你們賭場經營的時候我們就對你們感興趣了,你們太高調了,高調到不能用高調的行為解決。”凌哫突然開口說。
荷官卻沒有回話,它的等級在同胞中算得上發達,能夠獨立進行思考。它將手臂放了下去,溶解組合成銀色的刀刃。
“這麼多漂亮女孩,全部都是挺胸翹臀,哪怕隨便一個放到外面都能秒殺當紅明星。但我們根本查不到你們的資料,醫保記錄,社保,哪怕是護照都查不到。”
像是花香味的氣體在整個賭場蔓延,吸入的人先是感覺到放松,仿佛什麼老泰國技師在給他進行按摩。然後身體無力地癱倒了下去,仿佛十幾天沒睡覺的人。
“所以結論只有一個,你們不是普通人類,甚至算不上人類。”
麻醉氣體似乎對凌哫沒有用處,他抬腳蹬桌,將整個賭桌一腳從地面上踹了起來。搖晃感幾乎是如同潮水那樣傳來,讓荷官的身體竟然遲疑了瞬間。
他名貴的衣服掉了下去,下面每一寸都帶著武器,從短短的戰術匕首一直到帶著消音器的突擊步槍,甚至還穿插著手榴彈的影子。
槍聲傳來,他直接將突擊步槍拿了下來,彈藥像是雨水一樣傾斜在在場的所有女孩體內。步槍的彈夾經過改造,能夠容納兩百發子彈,子彈也是特制的冰子彈,在極低的溫度下被射中的人甚至連凝固傷口都不行。
子彈穿過荷官的身體留下圓形的印記,但是沒有血濺出,連肉體的痕跡都找不到。它們的身體之下就像是史萊姆那樣柔軟粘稠的液體,填補到傷口的部位不斷修補。
“你們果然不是人類。”
說著那些女孩的手統一變化成各式各樣的武器,用異於常人的力量朝著他衝了過來。
凌哫的腳點地爆退,同事拉開一個青色的手榴彈留在地上。這些生物的智慧像是五歲孩童,根本不能理解這東西的危險性。熾熱的火焰波包裹碎片散落在空間中,將首當其衝的幾個生物炸成了碎片,看樣子它們並不能夠無限重生,劇烈的傷害依然能夠消滅他們。
“人類,真是令人費解的生物。”荷官的身體逐漸溶解,卻並不是之前的那副模樣,而是類似於人形的模樣。
“我們一族之前去過很多星球,從低級的未開化星球到發達的高級文明。但無一不是只要替代了最高統治者就能夠看著它們走像毀滅,但你們擁有名為“感情”的東西,這阻礙了我們原定的計劃。”
它的聲音已經聽不出原來的甜美,更像是好幾個不同人類的混雜在一起,聽著就讓人頭痛,而身體則像是終結者里面的T—1000一樣隨意蠕動。
“真麻煩。”凌哫按響了手中的按鈕。
撞擊聲從旁邊傳來,賭場造價不菲的牆壁被什麼東西一把撞破。來者竟然是一輛重型坦克,炮管和粗壯的柱子相當,直直地對著場內所有的怪物。
“現在誰更勝一籌?”凌哫這時候已經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他動用了“最後手段”,本身這就是上司允許他在迫不得已的時候使用的東西,先不管讓這麼多普通人看到坦克在市區衝鋒造成的影響,這種火力一炮就可以吧整個賭場轟飛,連帶著凌哫和那麼多有錢人。
“凌哫是吧,我記住你了。”丟下這句像是威脅的話語,它連同著其他怪物的身體逐漸溶解,從排水口出去。
“呼……”
凌哫癱倒在地上剛剛要是那群怪物真的衝上來自己也沒膽子下令開火,那樣自己會帶著在場所有人上天堂,冷汗已經像是泉水一樣從後腦勺流出。
“三樓搜查完畢,沒有找到任何東西。”雪憐的聲音從耳機里面傳來,她一直在三樓。
“行動結束,收隊,咋們可有報告可寫了。”
凌哫倒在地上,靜靜地看著頭上的燈一盞盞熄滅,好像是自己身邊的花火,只剩自己一人還依然在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