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雲舟愣了一愣,肅容道:你定是看錯了,鶯鶯既邀我會面,怎地會半途與旁人一處。
世子方才還指點大家文章,恐沒閒暇賞燈。
那小丫鬟告罪道:奴婢魯莽,方才小姐擔心安姑娘,又急著讓公子與安姑娘相見,便讓奴婢快些尋了安姑娘。
實則方才奴婢只瞧見了二人背影,其中一人是世子無疑,另一人,不過是衣裳頭飾與安姑娘相像。
祁思玟聽見岑雲舟情急之下連如鶯的乳名都叫出來了,不禁怒斥那丫鬟道:你怎地這般魯莽,這種沒影兒的事也拿過來交差。
再去找找!
岑雲舟道:不必了。
我今日原也並未打算見鶯鶯妹妹,她許是飲了酒,真被別的姐妹絆住。
便隨她去吧。
左右在公府也走不丟。
祁思玟道:岑公子說的是。那我先走一步。
岑雲舟道:我也去與阿駱說一聲,我該回府了。
二人出了意林閣,見那邊行來一人,半明半暗下,辨不十分清楚,待那人走近,正是世子。
祁思玟心中有鬼,今晚灌醉如鶯,不過是想讓她衝撞一兩個男賓丟個大丑,誰教她祖母都夸她一個鄉下丫頭規矩好,岑夫人又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若是那男賓見色起意,則更好些。
她不過是領了岑雲舟過來看上一眼,究竟她的鶯鶯規矩如何好。
不想醉醺醺的人憑空不見。
她得知大哥許是經過此處,便立時換了主意,背後借她大哥之名挑撥如鶯與岑雲舟關系。
她心虛地厲害,不由高聲道:大哥!
祁世驤今日在疊翠樓裝自己大哥,特意舍了平日亮色衣裳,換了暗色錦袍,乍一看,倒真能將他錯認成祁世驍。
他心下不快,見樓閣邊有人喚他,他冷冷瞟一眼,點點頭,嗯了一聲便走了。
岑雲舟還未同世子見禮,便見他已走遠,對祁思玟道:勞祁四小姐照顧鶯鶯。
不過下人的口舌需得好生約束。
祁思玟臉一時白一時紅,好不容易沒有失態,急急告辭,去追她大哥。
如鶯被祁世驍抱著,二人挨擠在狹窄的夾道中,燈燭照不到,昏暗黝黑。
她問他話,見他不回答,便又道:罷了,哥哥喜歡這香也無妨,把方子給我,我日後便幫你配,配好了我縫個香囊給你。
今日岑夫人說她很喜歡我替她做的抹額,你呢,你還未同我說過,你喜不喜歡我為你做的荷包。
他一直僵硬著的身子在她喁喁細語聲中放松下來,清寒冬夜,她發際幽香縈繞鼻端。
許是在暗處,人的五感便比平常更敏銳些,祁世驍能清晰得感覺到貼著他的這副身子是如何的玲瓏起伏,何處又更纖細。
他覺得自己耳尖開始發燙。
從她話中,他聽出她把他當做了岑公子。
他想到他與她第一回相見,便是他去白馬寺接他大姐姐回宮,入城官道上,她與那岑家公子二人貌似與旁人一般恭順侯駕,實則她嬌俏靈動,袖子與岑公子挨在一處,岑公子一副心意已遠的模樣。
觀她今日之舉,那日她必也是牽了岑公子的手。
他往日多見恪守懂禮的名門閨秀,頭一回見這般大膽的小娘子。
許是他過目不忘,許是二人生得出色,他再撞見她時,竟也將她記得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