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島 干員宿舍 20:00】
這是一個正常大小的雙人宿舍,大概8平米的空間讓雙人生活變得綽綽有余:兩張正對著的床鋪,還有位於床頭部位的同樣正對著的寫字桌,意味著干員在宿舍里可以進行休息和學習。不同書桌上的各異的裝飾物標示著主人的不同性格。進門靠左側的那張書桌上擺放著一個石制的人偶,人偶還帶著一頂可愛的禮帽,手里拿著一個吉他模型,除此之外桌子上還用書立夾放了基本言情小說;另一個書桌上則是放了許多的維多利亞文學作品,還插上了一個小旗幟。
正對著宿舍門可以一路穿過休息區到達一個陽台,陽台里有著洗漱區域,還通向宿舍自帶的獨立衛浴。陽台靠窗戶的地方被單獨開辟出來一個小花圃,里面擺放著5個小花盆,都已經長出來翠綠的嫩芽,此時正在無垠的夜空下微微搖擺。
“所以?你最後還是因為擅自離開陣地被博士懲罰了?”金發瓦伊凡少女將旗杆拆卸成一節節中長的組件,用潤滑油仔細塗抹著,一邊問著對面的黑色菲林少女。
蔓德拉縮在床上,穿著一身綠色的,繡著貓爪花紋的睡衣,雙手抱住膝蓋,一臉沮喪:“是啊,博士罰我把干員戰場紀律抄寫5遍,抄完之前不許我看閒書。”
“啊啊啊,我最討厭抄東西了!”菲林少女開始在床上撒潑打滾,抱在懷里的枕頭被壓得變成各種形狀。
琴柳看了一眼鬧別扭的室友,嘆了一口氣:“博士也是擔心你,萬一你衝到前线去出了什麼事,博士作為指揮官肯定會很自責,你就當長個記性,乖乖認罰吧!”
聽到這個,蔓德拉立馬停下打滾,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琥珀色的大眼睛亮閃閃地盯著琴柳:“他擔心我,我也擔心他呀!這次作戰結束後他在我面前吐了好多血,把我嚇壞了!”
“我聽說了,不過後來醫療干員不是對外宣稱只是收到源石環境影響外加勞累過度才會這樣,而且也沒你說的那麼夸張吧?”琴柳對菲林少女的激動不置可否,她知道一牽扯到博士,面前的小貓就會失去冷靜,胡思亂想。
“當時真的嚇壞我了!幸好後來蘇蘇洛醫生說博士沒事,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蔓德拉又重新躺了下去,聲音越來越弱,那天觸目驚心的一幕一直縈繞在她腦海里,對於可能失去博士的不安甚至讓她在任務結束的當天晚上做了噩夢。
見到室友這個慘兮兮的樣子,瓦伊凡少女巧妙的引開了話題:“話說,你弄清楚當時支援你的人是誰了嗎?當初聽你的描述,那個人可是直接救了你一命耶。”
“沒有呢……能夠超遠距離使用精神法術的干員,當天執行任務的隊員里沒有符合這一點的,我托極境前輩打聽過了,就連整個羅德島也找不出這樣的干員。”說起這個話題,蔓德拉顯然來了精神。
任務回來之後,為了答謝她的救援,伊比利亞二人組請她吃了一頓晚飯。在飯桌上少女表示自己想找到那個在戰場上救了自己一命的干員,但是問起博士,博士卻說那名干員不喜歡人際交往所以無法為自己引見;熱心的極境當即決定拉著自己的好兄弟一起幫這個忙。
兩人一個打聽消息一個推理分析,但是忙活了3天最終也只能得出結論——遠距離使用精神法術的干員,羅德島上一個都沒有。
蔓德拉這下就有些犯難,雖然博士說過會代替自己傳達謝意,但是這種救命之恩還是需要當面道謝才行。想到那天博士話語中露出的破綻,菲林少女也只得認為是博士安排了那名干員支援了她,並且從ta口中知道了戰場的詳細情況。
“還是旁敲側擊地再問問博士吧……”菲林少女悄悄嘟囔。就在這時,兩名少女桌上的通訊終端同時發出響聲。蔓德拉愣了一下,隨即起身伸手拿起通訊器一看:
【終端消息 來自博士】
蔓德拉干員,請於明天早上8點同琴柳干員一起來我的辦公室報到。
有一件事情需要告知你們兩人。
“不會吧,這麼巧的嗎……”兩名少女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眸子里看出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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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辦公室 8:00】
“打擾了,博士。”琴柳推開了辦公室的門,蔓德拉有點畏縮地跟在瓦伊凡少女的身後。正早的陽光從落地窗中穿過,充盈著整個室內。辦公室里的裝飾十分簡約:一個巨大的書櫃貼著窗戶旁邊的牆面,書櫃里放著許多資料和書籍,大部分都是源石學的專業書籍,也有一部分干員推薦給博士的讀物;一個大型的沙發放在正對著書架的那一側牆面下,長度和寬度剛好夠一個成年人躺下小憩,或許博士繁忙的時候都會在那上面休息一下,可以看到沙發上有一個抱枕和一條毛毯,似乎是貼心的干員給博士准備的。
房間的角落也有一點健身器材,不過體量都不大,看來孱弱的博士也在某些干員的要求下開始了基礎的身體鍛煉;除開這些和一系列雜七雜八的小裝飾之外,位於房間中心地帶的就是博士的辦公桌了。
辦公桌相當大,大概有2米寬,大概博士日常處理的任務過於繁重,導致這麼長的辦公桌上也堆積了不少文件和資料。此時博士正在審批一份合同,時不時喝一口桌上剛剛泡好的咖啡。見到她們兩人來了,黑發男人把頭從文件中抬起來,友善地笑了笑,然後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招手示意兩人去沙發上坐下。
琴柳落落大方地坐在沙發的左側,相比之下蔓德拉就有點緊張——她的罰抄還沒完成,她怕今天博士是找她來算賬的,但是又不知道為什麼要拉上琴柳。菲林少女伸手抓過抱枕抱在懷里,似乎這樣做能緩解她的緊張感;聞到抱枕上熟悉又喜歡的氣味,少女的嘴角不自覺的翹了起來。余光看見好友這副蠢樣,瓦伊凡少女也只能無奈的閉上眼睛。
此時在書架上翻翻找找的博士終於找到了需要的檔案,他推動著自己的辦公椅——一個皮質的帶滾輪的躺椅,據說是工程部合力送給博士的生日禮物,坐在上面辦公相當舒適,移動起來也方便——來到沙發前面;看了看抱緊小枕頭的蔓德拉,眉毛抽了抽:“蔓德拉,今天不找你麻煩,不用這麼緊張。”
聞言,菲林少女渾身一顫,畏畏縮縮地抬起臉,露出一個略顯討好的笑容。博士笑著搖了搖頭,隨意地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後在椅子上坐下,清了清嗓子,表情變得嚴肅地開口:
“今天找你們二人來,是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們。這個任務的對象跟你們兩個人都有不小的牽扯,所以我判斷由你們來進行是最合適的。”
說到這,博士很認真地看著蔓德拉的眼睛,菲林少女意識到這件事應該很不一般,於是也直起身子,悄悄握緊拳頭,准備聆聽博士接下來的話。
“蔓德拉干員,最近一段時間在羅德島的生活怎麼樣?”出乎意料,博士提起了一個看似毫不相干的話題。蔓德拉和琴柳皆是一愣,但是菲林少女略一思考,還是老實地回答了博士的問題:
“報告博士,最近我在訓練上也不斷進步,獲得了杜賓教官的稱贊;還參與了很多活動,比如讀書會和溫室種植;也結交了很多新朋友,很多是日常生活里的友人,也有因為任務而結交的戰友。”蔓德拉一點點回憶著來到羅德島後的點點滴滴,隨著一件件事情從少女口中吐出,她臉上的微笑也越來越燦爛,“來到羅德島後真的遇到了很多開心的事情,現在我真的覺得加入羅德島是我這一生最幸運的一件事!”
聽見少女歡喜的言語,博士笑著點點頭,同時轉向琴柳:“琴柳干員,從你的視角看來,蔓德拉干員有什麼改變嗎?”
瓦伊凡少女偏了偏頭,略微回憶了一下,開口道:“相比我和她的第一次見面,現在的她已經開朗了很多,也更有自信了;我認為羅德島的生活也在潛移默化的改變她,現在的蔓德拉干員已經能夠與很多人自如地相處了,說她成長了不少一點也不夸張。”
聽到好友這麼直球的夸獎,蔓德拉紅著臉用胳膊肘捅了捅瓦伊凡少女的側腰,換來後者輕微的反擊。看見昔日勢如水火的兩名少女如今關系好到已經能互相嬉戲打鬧,博士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們已經成長到能夠對“那名干員”伸出援手;
境遇相似,但是卻沒能走出過去的另一名少女,蔓德拉能夠幫助她。
他輕聲開口:“蔓德拉,琴柳,這個任務需要你們兩人共同配合完成,你們可以說是最適合的人選,而我也相信你們能夠完美完成。”
男人將手上的資料遞給兩位少女:“任務對象的干員代號是“葦草”,你們二人對她都不會陌生;她是前深池部隊里,作為深池領袖的替身而行動的“傀儡”而行動。小丘郡事件後負傷的她被羅德島干員救下,目前作為干員參與羅德島的行動。”
“但是,很明顯她並沒能從過去的陰影里走出來,醫療干員做了很多嘗試,但是她甚至連基本的身體檢查都不放心讓他人來做。成為干員只是給她安置了一個身份,實際上葦草並沒有進行干員任務,只在羅德島本艦進行基本的活動。”
“她與我們的交流很少,直到深池宣告滅亡之前,她在交流中都拒絕提供深池的任何信息。可以看出深池的領袖給她留下了很多心理陰影,而她至今仍然生活在這種恐懼中。”
“在深池已經結束的現在,我們想做的並不是再從這位可憐的少女身上探尋什麼情報。我們想做的只是拯救一個靈魂,羅德島嘗試了很多措施,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是想要破開她內心的枷鎖,需要的是一個契機。”
“我想要你們成為這個契機。蔓德拉干員,琴柳干員,這就是這次任務的本質。”
“任務並不是強制性的,關於她的詳細資料都在這里,你們可以商討之後決定是否接受這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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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員宿舍 9:00】
兩名少女坐在一張床上,身邊攤開著一沓資料。
“干員代號葦草,本名未知;在深池組織中作為領袖的影子而被推到前台,是小丘郡事件中貴族宴會爆炸的元凶,關於她在此之前的活動記錄少有記載,”瓦伊凡少女總結著資料里的內容,“同樣是在小丘郡事件中,她因為駐軍發射的髒彈負傷,同時成為感染者,其後被羅德島精英干員outcast救下,之後經手羅德島駐小丘郡辦事處的干員之手,來到羅德島。”
“加入羅德島之後,因為其身份敏感加上血脈特殊,故沒有曝光其身份,僅將其當作普通干員對待。但是葦草干員拒絕與人深度交流,甚至連醫療干員的身體檢查都十分抗拒,為了安全起見在給她戴上源石技藝抑制器之後,由博士與其進行了長時間的心理輔導。”
“兩個月的心理輔導初見成效,干員葦草逐漸願意與人進行簡單的交流,身體檢查僅限博士本人操作的話也同意進行;但她還是拒絕談論關於深池的一切,就算是對博士,干員葦草也是悲痛地勸告博士不要涉足其中,因為會有殺身之禍的危險。”
“在倫蒂尼姆事件結束後,得知了深池覆滅的干員葦草並沒有走出陰影,她仍舊對自己的過去難以忘懷。現如今的干員葦草處於很迷茫的狀態,並沒有明確的行動目標。在凱爾希醫生和博士的共同商討下,決定暫時維持現狀,等待改變的契機。”
“以下是干員葦草的源石技藝檢測記錄和體檢報告………這些應該就沒必要看了。”
琴柳放下資料,喃喃自語到:“我第一次見到她是小丘郡破曉的那個夜晚,她身負重傷,腹部被源石結晶扎穿。在那之後outcast小姐犧牲,小丘郡事件落下帷幕,她也被送到了羅德島上。第二次見面是在食堂里,當時的她在讀維多利亞小說,還拿著一本詩集,但是對我的搭話並沒有積極回應……”
“當時我還不知道那麼多內幕……估計我從博士那里問到的關於小丘郡事件的具體信息,有一部分也是出自她口中吧。現在想來,擁有那種身份的她肯定相當無助和迷茫,在羅德島也很難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吧……蔓德拉,你怎麼從剛才開始就一言不發?”
琴柳奇怪的偏頭看向自己的室友,菲林少女縮在床腳,雙眼沒有焦距,顯然是在發呆。
“我…見過她很多次…但我沒想到,還會再見到她…還會…在羅德島上,在前進了這麼多之後…見到她……”聽到了好友的呼喚,無力的話語從菲林少女的嘴里滑出,“我還在深池組織的時候,作為干部對她的傀儡身份心知肚明,她…可以說是被所有人逼著坐到那個位置上的。”
“當時的我,非常討厭她……我覺得她玷汙了心中領袖的形象,對她的猶豫和軟弱怒不可遏,也強迫過她去收割別人的生命,我…我一直在逼她向領袖靠攏……”
回想起當時對那名可憐的影子少女說出的尖酸刻薄的話,蔓德拉感覺到一陣呼吸困難。葦草也是受害者,而深池的所有知情人都是凶手:他們踐踏了少女的意志,將她塑造成一個跟領袖一樣的殺人機器,只是為了作為領袖的替身,走到台前去吸引所有惡意,好方便真正的惡火在暗處蔓延。
處在當時的深池,所有人都被領袖描繪的美好未來吸引,大家如同著魔一樣向著虛無的目標奔跑。葦草對於不知情的人來說只是一個虛假的表現,承擔著所有人的希望卻無法做出回應;對於知情者來說她只是一個用之即棄的工具,在她發揮了所有的余熱之後,就消失在了小丘郡那場恐怖的轟炸中,從此再無人知道她的下落。
蔓德拉從未想過她會活下來,她曾一度覺得這個可憐的替身少女已經死在了源石晶簇中間,也認為她的淒慘遭遇也有自己的一份責任。但是現在,知道她的生還,菲林少女的內心卻十分五味雜陳。
現在的自己已經能客觀看待深池時的自己:當時的深池干部蔓德拉瘋狂冷酷,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對領袖無比盲信從而忽視了很多重要的事物,也傷害了很多人——而這些人里就有葦草,自己曾經謾罵過她,羞辱過她,只是因為她與自己心目中的領袖相去甚遠;這名少女收到的冷言冷語肯定不止這一點,她隨後的遭遇也肯定讓她痛苦萬分,這樣一個受盡折磨的少女,在見到自己之後,會說些什麼呢?
會掐住自己的脖子,痛哭為什麼要逼她將雙手染紅?
還是會對自己發出惡毒的詛咒,因為自己和其他人一起將她推進深淵?
蔓德拉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心跳越來越快;在羅德島里歡笑的每一日都在漸漸淡去,她似乎看見自己站在那個廣場上,大聲逼迫德拉科少女燒死面前的叛徒,傀儡少女臉上滿是痛苦與猶豫,但是自己卻主張這是作為領袖必須要做出的表率——然後,傀儡少女閉上眼睛,仿佛放棄了一切似的,舉起了手中的長槍,橙色的火焰順著槍尖纏繞而上。
過去,追上了現在,然後————
手背上傳來的溫暖讓菲林少女驚醒,琴柳雙手握住她的手,翠綠的眼睛直視著少女顫抖的瞳孔。
“冷靜一點,你現在是羅德島的干員蔓德拉。”好友悅耳的嗓音讓蔓德拉逐漸找回實感,她的呼吸漸漸平穩,腦海里過去的記憶也如潮水般消退。
“你曾經在我面前說過,要向著自己認為正確的方向,一直堅持前進下去不是嗎?難道現在你就要放棄了嗎,蔓德拉?”看見好友冷靜了下來,琴柳的聲音一轉冷酷,說出了菲林少女曾經在那個倉庫里對她說出的承諾。
“博士說過她相信你,我也相信你,相信你能夠面對葦草干員,能夠面對自己過去的因緣,你也應該相信自己不是嗎?”對現在的蔓德拉而言,比起溫柔的安慰,瓦伊凡少女嚴厲的話語更能帶來動力和勇氣。
是啊,自己決定了要前進,不管背負著多麼沉重的東西,都要接受它們,並帶著它們走到最後,怎麼能在這里就輸給自己的過去?
菲林少女琥珀色的眼睛逐漸充滿堅毅,剛才的動搖也從臉上消失。
兩名少女之間的沉默持續了一小會,這次是蔓德拉打破了沉默:“我和她,很像啊。”
“不僅僅是都曾加入了深池這一點;我們都曾經向著虛無的目標前進,然後又都被背叛,被拋棄,最後無家可歸。但是,我在很多人的幫助下重新站了起來,靠自己的努力有了現在的成長,將過去拋在腦後。”
“可是她還留在過去,還留在被迫坐在王座上的每一天,還留在小丘郡崩潰的那個夜晚。”
有著相似的過去,但是卻走出了截然不同的現在。
我已經在前進了,而你還沒能踏出第一步嗎。
博士,我明白你讓我來接手這個任務的原因了。
你希望我借這次機會,幫助她站起來,同時與過去徹底了斷。
被人救贖的我,也有著救贖別人的資格。
你想讓我明白這一點,是嗎?
“我想幫她,我希望她也能從過去的陰影里走出來,就像博士曾經幫助我那樣。”蔓德拉從床上站起來,轉身對著好友發出宣言。
“她跟我很像,或許比我陷得更深。如果說要找人和她一起分擔沉重的過去,這個人非我不可。我想與她一起直面過去的一切;在那之後,我要把她從陰影里拽出來,直到她沐浴在陽光中。”
“我是在很多人的幫助下重新站起來的,現在換我來幫助她重新站起來。”
菲林少女笑著,窗外的陽光打在她臉上,沒有一絲陰霾。
她向著自己的好友伸出手。
“簡妮,你會和我一起幫助她的吧?”
瓦伊凡少女仿佛拿她沒轍一般搖了搖頭,然後毫不猶豫的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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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德島 單人宿舍 14:20】
德拉科少女坐在書桌前,窗外正午的太陽穿透百葉窗,照在攤開的詩集上。
“成為什麼樣的人,只能由自己的內心決定。”
少女小聲念出詩集上的一句。
成為什麼樣的人嗎……
我又能成為什麼樣的人?
我還能成為什麼樣的人?
少女用手觸摸著自己的胸口,心髒有規律的搏動著。
在那搏動之中,卻隱隱傳出一種雜音。
少女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姐姐……你還在嗎?
少女看向牆上的鍾表,博士說過下午2點半的時候會有人來看她,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希望她不要拒絕。
這樣的會面不是第一次發生,很多人都曾經嘗試幫助她走出陰影,她心知肚明。
但是沒辦法,姐姐留下的火焰每晚都在她的夢里燃燒。
她無法擺脫姐姐,正如影子永遠無法脫離本體一樣。
對不起,博士,這次也……又要讓您失望了……
門外走廊里的腳步聲驚醒了少女的沉思,她合上詩集。
下一刻,輕微的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了有點熟悉的問候聲。
這次來的是什麼樣的人呢?只有一點,少女心中產生了一絲好奇。
一次深呼吸之後,葦草伸手打開了門上的插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