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故事選擇 - 第貳卷]
◇ 第壹卷:非傳統的物質主義 [[jumpuri:[鏈接跳轉] > https://www.pixiv.net/novel/show.php?id=15302139]]
◇ 第貳卷(前):歧路難行 [jump:2]
◇ 第貳卷(中):知易行難 [jump:3]
◇ 第貳卷(後):惡客臨門 [jump:4]
◇ 里番:虛構罪孽的審判 [jump: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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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20/1929,星期六,阿卡姆,密斯卡托尼克大學 -
阿卡姆鎮距離波士頓北部約五十公里,不算太遠。但山路崎嶇,也絕非易行。
當由四位女孩子組成的偵探社到達阿卡姆之後,就感受到了這里的陰郁與破敗。堆擠在一起、松垮塌陷的復折式屋頂與逐年崩落的喬治亞式欄杆在經歷過好幾個世紀後,依舊憂郁地聳立在陰沉低語的密斯卡托尼克河的河畔上。
這座小鎮最顯著的特點,是它的藤條屋頂和幾個世紀以來圍繞著城市的黑暗傳說。從孩子們在五朔節前夜的失蹤到女巫的傳說,種種的神秘都與當地平民的生活聯系在了一起。
“簡直就像有什麼東西在呼喚我們一樣。”早在驅車至密斯卡托尼克河畔的時候,伊卡洛斯就這樣驚嘆過,就連加賀也說聽到了低沉的脈搏聲——當然,這些言語很快就被安特妮鎮壓。
進入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學,拜訪了布瑞斯.法倫主任後,女孩們總算了解了事件的全貌。
四個月前,約書亞.霍布豪斯去世。與其有遠親關系的寇布家族繼承了遺產,並將財產中的一些文件轉交到密斯卡托尼克大學對其價值和重要性進行評估。
就在本周一,負責評估的卡勒斯.萊特教授離奇暴斃,被萊特教授所評估的《女巫狩獵文檔》同樣失蹤。
“尊敬的偵探小姐們,我請求你們找到那份文檔,為了處理好這件事,在允許的范圍內我都能提供幫助——提供調查經費,提供當事人以及其他相關人員的情報,或是在合法的途徑幫你們處理一些事情。”
“除了被害的萊特教授,還有當事人嗎?或者說還有誰也參與了評估工作,在這件事上和他有聯系?”
“艾米莉婭.寇特,他的助理。就是寇特小姐第一個發現了萊特教授的屍體,她對當時的情況,以及萊特的工作想必都有不少了解。”
法倫思考一下,接著說出了第二個人名:“還有一位羅奇教授,哈蘭德.羅奇。萊特出事後,我把評估工作交給了他,當時我們也一起去萊特的房子收集了剩下的文件。”
“最後……羅奇跟我說,萊特似乎在私底下參與賭博並欠下了一大筆債務,但是具體的情況我也不了解,我也不知道這到底和他的死有沒有關系——總之一切交由你們來調查。”
萊特明面暗面上的人際關系都要進行調查,安特妮想道。
“那位羅奇教授,和萊特教授是……?”
“學術上的競爭對手,私底下的關系也不好。羅奇還抱怨過我把評估工作交給萊特的事情呢。”
“那麼萊特教授的屍體,我們可以去檢查一下嗎?還有他家也是,請允許我們進行調查。”
“當然當然,喬恩.維特克拉夫特博士在醫學院的冷藏室里看管他的屍體,我事先已經跟他們打過招呼了——還有寇特小姐也是,她知道你們要來。”
“感謝您的協助,法倫主任。”撇了一眼伊卡洛斯,確定她做完記錄後,安特妮結束了這次對話。
短暫的討論後,四人決定分組前去拜訪維特克拉夫特博士與寇特小姐。專業知識更豐富的克洛維和伊卡洛斯去檢查萊特的屍體,安特妮和加賀去調查他的人際關系。
- 密斯卡托尼克大學醫學院,冷藏室 -
克洛維和伊卡洛斯在冷藏室的門外見到一位頭發花白,留著海象胡須滿臉褶子的男子。他時不時的回頭看向冷藏室,聽到二人的腳步聲後像是如釋重負一樣的招呼她們:
“我是維特克拉夫特,你們就是那幾位偵探小姐吧?我已經在這里……”他猛地一激靈,又一次往後看去,“等你們很久了。”
博士一驚一乍的動作,結合冷藏室特有的環境,這一下倒把兩個女孩也搞得有些不安。
“我們的確是法倫先生請來的……請問博士您這是?”
“進來看過就知道了。”維特克拉夫特推開門,走進了冷藏室。
推開門看到萊特的屍體後,二人不約而同“嘶”的倒吸一口涼氣。
萊特的臉上留下的是一張因恐懼而尖叫的面容,被凍結在痛苦而恐怖的死亡那一刻。他的眼睛腫脹而灰白無色。就算只是呆在屍體的周圍,也令人有一種無法解釋的不安感。
死寂般的沉默後,維特總算說話了,但卻是令人有些不安的話語:“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感覺,但我總感覺能在背後,或是隔壁房間感受到視线。”
已經環抱起雙手的伊卡洛斯同時看向了隔壁房間——“博士,隔壁真的沒什麼東西嗎?我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不,我半個小時前才檢查過……還是開始驗屍吧。”維特克拉夫特重新看向屍體,“你們認為,萊特的死因是什麼?”
“心力衰竭導致的猝死。”
“是的。”醫學博士贊賞地看了伊卡洛斯一眼,“死亡證明上的記錄是突發性心髒麻痹,但不僅僅是這麼簡單。”
……
驗屍結果出來了,從基本結果上來看,萊特由於嚴重的心力衰竭而猝死。此外,屍體遭受了劇烈的肌肉抽搐並且通過某種方法,眼部組織遭受了極強的高溫傷害,類似於玻璃物質被灼燒一般。同時,全身上下都發生了器官衰竭現象,就連腸道內的菌群也都死完了,從而導致屍體腐爛的速度減緩。
“博士,你相信超自然現象嗎?”伊卡洛斯看完報告,問了一句。
“作為一名醫學學士,我質疑超自然的信仰。”說這話時,維特克拉夫特又往後看了一眼,“但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萊特的屍體,在我看來就像是在短時間內,被人灼燒過一樣。任何已知的外因都無法造成與解釋這樣的現象。”
“還有……”維特克拉夫特猶豫了一下,“小姐們,我請求你們不要把萊特屍體的真實情況告訴他人。”
“這倒是可以理解。”
“那就好,終於可以擺脫這具屍體了。”維特克拉夫特舒出一口氣。
- 與此同時,卡勒斯.萊特與艾米莉婭.寇特的辦公室 -
由於萊特的死,他的辦公室自然閒置了下來。里面的東西並不多,一張桌子,一些放滿了東西的櫥櫃,以及一個火爐。牆上是一面被打碎的鏡子。安特妮在辦公室里調查,而加賀則在聽著一位年輕,面容姣好的女性講述著她目擊萊特屍體時的情況。
“辦公室鎖著,我進不去辦公室就無法進行工作,所以讓管理員拿來了鑰匙,打開門後發現了萊特的屍體……”想起當日的恐怖,艾米莉婭.寇特捂住了嘴,聲音也變得低沉。“他……他死在了上鎖的辦公室中:倒在桌子後的地面上,周圍散落著文件和錢。我進去後一下子就看到了他,他的屍體,直直瞪著我……我的天啊!”
“放輕松,寇特小姐。不用刻意回想。”見狀,加賀改變了話題,“請問萊特在近期有過什麼異常行為嗎?或者,他有什麼親近的人、敵人——什麼方面的都行,你認為誰比較可疑呢?”
“要說可疑的話……確實很奇怪。大概是從十天前,准確點應該是兩個星期以前,他突然就顯得很焦躁。”
“你有詢問過他發生了什麼嗎?”
“沒有,他什麼都不說。至於第二個問題,我先說萊特好像有一個親密的女性朋友,住在阿卡姆的海布路邊旅店附近的公寓里。我猜她是那里的女服務員,名字好像是叫露西——但是更多的就不清楚了。”
“然後同他關系不好的人的話,第一個果然還是羅奇教授吧,哈蘭德.羅奇教授。他們在學術上競爭,人際上也是如此。萊特可是系內有名的美男子——”意識到自己偏離了話題,艾米莉婭急忙擺擺手,“不過不是我喜歡的那類型啦,我不是很喜歡他。”
“然後還有個怪人,安東尼.福林德斯。他幾次想要加入我們的隊伍,參加整理霍布豪斯文件的工作,但都被萊特拒絕了。說實話,我也認同萊特的做法,那人看著正常,但總給人不舒服的感覺。”
“就是在萊特多次拒絕他之後,他好像開始跟蹤起我們了……啊!”艾米莉婭想起了什麼,翻著眼回想道:“萊特總是在家里辦公,我還時常在他家附近看到福林德斯那輛車……總之我覺得,那家伙非常可疑,文檔就是他偷的也說不定!如果你們抓到他請通知我!”
又問了幾個不怎麼重要的問題,加賀轉向了安特妮。女偵探正盯著牆上的鏡子,細看之下,鏡子的一部分被融化掉了。真難想象,萊特當晚都遭遇了些什麼。
“嗯?”感受到視线,安特妮轉過來開始陳述自己的發現:“火爐里燒了不少的文檔和信件——”
“那些應該是事發當晚萊特燒的吧?”
“櫥櫃里少了很多,但根據火爐里的積灰來看,顯然少了一些。”安特妮無視艾米莉婭的猜測,自顧自繼續說著:“有嫌疑拿走那些東西和《女巫狩獵文檔》的……”
“等一下……?”安特妮愣在原地,腦中靈光一閃,“寇特小姐,《女巫狩獵文檔》是什麼時候失竊的?”
“就是萊特死亡的那一天啊,怎麼了?”
“不,不對!在那之前你還看見過文檔嗎?”
“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沒有……”
“然後,是這個。”安特妮揮了揮手中的紙:“萊特的公寓更換鎖的收據,時間是4月5日。有人曾經撬過鎖。”
話已至此,艾米莉婭也明白了安特妮的意思:“你是說,早在萊特死亡之前,就有人闖過空門?文檔早就被盜走了?”
“我不知道。現在唯一確切知道的是萊特的死亡時間,至於偷走文檔的三個‘W’——誰?為什麼?怎麼偷的?一概不知。”
“對了,我還在他的雜物堆里找到了兩個人名:一個是來自海布路邊旅館的紙板火柴,上面寫了露西·斯通的名字;另一個是一幅藝術畫,寇特小姐聽說過塞西爾.亨特這個人嗎?”
- 13:00,萊特的家 -
“我們看到了萊特的屍體,順便做完了屍檢。怎麼看都是非自然死亡。要說心力衰竭……倒不如講全身器官或多或少都有衰竭,眼睛部位則呈現了被高溫灼燒的痕跡。”
“加賀?你有印象嗎?”
“我曾聽說過一種名為炎之精的生物,但萊特若是死於那種攻擊,你們就只能給碳做屍檢了。”
“那就不是咯。然後說說我們這邊吧,對那份文檔圖謀不軌的人還不少,萊特學術上的對手,想要加入評估工作但是被拒絕的大學生,就連他的助手艾米莉婭好像也不怎麼喜歡他。”
四人一邊交換著情報,一邊在這棟精致的二層小屋里翻找一切有可能將調查導向真相,或者是使其更加撲朔迷離的證據。
從一開始,便有所收獲——一封來自當地瘋人院的未開封信件正躺於門前地毯上。這份來信是一封承認通知,要求被暫定為臨時監護人的萊特教授前往瘋人院就塞西爾.亨特一事進行會面。
“這……這麼重要的情報,就扔在地毯上了?”
“可能法倫和羅奇來的時候只注意了那些文檔,把這信當成了傳單?”
“有可能,但你們先停一下。加賀,要不你跟安特妮一起上樓?”伊卡洛斯煩躁地繞著房間來回走動,對於土木工程學畢業的她來說,哪怕是細微的差距也能“看”出來。此時,小屋內的某種不協調便是令她感到煩躁的原因。
終於,她在環繞一樓兩圈,從書房出來後回到了客廳。
“大建築師,有沒有發現什麼……啊?”克洛維還沒來得及說完垃圾話,伊卡洛斯就把手按在了壁爐旁的一塊牆磚上——然後克洛維目瞪口呆地看到大約一塊一平米面積的牆凸了出來。
與其說是牆,暗門或許更為貼切。伊卡洛斯拉開暗門,把里面的小空間內的東西全部取了出來。是一些畫作、無關事件的歷史文檔還有一千美元的現金。
“嗯哼。”克洛維裝模作樣地在壁爐里翻找。理所當然,萊特扔進去的那些文檔信件全部燒干淨了。
“等一下?萊特為什麼要燒那麼多文件?”
“我不是經常跟你說,要多思考?當然是……”
“有見不得人的秘密。”“嫌占空間?”兩人異口同聲,說出了大相徑庭的答案。
“你……這種時候不用你捧哏。”伊卡洛斯扶額,開始思考這間小屋里其他不協調的地方。小屋後門的門鎖最近被替換過,並且在門和窗戶上加了新的插銷。各個房間里的東西都被翻過一邊,看得出少了些什麼。
從整體上來看,這地方現在處於一種半無序的混亂之中,就像是……
“離開……?萊特想要逃離這里?”一個詞語出現在她的腦海中。疑問因此而解開,但是更多的困惑也因此出現。萊特為什麼要逃,他要逃離什麼?
一個准備逃跑的人,不可能做出換鎖和加固門栓這樣的事來,也就是說在有人闖進他家之後,又發生了某些事情,迫使萊特逃跑。
就在伊卡洛斯坐在沙發上整理思路的時候,安特妮和加賀拿著本筆記本從樓上下來了。
“萊特的小賬本,里面是在幾個周末內,幾千刀現金的多次流入和迅速支出。我可不知道哪里的大學教授會有這種賬。不僅如此,他還有一大堆去大西洋城的車票和收據。大西洋城,不用我解釋了吧?”
“原來如此,他是要逃債?”
“逃債?”
說出自己的發現和想法後,安特妮也明白了伊卡洛斯心中所想:“你的意思是,萊特在大西洋城的賭場欠債,被黑幫找上門後決定逃離阿卡姆,但在行動前夜被殺?”
“差不多。”
“還有幾個老問題——文檔是什麼時候,是誰偷走的?以及到底是誰殺死了萊特?如果不能查出這幾個問題的答案,怎麼從根本上解開謎團。”
“……也是。”
“沒有,你的想法很好!我們現在就需要拓寬思路,不能只靠我的一家之言——”說著這話的時候,安特妮狠狠瞪了坐在沙發上的加賀和克洛維一眼。一個是不知道哪冒出來的東洋人,一個是曾在里社會混,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命的黑幫。雖然武斗派的這兩人,正好和自己跟伊卡洛斯搭檔,但需要動腦子的事情基本一點不做。
“我剛剛整理了一下,可能又要分開調查了。海布路邊旅館和瘋人院,分別去找萊特的情人和他的被監護人。對了,去瘋人院找塞西爾.亨特的話,記得把他的那幅藝術畫和其他畫作都帶上,他也許知道些什麼。”
“對哦,塞西爾,這人到底是誰?我去跟法倫打個電話吧,應該也是密大的學生?”
- 15:00,海布路邊旅館 -
這是一間嘈雜但相當高級的路邊旅館,提供這所大學鎮的絕大多數酒飲需求。旅館內分成了 2 個部分:一間軟飲料吧台,一間咖啡吧台。而在咖啡吧台的後面還有隱藏的第三個地下房間:提供非法的酒精飲品。伊卡洛斯和克洛維,兩名女孩子的組合雖然一開始被拒之門外,但在用拳頭和匕首進行了說服後,二人還是進入了地下吧台。
“話說回來,這把匕首是哪里來的?別告訴我又是路邊的好心人送的。”
“是鬼屋啦,安特妮她們回來之後帶的。她說她和加賀都用不到,就給我了。”
“……是這樣啊。”雖然進入了酒精吧台,伊卡洛斯還是只點了一杯果汁,絲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她用吸管大聲綴吸著果汁。做著放在大學時代自恃淑女的她絕不會做的事情。
“來了。”伊卡洛斯指著吧台後的一名容貌靚麗,身姿打扮優雅的年輕女子低語。她有著一頭淡金色的頭發,隨著她走路時轉頭的動作而來回搖擺。即使眉間藏不住的憂傷使她看起來有些憔悴,伊卡洛斯還是認出了露西.斯通。
“一杯甜麥芽威士忌。”克洛維抬起頭喊道。
“別喝多了。”
“就一杯,你在想什麼呢?”
就在露西.斯通端著盤子把威士忌放在桌上的時候,克洛維趁機對她耳語:“我們是為了萊特的事情而來。”
“……”沉默不語,但也掩蓋不住她顫抖的手。
“不用擔心,我們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學派來調查的。順帶一提,我們在萊特家里找到了你家的鑰匙——介意我們先去坐坐不?”
露西下班已經是三個小時後了,不過在她家的二人也不是干坐著,她們多少發現了一些事情——比如在露西家外監視著的男人。穿著不那麼合身的灰色西裝套,帽檐下壓的寬邊軟呢帽遮住了他們的容貌。就如同小說中經典的描述那般,他們是毫無疑問的黑幫。
於是,當露西回到家之後,她被詢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
“那些大西洋城的黑幫有來找過你嗎,露西小姐?”
“啊?黑幫?你在說……”
“就是在你家門口監視你的那些。我猜猜,他們是為了萊特在賭場欠下的債來的吧。”
露西顯而易見的動搖了,而克洛維進一步勸說:“看來他們已經上門拜訪過了吧?我猜他們可能還跟你說過不要隱瞞、不要撒謊,發生了什麼有關萊特的事情要馬上跟他們說——這樣的話吧。我可是很熟悉他們的手段……嘶!”
狠狠地在克洛維手上一擰,給了一個“你再說話不過腦子試試”的眼神後,伊卡洛斯快速地打斷了她的話:“從波士頓到劍橋,我們已經跟不少黑幫有過不怎麼友好的接觸了。他們會威脅無辜的良善市民,甚至會滅口目擊者……那都是些真正的殺人者,而你現在正招惹了這樣的麻煩。最好的辦法就是遠離他們——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把你送到波士頓。”
“正好,我們認識的一個房東手里有套空房,租金絕對便宜。要不要考慮一下?”
“你說的該不會是……?”克洛維想起了前幾天的遭遇,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不然呢?”伊卡洛斯轉過身,背對著露西向克洛維使眼色。
“如果真的可以的話,我當然同意……可是那些黑幫,萬一他們再來找我?”
“我們會解決的,我們會跟大學那邊說,最近幾天你先去學校里住吧。等我們把萊特的事情解決就帶你走。”
“謝謝……”
“不客氣。”伊卡洛斯轉過頭來,對克洛維露出了一個異常迷人又假得明顯的微笑:“親愛的,可以去幫我趕走外面的那兩個人嗎?”
“就知道使喚我。”克洛維在伊卡洛斯的側臉上親吻一下,朝著門外走去。
“好了,就讓我們繼續吧。關於萊特私底下做過的那些事情,我希望您能盡量告訴我們。”
克洛維站在小巷口,與幾步之遙外的兩名黑幫對視著。
她觀察著這兩人的穿著,推測他們可能使用的武器。前面的中年人左腋下夾著東西,不是很明顯,但克洛維十分確信那就是把手槍。後面的青年手插在口袋里看不到,但從他臉上總是露出緊張的表情來看,使小刀的。
最後還是二人中的年長者先開口了:“小姑娘,你是卡勒斯.萊特的什麼人?如果你和他有關系,我勸你馬上替他、或者讓他別裝死出來還錢。如果你不知道他,就不要牽扯進來。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我已經知道不要多管閒事了。”
“這也是我想說的,那個叫露西的女人雖然是萊特的情婦,但她和這件事沒有關系。至於你們想找萊特討的債,我只能說你們是收不回來的。或者,你們需要去見萊特的單程車票嗎?”
“我們是馬蜂,不是魚雷。但是對於試圖挑釁我們的人……”年長黑幫揣在衣服內的手動了一下,見到這一幕的克洛維不由得嗤笑出聲。
“你知道嗎?三步之內,刀比槍強。”克洛維眯起眼,長久的戰斗經驗已經在腦海中構建出了兩秒後的未來——如果那中年人拔槍的話。他開槍之前——不,沒有那麼快。在剛把槍從衣服里拔出來時,自己反握的匕首就就已經劃過了他的右手。第一刀切斷右手的動脈,第二刀回拉順勢割開喉管,致命傷重點。至於後面那人……
“萊特欠了一萬一千美元的債,你是他的什麼人?”嘖,服軟了。
“我知道你們是打手和收債人。那麼我也說一下,我只說一次。我沒有錢,也不是他的什麼人,更不准備給你們錢。如果想要討債,那就拿著欠條去密斯卡托尼克大學,去找萊特的屍體討論一下怎麼樣,嗯?”
“總得有人買單,我們會改日拜訪的。”撂下話後,兩個黑幫一步步後退,消失在了另一條巷子的陰影中。
“這麼快?”
“只是威脅兩句就跑了。我還想著他們能稍微有點骨氣,陪我活動下身體。”
“那兩個人……他們跑了?”
“是的。”
“啊,露西小姐,你能不能把剛剛的話重復一下?你說萊特……他私底下做什麼?”
“都是我們獨處的時候他說的,他會對一些具有價值的藝術品、歷史文獻進行偽造,然後謊稱真品私下賣出去……”
“偽造贗品是嗎……我想這應該不是他一個人做到的吧?”
“嗯,他只負責聯系客戶和交易,進行偽造工作的是他雇來的一個藝術家,我只知道好像是幾年前被密大開除的學生。”
“萊特做交易,那個藝術家偽造贗品,那麼他的買家呢?你有什麼信息嗎?”
露西思考一會,從桌子抽屜里取出一張名片。“這人是當地的古董商,也是萊特的常客。”
克洛維接過名片,上面印有“阿博納.維克”的名字以及那間古董店“逸品齋”的地址。
“嗯……”伊卡洛斯思考著萊特的行為:“那就是說,萊特利用他教授的身份,入手了各種文件文檔,以假亂真出售給那些收集古董後,再用這些收入拿去賭……對了,他有說過對《女巫狩獵文檔》,就是他現在進行評估的文檔進行過贗造嗎?”
“我確定有,他接下這份工作的時候還跟我炫耀過,說他終於可以還上那筆債了。當時我還想著事情結束後可以跟他繼續過下去,唉……”
“別傷心了,露西小姐。看起來你真的很喜歡他呢?”
“是的,是的啊……”露西難過地捂住嘴,“我明明知道我對他來說無非就是朵路邊的野花,但我真的好喜歡他……我害怕他知道我的感情之後就會拋棄我……要不是這樣,最後那一周我也不會留在鎮上……”
“等一下,這是什麼意思?”
“也就是這段時間,萊特跟我見面的時候變得越來越焦躁,那一周……在出事的那一周他甚至還說要逃離這鎮子。”
“他有說過為什麼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
“對了,除了那幾個黑幫之外,還有人來找過你嗎?萊特的家遇竊過,我們懷疑另有想要那份文檔的人。”
“找過我的……這個沒有,但我時不時會看到一個猥瑣的大學男孩在附近晃蕩,好像他只要注意到我的視线就會跑開,但不久後又會過來。”
“安東尼.福林德斯?”二人異口同聲。
跟著伊卡洛斯解釋:“他也是密大的學生,幾次想要加入萊特的工作但都被拒絕了。萊特的助手跟我們說過他對她也有類似的跟蹤行為。”
“天啊……他不會也盯上我了?”
“希望不是,但從萊特惹上的那一票人來說,你的處境的確不怎麼安全。我勸你也別再這干了,等下就跟我們走吧。”
“請讓我收拾一下東西……明天就走,好嗎?二位不介意的話,在這里住一晚吧。我的家雖然不大,但不會讓二位睡不舒服的。”
——黑暗。
突然其來的黑暗,覆蓋了這一片地區。
“跳閘了!是大面積的停電?”正巧站在窗邊的克洛維叫道。不僅僅是露西的屋內,整片地區的光线都暗了下來。
“給我手電,我出去看看!”克洛維立刻打開門,准備去查看電閘的情況。
就在她打開門踏出第一步的瞬間,她情不自禁地罵了一句波士頓粗口。
刹那間強風吹來,吹得她睜不開眼。好在這大風隨後便消失了。但這詭異的變化還不僅如此。
因為實在是太冷了,冷的不像是春季。這里的氣溫驟降,好像從四月一下子回到了一月一樣。她還沒來得及細想是怎麼回事,又一個問題擺在了她的眼前:手電筒打不開。
“靠!”電池前天才換過,怎麼可能不亮?好在現在只是傍晚,不至於離了光就看不清東西。她抬起頭,看向周圍的街道,遠處仍能看到亮著燈光的房屋,也許是露西的家正好在街道停電的邊緣?
略微檢查了一下,發現是保險絲熔斷了。可是即使換了根新的保險絲,屋內也沒有亮起光來。
想著外面實在太冷,不如就先回去吧,克洛維哆嗦著回到了屋內。
“保險絲斷了,但換了新的也沒用。而且手電筒也打不開。”
“聽起來,電力設備全部失靈了?”
“先給我找點衣服啊!”
以上,由於這種不可預知的意外,三人決定提前回到密大,只是……
“靠啊!我們要走回去?”——是的,公交也歇菜了。
唯一的慰藉是露西家距離密大並不是很遠。而且實際上,在三人走了大概十分鍾後,那種異常的寒冷就消失了。再看去,周圍的建築中也發出了燈光。
在已經能看到橫跨密斯卡托尼克河,連接阿卡姆鎮東西兩部的大橋後,克洛維突然停了下來。
“露西小姐,你說,那個‘猥瑣的大學男孩’會不會跟著我們一起回去?”
“他……那家伙也在這里?他跟過來了?”
“克洛維會找他把事情問清楚的。不用擔心啦,露西小姐。”
保持著數十米的距離,尾隨著女孩們又走了幾分鍾後,安東尼.福林德斯突然發現周圍的景象似乎前不久才見過——再一看,不知何時街對面的女孩們停下了腳步,那個身材嬌小,小麥色肌膚的短發女孩大步朝自己走來。
被發現了?安東尼.福林德斯佇在原地。經過短短的思索後,他同樣朝那女孩的方向走去,先發制人。
你們也在追查文檔的事情?朝著正想如此詢問的大學生來的,是原黑幫的嬌小有力的拳頭。
“嗚啊!先住手,我是!”
“你是?”看到對面的女孩停下手,安東尼正要喘口氣做自我介紹,那女孩卻冷笑著撲了上來。強大的衝擊力直接撲倒了安東尼,跟著那女孩便騎在他身上,朝他的臉打去。
“跟蹤狂是吧?”
“我,我在保護露西小姐!”安東尼雙手護臉,勉強承受著連續的拳擊。
“可她被黑幫騷擾的時候也沒見你人吧?”
“不止是黑幫,還有那些怪胎!”
“克洛維,可以了。”突然,另一個清冷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了過來。隨後,身上一輕,原來是叫克洛維嗎?那強悍的女孩便起開了。
“交給你咯。”
安東尼躺在地上看著正與同伴交流的克洛維,盯著她的側臉看。她銳利的雙眼、充滿生命氣息,小麥色的肌膚、嬌小但卻如獵豹一樣凶猛的體態。
“……嘁。”注意到安東尼的視线,伊卡洛斯不悅地上前一步。
“說說你知道的吧。”
安東尼.福林德斯從地上站起來,故作姿態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後又行了個有些滑稽的禮。“不先做個自我介紹嗎,美麗的小姐?”
“勞煩您搞清楚情況,福林德斯先生。”高挑的灰發女子微微抬頭推了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我不太喜歡和蠢貨、裝模作樣的人、以及男人交流。”
“好吧,那看來我們都可以跳過自我介紹了?說實話,我還挺不喜歡繁文縟節的。不過我還是要先問一下,你們是為了什麼而來?”
“為了萊特惹的麻煩,以及一位無辜的女士。”
“就是那樣!我也是想要保護露西小姐……”
“艾米莉婭可不是那麼說的,聽說你也跟蹤過她?”
“艾米莉婭,我?哼,還有誰比馬什家的人更可疑呢!”
“馬什……?”
“那個虛偽的女人可有錢了,誰知道是什麼不正當的來路?”
隱瞞身份嗎……?伊卡洛斯細細思索著安東尼說出的姓氏,以及艾米莉婭可能扮演的角色。不過在此之前,她還有問題要問。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看過她的私人筆記,那上面的名字就是艾米莉婭.馬什。”所以這混球的跟蹤已經到這地步了?伊卡洛斯忍住了讓克洛維喂他一頓毒打的想法,繼續榨取他的情報。
“你之前說的‘怪胎’,”伊卡洛斯比了個手勢,“是什麼?”
“說了你們也不會信的。”
“說。我不想問第二遍。”
“呃,可我之前問的……你們到底是不是要找那份遺失的文檔?說實話,我的目的也是這個……”
“你怎麼知道那文檔丟失了?”伊卡洛斯上前一步,緊盯著安東尼的雙眼。
“萊特死了,可是後續的工作沒有繼續,我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那個女人也是一樣,我這麼猜很奇怪嗎?”安東尼毫不猶豫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繼續。”
“你們知道萊特干的那些勾當吧?我知道他的同伙,還有他的一個老顧客。”
“他的那個顧客,也是個本地的古董商,還開了間小店,好像是叫凡品齋來著。”
“那個古董商神神秘秘的,很少看到他人,古董店也是交給雇傭的伙計打理。到這里還算正常吧?嘿嘿,接下來我要說的,可別嚇著!”
“那些人啊,會在晚上去偷屍體!”安東尼得意洋洋地說出來這個驚人的秘密,想要看到女孩們害怕的反應。
“為什麼不在白天去?”
“……啊?”
“噗哈哈哈!”看著被伊卡洛斯一本正經的表情整懵了的安東尼,克洛維忍不住大笑起來。
“他們偷屍體,你目睹了整個過程?他們偷屍體做什麼?食用?祭祀用?還是想找多點賓客開轟趴?”
在伊卡洛斯喋喋不休的詢問下,安東尼像是被嚇到了一樣後退了幾步。面對能堂而皇之問出食屍的人,他也不知道如何應對。
“你看,你都不知道,這說出來有什麼用?”雙手一攤,伊卡洛斯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你找那份文檔做什麼?”
“那可是女巫狩獵時期啊!那些新英格蘭傳說中的女巫——凱夏.梅森、安娜.凱瑟琳……你難道不想知道她們力量的來源,魔法的奧秘嗎?”
“敬謝不敏,你現在可以滾了。以及我不想再聽說有人被你跟蹤了。”伊卡洛斯不失得體地微笑著,回絕了安東尼.福林德斯。
- 稍早之前,14:30,阿卡姆瘋人院 -
帶來了萊特的死亡證明後,安特妮與加賀很輕易地就獲得了探訪塞西爾的機會。而從醫生的口中,她們得知萊特是在兩周前以前導師的身份將塞西爾送到這里,並承諾通知其家人。然而醫生們等了數天後便失去了後文,想要聯絡萊特又無法聯系上。
“我現在只知道,就在那些痛苦降臨之時,我曾認為人類不可能承受比它們更令人痛苦的事。”
“如我所言,這些思緒給尚在悸跳的心帶來一種駭人聽聞的無法忍受的恐怖,定會使最大膽的想象力退避三舍。我們不知道地面上有什麼能使人那樣極度痛苦,我們做夢也想象不出那冥冥地獄一半的恐怖。”
“他在說什麼?”推開病室門後,聽到里面病人說著不會出現在口語中的話,助手小聲詢問一旁的女偵探。
“埃德加.愛倫.坡的藝術。”
聽到女偵探的回答,被拘束衣限制住的塞西爾.亨特看向了她們。
“我們有事情要問他。”女偵探看向一旁跟隨著的看護。
“可是,這不合規定……”
“沒事的,不會有任何問題。”加賀突然出聲,聽到這話後,看護人員頓了一會,退出了房間。
“好了,我們來談談吧。”安特妮打量著眼前的病人。金發,臉上有雀斑,由於長期的放蕩生活導致了身體虛弱與各種隱疾。從眼中可以發現顯而易見的恐懼,他靠在床腳的動作更是如此意味著。是了,精神病人經常會恐懼他們的臆想。
“我叫安特妮.普萊斯利,是個偵探。”
“偵探!”聽到這個詞,被包在拘束衣里的塞西爾扭動起來:“殺人案的,調查者,紅毛猩猩的追捕者?”
“是的,不過我不是法國人。”示意加賀取出筆記本做筆錄後,安特妮開始了詢問。
“你和萊特是什麼關系?”
“死了,他已經死了,他看見了它們而它們看見了他,然後大家一起離開…離開,光明離開了,一切都離開了!一切都在顫抖著,帷幕、棺材,所有的都被風暴吹倒,以及天使。一切都蒼白而病態,暴亂,揭開帷幕,宣布這是一場悲劇:‘人類,以及他們的主人征服者之蟲!’”
“你知道他死了?”
“它們看見了他!”
“它們是什麼?”
“還沒出來,沒有完全出來,但是快了,就快來了。你聽不見嗎?那在牆壁中的匍匐聲,風中的尖叫聲?它將要重獲自由,然後……”塞西爾驚恐地尖叫起來:“上帝,這不是我的錯!破碎的幾何,瑕疵,有瑕疵的贗品,潛伏在那线與角之中。蠢貨!難道你看不見嗎!?”
似乎受到了驚嚇,塞西爾瘋癲地又哭又笑,要不是瘋人院的牆隔音夠好,恐怕此時已經把看護給招過來了。
“你聽得懂?”記下一連串的瘋言瘋語後,感到頭疼的加賀看向了安特妮。
“這要讓專家分析。現在的問題是怎麼繼續溝通……你有辦法?”
“這……我試試看吧,但我還沒對人試過這個,更別說不正常的了。”加賀將手覆在塞西爾頭上,以細若蚊呐的聲音念著某種話語。
短短的一分鍾後,變得臉色蒼白的加賀坐回了椅子上,接過了安特妮遞來的紙巾。
“不行,我取出的記憶很零碎,看到的景象和現實也不一樣。”
“小姐,那是什麼療法?”塞西爾突然開口,不復之前的語無倫次。“我感覺……我正常了。”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訝。
“你正常了?”女偵探再次看向床上的病人,後者臉上仍有那種恐懼的神情,但已不再是在瘋狂之中的思考,而是回想起過去後,記起了某些事情。
“我現在感覺很好……”像是在敘述又像是自言自語,塞西爾低聲說著:“在這之前就是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我看到的一切都像是碎片一樣。但在剛才,碎片突然拼起來了。”
“那就開始吧。”女偵探示意她的助手繼續筆錄,“我們調查過了,你是被密大開除的,之後一直在阿卡姆的老城區里,沒有工作的你和萊特的關系是?”
雖然是托這兩位的福才恢復神智,被如此直截了當的詢問還是讓塞西爾有點緊張:“我幫他進行各種歷史文物的贗造,他利用他的人脈將那些贗品謊作真品賣出。”
“真是好主意。”女偵探的臉上看不到笑意,她對因品行問題而被學校開除的贗造者實在不太喜歡。“分成呢?”
“我三他七。”
“接下來是老問題,你看到了什麼?”
“我……不知道。”在女偵探表達疑問前,塞西爾解釋道:“我只記得我打開那份該死的文檔前,和萊特把我送到這里時的事情了。”
“好極了。”女偵探又一次用表揚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等一下,我有點不能理解你們在說什麼。”加賀適時插嘴。
“好吧,把筆記本給我。我來按照時間梳理一下。”
“開始的話,是四月五日,萊特更換門鎖的那天。有人闖入他家,想要找到什麼——暫時不能確定是不是為了《女巫狩獵文檔》。”
“是的,第二天他就把文件帶過來,催促我進行工作……”
“然後七號,第三天你就被送過來了?”
“……是的。”
“文檔呢,就是那天失蹤的嗎?”
“是的,萊特還問過我文檔在哪里。”
“接下來就是快進到十五號,萊特慘死。”安特妮不斷用敲擊打字機一樣的動作活動著手指,指節咔咔作響。加賀知道,這是她在思考時的怪癖。
突然,加賀聽到了鑰匙插入門鎖的聲音。
“里面有人嗎?”蒼老的男聲從外面傳來。
“請再給點時間,我們馬上就結束!”以為是外面的看護要來催促她們結束探訪,加賀朝門外喊道。可在門打開後,沒有人進來。
她還聽到了清晰可聞的腳步聲。
這下子別說是加賀了,連安特妮也停下了動作,注視著房門口。
塞西爾突然驚恐地叫起來:“是它們!它們來了!那個聲音,我想起來了!是隔壁房的病人,但他昨天已經自殺了!”
短短數言,已將當前情景刻畫得毛骨悚然。二人皆全神戒備,防范著任何可能的突然情況。只是又過了幾分鍾,依然沒有什麼動靜。盡管這樣,偵探們還是決定今早離開為妙。
“我們要結束探訪了。”
“等等,它們來找我了,你們要帶我出去!我害怕一個人!”
“根據恐怖小說的理論,這種時候放一個人關在密室里,第二天應該就會發現一具死狀淒慘的屍體。”安特妮對著加賀耳語。
“所以?”加賀自然知道安特妮性格中最危險的部分——對生命的輕視,然而這特質又令她的本能目眩神迷。
“我想確認一下。”無視了塞西爾的求救,安特妮拉著加賀走出了房間。在房門關閉的刹那,塞西爾隱約看到加賀用口型對他說“祝你好運”。
午夜,他看到了恐懼。
- 20:00,密斯卡托尼克大學,住宅區 -
在安頓了露西之後,眾人聚在房間里總結起一天的所見所聞。
“姑且先總結一下現狀吧,偷走文檔的和殺死萊特的是兩伙人,那麼就有必要分別推測他們的動機以及手法。”
“首先,偷走文檔的人必然和萊特有所接觸,知道其珍貴性,這點沒什麼好問的吧。”
“的確,按照這個說法,現在的嫌疑者是……萊特的競爭對手羅奇、他的助手艾米莉婭.寇特、想要加入研究工作的安東尼.福林德斯……”
“你們帶來的那個叫露西的女孩呢?”在伊卡洛斯列出的名單里,安特妮又加上了一個名字。
“應該不是她。如果真是她偷了,我想在被黑幫威脅的第一時間,她就會用這文件來抵債。”
“對了,那些黑幫要怎麼處理?”克洛維突然提問。“放著他們不管總歸會對我們有影響,而且要是讓他們知道失蹤文檔的價值,說不定我們的敵人就得增加了。”
“黑幫……我們能利用他們嗎?”
“除非有人替我們報銷一張高達五位數的支票,不然應該不太可能。”安特妮略帶譏諷地否決了加賀的提議。她接著補充道:“我們跟他們沒有共同利益,倒不如說正相反。他們要收回萊特的欠債,我們要找回萊特丟失的文檔。”
“好了,繼續說吧。如果凶手就在這幾人當中……等等,萊特不是做贗品生意來著?要是他的那些客戶派人下手的呢?”伊卡洛斯又提出了一種可能。
“應該不是。文檔是在塞西爾的住所被竊的,如果那些客戶知道塞西爾,那麼他們必然會知道萊特的拍賣品實際上全是贗貨……嗯?”安特妮越說越慢,皺起了眉頭。
“是萊特那些得知真相的客戶殺了他?”
“我其實最初的推測只是萊特的客戶派人偷走了文檔……”
“但是不無可能,對吧?這下子嫌疑人又增加了,而且對於他的那些客戶,我們只知道逸品齋的老板——”
“逸品齋?不是凡品齋嗎?”伊卡洛斯愕然,接著她明白了安東尼.福林德斯所說的言語大多混雜著錯誤。“說到這個,我們碰到的那個臭小子,他用馬什這個姓來稱呼艾米莉亞。而且還說了艾米莉婭非常有錢,也許她也有什麼秘密呢。”
“那麼偷走文檔的嫌疑人,就是這幾個:羅奇、艾米莉亞、福林德斯,以及萊特的客戶之一或者更多。他們的動機除了艾米莉亞都很好推測:羅奇想打擊自己的競爭對手,福林德斯認為那份文檔有著可怕的力量,萊特的客戶們想要吃霸王餐。”
安特妮猛地抬起頭,插入了伊卡洛斯的分析中:“等等,你剛剛說什麼,那文檔有著魔力?”
“他認為那文檔和阿卡姆的傳說有關,文檔里藏有女巫們的魔力和秘密。”
“如果是真的話,那麼除去作為歷史文物,那份文檔還有神秘學上的價值……這樣一來,嫌疑人也有可能是使用魔力的存在,用紅毛猩猩來解釋萊特之死的話,倒是可以說通了。”
“我從瘋人院出來之後就在疑惑了,塞西爾和你說的紅毛猩猩到底是什麼啊……”加賀舉起了手:“請教教我,普萊斯特老師。”
“出自愛倫.坡的《莫格街凶殺案》,簡單點說就是一起由動物凶手所釀成的慘案。由於凶手紅毛猩猩和人類在多個地方的不同,在現場留下了許多不可思議的线索,比如被塞進煙囪的屍體,不同國家的人聽了都認為是異國語言的叫聲等。”在安特妮組織語言回答前,伊卡洛斯就替她做出了解釋。
“所以討論了這麼多,反而越來越玄乎了?”
“恰恰相反,克洛維。在確定了一切的可能後,只要挨個排除就能得出正解。”安特妮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有些不耐地打了個哈欠,“我困了。”
“才八點?啊松松松手!痛痛痛!”加賀有對安特妮動手動腳的想法,然而從手上傳來的疼痛成為了女偵探的回答。
安特妮瞪了加賀一眼,緩緩收回了擰她掌背的手:“手感不錯,你再伸過來讓我玩玩?”
“我也可以啦,不過這周是你的話,下周就是伊卡洛斯了吧。你問問她?”
“我最怕痛了啊,你要不問問戀痛的那位?”
“繞了一圈問到我了嗎!?”克洛維睜大眼睛,故意做出驚訝的表情。就在此時,響起的門鈴打斷了女孩們的日常交流。
“能不能讓我和你們住一塊?”這是露西.斯通慌慌張張進門之後的第一句話。
稍後,眾人從露西稍帶結巴的話中得知,她在回到宿舍區時,遠遠地看到自己的房子外圍著紫羅蘭色的鬼火——在阿卡姆的傳說中,鬼火代表著女巫凱夏.梅森的亡魂,是極其不詳的象征。聽說過相關傳聞的露西沒敢靠近,直接找上了女偵探們的門。
“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絕對不行!”露西拼命搖頭,“你不知道,這是報紙上都刊登過的東西!曾經就有不信邪的人要住在這樣的屋里,結果第二天打開門一看,發現他們都被燒死了!”
那是因為他們不懂神秘學啊,安特妮還是沒有這麼說。雖然說如果在露西的屋子里真有什麼惡靈,憑她們的本事也能解決。不過對於信奉奧卡姆剃刀的安特妮來說,如無必要,勿增實體。從神秘學上來說,就是盡量避免在普通人眼前施展,和盡可能少的使用魔力。
“那好吧,反正這邊也有空房間——要睡一塊嗎?”
“真的可以嗎?太謝謝您了!”聽到露西的回答後,不出所料地,安特妮看到了其他人失望的表情。深知她們在想什麼的女偵探露出了險惡的笑容。
“對了,露西小姐。在說晚安前我還有個細節上的問題。萊特在拍賣文件前,有讓其他人驗貨嗎?”安特妮突然發問。
“這個……好像他只是會放出消息,然後在拍賣結束後才在私底下交貨,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好奇除去萊特的團隊和塞西爾.亨特,還有誰也看過那份文檔。”
“唔,我幫他整理過檔案袋,這個算嗎?”聽到這句話,伊卡洛斯愣住了。她若有所思地看著安特妮。女偵探注意到視线,對同伴回以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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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21/1929,星期日,阿卡姆,密斯卡托尼克大學 -
“塞西爾.亨特死了。”
“我們昨天才去探望的人今天就死了,這是為什麼呢?”加賀打趣著安特妮。
“說明他命該如此。話說你不好奇他是怎麼死的嗎?”女偵探面不改色地抿著咖啡,讀著早報頭條。
“猜不到。”
“從現場狀況來反推,大概是一股龍卷風肆虐了他的病房,然後把里面的一切都撕碎了。”
想象了一下當時的景象,被惡心到的加賀走上前去,帶著幾分報復心把手指伸進咖啡杯里攪了攪:“就像這樣?”
“……”
“你要不要猜一下,五分鍾後這杯咖啡會不會出現在你的大腸里,以及十分鍾後你會不會喝下去?”
“對不起我錯了!”本能地察覺到危險,加賀立刻雙膝跪地,雙手額頭貼地道歉。
“真希望那些黑幫能學學,什麼才是最高級的威脅。”目擊了全過程的伊卡洛斯對著克洛維小聲說道。
“深有同感。”克洛維想起昨晚的兩個黑幫,只覺得好笑。
“好了,別耍寶了。”安特妮用靴子的後跟跺了下地板,發布起了今天的計劃:“我已經有了些眉目——如果順利的話,也許今天就能發現是誰偷走了文檔。”
“這麼快?你發現什麼了?”加賀驚訝地叫了起來。
“今天還是一樣,你跟我去找艾米莉婭。”安特妮從口袋中取出一張名片,飛給了伊卡洛斯:“然後你和克洛維去老城區那里……”
“去逸品齋拜訪老板,然後設法調查萊特的那一堆客戶,是吧?”
“正是。”
“那你那邊也太簡單咯。”
“——我們還要去瘋人院調查塞西爾.亨特的死因呢,就潛在危險而言我想是一樣的。”
“那麼,匯合時間?”
“下午四點,如果出現意外的話。”安特妮指了指牆燈上的蠟燭,“之後每十分鍾我都會用那個來嘗試通信。”
- 10:00,密斯卡托尼克大學 -
“什麼?她已經走了嗎?”
安特妮和加賀前去學校詢問艾米莉婭,卻得知艾米莉婭已經就文件評估的具體事宜前去寇布家族的宅邸進行說明——當然,在文件仍然不知所蹤的情況下這只是緩兵之計。
但是學院的事情就讓學院頭疼去吧,校方領導怎麼樣都無所謂,安特妮在意的只是事件本身。為了確認某件事,有必須要向艾米莉婭當面確認的情報,可是從這里到寇布家族的大宅有半天的車程,換句話說在短時間內是無法確認的。
“你覺得怎樣?艾米莉婭去那個什麼貴族家里,是正好趕上還是為了躲開我們?”
“不好說,如果以她是犯人為前提來說的話,我們對她的動機和手法一無所知。”安特妮用手指按摩著眉頭,思考著加賀的疑問。“那麼,姑且去調查一下她的背景吧。”
與此同時,在舊城區中,另一組人正拿著一張報紙邊看邊走。
“我說,你昨天確定只是和那兩個黑幫對峙了一會,別的什麼都沒做是吧?確定沒有用什麼被打中後第二天才會死的招式之類的?”
“你丫的狗屁小說看多了是吧?”面對過於無理的胡話,克洛維不由得拉高聲音喊出了黑道.slang,好可怕!周圍的人紛紛退避!但伊卡洛斯就當沒聽見一樣的翻閱報紙,她細細讀著其中的一起殺人案,是昨天夜里在舊城區發生的,兩個黑幫死狀淒慘的屍體在大街上被人發現。這兩人正是昨天同克洛維對峙的那兩人。
“你不覺得奇怪嗎?”伊卡洛斯和克洛維邊走邊說,“昨天才衝突過的的兩個人,今天就死了。而且為什麼要故意那樣的殘殺他們?”
“警告?示威?那對象呢,難不成是我們?可就算這樣,殺了那兩個倒霉蛋只不過是在為我們行方便啊。”
“算了,之後再想——我們到了。”伊卡洛斯停下腳步,抬頭看向上方的招牌,“逸品齋”。
古董店的面積並不大,是一棟兩層樓的商店,克洛維推開門走進去,隨後是伊卡洛斯。也許是因為時間尚早,商店里沒有其他顧客,也看不到其他店員。她們只是掃視了一眼店里的貨架和上面的古董,隨後便朝著房間內側的櫃台走去。
她們在來之前曾經打聽過一下,關於逸品齋的老板阿博納.維克是個什麼樣的人。溫和,魅力十足,自信的翩翩紳士——但第一印象並沒有傳聞中那麼美好。
高大英俊的中年男子坐在櫃台後,他的身體有些肥胖,可卻很輕易地能看出他的體弱,以及他臉上稍許異常的蒼白。伊卡洛斯對他的第一印象是因為多年的放縱生活而荒廢了的花花公子,並不是什麼好印象。不過既然那麼多本地人對他的評價都很高,應該也不會是假的吧?
“您好,阿博納.維克先生,我是伊卡洛斯.特修斯,是來調查關於萊特之死和……”伊卡洛斯嗅了一下空氣中的味道,是維克身上古龍香水的香味。接著她頓了一下,決定先不說文檔丟失的事,而是從另一個方向來逼迫維克——“您和他的關系的,萊特教授似乎與您有很多生意上的往來。”
“您好,特修斯小姐,以及這位黑幫的小姐?”伊卡洛斯沒有從維克的臉上看到什麼波瀾,好像他並不在意和萊特合作的秘密被揭穿一樣。“我是克洛維。”“很高興今天開門就有兩位漂亮的小姐登門拜訪,你們的美貌讓我的藏品都自愧不如——請問我能為你們做些什麼?”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對著維克的風度伊卡洛斯也沒有強硬交涉的打算了,她仔細地斟酌語言:“在萊特死後,我們被學校領導請來調查他的死亡真相。”
“恕我打斷一下,更重要的是尋找那份女巫狩獵文檔,沒錯吧?在萊特死後,文檔也一起失蹤。”維克直接點出了兩人的目的。
他果然知道,伊卡洛斯深呼吸一口氣,在腦海中盤算著各種可能性。“那麼您是怎麼知道文檔失蹤的事情的?”
“你們相信嗎?這個世界上存在著許多不為人知的危險力量以及恐怖的存在。”維克的手指有節奏地敲著桌板,很明顯他也在思考交談的內容。
“我們……”伊卡洛斯和克洛維對視了一眼,接著她決定進一步探索維克身上的秘密,“我們曾經見過,近距離接觸過。我不敢說自己多麼有見識,但我知道祂們的可怕力量和隨之而來的恐懼。”
“力量與恐懼,這正是聚集在那份文檔周圍的東西。”
“請細說?”
“不,任何詳細的說明都是引火燒身。”維克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但是你們可以思考一下為什麼會這樣——就我看來,任何危險都可能源於舊霍布豪斯家族從女巫狩獵時得來的東西和那棟大宅,而不是什麼別的存在。”
短暫的沉默,接著伊卡洛斯又開口了,這一次回到了最初的問題:“既然您已經知道文檔失蹤的事情,那麼您有沒有想過,自己有多可疑?您也是萊特的老客戶之一,沒錯吧?”她有些艱難的開口,在評估了維克本人的性格後她才問出逾越的話來。
“哈哈哈!”維克毫不在意地笑起來,“你們是從哪知道的,萊特那個小情人嗎?”見二人不說話,他自顧自地說起來:“我和他有過多次合作,有幫他販賣稀有書籍和私人手稿,也有我自己買來作為私有收藏。”
“這一次對《女巫狩獵文檔》的競價我也參與了,第四天我就投入了三千美刀——而且還會更多。競價很快就超過了我能接受的范圍,所以我轉而作為一名中介商來活動,幫其他許多同樣對文件有興趣而且更富有的人來活動……”說著說著,維克苦惱地按住頭,“我是不是越說越可疑了?”
“沒錯,我真的以為您在陳述犯罪事實。”伊卡洛斯淡淡地說。
“好吧好吧——總之,我確實不打算繼續參與競價,但我仍然想要這份文檔。”維克繼續說著,“做個交易如何?你們找到那份文檔,交給我,兩千刀。”
“我們在給學校辦事。”
“你們可以把復制品交上去。你們完成了委托大賺一筆,校方找回了文檔,我也得到了藏品,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結局呢?”
“我們在給學校辦事。”伊卡洛斯重復了一遍,“這是職業道德,先生。”
“這不是請求,小姐們。”維克前傾身體,以一種更有壓迫力的姿態面對二人。“我好聲好氣說話,是因為我的提案總是很有用,我也希望大家都能高興,可有的人呢?會把尊重當成懦弱,以為我做不了什麼。”
“就像那兩個從大西洋城來的黑幫?”伊卡洛斯按住了克洛維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賓果。”維克打了個清脆的響指,很愉悅地說著:“我的兄弟好心好意請他們離開,還請了他們車票錢,而他們呢?二話不說想要訪問我那幾個弟兄,你猜這事最後怎麼解決的?”
“我從買的早報上看到了——一勞永逸總是個好辦法。”
“那麼我的提案呢,不再考慮一下?”
“這是職業道德……”伊卡洛斯頓了頓,比了個世界通用手勢,“得加錢。您在競價戰中不是投入了三千刀嗎?我們就要這個數。”
“成交。最後提醒你們一句,文檔原件和贗品只要一眼就能看出來,因為過於靠近的人會變得不幸。”
“謝謝您的提醒。”
“安東尼.福林德斯,以及艾米莉婭.寇特,或者是馬什,你認為這兩個人誰更像犯人?”一走出逸品齋,伊卡洛斯就拋出了強烈震撼克洛維neuron的問題。
“肯定是安東尼啊,一看就不像什麼好人……但這也太淺顯了,隱瞞了什麼的艾米莉婭也很有可能呢……誒?”克洛維用平日里看偵探小說的經驗來順著伊卡洛斯的提問進行猜測,然後奇怪於她給出的選項。
“雖然這兩人的確都有可疑的地方,但為什麼是他們?還有維克呢?他知道的東西也不少吧,搞不好是跟加賀一樣的……那個羅奇教授我們也還沒調查過呢。”
“好。”伊卡洛斯贊許地點頭,“那就先說維克吧。你看出了什麼?”
“他有過毒史,他那虛的一比還不是腎虛的臉色,一看就知道了。接著是酗酒,他的手經常會抖。還有就是他噴的古龍水其實是用來掩蓋他身上的……嗯我想想,酸味?”克洛維總結道:“所謂的紳士只是他的偽裝,他不是還有那些殘殺了黑幫的手下嗎?如果去調查一下的話也許會發現他的過去並不是那麼干淨呢。話說回來,你那時候直接就服軟了?”
“是啊,我只是個沒什麼魔力的普通人,你再能打也不至於到巫師……除去我們那時候碰到的第一個弱雞,應該凡是有鍛煉過的都遠比凡人能打吧?”從逸品齋漸行漸遠,伊卡洛斯的話也多了起來,她接著解釋她的推理:“說到維克,你覺得他對《女巫狩獵文檔》的話怎麼樣?”
沒有等克洛維回嘴,她接著說了下去:“一種可能,可能他只是個迷信的土鱉,像安東尼那樣迷信文檔所蘊含的力量。”
“那還有的可能呢,他說的都是真的,他本人也是個博學的巫師?”
“你說對咯,這就是我的判斷——先不說他說的那些話到底有幾分正確,你還記得昨天晚上安問了露西什麼嗎?”
“讓我想想……問她接觸過文檔的人?”
“對,你再想想,那些人有什麼共通點?”
“已經死去的萊特本人、他的情人露西、助手艾米莉亞……還有誰?”克洛維自問自答一句,突然靈機一動:“他的贗造者同伙塞西爾,還有……請我們來的法倫主任?”
“你倒是還多看了一步。”伊卡洛斯自己也沒想到最後一個名字,有些詫異地夸獎了克洛維。她接著說:“然後是我們最近碰到的靈異現象:突如其來的低溫與電氣故障,鬼火還有席卷了精神病院的龍卷風,你有沒有想到什麼?”
“啊,是……是什麼?你說那些都是人為的?”靈感在克洛維的腦海中垂下了蜘蛛絲,只是一觸即斷。
“這次就差得多了,每一樁現象都能對應到人。我想昨天那個時候安已經猜到了。”
“對應到人?”
“塞西爾.亨特,龍卷風摧毀了他的病房。露西.斯通,魔女的鬼火繞於居所……”
“等一下!”靈感的絲线合上,克洛維驚叫起來:“那麼昨天的那起停電,如果說是一個人對應一樁現象的話,那時候發生的事情對應的是……”
“安東尼.福林德斯。”伊卡洛斯用十分確信的語氣說出了這個名字。
“可這只是猜測……而且接觸過文檔的人不少吧,現在就我們所知的異常氣象就這三次而已。”
“可能有我們不知道的呢。而且,最壞的情況,這樣的異常會逐漸增多。”
“好吧好吧,你總是有理。那麼接下來呢?”
“雖然安特妮之前說的是還有萊特的一堆客戶要調查,不過現在,我的直覺告訴我答案就在我剛剛說的兩個人中。先去找我比較討厭的那個吧——雖然這不算在安給我們的預定行程里,不過就算她知道也不會說什麼吧。”
- 14:00,密斯卡托尼克大學 -
“艾米莉婭.寇特,她的姓氏原來是這個嗎……”
安特妮拿著幾張紙,津津有味地看著,在短短幾個小時里,她做了很多事情——從拜托人調查艾米莉婭的家庭、經濟情況再到親自前往阿卡姆瘋人院調查,盡管後者並沒有很成功。
多虧了醫院護工高度的責任感與工作能力,當安特妮和加賀到達瘋人院的時候,塞西爾所在的病房已經被清理得干干淨淨了,還拉起了封鎖线。加賀只能從殘留的以太流中來猜想當時發生了什麼。
經歷了大抵上的徒勞調查,回到住所之後,傳真機中也吐出了幾張紙,那就是安特妮拜托人的調查成果了。
“她的來歷,然後是收入情況……”
“怎樣?”安特妮翹起腿坐在沙發上,加賀親昵地靠在背後,故意貼著她的臉。
“艾米莉婭持有大量的舊普羅維登斯股票,簡單點來說,非常非常有錢,但是與之相對的,她的周圍人都不知道這件事,他們還普遍認為艾米莉婭雖然優秀,但卻是個冷淡的人,只有在學術上會進發熱情。”
“聽起來就是高冷優等生?”
“實際上應該沒那麼簡單,你看這里。”安特妮用指甲在艾米莉婭的名字下劃出一道线,“有沒有想到什麼?”
加賀皺起眉頭,隨後在恍然大悟中舒展開來:“這……原來是這樣?但她也不像啊……”
“是吧?但是依然不能確定她到底是不是偷走文檔的凶手——不過,世上到底沒有天衣無縫的手段。”
與此同時,在安東尼.福林德斯的家中
向公寓管理員述說來由,光明正大地拿到了鑰匙,伊卡洛斯和克洛維進入他的房間開始搜查。
——原計劃是這樣的,她們的搜查在看到客廳中央的魔法陣和來源不詳的大量血跡後即告中斷,
比起想象中只是雜亂無章的房間要麻煩百倍,現場是很明顯的異常。
現在該怎麼做?繼續尋找文檔和其他线索?向管理員報告或者報警?
“你有聞到氣味嗎?”
“沒有,但是血跡還很新。”克洛維小心翼翼地繞開了魔法陣,看向另外兩個房間。臥室,然後是書房,書房里的桌子上就那樣大咧咧地放著個檔案袋。
喂喂,天底下會有這麼便利的事嗎?克洛維一步一停地走過去,停在了書桌前,那上面擺著的赫然就是《女巫狩獵文檔》。
“喂過來,這邊這個好像是……”克洛維拿起文檔。就在她指尖碰到文檔的瞬間,襲來了強烈的眩暈感。
“在哪里啊!臭賤人,快他媽給老子滾出來!”戴著俗氣金鏈子的黑幫親分手里握著衝鋒槍,向四周掃射著,他的身邊還有兩個滿臉驚慌的小弟。
不遠處的陰影中,潛藏著一名女性,她小巧的身體上穿著便於行動的黑色緊身衣。那三個黑道完全沒有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於是她從陰影中出現,旁若無人但又無聲無息地從背後走向他們。沒有散發一絲殺意,這是她在漫長的殺手生涯中得到的特技,而作為這個能力代價的是,感情。
在這個斷電的昏暗倉庫里,所有人都只是她的獵物。女殺手摸向自己的胸口,確認了一下飛刀的數量,三把。那麼該怎麼使用已經很明顯了。
噗嗤。“阿巴!”噗嗤。“阿巴!”“在那里嗎!”親分轉身,射擊,子彈只打穿了木箱,木屑像陽光照射下的灰塵一樣散在空中,那個殺手又消失了。槍聲結束後,倉庫中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親分什麼話也不說,在黑暗中進行著最後的對峙。在這個生死關頭,他的黑道腎上腺素分泌,賜予了他勇氣和敏銳的洞察力。短短片刻之後,他聽到了利器破空的聲音,他躲開了!親分轉向身後,扣動扳機。
“死吧,黑梟!死吧!”親分狂叫著,直到子彈打光了也還在按著扳機!直到他突然意識到,他沒有聽到他最愛的,子彈打穿人體的聲音。發覺了這一點後,腎上腺素的作用急劇消退,在莫大的恐懼席卷心頭的瞬間,他聽到了死神的腳步聲在背後響起。
……
親分的屍體倒在地上,他的喉管被割開了。女殺手半蹲在一旁檢查傷口,她用插在靴子上的匕首殺了他。只有擦傷,這次的任務沒什麼困難。女殺手重新綁好鞋帶。
吱呀——突然,門打開了。光涌入了倉庫,刺得靠近門的女殺手半眯起眼睛。
街燈的光映出一個小小的身影,女殺手沒有思考是怎麼回事,她的身體是比什麼思想都要高效的殺戮機器。對象身高約一米一,目標是額頭。她擲出了匕首。
“住手啊!”沒有投出,她聽到有人在阻止自己,為什麼會是自己的聲音?
克洛維僵住了,她手上正以飛刀的架勢掂著匕首,伊卡洛斯站在門外和自己對視。
“你……看起來剛睡醒?”伊卡洛斯斟酌著字句,選擇了比較溫和的一種。
“我……沒事,我只是……”克洛維拿起檔案袋,將那不祥的標題亮給同伴。
“啊?”伊卡洛斯的臉上一副“你特麼在逗我?”的表情,伸手欲取。“你覺得這能是真的?就在那麼大一個嫌疑人家里的桌子上,進門就看到?給我看看。”
“哎等等,算了吧。”
“啊?”
克洛維猶豫著說出了事實,“我剛剛看到幻覺了。”
“哦。”
“啊?”
“我說我懂了。如果說幻覺是是這份文檔導致的話,那大概不會是假貨了。”伊卡洛斯很坦然的接受了解釋,她也一下子理解了克洛維剛才的古怪表現。“話說回來,你看到了什麼?”
“只是……一點往事。”強烈的疲倦感忽然涌上,克洛維垂下眼,不願再多說。
我知道了。伊卡洛斯拍拍手,示意她回過神來,“那麼我們就這樣回去吧——至於這里怎麼處理,先去跟管理員說一下情況,然後報警?”
“啊也是,現在基本確定了是安東尼偷走了文檔。就是不知道安特妮她們那邊怎麼樣了。”
- 15:00p.m.,密斯卡托尼克大學,耶利米.奧恩圖書館 -
這棟三層樓高的哥特式花崗岩建築矗立在校園中南加里森街和西學院街的交匯處,它的藏書量雖然遠不及鄰近的劍橋和波士頓中的知名圖書館,但卻有獨一無二的藏品——大量新英格蘭時期的信件和文件,再往前甚至可以追溯到塞勒姆女巫案時期。
安特妮和加賀坐在一樓空教室的角落旁,桌上堆了不少的古老文件。要是有人聽到她們的交談,可能會把她們當成夸夸其談的瘋子,但靈感敏銳的人可能會意識到這就是歷史的黑暗面,然後FRS發作吧,好可怕!
“巫術……你認為巫術和魔法,它們的區別是什麼?”加賀翻到了某一頁,突然停下來,詢問她的同伴。
“你突然問這個……我是外行啊?”
“那就用外行的看法回答看看?”
“好吧好吧,真是的。”安特妮用鉛筆支著小腦袋,歪著頭看著加賀,一邊給出回答:“巫術……你教我們用蠟燭通信的那個,是巫術吧?”
“那個是魔法哦。”
“誒?那個明明那麼有鄉土氣息……好像不是這麼說的,總之你不覺得兩名巫師通過點燃蠟燭來遠程對話,這件事就很傳統意義上的巫術嗎?”
“好吧。”加賀合上手上的文件,她已經找到想要調查的內容了。
“巫師。(Sorcier)”她特意念出了這個詞最本質的名字。“他們是通過祭祀與儀式來改變自己與他人命運的人——提問,是成了巫師所以會使用巫術,還是因為會使用巫術才成為了巫師?”
“嗯嗯……”女偵探皺著眉頭,思考起了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這個終極問題。過了一會,她半猶豫著開口:“這種祭祀活動是人類文明之初就存在的吧?是先有了這種祭祀——這就是巫術,然後那個巫術,出現了效果。之後施行了這樣祭祀的人就被認知為巫師……我是不是說得太離譜了啊……?”
“好,你已經想到一部分了。”安特妮吞吞吐吐地交出答案,加賀倒是對這非常滿意:“那麼,你知道誰是巫師嗎?”
這不是前面已經有相似的提問與回答了嗎?否,接下來的是,對人類歷史的可怕解答——對此感到恐怖的讀者,請在Fabulousness.Reality.Shock症狀發作前結束閱讀!
“劍璽繼承之儀、即位禮正殿之儀,饗宴之儀、祝賀御列之儀,以及最後的大嘗祭——日出之國的天皇也是巫師。”
“我,”安特妮像端坐在課桌前的小學生那樣舉起右手,“只聽懂了最後一句。”
“行,那我說點容易聽懂的。”加賀無奈地扶住額頭,“震旦古代帝王在泰.山上封禪……就是祭祀天地的儀式,他們也是巫師。”
“亞瑟·潘德拉貢經由拔出石中劍成為了英格蘭之王,他也是巫師。”
“印度的婆羅門,他們僅靠自身的虔誠和受禮就能施行巫術……”“他們也是巫師。”加賀似笑非笑地說著,但這譏諷的表情沒維持上幾秒——她伸手在安特妮眼前晃了晃,安特妮呆滯地看著她。
加賀伸出纖細的手指,在嘴里含了含,然後在女偵探的人中上用力一按。
“哎喲!”安特妮猛的一抬頭,又立刻收聲。她看了一眼教室外,看到沒人後才重拾話題:“剛剛怎麼了?”
“我們在說巫術……”
“哦我記起來了,所有的統治者都是巫師是吧?”
“你一定有哪里搞錯了……”
“然後呢,接下來是不是要說,耶穌也是巫師?”
“不,但摩西是。”
“啊?”
“然後是魔法……”
“等一下啊!巫術是什麼不是完全沒說嗎?”
“是哦,我看你剛剛好像……”加賀用力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重新開始了講解:“那麼就前面舉的幾個例子來說,你認為巫術是什麼?”
“儀式?”
“沒錯,這也是巫術的一種形式,那麼在生活中的巫術呢?”加賀繼續說著:“舉個例子,在那種山中鄉村,經常有吧?小孩子生了奇怪的病,然後有年邁的老人搗碎不知道是什麼的草藥,把這內服或者外用——總之就是能治病的偏方,這也是巫術。使用這樣巫術的薩滿和巫醫,他們就是巫師。”
“按你這個意思,生活中的很多東西都可以算作巫術?”
“對咯。”加賀輕輕地拍手,贊賞安特妮:“然後現在,回到起點——你知道塞勒姆女巫案的始末嗎?不,知道開始就好。”
“沒記錯的話,是當地一個牧師的女兒和其他女孩突發惡疾?”
“對,在那之後小鎮上的人們都認為是巫師和女巫導致的,由此引發了這樁審判。但是有沒有巫師和女巫呢?被涉及到的嫌疑人們,他們本身並沒有聯系以太的能力,只是在不清楚的情況下施放了巫術。”
“就是說,他們不是巫師,只是使用了巫術?這是不是有點……”
“也許,他們只是在特定的環境下進行了什麼胡搞的儀式,但是那些可能的姑娘們由於心理作用,認為自己被施法了因此得病。又或許,那個民俗的巫術是流傳自真正的魔法,所以產生了效果。”
“真正的魔法?就是你教我的那些嗎?”
“對,不過要詳細解構真正的魔法,對你來說太過危險,這地方也不適合談這個——回去吧,等委托結束後我再說,你們總要知道的。”
- 16:00p.m.,密斯卡托尼克大學,住宅區 -
比起預想的還要快一點,當安特妮和加賀回到這臨時住所的時候,伊卡洛斯和克洛維已經在等待她們了,桌上放著的是她們沒有想到的,那份《女巫狩獵文檔》。
“怎樣?我這邊可是快了一步哦。”伊卡洛斯小口啜著咖啡,故作平淡地看著安特妮,眼中的挑釁之意一覽無余。
“你找到了?在哪?”
“安東尼的公寓里,他在客廳里畫了魔法陣,地上還有不知道哪里的血跡。看來他那時候說的尋求女巫魔力什麼的不是亂說。”
克洛維也適時補充:“而且我在碰到這東西的時候還產生了幻覺……如果是仿制品應該也不會這樣吧。”
找到文件的二人接連說出尋找過程中的異常,但是與之相對的,過多的異象反而引起了安特妮的深思。再加上先前在圖書館查到的歷史以及艾米莉婭的背景,她怎麼也沒辦法無視這一邊。
不過,如果她對於幕後黑手的猜想是真的話,那麼不是她們這幾個凡人可以應對的——能夠對抗巫師的只有巫師。
但安特妮還是向同樣身為定命者的同伴們說出了她所了解的事情:“我這邊也查了一些東西,主要是關於艾米莉婭的來歷和涉及這份文檔的歷史——據說霍布豪斯大宅和它聯系很深。”
“等等,霍布豪斯?”伊卡洛斯想起了在逸品齋的交涉:“逸品齋的那個老板也跟我們說,一切的危險都來源於大宅和在那個時候得到的東西……先不說他有沒有古怪,我是不太想再去別的地方打交道了。”她並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要再去那里調查一下嗎?”克洛維詢問,結果被伊卡洛斯白了一眼。“我們現在找到的已經夠了吧?失蹤的文檔找了回來,凶手也確定了——還有多此一舉的必要嗎?”
“那麼,我自己去就行了。”加賀突然開口。不只是安特妮,另兩人也驚訝地看著她。加賀雖然行事古怪,但決不是會魯莽行動的人,她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你知道了些什麼?”安特妮用聽不出心情的語氣詢問,像為丈夫送行的妻子一樣為加賀整理著和服。
“只是去看看——也許會夜行試刀呢。你們好好休息就行,如果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就用那個聯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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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21/1929,1:30,阿卡姆郊外,霍布豪斯宅 -
加賀咲獨自一人走在森林中的小路上。月光透過稀疏的枝葉灑落到地上,斑駁的痕跡照亮了她的身影。夜空中的雲群聚集著,就好像害怕接下來將發生的事情被人看到一般。
少有的,加賀的心情非常愉悅。這和同安特妮她們相處的時候不一樣,是只有一個人處在自然中時才能體會到的空靈與輕松。但是還有一點,是戰士在面臨將要來臨的戰斗時的興奮,她的左手時刻握在太刀上。加賀的心中隱隱有著預感,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眼前煥然一新。不單單是因為走出森林,看到了那棟大宅,還有眼前的火光。看到這一幕,加賀的靈與肉都躍動了起來。
在宅子前的空地上擺著一座半人高的祭壇,上面放著一具大字形的人形,四周還有著紙質品燃燒之後的灰燼。血液從那人的四肢處流出,那青年人還活著,但是已經失去了知覺。血液像是有生命力一樣在祭壇正面與側面的凹槽上流動,循環往復。
在一旁施法的是一名穿著黑色罩袍的女性,在兩肩和胸口的位置是一片形似天幕的銀色圖案。是自我的象征,還是什麼組織的圖案?女人正在施法,在她和那祭品之間隱約可以看到血色的通道,她正在藉由儀式來汲取力量。
加賀沒有打斷儀式的想法,為什麼?面前的女人不是顯而易見的女巫嗎?更別說那汲取生命的邪惡魔法——但是從加賀的角度來看,她好像也沒有必須要和這名女巫戰斗的理由。
那麼她會放過女巫嗎?答案是否。
“你是從什麼時候參與進來的呢?艾米莉婭.寇特小姐?不不,這個姓氏也是假的,馬什小姐——或者,另外一個名字更好呢,凱夏.梅森=桑?”加賀在十步開外看著女巫,沉靜地揭露她的正體。
就像是為了呼應加賀的話一樣,女巫罩袍上的兜帽慢慢地落了下來,露出了艾米莉婭.寇特的臉,但現在這張俏臉上的表情,是和艾米莉婭冷淡的氣質絕不合的,邪異的微笑。血色的氣息將她的臉染上了不祥的色彩。
“是怎麼發現的?”艾米莉婭……不,凱夏.梅森,她看向加賀那邊,對話的同時戒備著加賀的動作,但同時仍在有條不紊地持續施法——將注意力放在兩件不相干的事上,何等的一心二用技巧!不僅如此,在加賀看不到的死角處,祭壇上放著一份文檔,其上是以血與墨繪制的封印。而現在,這個封印已經只剩下一個角了。
“嘛啊,從哪里開始說好呢?”加賀理所當然知道在這個魔法的最後,會發生什麼難以預料的事情,但這反而刺痛了她異常的求知欲。這也是尋回記憶所要做的,不知為何她深信著這個想法。她張開嘴開始訴說,同時也在等待。
“啊,先說說你吧,凱夏.梅森=桑,你占據了艾米莉婭的身體——是肖像消耗.術,還是靈體交換.術?總之你,一個在官方記錄中早已死去,被官方記載的女巫,現在正存在於艾米莉婭.馬什,你的後代的身體中,沒錯吧?”
“是肖像消耗.術,‘古老的亡魂會在年輕肉體上往生’。”女巫巧妙地引用《死靈之書》,來進行解釋。“在我死後,所有的後代都會在種種的引導下獲得一幅畫。其中有天賦的人可以和那幅畫,和他們的先祖對話,但是這會消耗他們的靈魂,接著我就復活了。”古老的女巫在年輕的肉身中,愉悅地夸贊自己的得意.術。
“然後在那里的是安東尼.福林德斯吧?”加賀微微仰起頭,點向祭壇上的人,隨著時間推移,他的身體肉眼可見的開始萎縮。
“他啊,一個沉浸在妄想中,以為自己是世界之王的可憐蟲。他是如此的渴望所謂的黑暗魔力,信仰著他所認為的撒旦教。他還把我——原先的艾米莉婭當做女巫來防范,我對這個小瘋子的心理感到好奇,所以在他的面前露了兩手。”
“望著深井的人,自己也會墜入其中。這就是他的結局。”加賀誦出了同樣記載於古老的詛咒之書上的格言。“那麼接著說吧,在他的房間里發現了那份文檔,《女巫狩獵文檔》。當然,現在想來那是塞西爾.亨特仿制的贗品,只不過你在那上面施加了法術——如果只是觸碰過那份文檔的人,都會遭遇極寒、鬼火這樣的異象,那麼那份文檔怎麼可能只是讓人產生幻覺?”
“不錯的推理,看來你還有做警探的天賦呢?”
“那都不是我的推理——我只負責收尾。”加賀沒有被影響,她繼續說著:“所以我們發現的那份贗品是哪來的?你在綁架他之後放在他房間里,試圖偽造出一個並不怎麼無辜的嫌疑人?”
“這個啊,說來就很好笑了。在塞西爾.亨特發狂的那天,安東尼去他家偷走了真品,然後你知道嗎,太好玩了。”凱夏.梅森不帶一絲做作的笑起來:“他……哈哈哈哈哈,他竟然在那里喊,‘這就是黑暗的力量!偉大的凱夏.梅森啊,賜予我無限的魔力吧!’你知道嗎,我差點就當場笑出來——怎麼會有向大象祈求力量的螻蟻呢?哈哈哈哈哈,這因果報應真的是太好玩了啊!”
“呼呼……好了,請繼續吧你的逆推吧,加賀小姐。”凱夏.梅森逐漸停下笑聲,她也很好奇加賀咲對整起事件把握了多少。
“大體上明白了。安東尼.福林德斯執拗地認為《女巫狩獵文檔》有著奇特的力量,並在塞西爾.亨特因為贗造文檔而發瘋時竊走了原件。之後就是我們的出現,接著你綁架了安東尼,留下了帶有部分魔力的贗品——到這里都沒錯吧?”
“沒有哦。”
“那麼,還有問題——你扮演的角色,難道只是坐收漁利嗎?你和萊特之死有何聯系?最後,你的目的是什麼?”
“這樣就好,你是個很好的聽眾,加賀咲小姐。”施法結束了,祭壇上安東尼.福林德斯的身體,已經和他的靈魂一道化為了女巫的食糧。洶涌的魔力聚在凱夏.梅森的周圍,將她的罩袍吹得鼓起。而那份被解開了封印的文檔,此時正以魔法書的樣式,被她拿在左手。
“余興結束了,你還要待在這里嗎?”凱夏.梅森的眼中閃過一抹紅色。“我們之間應該是無冤無仇才對,我想你也知道這點。還是你有什麼必須要戰斗的理由,比如為了正義之類的?”
“巫師、薩滿、騎士、巫女、忍者、武俠、陰陽師……在歷史上有不同的名字來稱呼我們。雖然不管是哪種叫法,都是能夠連結以太,使用魔法的存在,但我的自我認知,終究還是武士。”加賀咲從長長的鞘中拔出了大太刀三日月華切,“武士之道……乃求取死若歸途之道也。”
“求死的狂人嗎?”在官方記錄中被稱為“食人女巫”的魔女嗤笑著,發出最後的勸誘:“那麼你就成為一把純粹的刀吧。還是說你認為在這種小地方,就能求到你那所謂的道?”
“你要用一只手鼓掌嗎?”加賀以極其玄奧的禪問答回應。
“哼,我想也是……交涉破裂,這就讓你去求你的道吧。”加賀咲的挑釁無疑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而凱夏.梅森也未曾想過退縮。她雙手合十,向加賀咲俯身行禮,這是正式開戰前的挨鑼。“DOMO,加賀咲=桑,凱夏.梅森desu。”
隨著女巫的行禮,法袍一樣厚重的藍綠色高領服飾替代了原先的黑色罩袍,在衣物的左半邊,有著人類的舌頭與血盆大口的圖案,右邊則是嚙齒類的爪與牙。尖頂的寬檐三角帽同高領的服飾一同遮住了她的臉,只露出了亮著血色光芒的雙眼。何等異樣的邪惡裝扮!普通人只是看了哪怕一眼,恐怕都會因為強烈FRS症狀而立刻失禁昏厥吧,好可怕!
另一邊,加賀咲的衣裝,同樣被魔力裝束覆蓋,也出現的是她平日里最常見的櫻色和服與木屐的古典組合——用這種樣子來戰斗,認真的嗎?
“DOMO,凱夏.梅森=桑,加賀咲desu。”
問候0.2秒後,魔力飛彈即放出!“咿呀!”從凱夏.梅森手里放出了箭矢形的藍色光彈,繞著弧线向加賀咲襲來。“咿呀!”判斷飛彈沒有隱藏的附加效果,加賀在奔跑途中出刀,將其盡數切斷,好本領!
先前聽她說過自己的獨特.術——是以獨特.術和魔法為主要戰斗方式的type嗎?那麼就盡可能的靠近吧,在這個距離沒必要進行彈幕的應酬,用空手道拿下她!瞬間制定好了戰術,加賀咲以常人數倍以上的腳力突進。
“咿呀!”一閃而過的刀光,加賀咲斬擊!女巫呢?她用一把布滿了鏽蝕的小鐮刀迎擊,這樣的鐮刀能擋下嗎……?“咿呀!”擋下了,毫發無損!
“咿呀!”加賀咲斬擊!“咿呀!”凱夏.梅森格擋!“咿呀!”加賀咲斬擊!“咿呀!”凱夏.梅森格擋!“咿呀!”加賀咲斬擊!“咿呀!”凱夏.梅森格擋!
“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
太刀與鐮刀無數次的相擊,在兩人的攻擊范圍中間掀起了鋼色的風暴,如果從旁觀者的角度看去,看不見揮舞武器的雙手也看不到武器本身,只能看見灰色的風!
這是何等的空手道應酬!兩人的速度越來越快,殺伐的灰色幾乎籠罩了周圍的空間,如果有麻雀不小心落入這交織的致命風暴中,想必會在一刹那之間化作肉泥吧!
“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咿呀!”“……咕哇!”一瞬間,風暴停止了,有什麼東西飛向了空中,是誰占了上風?——是加賀咲!她斬中了凱夏.梅森,女巫的右手連帶她的武器一同飛向空中!凱夏.梅森連續的後手翻,試圖拉開距離。
“咿呀!”沒有多說任何的廢話,也沒有看飛起的斷手一眼,加賀咲大步踏進,果決的追擊!但只是一步後,產生了異變!凱夏.梅森的巫師裝束,其上的圖案並不只是褻瀆的裝飾——從左半邊的圖案中,飛出了暗紅色的長舌;從右半邊的圖案中,撲出了靈體的老鼠!
沒有輕易接下未知的攻擊,加賀咲以後拱橋閃避!接著她看到了這攻擊的效果——長舌像捕食昆蟲的青蛙一樣,閃電般迅速的一擊結束後即收回;而另一邊,靈體老鼠在被躲避之後直直地撞到了後面的樹木,砰的一聲炸開後,整顆樹木瞬間就被腐蝕得無影無蹤。如果加賀咲貿然擋下攻擊的話,想必此時已經化作了一灘血水,耶和華啊!
“小孩子的塗鴉已經被識破了,你還有什麼玩具嗎?”從後拱橋的姿勢重新轉為劍道架勢,加賀咲出言挑釁。
“嘶……你不是想知道萊特怎麼死的嗎?”無風自動,凱夏.梅森手上的魔法書翻動起來,她無視了手腕的疼痛,大叫起來:“布朗.詹金,去咬!”隨著女巫的命令,從書頁中最先出現的是,赤黑扭動著的巨大熊首。
如果在座的各位有著高維空間認知的能力,就會知道這巨熊的形象只是人類的感知能力對其的認知而成——這就是所謂魔法的可怕真相!一切的魔法,都是通過以太和靈性層中不可名狀的存在進行力量交換,然後其效果才會顯現。也就是說,這樣的魔法使用的越多,巫師本人就越是容易過度探知世界頂部的靈性層,從而失去常人所擁有的心智,何等令人絕望的wizard.fact!
被封印在《女巫狩獵文檔》中,名為布朗.詹金的墨中之物,一步步突破封印,以魔書為通道現於現實。相比起凡人眼中巨熊的形象,加賀咲能看得更多點。炙熱、閃閃發光,淡淡的紅黑色蠕蟲構成了它的身體,紅黑的體色像是沸騰的血液和被燒淨的煤渣。
“吼吼噢噢噢噢噢!”當布朗.詹金的形象完全顯現後,這三米高的可怖怪物立刻向加賀撲去!不僅是那龐大的體積,其速度同樣可怕!各位讀者有在近距離看過高速公路上發生的交通事故嗎?數噸的鋼鐵造物承載著百公里每時的可怕速度飛馳而來,接著在道路上翻滾,最後引發劇烈的爆炸,零件四散而出——布朗.詹金,它的衝撞就是有這種震懾人心的威勢!
那麼加賀呢?在空手道的應酬中勝出,接著又躲過了女巫的護身.術,她會如何應對這怪物?
“嚯,這次是泰迪熊嗎?”嘴上仍在嘲笑對方,加賀咲並沒有大意。她保持著架勢,凝神看著巨大的紅黑色巨熊朝她衝撞而來。在至近距離下閃避,不進行糾纏而是突襲凱夏.梅森……但是那個計劃,沒有實現。
在和巨熊對視的瞬間,她知道萊特那可怖的死狀是怎麼回事了。她和巨熊多達兩排的雙眼對視著,在這如同黑暗虛空的注視下,她感覺到自己的雙眼甚至魂魄都在被灼燒——萊特就是這麼死的,強烈的恐懼使他無法移開視线,最終從精神上被燒死了。
“咕哇!”加賀的意志足夠強韌,那對定命者來說致命的攻擊對她來說也只是影響動作的盤外招,但是現在是生死之戰中——撞擊,直接命中!加賀咲倒飛出去,不知道撞斷了多少樹木後才停下。
樹木倒下的巨響與掀起的粉塵成為了最有效的分割帶。在這之後的兩人都沒有輕舉妄動,時間多到凱夏.梅森可以找回她被砍下的右手,並且通過魔力的聯系將自己的生命和布朗.詹金連通……她的手瞬間便接回了,何等可怕的恢復力!
“很不錯的術。”但時間同樣多到加賀咲有時間休整,在枝葉的塵霧中她緩緩的走了出來。“但是說到底,這樣的攻擊只有第一次。”她擺出陰.流的架勢,一步步前進。
“這不還是受傷了嗎?去咬!”布朗.詹金第二次的撞擊!然後,加賀……哦哦,請看啊!
“咿呀——!”加賀高高的跳起,這是何等的腳力呀!她向空中直直的跳起,越過了布朗.詹金,擺出了某種架勢——以那東西的體型和動作來看,靈活度就是它最大的缺點!那麼就越過它,向凱夏.梅森突擊!
但是下一秒……怎麼會有這種事!布朗.詹金,那個巨大的怪物,竟然!它無視了慣性,直直地跳上了天空!接著,從背後牢牢扣住了加賀咲的雙臂——連物理定律都能超越,這就是可怕的巫師之戰!
離地的高度接近十米!紅黑的巨熊緊箍著加賀咲,二者同時倒轉身形,就像是不斷旋轉著的電鑽一樣垂直落下!
各位讀者中應該也有人知道吧,這是抱著敵人垂直落下,將那勢能和螺旋回旋的運動力全部砸在對手頭頂的黑暗空手道奧義,“阿拉巴馬落”!
但鮮有人知,這一招被開發出來是在一八三六年,德克薩斯獨立戰爭的時候。自東洋遠渡而來,名為死從天降的巫師使用這一招將聖安納將軍的士兵一個個打入阿拉巴馬的大地,像玩具一樣殺光了他們,就此決定了生死之戰的流向……
這是能讓人一睹歷史黑暗面的秘技呀!然後在現在這個時點可以看到,紅黑色的旋風離地面越來越近,加賀咲也會被這黑暗空手道的奧義埋葬嗎……否!
就在接地的那一瞬間——“Wasshoi!”清脆的女聲,喊出的卻是不祥而富有躍動感的空手道.shout!
地面上出現了漩渦狀的龜裂,震擊傳達四周,樹木為此震顫而紛紛落葉。立於漩渦中心的是紅黑的巨熊!那麼加賀咲呢……耶和華啊!她貼著地面,飛了出去!
如果想要說明發生了什麼,那麼就需要有巫師級別的動態視力,否則就只有讓時間倒退回一秒前了!就在將要撞擊地面的零點五秒前,加賀咲破解了幾乎萬無一失的固定技!她的身體像無骨的蛇一樣做出了反關節的動作,脫離了禁錮,並以此奪回了身體重心的控制,然後利用高速旋轉的動能,把自己甩飛了出去!或許有點多余,但還是要再說一次——這就是輕易超越了物理力學常識的巫師之戰!
不僅如此,加賀咲飛出的方向乃是——她朝著凱夏.梅森的方位飛射出去!不僅破解了黑暗的殺人技,更將這攻擊化為自己的助力,這是何等精妙的利用了風林火山的戰法啊!
凱夏.梅森看到的,是一道淒厲的白色閃電。“咿呀!”超過了她的反應,加賀咲的斬擊再次直接命中!“咕哇!”今次是拿著魔法書的左手!接著,隨著魔法書的掉落,布朗.詹金也開始消失,它和凱夏.梅森之間的聯系被切斷了!
“All last了。請吟誦辭世句吧。”加賀咲俯視著因斷手之痛半蹲在地的凱夏.梅森。她朝邊上走了幾步,踩住了魔法書,背後的巨熊發出不甘的怒吼後分解!“不過在此之前,我要訪問(拷問)你。”
加賀咲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女巫。雙手切斷、無武器、空手道劣勢、無隱藏術、無支援者,狀況判斷、沒有問題。她思考著該從哪里開始下手,同時開口了:“你聽說過,‘秘會’嗎?”
“呼哼哼哼哼……”凱夏.梅森突然低下頭,狂笑起來。與此同時,加賀感知到了,周圍急劇波動的魔力反應,ZAP,ZAP,傳來了雜訊一樣的聲音。自爆,想要同歸於盡嗎?加賀咲皺起眉頭。接著,“呵哈哈哈哈!”扭曲地笑著,凱夏.梅森朝她撲來。“咿呀!”加賀咲揮出三日月華切!
刀光閃過,凱夏.梅森同加賀咲交錯而過,無頭的屍體踉蹌地走了幾步,跪倒在地上。
“撒由那拉!”女巫的頭顱打著旋飛起來,爆發四散了。
加賀咲殘心,接著納刀入鞘。隨著凱夏.梅森的死,周圍的一切都不可避免的衰敗了,女巫雙手的鐮刀和魔法書同屍體一道,迅速的風化了。石祭壇崩毀,再怎麼樣也無法重新拼湊出原先刻著的法陣。
“唔……!”接著是慣例,激戰之後必然會有,推測是不知何時養成的獎勵機制,激烈的性快感涌上……加賀咲眼神迷離地靠在半毀的祭壇旁,待到快感退去良久後,她才慢慢回想起她之所以在這里的來由。
“黑幕殺倒是殺了,不過安那邊……也沒必要特意跟她說吧好像?”自言自語著,加賀咲往來時的方向走去。“然後那個真品也已經被毀……哎,這個只能希望當初作假的時候贗品質量夠好吧。說起來,還要幫伊卡洛斯她們讓那個古董商閉嘴是吧?好嘞,最後的收尾。”
- 3:50,阿卡姆舊城區,逸品齋 -
“DOMO,阿博納.維克=桑,加賀咲desu。”
“D……DOMO,阿博納.維克desu……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里 ?”古董商狼狽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就在十秒鍾前,他從睡夢中驚醒,接著便看到了橫在他脖子上的利刃。隔壁那兩個白痴在干什麼?他們不知道有人潛進來了嗎!雖然如此在心中痛罵隔壁房間的食屍鬼兄弟倆,維克也沒敢在臉上表露出什麼情緒出來。
“《女巫狩獵文檔》的原件已經隨著它原本主人的死而損毀了。”加賀咲從維克的臉上看到了顯而易見的失望,她接著說:“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吧,混血兒。”
“你……”阿博納.維克的臉有一瞬間丑惡地扭曲起來,那是最隱私的秘密被人揭穿時的憤怒,但他馬上又冷靜下來。“我知道了,感謝您的通知。”他強作鎮定地說著。
“這樣就好,雖然我們大概也不會再來這地方就是了。”加賀咲一邊說著,一邊往開著的窗戶走去。
“咿呀——!”加賀咲跳出窗外,當維克追到窗台邊的時候,已經看不到她的身影了,就好像從未來過。
古董商驚魂未定,站在原地眺望了好一會的夜空才回過神來。“海克特和卡拉,那兩個白痴……來了這麼可怕的家伙都沒發覺?”維克走出房間,敲響了隔壁房間的門。沒有回應,最壞的可能在他心中出現。維克一腳踢開門,房間里是食屍鬼兄弟兩死得到處都是的屍體。
比起恐懼,此時他更多的是想到了昨天的這個時候。食屍鬼兄弟對那兩個黑幫進行的可怕訪問,和那之後的食用。
因果報應。維克望向窗外,仿佛骷髏形狀的月亮對他笑著,說出了這四個字。
與此同時……
在一片無法用言語來准確敘述的言靈空間中,一幅畫像睜開了眼。如果加賀在這里,她就會認出來——這種atmosphere,就是凱夏.梅森本人。
是的,凱夏.梅森的肖像消耗.術,不僅僅能將自己的言靈附魔在畫像上奪舍他人,也可以像奇幻小說中的巫妖一樣,作為自己的命匣使用——甚至連女巫本人,都已經不記得這幅畫像是何時流出的了。
而這個獨特.術的流程是,只有當受害者的意識連系到了畫像上時,施術者才會重獲意識,因此這幅畫像將不會被檢測到有魔力的存在。接著受害者會被施術者強制拉入自己的言靈空間,進行neuron的戰斗——然後受害者的意識被破壞,施術者完成奪舍。
這一次,來的是什麼樣的人呢?食人女巫滿懷惡意地回憶起了過去的受害者們,想象著來人的樣子。
“DOMO,拉撒路.龍desu。”男人出現在凱夏.梅森的本地言靈空間里,他穿的只是一件朴素至極,散發著鄉土氣息的布衣,銀色的面罩遮住了他的下半張臉。“很讓人懷念的術呢。”
“……DOMO,凱夏.梅森desu。”對她來說,現狀令人迷惑——為什麼會是巫師?而且,看起來他還知道這個獨特.術?但是不管怎樣……先下手為強!
……
……
……
“撒由那拉!”
男人的意識從言靈空間中退出,回到現實中,他的手邊擺著一副空白的畫框。
“小何?”男人呼喚著他的保鏢,幾乎話音剛落,留著長發,穿著辦公用黑色西裝與長裙的震旦女人出現在了門口。“泡杯咖啡,順便把這個拿出去燒了。”男人把手上的畫框丟去。
“Yes,my Lord。”
在女秘書離開後,男人想起了什麼。他撩開衣服,在他的胸腹上刻有神秘而玄奧的紋路,那是由三根支柱、十個圓與二十二條徑組成的生命之木。至下方的圓隨著男人的呼吸間歇性地閃爍。
“Yesod,堅固的基礎。”男人從下往上,手指從中間的平衡之柱上的第一個圓“王國”經由一條徑劃向了第二個圓“基礎”。
隨著他的動作,這條徑同第二個圓“基礎”一道散發出了微弱的光芒。
“神之子……女巫之王……復仇者……三神器……復活節島……哈米吉多頓……”他靠在椅子上,半夢半醒地念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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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虛構罪孽的審判]
- 04/23/1929,波士頓,偵探所 -
“《女巫狩獵文檔》原件已損毀,僅存的仿制品經過交涉後歸還於寇布家族。”
“作為盜竊文檔嫌疑人的安東尼.福林德斯,最後以失蹤作處理;而前往寇布家族的艾米莉婭.寇特在途中失蹤,同樣以失蹤處理,對外以辭職回鄉作為說辭。”安特妮寫下最後一筆,將筆記本放回桌屜里鎖上。
和安特妮這邊的嚴肅相反,另一邊是一種截然相反的氛圍。究其原因倒也簡單,有人被綁著當裸模的話再怎樣也無法正式起來的。
伊卡洛斯以達.芬奇的那幅《維特魯威人》中的姿勢,張開雙手被固定在拘束架上,加賀站在一旁,拿著教鞭在伊卡洛斯身上比劃,同時向在一旁坐著的克洛維講述神秘學知識。
只是克洛維的眼神一刻不停地往人體模特身上瞟,眼睛都發直了,而原本同樣應該在聽講的伊卡洛斯顯然也聽不進去——話說回來,這有什麼意義嗎?人體圖和星象有哪怕是一丁點的關系嗎?
“好,我寫完了。”安特妮將小巧的拳頭砸在桌上,宣布她的發言權。“我說那邊幾個,這種小家子氣的play有什麼意思嗎?”
“你這樣說顯得我很蠢啊……”維特魯威人說。
無視了伊卡洛斯——反正這周的玩物就是她了,安特妮煽動著克洛維:“你不去‘莊園’那邊玩玩嗎?琳蒂跟我說,那邊的地牢翻修過了,又添置了很多刑具。反正我跟加賀馬上要出次遠門,也參與不了。你們就兩個人去好好玩吧——記得錄像哦。”
“等,等等!出遠門是什麼意思?我沒聽說過啊!”
“現在你知道了——你不是一直惦記著那邊的道具都是怎麼來的嗎?紐約有家店……不對,應該算是集會性質的組織吧,傳聞說那里售賣的商品都是什麼來自未來的,你不覺得奇怪嗎?”
“就算你說奇怪,起碼現在我想……嗚哇等一下啊!”
看著安特妮強硬地把加賀拖走,房間里突然就只剩下異樣的尷尬了。沉默好一會,聽到外面傳來汽車的發動聲後,克洛維才想起把伊卡洛斯從拘束架上解放下來。
“那麼……”看著一件件往身上添衣服的伊卡洛斯,克洛維也開始整理起行李箱。
“你啊,想說什麼就直接說。”伊卡洛斯嗔怪似的說著:“強硬點不行嗎?”
“好吧——那麼這次准備玩什麼?”
“嗯……聽安特妮說,她們去圖書館找了一下午女巫審判時期的資料。被冤罪的魔女和對她進行色情拷問的審判官,這個怎麼樣?”
“隨你咯。”頓了一下,克洛維忽然發現了疏漏。“我們要怎麼過去?還有,我不知道地址。以前都是安特妮開車來著吧。”
“……”對視幾眼,伊卡洛斯走向電話機,轉了幾圈撥號盤又停下了動作,“要不你來吧?我對那個女人有點頭疼……”
好。克洛維本來想著是這麼回答的,可不知道是伊卡洛斯“強硬點吧”的說法,還是她對作為接下來時間的施虐者的自覺,有另一種想法涌上。
“做不到?”克洛維走上前去,手伸入伊卡洛斯的衣服里,粗暴地揉捏她的豐滿。“你不是想被狠狠玩弄嗎?”
動作在看到伊卡洛斯略顯詫異的眼神後停下了,是不是做得太過了?沒有,伊卡洛斯重新開始撥號,看起來……還有點高興。
……
角色扮演的玩法開始得比預想還要早一些,在將要到達位於郊外的玲佛斯莊園前,克洛維和伊卡洛斯提前從轎車上下來,換乘上了早已在莊園外等候著的馬車。
接著是更換服飾,克洛維穿著由白色的十字架貫穿了的黑色長袍,臉上還帶了實際透氣的烏鴉面具,這就是審判官了。而伊卡洛斯——扮演“淫邪的魔女”,打扮就好看多了。白色的絲綢長筒襪套在修長而豐腴的雙腿上,勾勒出了優美的腿部曲线。吊襪帶將長筒襪上拉,在大腿上勒出了肉痕。除了一件披在外面的斗篷之外再沒有遮掩身體的衣物,只有繩子——
繩衣在伊卡洛斯的身上畫出了一個個菱形,繩路最後從她的下體穿過,握在克洛維的手上。只要隨便扯動幾下,就能給她帶來刺激。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克洛維繼續為她的囚犯增添裝飾。
先是脖子上的黑色皮革項圈,完美地調整成了恰好勒住脖子的長度,然後從項圈延伸下來的一對乳夾,夾住勃起後的乳頭,將乳房挺拔地拉起。
雙手拉到背後,套進長手套中再用皮帶扎緊。已經穿著高跟鞋的雙腳上更是被追加了讓她只能小步走動的腳鏈。
“這樣可以嗎?”
“唔唔!”伊卡洛斯模仿著被戴上口球後的聲音,催促克洛維快點進行下一步。
“你還真喜歡這個呢……”克洛維笑了一下,找了個附帶皮質頭籠的口球出來,調笑起伊卡洛斯:“現在就把你關進地牢,一直戴著這個怎麼樣?”
“那,就試試吧?”伊卡洛斯用期待的表情看著她的拷問者,“把我弄到哭出來也好怎麼樣也好,不管什麼都可以哦。”
- 一天後 -
地之底,欲之獄。在暗無天日的刑房中關押著一位被嚴密拘束著的美人。在被市民以女巫罪舉報後,這位年輕貌美的富寡婦即刻被逮捕到了這座地下的陰森淫獄。富有、無權無勢,如果還是個美麗女人,那就更容易引起覬覦。以此為由,對她開始了淫亂的拷問。
在前一天的拷問中,她被四馬攢蹄綁吊起來,被審問官用蘸有媚藥的羽毛一遍遍的刷著乳頭和陰部,卻沒有被允許過哪怕是一次的高潮。
這也是她現在用充滿恨意的眼神瞪著走進房間的審問官的原因。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恨的究竟是遭受莫須有的冤罪還是被玩弄了整整一天卻無從解放這件事。
“看起來很不高興呢——不過反過來,說你其實很高興也沒差吧。”審問官用九頭鞭抵著女人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和自己對視。“昨天有好好反省過嗎?還是說今天也想繼續被那麼對待呢。”
“我覺得是後面那個?畢竟你是頭受虐狂母豬呢。”審問官又低下頭,湊到可憐的囚犯耳邊,跟她說著悄悄話:“還有還有,能不能告訴我一下,你是不是每天都在自慰呢?昨天可是只把你綁起來就已經流了一地的水呢。”
說完,審問官好像才意識到了什麼,她解開了女人嘴里的口球。“雖然有點突然,不過你有五秒鍾的時間。是繼續昨天那樣的媚藥寸止拷問呢,還是老老實實接受調查,坦白一切呢?”
“五……”
“我,我都說!不要再那樣折磨我了……”女人絕望地叫起來,此時的她正靠在寬大的椅子上被拘束起來。雙手被椅子扶手上的鐵環固定,雙腿則是被拉到腦後,和椅背上面的兩個把手銬在了一起。勒緊胸部,凸顯了肉感的兩根皮帶將上身綁在椅背上,乳頭還被夾上了連接著脖子上項圈的乳夾。被捆成這種肉壺一樣屈辱的樣子,她已經不敢想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了。
審問官拿來了一張矮凳,從旁邊推來一輛三層的小推車,從上到下分別是細棍樣子的器具、不同形狀的假陽具和拉珠,以及裝滿了媚藥的瓶子。審問官坐在矮凳上,拿了一根在末端有直角彎頭的細棍,將媚藥小心地倒在上面,又取出一個擴陰器。
“你知道,古羅馬時代的審問是什麼樣的嗎?他們總是先行刑,再進行審問,因為他們認為沒有受過刑的人不會說出真話。”審問官壓抑住心中歡快的惡意,先後將擴陰器細棒插進了女人的甬道,她捻住細棒,極慢地旋轉著,同時隨著問話而往里推進。擴陰器擴張的部分只有四根鐵絲,可以隨意摸到肉壁,
“你叫什麼名字?”
“啊!伊麗莎白……威廉姆斯。”女人咬住嘴唇,勉強忍住了浪叫出聲。
“年齡?”
“……27。”
“你住在哪里?”
“我……北林街……”
“你是否承認犯有女巫罪?”
“我沒有……啊!不,不要!不要頂了求你!”細棒像釘耙犁地一樣碾過了她敏感的肉穴里的每一道皺褶,在細棒的彎頭抵到某個硬硬的地方時,審問官知道她找對地方了。
“市民舉報你通奸,使用魔法,你是否承認?”
“我我我不是女巫!我不知道什麼魔法……嗚!停,停下來啊,停——嗚哦哦哦哦!”彎頭細棒准確地找到了女人的g點所在,審問官只是用力按著細棒,在g點的那塊位置來回按壓了幾次,女人就一下子翻著白眼高潮了。飛濺出來的愛液打濕了手套,稍微有些厭惡這個觸感,審問官脫下了手套。
“你承認了通奸行為?”
“不、不是!我也沒有……啊咿咿咿咿!”審問官又把細棒往里伸入,繼續探索這具美妙女體的弱點。“你沒有什麼?”
“沒有,沒有和別人做過……”
“你的身體如此淫蕩,你自己是怎麼解決的?”看到女人的身體顫抖起來,審問官稍稍放慢了動作。讓她太快高潮的話樂趣會少很多……之後會盡情調教她,讓她的哭喊一刻也停不下來,但不是現在。
“我……我每天都有……”
“每天都有什麼?”
“……自慰。”女人細若蚊呐地回答。如果是剛入門的拷問者,也許會反復責問,讓她大聲承認出來吧。但是對這位拷問大師的審問官來說,沒有多次壓迫的必要,過分削減羞恥和發反心也會減少樂趣。
“你是怎麼自慰的?”
“唔……不要拉呀啊啊啊!”察覺到了那份不情願,審問官略一使勁,扯動了女人胸前的乳夾。她因為混合著疼痛的快感而叫起來,又帶著幾分媚氣。
“你是怎麼自慰的?”審問官又問了一次。
“手指……”
“說詳細點。”
“我……躺在床上用力夾腿就會有感覺,然後……然後用手指揉我的那里……”女人的身體隨著自白而顫抖起來,她在近乎自暴自棄的供述中回想起了因為欲求不滿而自慰,可是怎麼也無法徹底滿足的那些個不眠之夜。
“就像這樣?”審問官並攏食指中指,輕輕按壓女人的陰部,這當然不是正確的地方,審問官在等女人一步步沉淪下去。
“是我的……小豆豆……”女人輕咬著牙,渴望著進一步的責問。
“是這樣嗎?”語氣輕佻了幾分,審問官的手指滑上,輕撫過陰蒂。
“是……是的!”女人的臀部不安分地騷動起來,想要自己湊到審問官的手邊。審問官兩只手一起開始動作,一邊捻著細棒在女人的穴里找著其他的敏感點,另一邊輕捏按壓女人的陰蒂。
“就是這樣哦哦哦……誒?”女人的意識恍惚了一瞬間,令人下身酥麻的快感涌上,但也只有一瞬間。就在她要高潮的邊緣,審問官停下了動作。
“怎麼了,你在奇怪什麼?”審問官把細棒抽出,站起來放在旁邊推車的托盤上。
“你的審問結束了。很好,你並不是魔女。你可以回去了”……女人沒有第一時間回應,現在被性欲填滿了思考的她沒有空閒去思考這意味著什麼。她只知道,這場拷問要結束了——被肆意玩弄身體,暴露出自己所有隱秘的色情拷問。
“如果你沒有隱藏什麼的話。”
也就是說,如果有隱藏什麼的話,就可以繼續……?女人的呼吸急促起來,她艱難的開口了。
“……”
“是嗎?看來你還隱藏了什麼呢。”審問官的臉上露出了微笑,那是獵人看待陷阱里的獵物,漁夫看砧板上的魚的表情。
“那麼,繼續拷問吧。”
“伊麗莎白小姐,你用假陽具自慰過嗎?”
“嗯嗯……哈啊……這麼粗的,沒有用過……”仍然是那個肉壺一樣的拘束姿勢,只是陰道里的擴陰器變成了正不斷進出著的假陽具。隨著審問官的動作,每次進出都會帶著濺出的愛液。
“你喜歡粗的嗎?”審問官把假陽具插到底,扭動手腕,假陽具也跟著慢慢轉動,其上的凸起正刺激著每一處角落。
“喜歡……咿里面!全部都被蹭到了啊!去了,去了啊啊啊!”淫穴里的敏感點被連續刺激,被長時間寸止的可憐美人一下子就達到了頂峰。感受著絕頂的快感,她顫抖著嬌聲叫起來。
“你有用過後面嗎?”
“誒?那里……不,不要欺負那里啊!”激烈的高潮後,正沉浸在快樂中的女人突然從屁股感覺到了奇特的觸感。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是審問官把拉珠一個個的塞入她的屁穴。雖然已經進行過灌腸了,但她還是對此本能的有所抵觸。
而且在高潮過後她也清醒了幾分,她怎會是如此寡廉恥的女人?竟然求著冤枉自己的審問者凌辱自己。她下定決心,要求立刻結束這場莫名的審問。
……
“怎麼樣,你喜歡嗎?”
“嗚咿咿咿別再塞了,里面要塞壞了!”已經記不得是第幾輪了,審問官一次又一次的用拉珠塞滿她的屁穴,然後全部拉出來。球型有凸起的,有著粗糙紋路像卷貝一樣的橢圓形,圓滑棱角的立方體……已經有不知道多少種形狀的拉珠玩弄過她最隱私的後庭了,而她好像也開始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你真的很喜歡呢。”審問官略一用力,拉了兩顆珠子出來。“你看。我一拉,你那淫蕩的小穴就要噴出水來。”
“不,不是……我沒有……”
“說吧,幾顆?”
“唔……八,不,七……七顆!”
“恭喜你呢,又答錯了。”審問官作勢欲拉,“你是故意的吧?”
“沒有,我不是……齁哦哦哦哦!”一口氣把剩下的珠子拉出,接著審問官忍不住噗嗤笑了起來:“怎麼還學起豬叫了啊?真是的,你是有多喜歡這個啊。”
“承認吧。”審問官貼到女人耳邊對她低語:“這就是你內心的渴望,拋棄一切的尊嚴地位來尋求肉體的歡愉。好好想想吧,你如果不是這樣的受虐狂,為什麼你會求著我繼續拷問你?”
說完,審問官解開了女人手腳上的鐐銬,往門邊一指:“衣服在那里,如果你想走的話——或者你可以戴上那個頭套,然後跪在地上。”
女人顫抖了片刻,帶上了那個頭套,黑色的乳膠完全包裹住了她的腦袋,將她復雜的恐懼與渴求勾勒出來,只留下微微開合著的小嘴。
……
“怎麼樣?”
“我累死啦,已經一天沒吃飯了吧?”伊卡洛斯活動著手腕,在莊園城堡主樓的副廳里和克洛維坐在餐桌旁,討論著迄今為止的游玩。
“聽你抱怨倒還挺有勁的。”
“被那樣綁了一下午誰不累啊——話說接下來玩什麼,開始那些刑具了?”
“木馬、X架,走繩……也有水刑,不過這個你不喜歡是吧。”
“那還用說?”伊卡洛斯用力叉起焗盤上的蝸牛,接著又叉起一只——大廚精心焗烤,價值連城的瑪瑙蝸牛,她一口氣就吃了兩只!
“再怎麼餓這也有點……”
“幾次?”
“啊?”
“我今天去了幾次?”
“不不不,這不是吃飯時候該說的吧?”克洛維狐疑地看著伊卡洛斯的臉,想確定她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總之,我餓死啦!”伊卡洛斯站起來揮手,呼來了侍應。
“這桌本來的什麼沙拉都推了,Furanko,Pikania……總之上肉!然後一瓶紅酒,不用什麼名貴的,一般貨就行。”
“這是否有點……”克洛維不乏尷尬地看向周圍,雖然在這里的人都是基於相同的癖好才會出現在這里,但怎麼說也是都是上流社會的名媛,剛剛伊卡洛斯那太過招搖的舉止還是讓她有些許不自在。“再說了,這是什麼吃法啊?”
“人總有這種時候的吧,累得要死的時候,還有什麼比肉更好的嗎?”
“就算你這麼說……算了,好像也不是第一次。”很快,Furanko,也就是雞腿肉最先上桌,克洛維認命般的擺好了刀叉。
“話說,安特妮她們那邊怎麼樣了?”在叉起第一塊雞腿肉的時候,克洛維突然想到了此時在紐約的兩位同伴。
“不是說這兒的很多道具都是從那里進貨來的嗎,也許她們正在那邊找樂子呢?”
然而,她們怎麼也無法想到,此時在百公里外的兩人,正各自進行著生死之戰。同時,這也是故事的開端。
安特妮.普萊斯特與加賀咲的,漫長而浪漫的冒險故事。
以及伊卡洛斯.特修斯自己的,殘酷的復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