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NTR 克里姆林宮:鐵幕1985、Kremlin、 The Iron Curtain 1985

第29章 第二十四章「蘇維埃篇」蘇維埃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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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機器再便宜,我也不會去購買。

   因為農奴是免費的!——1861年《俄國地主調查提案》​

  

   歷史邏輯已經無數告訴人們國與國之間是不同的,但依然有人們認為一個國家的各種制度也適用於其他國家…

   第一次冷戰結束三十年後人們依然不理解為什麼中國改革成功了,而蘇聯失敗了。首先,我們要了解蘇聯的問題很多,而且最重要的是它建立一開始就不是正常或者說普遍的國家,這些原因導致了蘇聯崩潰的遠因。

   蘇聯從建立一開始就有幾個理論與實踐衝突,這些衝突如果沒有得到解決,即使前蘇聯加盟國的共產主義政黨奇跡般的奪權原地重建蘇聯也會再度解體。

   首先是世界革命與國家主義的矛盾,蘇聯成立時並不單單是俄羅斯蘇維埃共和國組成,該帝國是一個由俄羅斯、東歐和亞洲共和國組成的多民族聯邦,擁有共同的語言、歷史和文化。因此,許多共和國認為帝國的利益不一定與共和國本身的利益一致。

   同樣,一方面蘇共出於自身的意識形態樂於追求世界革命,但一方面它又以自身利益為主。這導致了它在冷戰中分裂的表現。從這個意義上說,蘇聯比美國更像是一個“仁慈的帝國”。

   最後,是中央集權政府和地方主義權力之間的衝突。在俄羅斯,革命是由農民推動的,他們想把自己從富裕貴族的壓迫下解放出來。俄羅斯是一個大國,但它的大多數人都是農民。農民們覺得他們的利益沒有得到強大的土地階級的代表。

   在舊俄羅斯帝國被推翻後,布爾什維克在建立蘇聯時不得不讓少數民族建立自己的民族國家來加入蘇聯。最明顯的是,俄羅斯蘇維埃與烏克蘭蘇維埃的差異;我們之間已經說過布爾什維克高層在新經濟政策後開始了烏克蘭化,因為廣闊的北俄羅斯地區是亞寒帶地區,這些土地上的人們在過去的千年已經發展出了合理的經濟基礎集體村社,而烏克蘭與南俄羅斯、北高加索地區處於溫帶,尤其是烏克蘭的黑土地耕地讓它形成了個體經濟的農業。在列寧通過新經濟政策後布爾什維克控制了烏克蘭,瓦解了馬赫諾黑軍但也讓大量烏克蘭人加入了布爾什維克與大量俄羅斯人的退黨潮。盡管這種情況是暫時的,但在四十年這些烏克蘭人中政治斗爭的幸存者成為了蘇聯的高層。

   蘇聯的政策也是征服其境內的國家,強行將它們納入民族國家。

   在勃列日涅夫之後,地方蘇維埃權力不斷加強,同時經濟增長開始停滯與犯罪率在70年代增長。勃列日涅夫時代是蘇聯的鼎盛時期,但歷史邏輯無數次告訴了生命鼎盛時期之後就是衰落,勃列日涅夫時期的特征就是穩定,一潭死水的國內穩定。

   正如之前講過的蘇聯的社會保障,這些社會保障適合安於現狀的人生活;但同時勃列日涅夫時期領導干部終身制讓地方官僚支持勃列日涅夫也在地方逐漸形成地方官僚集團,實現了地方政府的權力擴大。而列寧主義對黨員的道德要求與規章制度又防止了官僚集團獲得經濟利益,這導致了中央官僚與地方官僚一種精神分裂的狀態。

   如果要形容的話,可以去中國明清時期的情況相比較,當時中國的主流政治思想儒家要求行政人員擁有聖人般的道德水准,但他們在現實生活中又不可能做到這一點。而在明清時期尤其是明中期與清中期,我們能看到當時社會形態全方面的穩定,金瓶梅與紅樓夢等著作也反映了當時社會的僵化與麻木;萬歷與乾隆都是一人長期執政數十年,人們安於縱欲與逐利,然而,晚清革命後,社會秩序崩潰,舊秩序的道德假設變得更加靈活和無定形。

   一種社會結構穩定到沒有任何變化,反而是這種結構必然滅亡的時候,就如同生命放棄了演化一樣。同樣,蘇聯勃列日涅夫時期社會環境的穩定到沒有變革時,也代表蘇聯的死亡。

   在龐大組織里的高層崗位上的人是篩選過的,選擇他們是因為他們的個性和對事業的承諾,而不是因為他們的意識形態。

   而蘇聯最終解體是很正常的事情,它沒有得到任何階層的支持時就注定滅亡。

   蘇聯民族政策也是一個大問題,國際共產主義者常常犯下一個民族主義者不會犯下的錯誤,盡管民族主義利用民族矛盾與國際衝突鞏固統治,但在民族政策上國際共產主義是很蠢的,為什麼這麼說?

   國際共產主義者往往在民族國家內人為識別制造民族來削弱與平衡主體民族,因為他們認為這能防止主體民族民族主義興起…實例最顯著的是舊俄羅斯帝國是君合國,而與俄羅斯民族主義者幻想的不同的是,俄羅斯帝國的一個顯著特征是,在很長一段時期里,在此帝國內,並不存在一個帝國的‘主體民族’;主體民族指的是在一個國家內部,存在某個在政治、經濟、社會和文化上占據主導地位的族群團體。

   俄羅斯帝國羅曼諾夫王朝尤其是這樣,宮廷禮儀是德式的,而宮廷語言早期是法語,後期是英語;長期與歐洲其他貴族的通婚也使羅曼諾夫王朝血統混亂。那麼我們能將宮廷禮儀是德意志式的、宮廷語言是法語與英語的羅曼諾夫王朝視為俄羅斯王朝嗎?君合國王朝的特點在於統治王朝擁有多種社會身份,無論是血統、文化。(而一戰爆發的那一年的歐洲君主制國家都是互相之間血緣親屬,這遠遠比當時英國與美國的關系更親近,但顯然利益遠遠比血緣與文化更重要。)

   我們可以從俄羅斯被帝國其他部分視為外國的方式中看出這一事實…

   這是歷史遺留問題,自基輔羅斯崩潰成眾多的公國後,最有可能重新統一的是四個國家,在蒙古征服時沒有被征服的波洛茨克公國(後與立陶宛合並,地緣承繼國白俄羅斯),諾夫哥諾德市民共和國(地緣繼承單位列寧格勒州),莫斯科公國(繼承國俄羅斯帝國),扎羅波熱哥薩克(地緣承繼國烏克蘭)。

   最終,莫斯科公國統一了羅斯並對各羅斯公國進行殘酷的打擊與同化。但在經歷數百年分離後,魯塞尼亞地區與諾夫哥諾德地區離心力強大,俄羅斯沙皇遷都涅瓦並改名為彼得格勒最終同化了諾夫哥諾德。

   俄羅斯帝國兼並手段是分而治之,即對東斯拉夫人進行本土化與壓缶剝削,又對各自治地區授予高度自治權,予以區別對待並拉攏、吸納被征服者的上層階級,進行政治合作。

   在1863年波蘭大起義後開始加快帝國境內民族地區的行政與文化一體化,強制推行俄語及東正教教育(這包括取消屬下各民族的語言、文化課程,限制其出版),甚至由政府出面組織俄羅斯人集體移民,以便加強其他民族地區同化成俄羅斯文化。

   俄羅斯人占帝國總人口的70%以上,烏克蘭人占12%多,白俄羅斯人占2.4%。波羅的海人(拉脫維亞人、愛沙尼亞人、立陶宛人、芬蘭人、德意志人和瑞典人)占4%以上,穆斯林人口占4%。

   直到十九世紀末為止,絕大部分俄羅斯人(86%)仍然居住在1646年前的故地范圍內。俄羅斯人在帝國總人口中的比例則下降到了不到45%;烏克蘭人現在占18%,白俄羅斯人占4%,波蘭人在6%以上,猶太人(主要在立陶宛,烏克蘭和白俄羅斯)也占4.2%,格魯吉亞人占1%,德意志人占1.4%,波羅的海各族群在4%左右。此外,穆斯林人群(各高加索和中亞部族)加在一起占了約15%。

   俄羅斯帝國它並不是一個近代民族帝國,倒不如說它是一個君主專制階級國家。統治者慷慨(至少上它自己這樣以為)賜予了被征服者上層階級遠遠勝於帝國主體民族所無法享受到的政治與經濟好處。

   到蘇維埃聯盟後,在斯大林時期進行民族識別並幫助產生了194種民族,並且幫助它們創造語言與文字。但在民族上民族主義觀點反而是正確的…或者說是適合統治的,只要你識別出新的民族並利用工業革命後的組織力與人文科學幫助它們建構民族概念,就會真的形成這個民族,即使不授予少數民族特權只要人口足夠也一樣。最終,這種民族身份識別只能分化出來更多的民族身份與激進民族主義,而沒有消滅民族主義。

   同樣,正如階級與社會結構社會主義反而是適合統治的。這些是指社會主義最初所主張的大多數各種社會主張都最後成功實行了,比如8小時工作制、民主政治、普選、性解放等等;

   1917年革命成功時,當時保守的資本主義國家尤其是英國就用共產共妻來丑化俄羅斯蘇維埃,這種方法很荒謬,原因很簡單人本身不是生產資料,怎麼能把女人作為財產來看待,而婚姻是社會關系怎麼分配呢。而且布爾什維克又不是波爾布特(波爾布特掌握柬埔寨後給自己分配了個20多歲的女兵,鑒於波爾布特能認為把人們從工業城市趕到農田與他決定屠殺華人、越南人與泰國人創造純淨民族國家來看,本身理論就不正常。)與某東亞國家政黨領導層(幾次集體換妻,而且第三次妻子都是女大學生,很多年齡差了一代人…真行啊)。布爾什維克領導人大多數都終生只有一個妻子,就算續弦也是娶年齡相近。能實際在私生活黑蘇聯的也就1917年到斯大林上台期間的一杯水主義,亞歷山德拉·米哈伊洛夫娜·柯倫泰(女權主義者,早年加入自由主義後轉向當時更激進社會主義,追隨列寧,1917年十月革命後主張性解放,1918年因與德國議和轉向反對列寧,1920年組織工人反對派被剝奪權力,1923年出版杯水主義書籍,被蘇維埃政府警告後放棄。現代女權主義者的先驅)與主張的性道德理論,即性就要像一杯水成為生活的一部分。

   但杯水主義反而造成了性濫交,20年代初,很多青年革命者用“資產階級道德”指責那些不願和自己上床的異性。因為缺乏避孕很多女青年都在糊里糊塗中懷孕,然後去墮胎,男人卻什麼責任都不用承擔,並且出現了繼父與繼女亂倫的現象。

   斯大林上台彈壓了這種性道德觀念,但在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左翼運動興起,性解放與女權主義也在資本主義陣營廣泛傳播,但是同時蘇聯主導的社會主義陣營反而繼續維持保守的道德觀念了。進入八十年代左翼運動消退後,性解放與女權主義同社會主義最初所爭取的原則一樣反而被資本主義的自我改良尤其是新自由主義所吸收了。

  

   回到蘇聯上,蘇聯中後期也出現舊俄羅斯帝國高度相似的社會結構與政治組成,鄉村開始出現向十字架祈禱的婦女,中亞五國蘇維埃人均壽命比俄羅斯和烏克蘭分離高出幾歲…

   這顯然不是巧合,蘇聯的經濟基礎與地緣政治決定了隨著時間推移,它絕對會變回俄羅斯帝國,除非,它能像列寧預想的那樣在它自身蛻變前就發動成功的世界革命粉碎了所有的資本主義國家。

   同時蘇聯開始官僚化,比如蘇聯總書記在列寧時期沒有什麼權力,僅僅是秘書角色;但在斯大林時期掌握了人事權的書記處慢慢代替了組織局,才轉變成了實權職位隨後其他列寧式共產主義政黨上台也參照這種制度設立了總書記。

   除了這些問題外,我們回到蘇聯市場化改革的問題上,為什麼蘇聯市場化改革會失敗而中國沒有失敗呢?(這里不應該用中國成功而應該用中國沒有失敗。)最主要的原因是兩種原因。

   第一是客觀的經濟基礎與地理位置、人力資源,蘇聯經濟工業體系龐大是優質資產但地處高緯度亞寒帶地區,工業生產遠遠高於其他地區但能源資源豐富,也就是食利國家;這樣的國家在市場化往往會去工業化(但像歷史上蘇聯解體在短短幾年內去工業化就明顯是不正常了,而200年所有前蘇聯加盟共和國的前100名企業家的前蘇聯身份就知道了。)同時,蘇聯與中國、越南不同的是蘇聯人力資源不足,勞動力短缺與亞州領土大部分是負資產;即使是宿舍也2至4人一間,勞動人口低於就業崗位,這代表了蘇聯對於外來資本而言,工農業是優質資產、用於勞動的人力資源是負質資產。

   中國勞動人口是就業崗位的數倍,連工廠一間宿舍都有8至12人床位,這讓人力資源成本(勞動力工資)極低,而當時中國全國城鎮化進程緩慢,進入二十一世紀後大量廉價勞動力(對於世界絕大多數國家)和能容忍中國存在的外資(反例是不被容忍的朝鮮1994年就建立了開城經濟特區,結果…)進入加上足夠進行制造業勞動的教育學歷(對於資本,相比非洲不發達國家來說的)以及親近資本的穩定政治環境(反例是阿根廷與烏克蘭)與親雇主的勞動法、12小時甚至幾乎全年無體工作時間(相比發達國家的八小時工作制與雙體來說)、低廉的利潤回報與流動性遷徙的勞動力。(不在城市居住而是租房流動與一年一度大規模折返,沿海經濟發達城市連團地都不需要建立只需要把利潤回報資本修建城市天際线…

   因此在經濟基礎上,如何你是資本家你會投資蘇聯還是中國、越南?為什麼不呢?穩定的政府、發展中的經濟、龐大而穩定的勞動力、廉價的土地和不斷擴大的開發市場。如果你能避免一場戰爭,那就更好了。

   至於那些被剝奪尊嚴與壓榨的勞動者?對於國際資本與官僚壟斷而言,那是人嗎?是錢!是能換紙幣與數字的動物!牠們只是表面上體面生活的契約奴隸,應該不工作十六小時就可以感恩偉大祖國了!

   如果他們工作是為了吃飯,那麼他們只是迫於生計的人。如果他們工作是為了壓迫他人,只是為了掌握權力來享受指使他人、高人一等的感覺,只是為了看著他人比己生活好就妒嫉惡恨、比己生活差就歧視、比己生活差就歧視的話,恭喜你!你已經成為沒有道德與善良這些負面特質的職員潛質,可以去數千萬同類在商場‘公平’競爭了,就是不要觸怒到那些官僚的子女、女婿、兒媳婦等一大幫子親威!

   什麼?你問在這種環境下天天努力工作的話有多大機率競爭成大資產階級?

   我們就參照1986年與2016年的美國社會結構:

   美國個人淨財富前10%份額(成人等分)1986年為0.6227/2016年為0.7224

   美國個人淨財富中40%份額(成人等分)1986年為0.3508/2016年為0.2661

   美國個人淨財富後50%份額(成人等分)1986年為0.0262/2016年為0.115

   美國個人淨財富前1%份額(成人等分)1986年為0.2462/2016年為0.3568

   1986年美國人口為240,133,000而在2016年美國人口為3億2千3百萬人,也就是在三十年人口增長了34.5%情況下,財富更加向上集中了;同時,美國GDP在1986年為4,579,631,000,000,占世界總GDP份額為30.1%;2016年美國GDP為18,745,075,687,000,占世界總GDP份額為24.566%(GDP總量能衡量一個國家的經濟總量,但人均GDP不能反應一個國家國民的生活水平,因為社會財富是向上集中,比如高GDP赤貧國家就是極端情況。)。

   同時以世界GDP為參照,1965年世界GDP為1.987萬億,美國GDP為7437.0億,占世界37.4219%。

   1975年世界GDP為5.96萬億,美國GDP為1.68萬億,占世界28.2725%。從1965年到1975年世界GDP增長了近200%(蘇聯沒有GDP核算體系,只有工農業總產值,但後來估算1975年應該沒有突破1萬億美元)。

   1986年世界GDP為15.21萬億,從1975年到1986年世界增長了約155%;1996年世界GDP為31.74萬億,比1986年增長了約108.6%,這時期美國GDP8.07萬億,中國GDP8637.47億,俄羅斯GDP為3917.25億;由於俄羅斯經濟的崩潰以至於當時的中國官方報紙稱俄羅斯經濟回到了1938年的水平。

   直到2021年,世界各國突破1萬億美元的國家也只有18個,(值得注意的是,在世界銀行的數據里,伊朗2020年GDP總量只有2035億美元,但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數據里,伊朗2020年的GDP總量高達8353億美元。)經濟全球化創造的經濟收益大多吸收在美國與中國了,即使第三大經濟體的日本GDP都只有5萬億美元。

   因此,對於資本來說蘇聯的工農業是優質資產、人力資源是負質資產;而在中國則是反過來了,所以中國市場化能幸存,而蘇聯失敗了。

   另一方面原因是歷史遺留問題,在布爾什維克結束了俄羅斯內戰後,列寧為了擺脫落後的農奴制,讓俄羅斯進入工業社會引入國際資本與生產技術,但在斯大林上台後將國際資本全部贖買與國有化…這讓國際資本失去了市場,也讓蘇聯90%以上的企業都是國營企業。

   顯而易見,如果蘇聯重新開放的話,資本沒有懷疑是不可能,因為蘇聯政治對經濟與科技等方面的干預與控制太嚴重了,萬一資本進入蘇聯以後又上台一位的總書記重新封閉市場呢?

   這是蘇共基於列寧黨建立的核心問題,列寧主義式政黨的結構適於戰時與有高度組織力的特征,但一個致命問題是它將權力集中於政黨中央,集中於最高領導人;這雖然穩定了政黨組織但也讓最高領導人或者政黨中央權威可以與專制君主比肩,結果就是列寧主義式政黨執政的國家政策高度依賴於最高領導人或者政黨中央,這與君主專制制度的特征相似,效率與組織力強大,但君主專制制度在優秀君主與無能君主發揮的正負面影響同樣巨大,而君主立憲制與民主共和制就是為了保底,保證即使最差的領導人上台也能保證國家正常運行。這些不同政治制度的運行目標也適合於不同情況,人文社科沒有優劣之分只有合適與否。

   因此,斯大林、赫魯曉夫、勃列日涅夫三個人主政時期的蘇聯政治制度與經濟制度實際幾乎一致,但這三個時期的蘇聯政策是顯然不同的。

   這種高度權力集中的制度出現問題是領導層新舊交替沒有穩定性,而且一但出現黑天鵝事件像歷史上一樣上台一個反對蘇聯的總書記,就可能會從內部瓦解。比如戈爾巴喬夫與越南的戈爾巴喬夫-阮文靈、中國的戈爾巴喬夫-趙紫陽,領導高層漫長的任期也會導致國家僵化問題。

   因此,要麼這個體系有效,一位稱職、可靠的最高領導人從高層的權力真空中脫穎而出,要麼它將推翻並粉碎無能或腐敗的領導人。

   ***

   從克里姆林宮飛向共產主義波蘭華沙的專機上,羅曼諾夫在舵位上放松心情。他透過窗戶望著雲和月亮,想著即將到來的聚會。他回憶起之前的討論。

   當地的局勢看起來很嚴峻。東部地區曾多次發生反蘇起義,但蘇聯仍是當今世界上最強大的軍事力量。作為回應,該國一直在強化其立場:秘密警察的戰術變得更加嚴厲,他們一直把目光投向共產黨及其領導人。

   羅曼諾夫搖搖頭想拋開胡思亂想,他向自己對面艙位的秘書特雷古波娃說:“有報紙嗎?”特雷古波娃從貨艙里取回了最新一期的《真理報》。

   羅曼諾夫瀏覽了一下文章,皺起了眉頭。僅在過去幾個月里,就有數十名黨內高級官員、軍官和經濟學家因打擊腐敗而被捕。情況似乎在惡化,而不是好轉。

   他翻了一頁,這一面報紙都是真理報報道羅曼諾夫與妻子安娜跟普通人一樣在菜場排隊買肉與坐擁擠的地鐵,或者羅曼諾夫女婿與女兒在烏茲別克加盟共和國邊疆為了蘇維埃執法與照顧子女的新聞。

   換句話說,黨的宣傳顯示了羅曼諾夫家族的黑暗面。想到這里,他臉上露出陰沉的微笑。

   他又翻了幾頁,羅曼諾夫盯著報紙想這種作秀的宣傳報紙真的能會有多少人看嗎?如果他們在尋找真實的新聞,他們會轉向商業頁面,而不是社會頁面。

   他把紙扔到特雷古波娃為他准備的托盤上。“有電視台的工作人員和報紙一起來嗎?”

   特雷古波娃搖了搖頭。

   “給我一份報道新聞而不是宣傳的報紙。”

   特雷古波娃眨眼。“但是先生,我們只有這些了。”

   “親愛的特雷古波娃同志,我總需要什麼打發時間。”

   “先生,您沒有書嗎?”

   “我更喜歡與報紙為伍。此外,書籍滋生書蟲。這是事實。”

   特雷古波娃開始對老板的古怪習慣感到惱火,她翻開了新的一頁。

   “我們現在已經准備好前往華沙執行我們的特別任務了。”羅曼諾夫自言自語道:“波蘭政府采取的安全措施、敵對行為的潛在性以及蘇聯和波蘭的打擊可能帶來的反響都是我們必須考慮的。我必須評估形勢,決定最佳的行動方案。”

   “先生,你和任何人一樣了解情況,你是國家元首。你有什麼害怕的嗎?你覺得我們應該提防什麼嗎?”

   “我想不出什麼,但我不是無所不知的。可能有一種情況我們沒有意識到。親愛的,你相信我能預測未來嗎?”羅曼諾夫拿起古巴雪茄點燃。

   “不。”

   羅曼諾夫呼出煙來思考。“那麼說我們很好就安全了?”

   “嗯,等我們到了華沙,我要聽取匯報,然後去購物。”特雷古波娃站起來,拍了拍羅曼諾夫的臉頰。

   “一定要給我買一套適合這個場合的西裝,再加上一件好外套。今年波蘭的冬天將特別嚴酷。”

   “當然,親愛的。”

   羅曼諾夫站起來,拍了拍秘書的肩膀。

   “就這些,親愛的。”

   特雷古波娃眨了眨眼,然後轉身離開了機艙。門關上了,羅曼諾夫凝視著雪茄中滾滾的黑煙。

   他咯咯地笑著,吸了一口雪茄。至少這個女人有點常識。

   他心里暗暗想給特雷古波娃買件漂亮的外套。如果有那麼多錢卻不能花在為他所愛的女人做的好事上,那將是一種恥辱。

   他的思緒轉向了他的妻子安娜。他想知道她是否知道他有多討厭她。他想知道如果他決定脫離黨,追求一個更…私人生活。

   他呼出煙霧,驚嘆不已。

   歷史是如此有趣,如果不是穿越到羅曼諾夫來玩這場游戲是非常無聊的;他想到另一個世界线未來的世界,他將住在那里,成為國家元首。

   他是應該嘗試與黨離婚,還是繼續做一只害群之馬,繼續在黨內工作?

   他搖搖頭,思考現實世界。世界的問題不會由世界的問題來解決。他拿在桌上的便簽紙開始記一些人名,過了一會兒,特雷古波娃拿著飛機事先准備好的酒進來。

   他拿起杯子,盯著報紙。

   “主席同志,我們現在在波蘭領空上空。”

   “很好。”羅曼諾夫繼續在紙上寫一些人名。“給情報部發一條信息,要求他們密切關注這些人,並向我們報告他們的行動。同時,讓我們為我們的事業的成功干杯。”

   “為了我們事業的成功。”

   羅曼諾夫舉起酒杯說:

   “Für unser Land。”

   “Für unser Land。”

   特雷古波娃往杯子里斟滿葡萄酒時,杯子互相碰撞。

   “一個德語表達,意思是‘為了我們的國家’。”

   “你懂德語嗎?”

   “我當然懂德語。”

   羅曼諾夫停頓了一下,從筆記中抬起頭來。“很好,我需要在跟昂納克交談時候有人幫我翻譯。”

   “當然可以,先生。我會翻譯的。”

   “很好。謝謝。我現在要問你一個問題,我需要你告訴我真相。”

   “真相?”

   “是的。告訴我,你有男朋友嗎?”

   特雷古波娃開始說話時,臉上的笑容凝固了,然後她咽了下去。

   “沒有,先生。我沒有。”

   “很好,因為撒謊沒有必要讓事情變得更容易。”

   “沒有,先生。”

   “所以如果你願意,請繼續。”

   “嗯,嗯……”特雷古波娃顯然感到沮喪和尷尬,這是有充分理由的。

   “如果你願意的話,先生……我有男朋友了。”

   “是嗎?已經有了?這很快。”

   “是的,先生。他的名字叫德米特里,而且……”

   “沒關系,我以為這樣對你更好。”羅曼諾夫把筆記給她說:“他知道你有我的孩子了嗎?”

   “沒有,先生。”

   “嗯,這是你需要告訴我的第一件事。他知道嗎?”

   “不,先生。他不是。我……我不知道如果我……他會怎麼想。”

   “告訴他孩子不是他的。我相信如果你解釋一切,他會理解的。如果你不解釋,我會的。”

   “是的,先生。我只希望當我孩子出生時候能讓這個孩子有一個父親。”

   “我也希望如此。”

   “謝謝您,先生。如果這給您帶來了麻煩,我很抱歉。”

   羅曼諾夫搖搖頭說:“不,這是我們的責任,坐在我的腿上。”

   特雷古波娃笑了,又去給羅曼諾夫倒了一杯酒。

   “謝謝你,親愛的。我想我會坐在這里享受這次飛行。”

   “是的,先生。”

   特雷古波娃倒了酒,然後轉向她的座位。她坐了下來。

   “伊戈爾·科洛莫伊斯基…這些人名是什麼?”她盯著筆記里密密麻麻的人名問。

   “沒什麼,一些有問題的人。”羅曼諾夫盯住她說:“能低下頭讓我看見你的胸罩杯嗎?”

   特雷古波娃低頭,臉紅了,用手捂住胸口。

   “好的,那就行了。謝謝。”

   羅曼諾夫盯著她說:“你相信我們的祖國會在五年後分崩離析嗎?”

   “我不知道,先生。我相信我們要麼贏,要麼輸,但是……”

   “輸?……”

   “是的,蘇聯如此強大要麼在第三次世界大戰中滅亡,否則,怎麼可能五年內分崩離析呢?這太不現實。”特雷古波娃站起來,走到飛機的迷你酒吧,為羅曼諾夫再倒一杯酒。

   “我們唯一失去的是蘇聯的神話。今年是1986年,幾個月美國空襲利比亞,在1989年股市熔斷,之後三十年中國經濟會騰飛然後是印度。”羅曼諾夫說。

   “先生,這些只是例子。我們的國家……”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特雷古波娃你認為我的預測很荒謬可笑。”

   “是的,先生。”

   “你錯了。”

   羅曼諾夫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向特雷古波娃。他站在她身後說:

   “三十年後,我們要麼成為一個繁榮強大的國家,要麼成為一個三流國家,這取決於我們如何應對當前的局勢。這是僅有的兩種現實可能性。現在,如果你願意的話,把我的杯子裝滿。我想我會好好享受這頓飯的。非常感謝。”

   “是的,先生。”

   特雷古波娃倒了酒,遞給羅曼諾夫,然後走到座位上撲通一聲倒了下去。她呷了一口酒。

   羅曼諾夫放下酒杯。他走到自己的包廂里獨自休息,走了進去。

   幾小時後,飛機降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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