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NTR 揪心的玩笑與漫長的白日夢

第7章 揪心的玩笑與漫長的白日夢-7

  基爾伯特·貝什米特,31歲,體育頻道解說員,單身。\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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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稱,直男。\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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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喜歡你這種低調又長情的中年男粉,那些小女孩一窩蜂來又一窩蜂去,不到幾個星期肯定全變成費里的親衛隊,真是讓人感慨女人善變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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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發的解說員毫無警惕地衝他展露笑顏。\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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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瑟有些絕望地看了眼窗玻璃里映出的自己的倒影——這幾個月生活沒規律,嘴唇上冒出胡茬,眼眶也深了,神色憔悴得估計不是熟人都沒法第一眼認出來,看起來是比實際年齡大了些。\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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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家伙也太不會說話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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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耀的軼事我知道得不多,主要是因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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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耀……?”這親昵的稱呼讓亞瑟·柯克蘭起了層雞皮。\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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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對,他說從小家里和鄰居就這麼叫他的,別愣著快記下來吧,一般的fans都不知道哦。”\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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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瑟連忙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在筆記本上劃拉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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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要是因為我和他熟悉起來也沒多久。幾個月前他忽然出現在我們頻道的員工俱樂部,說弗朗西斯推薦他來找我請教拳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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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不是我自夸,我當初要不是為了追隨我喜歡的女孩子報了新聞傳播專業,說不定現在已經是名聲在外的拳擊手了。——事業倒是另開了一番天地,可惜人沒追到,跟一個音樂學院的混蛋跑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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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耀剛進電視台我也差點把他認成女人,沒想到他還挺能打的——不過他居然說,讓我教他的目的是為了幾個月後挑戰那個曇花一現的‘Hero瓊斯’,這可真是太亂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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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里,亞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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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他已經因傷退役了好些年,但是身子骨在那里擺著,越級挑戰怎麼都不可能占到便宜。”\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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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問他,為什麼偏偏是那家伙,現在的新觀眾已經沒多少人記得他,他是你過去的偶像嗎?他說當然不是。我又問,那是宿敵了?他想了想,說差不多。”\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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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爾伯特忽然意識到什麼似的,摟住亞瑟脖子在他耳邊悄聲說,“你可別到處往外說啊,我感覺阿耀真的挺在乎那個瓊斯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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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瑟捏緊了手中的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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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頻道留下來的影像資料很多,當然也有那家伙參加歷次比賽的錄像供他研究。有時候我認識的拳擊手來台里客串解說,也會被我拽來跟他指導指導——他很有悟性,人也勤奮,可惜就是開始練的年紀太晚,不然一定能小有所成。”\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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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耀當時還在為去中國作准備,連每天練跳繩的時候都在聽中文強化班的錄音,時間塞得滿滿的。有時候我大清早去活動室能嚇一跳,他經常前一晚在那兒練習結果不小心就睡過去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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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即使是那樣,每次他請我陪他練習,都會專門抽空為我准備作為宵夜的點心——我認識的女孩子都沒那麼體貼,手藝都沒那麼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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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爾伯特按住亞瑟的肩膀,“——其實我想娶的太太就是像阿耀那樣的,能夠玩到一起,但家事也能料理周全——可惜他是男的,只能當好哥們兒了。咦,不對,阿耀本來就已經結婚了,而且還是和一個男的,我怎麼給忘了呢……不知道是誰這麼有幸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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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已經拉響紅燈警報的亞瑟拿差點掰斷的筆在本子上寫下鑒定結果。\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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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0%直男,而且是少根筋那種。\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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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他最後挑戰的結果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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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爾伯特表情一愣,好像完全忘了這回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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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出發前一晚去找了那位瓊斯,不過給我發來的信息只是說感謝這幾個月的指導和照料……”他快速翻動自己的手機。\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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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問題,有問題,”銀發男人忽然拿拳頭捶了下自己的手掌,“那個瓊斯也是男的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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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男人的思維盲區實在太大,除了留待他自己慢慢修復世界觀似乎也沒什麼別的辦法。亞瑟擠出滿臉笑容同他最後握手,畢竟是沉穩低調的中年粉絲,不能演出太大破綻。只可惜百密一疏,基爾伯特的掌骨都快要被他捏斷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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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而言之,我和他干了個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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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訓練場上寂然無聲,只有月光自幾扇玻璃窗傾倒而入,如同話劇舞台投下的聚焦燈束。那個人坐在角落的一張折疊椅上,嘴上叼的煙在晦明交界處隨呼吸時強時弱地閃動著暗紅的火星。他頭都沒回就知道身後幾步開外靠近的來者是誰。冷不丁拋出這麼一句話,亞瑟差點被地上的器材絆了個踉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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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胡扯什麼——”\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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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如果來這里,唯一想問的不就是這個麼?我告訴你答案了,現在可以滾了吧,別逼我對你動真格,”他別過頭瞄了亞瑟一眼,隱約看到他臉上身上掛彩的痕跡,“有人動作比我快,可惜他還是太疼愛你了,手下留情也不該是這樣的程度。”\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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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瑟有些暈眩地扶住手邊的器材架,想好的應對早被海量的信息淹沒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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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我也不知道你關心這個有什麼意義。他明明和你沒關系了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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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雙冷藍色的眼睛投來的目光像讓萬物結冰的魔法,直接將他給釘在了原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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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相信。”他聽見自己用僵硬的聲音說。\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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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覺告訴他那是不可能的。即使他自己也該分擔罪責,耀也不可能會對這個實質上的加害者繳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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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耀有他自己的原則,他連自己都不肯原諒,怎麼可能原諒這個只帶給了他傷害的人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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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或許……他只是唯獨不能原諒他而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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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相不相信,和事情有沒有發生,沒有關系。”他站起身,手插在褲袋里,踱到他面前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光线很暗,他不得不湊得很近,亞瑟幾乎能聽到他呼吸中情緒的細微變化。\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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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你還戴著那傻乎乎的小玩意兒,是要向誰標榜忠誠呢?我都讓他摘了,現在那戒指應該正躺在窗外河底的淤泥里,等待幾百年後衝上岸,給撿到的幸運兒帶來一筆橫財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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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個頭只比亞瑟高一點,可帶來的身心壓迫感卻像數萬英尺的山壁投下的陰影一般。\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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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兩個人確定關系離同性婚姻的合法化還有一陣子,卻除誓言並沒有有形的東西可以依憑,於是才想到這有點俗氣的點子,可是久而久之也戴出了習慣,像是各自手上天生肉長的一部分一樣。在分開之後這更是成了令他痛苦又心安的枷鎖。訂做的時候尺寸取得很精准,耀手上那枚和他自己的一樣,不費一番工夫是很難順利摘下來的。如果沒有耀本人的配合,除非是他把他打得暈死過去……不管是哪種可能性都讓他內心絞痛不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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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定在想,我是怎麼做到的。”阿爾弗雷德已經窺到了他眼底的動搖,嘴角邊浮起一絲意料之中的微笑,“這很簡單。因為這次沒有那該死的契約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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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吻了他。而之後發生什麼都是水到渠成的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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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感謝你把最美味的東西留給我最後品嘗。”\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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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只要游戲規則公平了,你就輸得這樣一敗塗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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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究竟有什麼權利壟斷他的愛呢。”\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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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爾的每一句話都扎向他內心防线的薄弱地帶,將他掃射得體無完膚。亞瑟感覺自己此刻還能接下他的直視,完全是出於支撐自身尊嚴的需要。\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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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人也許根本就是他命里的克星。他從那麼多候選人里獨獨選中了他,他所有的虛弱他都了如指掌,他所有的謀劃在他面前不堪一擊,他想對他揮出重拳都只能自取其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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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瑟勉強擠出幾聲冷笑。上次不歡而散的時候他就嗅到了這個人周身散發出的強烈威脅,被他這麼百般刺激終於脫口而出,“——你不會以為,你才是那個有權利的人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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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爾弗雷德笑得很痛快,好像就等他這句話似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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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點你不要誤會了。我並不是要把他從你身邊搶過來,否則我不會讓他有殘余的力氣登上第二天的飛機,飛向一個可能永遠不會回來的陌生國度。我對和特定的人建立長久穩定的關系從來沒有興趣,也不打算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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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試就明白,他過去沒有被你之外的任何人吻過。雖然一開始在流淚,可是一旦嘗到甜頭就守不住,到最後已經能夠躍躍欲試地回應和挑逗了。從前的他只是被過於強烈的道德感束縛而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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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讓他明白的就一件事:除了你,還有別的人同樣可以讓他享受吻的樂趣,性的樂趣,或許有一天,也會有人能夠比你還要愛他,還不會像你一樣用愚蠢的方式去傷害他。”\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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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樣的人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但都不是他現在必須戴著你留給他的痛苦鐐銬的理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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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也許有一天他發現,像我這樣的放縱生活也不賴,也許有一天他看倦了這花花世界,又會想起你還算過得去——當然如果真是那樣,他也就和你一樣沒救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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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只要你還在,他就不可能有選擇的自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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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阿爾弗雷德困惑的是,亞瑟原本快要凍結的表情因為他的話語變得緩和。當他說完最後一句話,他低下頭沉默了片刻,隨後釋懷地笑了。他笑得那樣真情實感,就好像是他的理智已被自己連珠炮般的挖苦摧毀了一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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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瑟繞開他,漫步環繞著那空無一人的訓練場,目光把那些器械和學員座椅一一掃過,最後在遠處轉過身,大聲地衝著阿爾說出他的回答,就像他在座無虛席的法庭上作出陳述那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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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爾弗雷德·F·瓊斯,我以為你要舉出怎樣的高談闊論來,到頭來不過是些老掉牙的台詞。你的邏輯錯誤在於,你既然從來沒有經歷過長久穩固的親密關系,也不理解那種非君不可的感情,那麼你就同王耀一樣有經驗上的致命欠缺。我又如何能斷定,你說他選擇我是‘不可救藥’就是客觀的評價呢?我與你不同在於,我也曾經和你一樣,以為那些相守一生的承諾都是虛妄,性的愉悅可以取代對愛的渴求,沒有人真正值得付出全部的信任,婚姻更是傳統社會為了厘定財產繼承權而保留下來的腐朽制度。但是這樣的人生觀,被和耀共度的那些日子徹底扭轉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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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到這里的時候,稍微背過了身去,徒勞地隱藏起眼中那已經很明顯的閃爍。\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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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不成熟的確深深地傷害過他,但是那不代表我無法用此生剩下的時日去彌補這樣的傷害。彌補不了也沒有關系,我會用比那多得多的幸福去讓它相形見絀。你說到選擇的自由,是的,他遇見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人就是我,所以我注定會令他失去選擇的自由。我過去一直就心有戚戚,為他的人生被我打下了過重烙印的事實感到不安。或許分開一段時間對於我和他而言是正確的選擇。然而,不管你曾經讓他體驗到怎樣的樂趣,不管他現在已經和別人在一起了,抑或像現在的你或者從前的我一樣放浪形骸,對我來說都沒有關系。我依然想親眼見到他,親自聽到他在那個時刻的選擇。”\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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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要讓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人,比我更愛他。”\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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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過頭,毫無退縮地接下他的視线。激烈的情緒帶動他全身輕微地顫抖,翠色瞳仁中折射著透亮的月輝,那些曾經盤踞在他眼底的幽暗都消散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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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你對事情的描述充滿了我的新手同行都能揪出的破綻,更不要說對他有那樣深的了解的我,但剛才那些都是我在假定你所言皆是真實的前提下作出的判斷。你說的話如果有虛假的成分,只會令我的意志更加堅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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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曠的訓練場上還回響著他那些鏗鏘作響的字句,阿爾弗雷德卻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呵欠。亞瑟知道與他多說無用,轉身大步往門外走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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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底,你不過還是想利用他的同情與善良!”那個人遠遠地衝他喊著,可那聲音早已入不了他的耳朵。他的手中已經迫不及待地撥起了某個他現在必須要見的少年的電話。\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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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訓練場重歸寂靜,月亮升到最高處,屋子里的擺設都被勾勒出了素描般的明暗錯落。阿爾弗雷德像一名獨角戲的演員,站在舞台正中的追光燈下,自言自語道。\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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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我完全不想期待你的下場——因為接下來的故事實在太無趣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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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爾走出訓練場的時候,某個高大的銀發男人在路燈下抄著手等他。顯然,之前的對話全被他聽了去。\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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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謊的水平一直很高嘛,根本沒有發生的事情,居然能裝得有聲有色,唯一可惜的是話說太多,被他抓到馬腳。——不過比起你當年和我決戰前瞞下傷勢的那些花招子,還是退步太多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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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我總是要到和別人鬧得撕破臉的時候,才會意識到他們其實是不錯的人呢。”前運動員自嘲地笑了笑。手中煙蒂擲落在地,被他踏出一圈青藍的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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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你和他們都不是壞人,所以才無法和平共處。”那個男人意外地有著和身形不符的清澈聲音。他叩響火機,吮燃了另一支煙,遞到了阿爾的唇間。阿爾愣了片刻,望著那雙深紫色的眼睛,沒有人能拒絕那笑意中的天真無邪。他恨恨地咬住濾嘴,嘟囔了句含糊的謝謝。\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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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在宿命的決斗中害你受了背傷、中斷職業生涯的人,一定是壞人喲。”\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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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說不定有那麼一星半點的可能性,能和你相處下去呢?……我是說,你們這里的教練組,招募別的退役運動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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