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世驤吃下最後一只素餃,飲下半杯茶水,拿巾帕淨了手,道:你莫要再弄這些把戲,要看你自己看。
說罷,起身朝老太君幾人禮了禮,便率先辭出齋堂。
膳畢,如鶯與岑雲舟走在人後。
雲舟道:法會已畢,明日便要回城,再不久即是小年。
妹妹若是得空,便來府中過小年吧。
如鶯道好,二人別過。
雲舟與祁世駱一起,如鶯同思珍她們隨在老太君身後朝宿處行去。
祁世驤不知德平打甚麼鬼主意。
用了晚膳便先出齋堂,喊了兩個護衛,囑咐他二人守住老太君院子,若有人晚間出門,隨時稟了他。
他想了想,便准備先德平一步進華嚴殿藏身,看她鬧甚麼把戲。
他繞過藏經閣、華嚴閣,來到華嚴殿前,殿門緊閉,浴佛法會今日已畢,殿中燭火此時皆熄。
他曲指自門扇菱格間彈進一粒石子,石子破門而入,他聽到石子落地的空曠之聲。
他推門而入,殿中空洞洞、黑黢黢,只外頭廊燈微弱燭光透進來,將他影子拉得長長的,印在殿中地上。
華嚴三聖像高高矗立,他擡頭看去,忽地半空落下一物,他避之不及,被罩個正著,又被高高吊起。
哈哈哈!
祁世驤啊祁世驤,你以為我還在齋堂吃那蜜汁素燒鵝?
素餃吃得那麼快,原來不是不想來看皮影戲,是想撇下我,悄悄一人來看!
德平將那牽著大網的繩子系在殿旁柱子上,拍了拍手間塵土,一步步走向祁世驤。
祁世驤掙了掙漁網,網牢固地很,徒手掙恐是掙不開。
德平道:莫要徒勞,這不是普通漁網。
阿驤,此時不過酉時二刻,離皮影戲開演還有一個時辰。
你太過心急。
祁世驤道:既我提前來了,你的皮影戲便提前開演吧。
德平道:那怎麼行,角兒都沒來,如何開場?
不如阿驤你先點幾出,我好讓她們去預備著。
祁世驤隨口道:那便武松打虎吧。
哈哈哈雖是酉時二刻,此間殿中無燈無燭也無旁的聲音,只她這肆意地笑聲,聽著很是滲人,她道,阿驤果然是我看上的男子,便是落入這般境地,也絲毫不慌張窘迫。
不過你既然被我瞧上便也飛不出我掌心。
今日你落入彀中,並非你不夠謹慎、警醒,是你思慮太過,教自己一顆患得患失的心被迷得塞了心竅。
我不過嚇唬嚇唬你,你便隨了我去梅林,我方才也不過說些似是而非的話,你便又趕了來。
哎。
祁世驤道:你廢話這麼多,打算困我一個時辰,同你一起看那皮影戲?
德平道:我眼下想了想,已是改了主意。
看旁人操控皮影人有甚麼意思,不如我親自操控,阿驤便做我的皮影人,這回我們不做看戲的,做演戲的,再請了旁人來看,你說如何?
祁世驤道:縣主要做戲子,便做自己個夠,我不奉陪了。
說罷,自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朝那網揮去。
祁世驤!你!你住手!這網不是凡品,莫要割斷它!
祁世驤哪里會聽德平的話,拿著利器揮上幾十下,再雙手抓著那網狠狠一撕。
網應聲而斷,被他撕出個大口子,他自半空落下,穩穩落到她面前。
德平嚇得往後一退,道:你別過來!別碰我!
祁世驤嗤笑一聲,道:碰你?
放心,便是你求著我碰,我也不會碰。
哦?當真?
呵呵。
他將身上破碎的斷網扔掉,你該慶幸你是個女子,不然今日你別想出這華嚴殿。
他轉身擡腳,雙腿似被築在地上,無法挪步。
啊呀呀,你不是個女子,今日卻為何也出不了這華嚴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