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NTR 揪心的玩笑與漫長的白日夢

第5章 揪心的玩笑與漫長的白日夢-5

  床墊的彈簧吱呀作響,跨坐在他身上的女性金發飛揚,高亢的呻吟配合著汗水淋漓的豐滿軀體,原本是令普通男性血脈賁張的場景,然而凌晨的殘醉卻令他意識麻木,眼皮滯重。雖然三個月來已經夢到過很多次,但是夢境從來只重復幾小時後發生的車禍現場,而之前的緣由卻是第一次完整地再現出來。\r

   女性的面容已經模糊不清,他甚至連她的名字都要花很長工夫才能想起來。\r

   “……Rosemary,其實,你沒必要這麼賣力地表演。”他收回扶在她腰側的手,托住自己快要倒伏的頭。\r

   女性停下腰間挺進的動作,胸口還在劇烈起伏,碧藍雙眸困惑地盯著他。\r

   “——Rosa。”他連忙更正道。\r

   “是Rebecca。”疲乏而略帶羞惱的嗓音,說著某個他下一秒又會忘記的化名。\r

   女性翻下身來,給了被她折騰許久卻依然只是半勃的他的性器以解脫。\r

   和他無可掩飾的興味寡然不同,女性的興奮和高潮都是可以根據需要來偽裝的,尤其是像她這樣以交合取悅他人為生的職業。\r

   “雖然糊塗,倒是個體貼的好人。”\r

   “到這里來的能有什麼好人,”他喉間幾聲自嘲的笑。\r

   “您是說,我永遠都不可能遇到好男人?”女性躺在他身側,半是戲謔半是認真地問。\r

   “這取決於……你想聽好聽的話,還是真實的話。”他深綠的眼瞳沿著下眼緣滑到眼角,乜斜著她。\r

   自稱瑞貝卡的女性垂眼輕笑,拽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渾圓的胸乳之上,“您從一開始就沒有看過這里,更不要說碰一碰了。”\r

   “為什麼我遇到的英俊又溫柔的男人,都只喜歡別的男人呢。”\r

   “你們這種人不該是連和女人發生身體接觸都會犯惡心嗎?為什麼沒有在酒吧里就拒絕我呢。”\r

   她眼中有不知是表演還是真情的淚光閃爍。\r

   “不……怎麼會呢,女性是美麗優雅的生物……與你們共處同一顆星球是很幸運的事情。”\r

   “……而沒有拒絕的原因……是因為你同他一點也不相似……”一想起那個人,他內心深處某種借酒精抑制的焦躁就迅速復蘇。\r

   瑞貝卡撐起上身,俯視著他的眼睛,“所以說,是一個特別的‘他’,而不是像我之前遇到的那些人一樣,只要看上了,什麼男人都想嘗嘗了?”\r

   他簡短地點了點頭,迅速移開了視线。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真的告別年輕時候那種糜爛混亂的生活很長時間了。\r

   他感覺到她的十指往他委頓的陽具上熟練地更換了一枚新的避孕套,而她本人則在他耳邊低語道,“真是殘忍哪,您剛才那反應,讓我對您動真心了。”\r

   瑞貝卡沿著他腹肌的間隙一路親吻而下。\r

   “如果您的目的是今夜暫時地忘記那個人,我想那對我來說並不難。”\r

   “男性的身體總是相似的,而我是professional。”\r

   “請合上眼,忘記我是誰吧。忘記我的性別,面容,還有軀體。”\r

   “接下來這個,是特別款待喲。”她衝他單眼眨了眨,顯出幾分與此時的情境不符的天真俏皮來。\r

   她以柔軟的雙唇包覆了他的性器,細致地照料到所有敏感的凹凸與細褶。他閉上雙眼,放空自己的腦海,意識像不系之舟,向純然快感的彼岸漂流而去。\r

   他伸出手攥緊了女性金色的鬈發,她泄露出幾聲心領神會的淺笑,唇齒之間卻加深了力道。\r

   他像是被套上了轡頭的野獸,一舉一動皆隨著她嫻熟暢快的牽引而起舞,然而虛無感卻像夏季傍晚堆積的雷雨雲般,不斷翻涌。那是不同的。和耀是截然不同的。同他在一起的時候,耀的口活往往笨拙,青澀,甚至偶爾會莽撞得咬疼他。耀只有同他相處的經驗,並不太懂怎樣才能最好地引導他的欲望,但是他可以接納和包容這種不完美,甚至可以從中發掘出無窮的樂趣,因為被所愛的人這樣努力取悅的心理滿足感是誰都無法取代的。他忽然發現到自己之前對他理由拙劣的徹夜不歸的氣憤和怨念早已消散,相反卻在心底里滋長出刺痛的思念。\r

   為什麼自己在這里,以為肉體上的背叛就可以達到報復他的目的呢。\r

   為什麼不等到他回來,把不滿限制在兩個人的范圍內慢慢解決呢。\r

   明明都已經習慣了把所有的愛與欲望都交給那唯一的一個人了。\r

   女性並沒有覺察到他的分神,而是趁著他松懈的機會將他一舉拿下。\r

   感受到腦內的海風般呼嘯的暈眩,他掐緊了自己的太陽穴,知道自己因為一時衝動而犯下了大錯誤。\r

   “——因為都是自願的,我也不需要您為之後的那些支付什麼加收的小費,但是能讓我帶走什麼東西留個念想麼,先生?”\r

   翌日清晨,瑞貝卡一面問著,一面側耳傾聽浴室里傳來的他的含混咕噥。\r

   他洗漱完畢探出頭,正巧看到她已經一腳邁出門口,還衝他揚了揚手中的閃閃發亮的戰利品——他的領帶夾,耀送給他的第一個生日禮物。\r

   “雖然我並不覺得您還會再來找我,但總之,我的電話留在您的記事簿上了。”女性衝他狡黠一笑,一襲紅衣轉瞬間消失在走廊拐角。\r

   “喂,等等!”他用最快的速度脫下浴袍又換上來時的套裝,一路追出去,匆匆在前台交割了入住手續,終於在下個街區的紅綠燈處趕上了她。\r

   還沒來得及說出什麼話,他和她所有的糾葛就以那輛蠻橫奔突的酒駕貨車作了了結。\r

   這起交通事故連同周邊的路人一起,共計一死三傷。他倒在血泊里,盡全力探出手,趁著最後的清醒攥緊了掉落在地的那個閃閃發光的小玩意兒,隨即便失去了意識。\r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穿著病號服在醫院里躺了三天兩夜。耀握緊他的手快要高興得哭出來,眼里還有蛛網般的血絲。他好像聽到他說,若是知道他因為撿那枚該死的領帶夾而沒躲過這場劫難,他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他還說,那晚只是被一名情緒激動的狂熱fan 絆住了腳步,他必須得在現場穩住那孩子,若是他知道原因也跑來,那少年估計就真跳下來了——那位跑來探班的韓裔高中生聽說耀偶吧是真的結了婚的,一時想不開爬上電視台屋頂了,好說歹說勸了一宿才收住。他最後說,回到家發現他居然真擔心地出去找了,若是兩個人最後一次通話居然是以理由含糊的爭吵告終,那該留下怎樣的遺憾——畢竟離他倒下處只差幾步的那位年輕女性就被當場帶走了生命。\r

   他緊閉上雙眼。分不清心髒的紊亂跳動是出於悲傷還是釋然,抑或二者皆有。\r

   然而,當事人死無對質,這個秘密只有他知道。\r

   亞瑟·柯克蘭在黑暗中翻坐起來,指關節抵著眉骨,腦內轟鳴如噴氣客機掠境,心底里回蕩著空洞的冷笑。\r

   這是他最後一次夢到這次的事件。\r

   電光石火的线索將三個月來生不如死的煎熬全都串聯在一起。\r

   原來所謂的心因性的功能障礙是這麼回事。\r

   原來自己的內心比想象得還要卑劣。\r

   原來謊言的絞索在更早的時候就已經勒住了他的咽喉,之後只是一步步走向深淵而已。\r

   這就是命運之神的報復。一分不少,一刻不晚。\r

   “……亞瑟,你怎麼哭了。”\r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溫熱的手握住了。\r

   他下意識地縮回手,說反正醒了也睡不著,我去做早飯,你再躺會兒吧。\r

   他只想迅速逃離他的身邊,仿佛多呼吸一口屋內的空氣,都會暴露這副皮囊中內瓤的腐朽。\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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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審判來得比他想象得還要迅速。\r

   他昏昏沉沉地食用完自己做的早餐,推說要趕時間去事務所辦事,耀還沒動刀叉,他就已經要邁出門去。\r

   亞瑟感覺自己好像已經喪失了所有長遠規劃的能力,所有的行動都出自即刻的衝動。他連回應耀對他廚藝進步的肯定的力氣都已被抽空了。\r

   推開門沒走幾步,他的視线忽然就黑了。好像是有誰用粗布口袋罩住了他的頭,隨後一記沉重的鈍擊敲在他後腦勺。他只覺眼冒金星,下意識地抓住了凶器——一根棒球棒,又順著它抓住了襲擊者的手腕。兩個人扭打在一起,他扯下頭上的阻礙,發現是個東亞裔的少年。少年口中的咒罵聽起來讓他想到那滿大街洗腦的Kpop,仔細一聽他就意識到是耀曾經跟他提過的那名狂熱粉絲。\r

   “你這個王八蛋——!!竟敢那樣對待耀哥——”\r

   他下意識想要捂住他的嘴,可惜已經晚了。在他身後是聽見樓梯間的響動跑出來看個究竟的耀,少年一見他來就住了手,翻身爬起來就用脖子上掛的相機拍了好幾張耀的熊貓睡衣照。\r

   “耀哥,我偷拍過你那麼多照片,泳裝的,浴室里的,更衣間的……可我從來都沒舍得讓其他人看一眼——可是這個家伙居然把你的私密照放上網站,讓一群惡心的好色之徒隔著屏幕舔!!”\r

   王耀絞緊了眉頭,“勇洙,我記得你承諾過不打擾我的私生活,也不騷擾我的家人的。”\r

   “入侵耀哥家電腦是我不對,可、可是他做的事情太過分了,”他伸手指著亞瑟,“他……他還招募人去引誘耀哥你出軌,雖然網頁被他做賊心虛刪掉了,但是他約見那些應征者的照片,全都被我拍了下來!!”\r

   被稱為勇洙的少年掏出一沓照片,王耀握緊了拳頭,扭頭去看呆坐在地上的亞瑟,想征詢他的意見。如果亞瑟說這些指控都是汙蔑,他或許立即就會拒絕,然後報告警局把騷擾私生活的任勇洙收走。可是亞瑟似乎已是一副魂不守舍的狀態,王耀深吸了口氣,接過了那些所謂的“罪證”。\r

   每張照片上出現的金發男人都穿著不同的裝扮,有的圍著擋到鼻子的厚圍巾,有的戴著碩大的蛤蟆鏡,有的扣著遮住半邊臉的鴨舌帽,然而王耀毫不費力就認出那肯定是亞瑟。而和他約談的都是不認識的陌生男人——除了那張拍攝於六天前的市中心快餐店的……\r

   “阿爾弗雷德·瓊斯……”耀倒抽了一口涼氣。照片上亞瑟正把一個文件夾交給阿爾,而接下里幾張照片則是文件夾里文件的詳細內容——天曉得這少年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偷來翻拍又放回去的,難怪之前問詢他的警察都相信,如果他不當私生飯,一定是個天才的情報人員。\r

   要駁斥這些證據的證明效力是亞瑟的拿手戲,如果他使出全力這些根本稱不上鐵證。然而他內心中已經沒有了任何自我辯解的動機,只當自己是引頸待戮的案板上的魚。\r

   “耀哥,昨晚我考試沒來得及去拳擊俱樂部跟蹤你,你……沒有受那個筋肉男欺負吧?耀哥的功夫那麼厲害,要收拾那種雜碎當然不在話下了對嗎?喂……耀要收拾那種雜碎當然不在話下了對嗎?喂……耀哥?”\r

   亞瑟十指交錯抵住額頭,他只當要殺要剮都只有一條命,不料卻聽到了耀顫抖的聲线,“對不起,勇洙……”\r

   “雖然我竭盡全力在觀眾面前維持一個完美的人設……”耀把那些照片捏得咯吱作響,亞瑟幾乎以為它們已碎成了紙屑,“亞瑟他,是經過我同意才去聯絡那些人的,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尋求刺激的玩樂方式,沒有哪方是被強迫的。很抱歉,成人世界的陰暗和墮落,讓你害怕了。”\r

   耀說話的聲音很輕,卻像一記悶棍,打得勇洙跌坐在地。\r

   “你騙人……”少年抱住自己的頭,大粒眼淚吧嗒吧嗒地滾落臉頰,“耀哥……是內心單純的天才,心中只有對美食技藝的不懈追求,才不會和這樣一個滿腦子下流想法的混蛋廝混在一起……”\r

   耀伸出手抬起他的下頜,以曖昧的腔調給了他最後一擊,“可惜小勇洙還沒成年,否則也可以邀請你一起來我們中間的~”\r

   任勇洙癱坐在地往後退縮了好幾米,滿臉三觀已碎的表情,他摘下項上相機,狠狠往地上一摔,又從背包里掏出幾大本厚厚的剪報和相冊,嘩嘩撕碎。\r

   “這些我從來都舍不得留在宿舍里,生怕就被人偷走或者偷看,現在什麼都沒用了……為什麼我總是看錯人……上次喜歡的歌手是個癮君子,上上個喜歡的演員是個戀童癖,上上上個是個虐貓狂人……我本來以為耀哥和那些娛樂圈的人不一樣……”他幾乎是絕望地嚎啕大哭,到最後嗓子哭啞,終於一咬牙,頭也不回地咚咚跑下樓去。\r

   亞瑟一動不動地僵坐在原地,等待王耀給他的最後裁決。\r

   “……我一直想找機會編個借口徹底讓他放棄,卻不料這樣的時機這麼快就來臨了。……你擔心他回頭亂說嗎?不,不會的,他只要喜歡上新的偶像,之前的舊愛就會立刻被拋在腦後再也不提。每三個月就換一個對象的、轟轟烈烈的愛情,年輕人就是這點好,好像從來不曾受傷一樣地勇敢付出真心……讓多少人羨慕的活力啊。”\r

   他的臉上掛著微笑,分不清是勉強擠出的還是真心流露的。\r

   “亞瑟,”他轉過身,金色瞳仁追蹤著他躲閃的雙眸,“只要你能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這只是個惡劣的玩笑,我就不追究。”\r

   然而他只是把自己的面孔深深埋進手掌。若無其事地對他說出這樣簡陋的謊言,他會下地獄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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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二人所居住的公寓的客廳。桌上是一式二份的協議,以及一個堆滿煙蒂的煙灰碟。顯然,結婚後只在萬分緊張的時候才吸煙的亞瑟,剛剛經歷了一宿激烈的內心斗爭。\r

   耀把那份亞瑟草擬的離婚協議讀完。亞瑟當然有把任何條款都扭轉成對己方有利的能力,然而他卻反其道而行之:幾乎全部的共同財產都劃給了耀,而所有的過錯都歸結到亞瑟自己的頭上。\r

   他放下那幾頁紙,等待亞瑟的解釋。\r

   “耀,你知道為什麼車禍之後,我就罹患了心因性的功能障礙麼。”\r

   “在車禍之前的那天晚上,你一個語焉不詳的電話說回來不了,我卻聽見背景音有陌生的年輕男人在向你嘶吼著表白愛意,我氣極了,又不知道哪里去尋你。原本有千萬種方式去應對,我卻選擇了最糟糕的一種。還記得車禍中死去的那個女性嗎?在那之前幾小時我都與她膩在一起。我在途中就後悔了,我想到你,我在那一刻意識到你是怎樣無可取代,可我還是沒有立即拒絕她。我想之後的車禍,就是命運對我的懲罰,它以殘酷的血腥、以我無法贖清的代價令我永遠銘記自己的罪孽。”\r

   “然而你對我全然的善意推斷讓我無法說出這些話。我害怕破壞這種信任,我害怕你眼中蒙上陰霾,我害怕你從此用懷疑的目光打量我。你一定不明白為什麼我只在看著你和別的男人交歡時才能興奮。因為我在潛意識中認為自己沒有資格再觸碰你的身體,又希望經歷伴侶不忠的憤怒與折磨,這種自虐自辱讓我感覺自己罪有應得,同時也讓我釋然於良心的苛責:你我在肉體出軌這一點上互不虧欠,那樣這段婚姻的道德過錯就不再只是屬於我單方的了。可是我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意識到這其中的愚蠢邏輯,我只是以為重現自己荒誕的夢境是恢復自己性功能的可行方法,於是事情便往著不可挽回的方向滑去。”\r

   “你要是有那麼一分一秒的迷茫就好了,你要是有一瞬間地臣服於肉欲而不是一直呼喚我的名字就好了,你要是在結束後決定向我隱瞞這一切就好了。可是你沒有。你沒有犯過一點錯,你對我的坦誠與信賴無懈可擊。你對我的愛是這樣地深沉而偉大,以至於時時映照出我的齷齪和渺小。”\r

   “我不配被這樣高尚的人所愛,不配接受這樣單純無瑕的愛情。我只會辜負你的善良,還會以你無法預料的方式去一次次地傷害你,因為我就是這樣一個自私而丑陋的人。請讓我承擔所有的歸咎和懲罰。”\r

   “我從這個家中帶走的,只有必要的換洗衣物。其他的都屬於你。如果居住在這間公寓只會喚起你痛苦的回憶,轉賣也好,出租也好,都是你的權力。那輛我們一起買下的、平時我一直在開的車,你也可以全權處理。”\r

   “如果你打算起訴我或者阿爾弗雷德·瓊斯,我會為你介紹我最為信賴的業內同事,也不會為自己作多余的辯解。我隨時等待法院的傳喚。”\r

   “——如果我不起訴呢?”王耀平靜地插了一句。\r

   “那麼我打算離開這座城市,到百英里外的L市重新尋覓自己的事業。這樣就不會因為見到我而令你想起這一切的不幸。”\r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的亞瑟·柯克蘭好像被人抽去了脊椎一般地癱坐在沙發上,看著王耀在那兩份協議上簽下了名字。王耀平時簽字大多寫的是英文拼寫,但是這次卻寫了他不認識的兩個漢字組成的簽名,亞瑟充分感受到他有多麼嚴肅認真地對待這份協定。\r

   “……接下來是公證,我已經聯絡好公證機構,三日後的下午——”亞瑟遲疑地說。他不知道自己的遲疑中是否有希望他拒絕的成分。因為至少到目前為止,他們的關系破裂還完全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而公證則表明這個決定具有了社會認可的效力。\r

   “——不用。這樣就可以了。”王耀收起屬於自己的那份協議。\r

   “在與你步入這段婚姻之前,我曾經想過無數種因為自己的過錯而被你提出離婚的可能性。”\r

   “然而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種被離婚的理由是叫‘對不起你沒有犯任何錯所以我受不了這種壓力了’。”\r

   王耀拎起自己打包好的行李,頭也不回地往大門外走去。\r

   “你去哪里?”他下意識地問。\r

   “——回家。”那是他最後的話。\r

   是的,他說的沒錯,這里已經不是家了,收拾得再溫馨整潔,也只是見證了一樁可恥的人生謀殺的廢墟。\r

   他連跟他在同一間屋子里多呆一分鍾都受不了。\r

   亞瑟捂住自己的雙眼,聽見自己喉間擠出一聲哭笑難辨的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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