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易在家歇了一天就去單位上班,給人才中心的齊主任和劉秘書帶了點海產品,算是紀念品,但想到單位人太多,這幾包東西也不夠分,被別人看見也不好,不敢帶進單位,便放在門衛,等到下班時再給。
劉易一進自己的辦公室,劉秘書正在上網跟別人聊天,見劉易進辦公室卻先問道:“劉老弟,你怎麼才回來啊?”
劉易一楞,忙說:“劉哥,原來不是說好了嗎?單位沒什麼大事要多玩幾天,有什麼事嗎?”
劉秘書說:“咱們人才中心沒什麼大事,但人事局有啊,人事局的李局長已經找你好幾天了。”
“李局長?李局長找我能有什麼事啊?”劉易心里想道。
李局長是人事局的一把手,卻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自從到機關上班,除了去他的辦公室取送了幾回文件和開會的時候講話也沒見過他幾回,更沒什麼太大的接觸。
劉易想想還是主動去吧,再讓人找是不是有點太那個了。跟劉秘書打了個招呼,便來到人事局,先到秘書科見萬事通包打聽白金城打聽些情況。
白金城正在辦公桌後看文件,見劉易進門,又是一番熱情,然後讓坐,那個借調的小姑娘陳月如忙去倒茶。
二人坐定,白金城卻先笑說:“老弟,這幾天在海邊玩的開心吧?”
劉易心思這白金城會不會算卦啊?怎麼什麼都知道?也得笑說:“白哥真是神算,我什麼都瞞不了白哥。呵呵”
一年多的交往,已經讓劉易與白金城稱兄道弟,現在劉易現在不屬於局里的人,稱兄道弟的也是正常,但一旦要是回到了人事局,那就是另外一種叫法了。
白金城又笑說:“看你臉上曬的那樣,一看就去海邊玩了。”
劉易卻不敢往公費旅游上說,忙笑說道:“帶女朋友去海邊玩了幾天。”
未等白金城接口,便又接著說:“這幾天沒在單位,聽說李局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白金城忙說:“是啊,李局找你,真是恭喜你老弟。”白金城只是笑卻不說原因。
劉易又追問道:“到底是什麼事啊?”
白金城又說:“一會你見到李局就知道了,他剛來,辦公室正好沒人,你先去吧,要不一會他可能有事又出去了。”
劉易知道這機關的規矩就是不能瞎說,就是決定下來的真事也得公布之後才能說,否則就是泄露內幕,傳到領導的耳朵里,就不會再有信任,白金城當辦公室主任這麼些年,這點事還是懂的,只恭喜不說事。
劉易從白金城的眼里多少有點明白了是什麼事,除了調自己回人事局估計也沒別的好事了。
劉易來到局長辦公室敲門,里面說了一聲“進來”劉易開門進辦公室,只見一個花白頭發的人正在翻背後的書櫃,轉頭見是劉易忙讓座。
劉易坐在沙發上等了一會兒,李局長翻了半天卻也沒看翻出什麼,便又坐在辦公桌後面,先喝了口茶。
然後笑吟吟地問道:“小劉啊,這幾天玩的好嗎?”
劉易心想我去差在外多玩幾天怎麼誰都知道?心中有點郁悶也得笑著說:“還可以吧,就是南方挺熱的。”
李局長又笑了笑,放下茶杯,直了直身子,雙手交握放在辦公桌上說道:“小劉啊,是這麼回事,前幾天啊鄭縣長跟我說了你的事,你跟他的寶貝女兒處對象怎麼不早說啊?”
李局長說完又哈哈了幾聲。
劉易心想我說怎麼變了口氣呢?
以前直呼劉易,現在改成小劉了,也只得答道:“李局長,我們在一起時間不長,屬於初識,心里也沒底,還沒敢公開也就沒向組織匯報。”
說完覺得怎麼像文革時期呢?
李局長又哈哈了幾聲,說道:“小劉啊,是這樣,你來人事系統已經一年多了,以前讓你去人才中心是為了讓你去基層鍛煉鍛煉,沒想到你成熟的很快,齊主任見人就夸你,這工作方面也可以獨挑大梁了。現在這局里用人也很緊張,新來了三個人在材料方面暫時也拿不起來。我決定讓你回局里,還到辦公室工作,專門負責材料和政務方面的工作。你看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劉易心里一個勁兒翻涌,自己還能有什麼想法?
當然是想回局里,但回局里之後卻沒有在人才中心的自由。
但是為了董潔設計的下一步,這人事局一定要回的。
忙說:“那我謝謝李局長了,我當然是想回局里工作,只是怕自己才疏學淺,回局里之後工作還拿不起來。”
李局長又笑了笑,說道:“小劉啊,你是咱們局第一個考錄進來的公務員,這水平不用我說大家也都看著呢,調你回局里也是其它領導的意見,可不是我徇私情啊。”
劉易忙說:“謝謝李局夸獎,我的業務水平跟局里的同志們差距還是很大的,我回局里還應該繼續深入學習,一定努力工作。”
李局長又笑說:“小劉啊,你還很謙虛的嗎,你現在是什麼學歷啊?”
劉易心想我什麼學歷難道你不知道?但也得答道:“我現在是大學本科。”
李局長聽了“哦”了一聲。
又說道:“小劉啊,是這樣,現在局里的同志雖然第一學歷都不高,但現在年輕一點的也都是研究生學歷了,雖然學歷不一定代表著水平,但是現在干部的任用都講究知識化、年輕化、全能化。你雖然年輕但學歷上還要再提高一下,以後在提拔時也是一個硬指標,現在白主任在局里已經干了好幾年了,下步也是要串動的,你有個好學歷也能更快的發展。你回去再考慮一下。”
劉易連忙答應著,心想這別人的研究生都是怎樣讀的?平時也沒看出來啊?
李局長又吩咐了幾句話,讓劉易明天就來上班,原本就是局里的人,也不用辦什麼手續什麼的。
劉易離了李局長的辦公室又回到白金城的辦公室。
白金城正在給黨政辦公服務中心打電話,讓送一套辦公桌椅上來,見劉易回來先讓坐。
等到電話打完了,白金城笑說:“小劉啊,你這次回來我們大家都挺高興,你這個大才子又回來了。”說完哈哈幾聲。
劉易心想完了,又是上下級的關系了,劉老弟變小劉了,自己也得改口。
也笑說:“白主任,這都是領導安排的,我絕對服從組織。咱倆能在一起工作我更高興。”
白金城又哈哈了幾聲,說道:“局里是這麼安排的,我還是辦公室主任,負責局的內外事務。你呢單分出一項工作,就是專門負責材料方面的政務工作。這幾年,會議是越來越多,幾乎天天都要有各種材料,我這水平有限,局里決定各科室的材料都先由他們自己寫,但都要交由你這個政務科長最後把關,然後再組織一下,形成局里的大材料。陳月如也劃撥給你,她除了管理一些雜事之外,也與你一起組織材料,打個字什麼的。雖然咱們仍然在一個辦公室,其實已經算是兩個科了,我可是人財兩空全都給你啦。”
說完又哈哈。
劉易忙說:“謝謝白主任了,不過咱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哪分什麼你我?這資源還是共用的。”
說完覺得有點不對,陳月如還是個小姑娘,怎麼共用啊?
忙去看陳月如臉色,果真陳月如坐在椅子上滿臉通紅,哭笑不得。
白金誠卻大笑,劉易知道這句說錯了也沒法再解釋了,只能算了。
劉易當下告辭,說要回人才中心交待工作,白金城也不留他,送他出門回來和陳月如算計如何擺放辦公桌。
劉易出了政務大樓站在大門外回身抬頭看著上面插著的紅旗,心里說道:“蒼天有眼,我胡漢三又殺回來了。”
不對,這句話不能用這,這可是個政治問題,下回再有想法和說話都得注意了,今天把陳月如鬧了個大紅臉,她要是放在心上,這以後的關系還怎麼處啊?
一想起陳月如,劉易卻又想了半天,這個陳月如也是個寬肩細腰身材完美的細高個,秀氣白淨的瓜子臉上長著水汪汪的眼睛,瑤鼻小嘴尖下頦,一看就是個有著優越家庭環境在市里長大的姑娘,那氣質也有點像林黛玉,不,就是林黛玉,但的有時候比林黛玉更冷,眼神里好似閃寒光。
鄭秀雖然一打眼看上去也有點林黛玉的氣質,但那都是因為年齡和體形的關系,平時經常拿扞著小姑娘的矜持,但本質上純粹是個精靈鼠小妹,吃喝玩樂瞪著杏核眼,樣樣都往前衝,若不是曾經的家庭背景和生活習慣約束,還真不知道能干出什麼事?
而這個陳月如卻真是個憂郁氣質,見面這麼些回,除了打招呼一句閒話都沒說過,不用說工作上一定也是拿不起來。
白金城負責的那都是吃喝拉撒的閒事,她一個小姑娘怎麼能干的了?
不想讓她閒著竟然甩給了我。
唉,先別想那麼些了,先回人才中心交待工作吧。
劉易一進人才中心,幾乎是所有的人都跟劉易打招呼,恭喜他又回人事局,劉易心想這消息怎麼傳的這麼快呢?難道竊聽器在我自己身上?
劉易又見了齊主任和白秘書,齊主任也早知道劉易要回局里了,勉勵了幾句說回去好好干,是金子在哪里都能發光,不行大不了再回來嘛?
說完自己大笑,又說哪天有空再給你踐行。
劉秘書卻很傷感,劉易在人才中心做事低調,不爭不搶兩人關系處的還是不錯的。
見劉易收拾東西還掉了兩滴眼淚,劉易也陪著傷心了半天,卻是猜不准劉秘書到底是真因為劉易要走傷心,還是因為自己的機不逢時。
劉易的東西仍然是很簡單,除了一個水杯這回連書都沒有了,想看什麼電腦上有的是。
剩下的東西都給了劉秘書,交待完工作的劉易上午就離開了人才中心,臨走之前又告訴劉秘書有幾袋海鮮在門衛,讓他給和齊主任分分,劉秘書又說了幾句客氣話。
劉易回到家,中午自己弄了口吃的,又美美的睡了一個午覺。
起床後的劉易感覺此時有點意氣風發,一掃心中近二年來的陰霾,這下終於覺得能伸開腰了,但下一步的工作要怎麼干呢?
劉易又看見窗台上放著的手機,這個手機還是董潔送的那個呢,鄭秀的手機不缺,曾想把淘汰下來的好手機給劉易一個,劉易卻借口那都是女式的不喜歡,仍然使董潔送的這個。
其實劉易仍然有點念舊,每當手握著這個手機,那滑滑暖暖的感覺總是讓劉易不經意的想起董潔,那曾經的感覺馬上會轉換成圖像,很輕易地挑動起劉易體內的每一根神經,又變成了一種熱,越想就越熱。
劉易有些想董潔了,自從和鄭秀處上對象,跟董潔就通了幾次話,也都是些不冷不淡的廢話。
每次跟董潔通話,劉易都覺得自己像個孩子一樣等待著訓斥,等待著夸獎,等待著指導,如今自己終於又回人事局,董潔設計的第一步已經完成了,這個喜訊理應首先告訴她的。
劉易拔出了董潔的號碼,手機里面嘟地響了幾聲,董潔接了電話:“劉易啊?恭喜你啊。”
我就暈啦,這黨政中心東西兩樓數百間辦公室難道有內部專线?還是天天開新聞發布會?這消息傳的怎麼就這麼快呢?
劉易也只得笑答道:“姐,你都知道了。我上午已經交待完工作了,下午回家,第一個就想告訴你,沒想到你知道的這麼快。”
“呵呵,你這幾天不家,那天我見到劉秘書說是局里找你好幾回了,我估計就是調你回局里,怎麼樣?我猜的不錯吧?”董潔那頭笑說道。
“姐,你可真是神算,什麼你都能算出來。”劉易又說道。
“那也不一定,但這點小事還是不算什麼的。”董潔又問道:“對了,你的那個小情人處得怎麼樣?到什麼階段了?”
劉易忙答道:“還可以吧,已經跟鄭秀的父母見一面了,他們也沒反對。這次我們兩個也去海邊玩了幾天,還給你帶了點海產品,明天我上班順道給你送去。”
董潔那邊笑了幾聲,說道:“你還很想你姐的哈,也不怕你的小情人吃醋?”
劉易忙說:“是什麼醋啊?沒有你哪有她啊?”
董潔那又笑了幾聲說道:“這樣吧,你的東西我也不能白要,晚上我請你跟你的小情人吃飯,跟她就說我這個介紹人要檢查你們兩個現在的工作,賞光不?”
劉易忙笑說:“姐,那多不好啊?還是我請你吧?”
董潔又說:“算了,別跟我客氣了,今天下班後,還是到你們第一次見面的飯店。就這麼定了。”
劉易只得答應了。跟董潔說話永遠沒有拒絕,只有服從,無條件的服從。
劉易放下了電話,又抱腿坐在沙發上想起了自己與董潔的前前後後,仿佛又是一場夢,好的壞的都在面前閃現。
最後還是定格在了月下的美舞和那一雙美足,月下的美舞也許是假的,但自己曾經跪在地上給她洗腳卻是真的,自己摸著她的雙腳仿佛永遠也摸不夠,永遠想抓在手里,永遠想匍匐在她的腳下,而她那對碩大飽滿的乳房能給自己莫大的安慰,永遠也不想放棄。
這些回憶無論是真是假,劉易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漸漸地加快,體內的熱血在迅速地流動,衝擊著自己的每一根神經,讓人雙眼朦朧,手指痙攣,抓心撓肝地受不了。
自己愛的到底是董潔還是鄭秀呢?
晚上下班前,劉易拿了兩袋海產品,又到醫院去接鄭秀下班,接到鄭秀之後,本想先說自己回局里的事,卻看鄭秀也有點興高采烈,興奮異常。
劉易心想難道她也已經知道我回局里了?不會這麼快吧?
想想還是先別說了,先說董潔請吃飯的事吧。
便告訴鄭秀說董潔要請兩人吃飯,已經定好了還在那個餐廳。
鄭秀也沒多想,又說:“我還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同時告訴你和董姐姐。”
劉易想這好消息多半是工作定下來了,這壞消息是什麼呢?
看鄭秀並沒有悲傷情緒估計不會太壞。
二人又來到頭次見面的餐廳,董潔也剛到,三人幾乎是同時進屋,還是上次那個座位。
三人打完招呼,未等說話,董潔先打量了鄭秀半天,見其雖然曬黑了,卻壯實了許多,心說這愛情的魔力真是偉大,轉眼把一個文文弱弱的林黛玉變成了一個活蹦亂跳的晴雯。
劉易卻看董潔面色有些蒼白,臉上見瘦,心里酸酸地動了一下,董潔見他的眼神已經知道他心里想的什麼,只微笑了一下轉頭不再看他。
鄭秀卻不知就里,仍然高興地說:“董姐姐,這麼長時間不見,你比原來更漂亮了。”
董潔卻笑說:“那有啊?還是我的鄭妹妹越來越美了。”說完二人同時咯咯。
劉易卻心想這相互之間的吹捧有什麼好笑的呢?難以理解,既然難以理解那就別理解了,點菜吧。
三人點菜,都客氣了半天,基本上還是上次的幾樣。
功夫不大,菜酒齊上,劉易還是點了啤酒,董潔要點飲料,鄭秀卻也點了啤酒,要陪董潔同喝,結果三人全喝啤酒。
此時的鄭秀已經不是上次那個放不開的小女孩了,兩個女人在一起就像唱戲一樣東長西短地又說又笑一點也不矜持,只剩下劉易一個人悶頭吃菜,也不插言。
二人說笑了一會,董潔見劉易無話,便先端杯說:“我們還是先干一杯吧,你們兩個是我介紹成的第一對,看到你們兩個和和美美的,姐姐我就放心了,為了我的成功,為了你們兩個的幸福,我們干杯。”
董潔一說這句話,鄭秀卻有點臉紅。
劉易忙說:“姐,其實我們兩個應該算是剛剛開始。”
董潔笑說:“還開始個啥呀,都在外面一起玩了那麼多天了,我都著急要吃你們兩個喜糖了。”
董潔這麼一說,鄭秀的臉更紅了。想了一下低頭幽幽地說了一句:“可能這喜糖吃不上了。”
啊?董潔一聽這話差一點把啤酒杯掉桌子上,又看了一年劉易,劉易也是看了鄭秀幾眼滿臉的疑惑。
董潔心知劉易也一定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委,忙說:“咱們先干了一杯,有什麼事再慢慢說。”
說著先干了一杯啤酒,卻邊喝邊用眼睛直盯著鄭秀,只見鄭秀也閉著眼睛干了這杯啤酒,劉易也郁悶地陪著干了。
劉易忙給二人又倒酒,鄭秀卻一反常態,沒了剛才的高興勁,慢慢地說:“今天我去上班,院領導找我談話了,我的工作手續都已經辦完了,可以正式上班了,但我們這次是分了一批人,據說各科室主任竟然不想要我們這批新人,說我們經驗不多,學歷不高,還要進修一下。院里也說是原來就有這規矩,已經跟上口的醫院聯系好了,決定送我們去京城的大醫院進修,最少一年。我被分到了兒內科,也要去進修學習,走的時間也就這幾天,不去也得去了。”
董潔聽鄭秀抑郁地說了半天,聽完卻笑了:“嗨,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這是好事啊?一來你可以提高一下你的業務水平,二來也可以考驗一下劉易這小子,三呢,你再借這個時間讀個在職研究生什麼的。這水平學歷不都上去了嗎?一舉三得不是挺好的嗎?現在你的工作也解決了,劉易的工作也解決了,真是雙喜臨門,更要干一杯了。”
說著又舉起了酒杯。
鄭秀卻沒舉杯,疑惑地看了一眼董潔又轉頭去看劉易,說道:“劉易的工作又怎麼了?”。
董潔心想,你們兩人的事竟然誰也不知道,這天天地在一起混都聊什麼了?
董潔瞪了劉易一眼,劉易忙對鄭秀說道:“啊,是這麼回事,我今天上班領導也找我談話了,將我調回人事局了,還在秘書股,不過這回有業務了,讓我主抓材料方面的事,也就是負責政務方面的工作。下班的時候你說一喜一憂的,我也沒敢說。”
鄭秀心中一陣驚喜,忙笑說:“真的啊?你終於回人事局,可以大干一場了。”
說完又泄氣了,幽幽地說道:“你升官了,我卻要走了。”
劉易一時也無話可說。
董潔又心道,這頓飯我怎麼請的這麼郁悶呢?
搞的跟生離死別似的。
只得說道:“你們兩個人別這樣行不?這都是好事啊?這都算是人生的起步階段,好日子在後頭呢,應該高興才對。鄭秀,你是不是舍不得劉易啊?這一天不見面你都活不下去了吧?”
說完咯咯大笑。
鄭秀又羞紅了臉,嬌說道:“誰舍不得了?我才不想他呢。”說完自己卻也笑了。
董潔笑完又說道:“行了,這都是好事,去外面進修學習早晚也都是要去的,早去也比晚去強,才一年也不算多,再說平時也可以經常回家看看,真不算什麼事,這喜糖我卻要晚等幾天才能吃了。來,為了你們兩個工作上都有新進展,我們干杯。”
董潔勸了這幾句,鄭秀也放下了心,反正這進修不去也得去,就當自己又多讀了一年大學,再說還有許多單位的人一起相陪,不過就是個時間問題,確實不算個事,也端杯說道:“董姐姐說的有道理,去京城也不算遠,一年也不算多,京城我還沒去過呢,正好借機好好玩玩。我們干杯。”
董潔也笑著把酒干了,心里卻說,這縣長的女兒口氣是大,恐怕劉易那點工資都得變成路費了。
三人繼續喝酒,董潔又轉問劉易人事局的領導是怎麼跟他說的,劉易便把李局長和白金城的話又重復了一遍。
董潔聽完又盤算了半天,心知定是鄭秀的爸爸在背後給做了工作,才將他調回人事局的,但安排的並不算理想。
在秘書辦公室干工作,只負責政務材料那是摸不到錢的,白金城那個家伙鬼精鬼精的,這錢財的事自然不能放手,卻把沒好處的事都推了出來。
不過有一弊必有一利,這政務方面的材料卻是一個好的表現機會,寫的好給局里爭臉,局領導自然會高看一眼,以後要當這後備干部也有競爭力。
機關晉升有許多的方式,有的靠資格按部就班,有的靠關系四處求人,有的靠花錢上下打點,還有的就是靠自己的才氣,只要不是持才放曠,目中無人,真要是走在眾人前面,許多人也都會禮讓三分,無話可說,當然如果樣樣皆全自然是坐著火箭飛速上升。
現在的劉易論資格半點也無,論關系是不大不小,雖不強硬卻也能說得上話,財力方面跟鄭秀還沒結婚,暫時也借用不上,剩下的就是靠自己的能力努力工作,這個職位雖無錢可撈,卻正是適合他展現才華的機會。
想到這便又勉勵了劉易幾句,劉易卻轉問道董潔的工作如何,董潔心道這沒陪領導睡覺的事怎麼說的出口?
只好說還那樣,馬馬虎虎,沒什麼新變化。
三人吃完,劉易卻暗中先將帳結了,董潔也沒客氣,劉易又要送董潔回家,董潔卻堅持讓劉易去陪鄭秀,拿著兩袋海產品自己打車先走了。
劉易也只得送鄭秀回家,二人上樓繼續聊天看電視,劉易卻有點高興不起來,鄭秀要去進修也不算什麼大事,自己一個人慣了,也無所謂,只是看董潔有點清瘦,好似工作不太順心的樣子,自己與鄭秀處的火熱,竟然把董潔丟一邊,多少有點過意不去,又想到自己不是不太過花心了?
鄭秀還以為劉易是因為自己要走了傷感,便鑽在劉易的懷里耍乖送吻,算是給他點小小的安慰。
二人摟抱著看電視,劉易突然看到一個學校的招生廣告,心中一動,忙對鄭秀說:“為什麼你們本科畢業院里還說你們學歷低啊?”
一提起學歷,鄭秀有點火起,說道:“本科畢業在市醫院並不算低,現在有的科室主任還是什麼赤腳醫士出呢,但他們的資格老,進修的次數也多,這些年賺夠了錢,學歷卻是滿天飛,花錢買了些在職研究生就自稱是研究生畢業了,除了工作上的經驗也沒什麼了不起,說是我們學歷低,只不過他們的自卑心在做怪,但沒辦法,誰讓人家資格老呢?”
鄭秀一說起研究生,劉易突然想起李局長說要他提高學歷的事,心想這不跟我們一樣嗎?看來這研究生真得讀一個了。
當天晚上,鄭秀卻沒有走,在衣櫃里翻出了一件睡衣躺在劉易的床上睡覺,跟劉易溫存夠了,卻把劉易趕到小臥室去睡了,半夜劉易又跑到鄭秀的床上,鄭秀也只得讓他摟著睡了。
第二日,劉易上班,秘書辦公室已經給劉易新添了一套辦公桌椅和一台電腦。
白金城在房間最南,自己一個單桌以顯示自己領導的權威,而陳月如和劉易在北面坐對桌,證明兩個人是平級。
三人又把工作重新劃分了一下,白金城仍然負責人事局的內務外事,劉易負責政務組織材料等事項,陳月如負責文件報紙收發公章管理,三人分工明確,各干各事。
幾天下來劉易除了學習各科室職責業務也沒什麼大事,便又與白金城聊天,詢問了一下單位各人的學歷問題,白金城卻給劉易一張人事局人員情況表,劉易一看除了自己和新來的三人外,全都是研究生學歷了,不僅有點郁悶。
接下的日子里,鄭秀收拾了兩個包,把衣服化妝全都拿到劉易家里,每天晚上跟劉易摟抱著睡覺,盡量搶時間在一起親密,只是鄭秀無論是什麼情況都穿著底褲,保持著自己最後的一層底线,而其它的部位無所謂了。
沒幾日,鄭秀真的要走了,劉易本想送鄭秀直到京城,鄭秀卻說這次去進修的五六十人,已經定好一起走,都會互相照顧,院里又派了專人去與京城各大醫院接頭,不用劉易送了,劉易只得做罷。
起程的前一天,鄭偉夫婦也從縣里趕來送行,四人在外面的飯店一起吃了頓飯,劉易又感謝鄭偉跟李局長說調回人事局之事,鄭偉笑說這也是你在下面工作干的好,回人事局是應該的,我只是跟李局長提了一句。
劉易深感這官場人情的力量,小人物的登天大事,在領導的口中不過是順口的一句話。
鄭秀上火車之前還掉了幾滴眼淚,卻不知是因為劉易還是他父母。
劉易想想也是算了,就鄭秀這個樣,說不定哪天又跑回來了,而自己也有機會去京城看她,現在交通方便,世界越來越小了。
鄭秀走了,劉易的日子又回到了從前,除了每天一次的固定長途言情電話,卻是有精力干工作了,每天都把報紙新聞溜個幾遍,上級的文件也都反復看好幾遍,對重要的精神都要記個本上,以備後用。
陳月如來人事局大半年,雖然很聰明,卻對這工作並不上心。
她一個借調的臨時工,家有背景,不認真工作也是正常。
白金城對其也沒辦法,只得不理不睬的,工作上指點不多,這個陳月如跟劉易當年一樣,什麼也沒學會。
現在二人平級又坐對桌,雖然工作上基本是一樣的內容,但劉易由大領導親點,陳月如是輔助,暗中也是上下級的關系。
一有政策精神什麼的就一起學習研究,兩人都是聰明人,幾句話就把問題看個剔透,然後就在這材料上盡情的發揮。
每有材料雖是劉易主筆,卻實是兩人同寫,時日不多,兩人感情也處的不錯,把個白金城嫉妒的兩眼發藍。
也知自己與二人水平相差天地懸殊,不是同類人也就算了。
劉易又把自己整理的機關詞匯大全給陳月如看,陳月如看完眼睛發亮,寫材料更順手了,劉易發現陳月如填詞做詩一類的文章比自己更拿手,真的是一個詩情畫意的小才女。
劉易覺得陳月如在人事局這個冷冰冰的地方干工作有點可惜了,卻也想不出她到底適合干什麼。
轉眼又到年底,鄭秀已經走了快兩個月了,鄭偉來市里開會的時候也找過劉易,送給他一些縣里的特產,其實都給別人送禮的東西,也給他帶了一份,卻因時間緊沒時間吃飯,見一面也就走了。
劉易看著這些東西心想這對象處的,竟然是准老丈人給准姑爺送東西,越想越有點難為情,轉頭看著這黨政辦公中心,這到底是他媽個什麼地方?
即有月工資幾百元吃飯都費勁的小白人,又有月收入上萬甚至是幾十萬花不完錢的大佬,這與購物中心有什麼區別呢?
劉易感到自己此時就是在購物商城掃地的清潔工,只能賺死工資,或者撿點別人不要的破爛紙殼子賣點小錢,自己什麼時候能成為有自己的店鋪,大把賺錢的老板,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個未知數。
如何在這個饕餮如雲、大鱷聚集的地方分得一杯羹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劉易覺得自己是來錯了地方,俗語說“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
自己絕對是入錯了行,自己是一個學歷史的對地下埋藏的千年死人都要比這些道貌岸然的人間禽獸更感興趣,但自己已經被董潔帶進來了,又愛上了鄭秀,既然自己入錯了行,不能再讓鄭秀嫁錯了郎,自己可以說是沒有任何退路,只能披荊斬棘地一路向前!
向前!
向錢!
但如何向錢呢?如何有自己的店鋪也能成為大板呢?
劉易想了半天,自己有了公務員的身份,就等於有了一張營業執照,一個可以在購物中心經營的資格,剩下的是自己要經營什麼?
但無論要做什麼買賣都是需要本錢的,不下大本錢,僅僅在購物中心門口賣冰棍也能賺點小錢,長此以往,積累些本錢自己可以賣到盒飯,甚至可以兌個賣手套襪子或者小食品的小攤,但與那些品牌專賣的大老板是天壤之別,董潔給自己介紹這個對象就是為了弄個品牌專賣,現在還處在協商階段,離開店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自己先要做的就是要有資格,開店的資格是有了,但進貨的本錢還沒有,或者說不夠。
李局長找自己談話的時候讓自己提高一下學歷,就是為了攢進貨的本錢,那個在職研究生根本學不著什麼東西,就是花錢買個紙殼子,但這個紙殼子能當銀行存折或者空頭支票,雖然不是錢,卻可以當錢使用,證明自己有錢,可以佘貨。
在進貨人多的時候空頭支票怎麼也比沒有現金強得多,可以先搶到了貨,再琢磨怎麼把差的錢補上。
這也是一種做生意的手段,也就是傳說中的空手套白狼吧?
但手中沒肉狼也不來,自己還得弄一塊肉,也許沒大用,但必不可少。
研究生畢業證書、存折、空頭支票、一塊肉在劉易的腦袋里轉了半天,終於下決心要讀研究生了。
於是,到萬能的互聯網上一查,嚇了一跳,一個破紙殼子最高要幾十萬,最少的也要二三萬。
劉易又郁悶了,就算是最少的兩三萬自己也要不吃不喝二三年。
現在的工資並沒有因為鄭秀的離開而少花,反而因為天天打長途日益見長,不得不去辦個什麼套餐,結果一次性就一千五百塊,兩月工資沒了,再加上人情隨禮喝點小酒,結果現在吃飯錢都得算計著花,前幾天隨個份子還是先在白金城那借了二百,自己都覺得相當不好意思。
這還哪有錢讀什麼研究生啊?
劉易回家之後在床上盤算了一晚上,現在面臨用錢的地方已經不是研究生這一個地方了。
家里的電視早都沒影了,自己雖然愛看書,屋里也得有點動靜是不?
電視是不想買了,換個電腦吧,那個東西全下來怎麼也得五千塊,還不包括寬帶,沒寬帶的電腦不就是小霸王游戲機嗎?
寬帶也得裝又是二千多塊,還有要考個駕照,單位雖然有幾台車,卻只有兩個司機,只為領導服務的,自己求他們下鄉搞調研什麼的,經過領導安排還帶搭不希理的,而且這個也是機關年輕人的新時尚,雖然沒幾個有車,但都會開有駕照,自己也要考一個了,那個紙殼子也要五千多塊,就是個頭比研究生畢業證小點。
還有個人情還沒還呢,自己回局里雖然是鄭秀的爸爸求的情,但是李局長親辦的,自己到現在一點表示也沒有,就等著過年送禮還他這個情,這等於本來屬於自己的位置竟然還要花錢買回來。
而且最關鍵的是下一步,自己的後備干部身份還是人才中心的呢,又到年底了,推薦干部的時候又要到了,自己不僅僅是要保住還是往前擠擠,李局長是一把手,跟考核組的推薦一下也就定了,其它畫票什麼的不過都是掩耳盜鈴。
這兩情合一怎麼也得五千塊,還不一定能拿得出手,別的科室都有自己的小金庫,賣書、賣表、賣軟件、查個檔案、報個調查表都收下面的錢,更別說私下給人辦事收的人情錢,這些錢領導其實都知道,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等著分一杯羹,各科室的錢也都是送一半留一半,大家都守著這里面的規矩,各得其所。
但自己這個位置一毛錢也見不著,只能拿自己的錢去送禮,怎麼辦呢?。
劉易相當郁悶了,自己在這個大的購物中心想要做買賣,但是遇上了黑社會,雖然有資格經營但是得交保護費,不交?
都不讓你開業,而交的多少也要看感情關系和買賣的大小,自己剛剛起步,賺的少送的當然也不多,但問題是這錢還沒賺呢,得先往內面扔本錢。
劉易真感覺自己是來錯地方入錯行了,這本不是自己想要的方式,自己以為只要自己兢兢業業的好好干,也能有個出息,但就算自己好好干,材料寫的刷刷的好,領導也能夸獎自己,但是要是不付出,不花錢,不走人情,自己就永遠的寫材料,寫的再好到最後也不過是弄個主任科員副主任科員的有級無職的閒職,不過是每月多賺個二三百塊錢而一直到退休。
局里和人才那幾個年齡大的半拉子領導都是這種人,有才沒錢,再不會拉關系在這干什麼呢?
還不如回小區去打掃衛生,干完還能睡大覺。
但自己真的入錯行了嗎?劉易思考了能有半宿。
沒有,自己沒有入錯行,即使自己真的在購物中心賣冰棍,也要有執照,也要有許可,一樣要交保護費,當然不會有鄭秀,她算是專賣店老板的大千金,即使自己白送給她冰棍也不一定願意吃,自己要找的另一半可能是在購物中心旁邊賣烤地瓜的小妹或者賣熟玉米那個大姐。
但冰棍賣的好也能賣成冷飲廳,然後還有可能全國連鎖自己也能成個大老板,但皇糧國稅加上保護費到哪里都要交的。
這天下無論是干哪一行,這道理其實都是一樣的,情場、商場、官場、戰場哪個不需要苦心經營,漚心竭力?
勝與敗往往就是一念之間,王副局長曾經說過自己一個學歷史成熟快,當時還沒理解,其實這千年的官場,千年的輪回,千年的人情從來就沒有變過,他一個當兵的都能看透,自己還傻瓜一樣的在琢磨,就自己這樣的人,就是真去賣冰棍恐怕也賣不明白。
劉易不僅想起了前幾天黨校同學會上的一個故事,下面縣的一個小後備干部,沒錢送禮,一咬牙賣了房子,老婆跟他離了婚,他更下決心去送禮,正好當時的領導是新任命的比較差錢,一下竟然將他提了個財政局長,不到半年本就回來了,又新娶了一個小媳婦,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這個故事雖然有著夸大的成份,但絕對有可能發生。
自己也與那個後備小干部遇到了同樣的問題,但自己不是為了買官,而是為了買當官的資格,都是一樣的差錢。
胡思亂想了半宿的劉易算計了一下錢,研究生學費怎麼也得三萬,再加上考試學習等費用全下來四萬左右,五千的電腦,二千的寬帶,五千的人情費,五千的駕照費,這還不算過年時其它領導的禮錢。
加一起近六萬塊,劉易有點眼直,這上哪去弄這六萬多錢啊?
就算不要電腦,不裝寬帶讀個在職研究生加上個駕照也得要四萬多啊,我就暈了。
沒錢就得錯,向誰借呢?
最近的人是鄭秀了,但她現在離自己二千多公里,二個月都沒見面了,而且她愛玩愛樂的,在京城那個銷金之地花費更大,估計醫院開那點基本工資和她媽給的那點生活補助費都不夠,雖然她家里有錢,但自己怎麼開口啊?
張口跟她家里借錢說自己讀研究生,雖然也能借給自己,但自己實在是張不開口,這還沒結婚呢就開始借錢了,結婚之後還不得把人家的家底全都端了啊?
讓鄭秀的爸媽怎麼想?
然後是董潔,那也是個沒錢的主,她母親已經去世,父親是一個下崗老師,她母親去世的時候自己還在她家呆了三天,也是一窮二白,雖然單位待遇好,她沒在管事的位置上,也就是混點吃喝,收點小禮品,都換不成錢,現在還在外面租房住呢,她的工資跟自己是一樣的,就多了十塊錢的衛生費,現在衛生巾漲價估計還得倒搭。
她一個大美女,衣服化妝品的更費,哪來的錢?
然後……。
,然後就沒人了,單位的錢也能借,同事有錢的也不少,但那都得還啊,就自己這點工資不吃不喝二年也還不上。
借給自己?
指望自己當官之後還錢,那比買永跌不漲的股票風險還高,唉,劉易已經不是郁悶了,是上火了,相當的上火,一個研究生牌的冰棍箱子難住了他。
劉易不僅又想起了母親去世時的那個錢盒子,那張存折在母親手術的時候所剩無幾,後來的錢也都當生活費花了,就剩下那個房照。
房照?
劉易的心動了一下,賣房買官那個故事在心里又轉了一遍,不僅看了這個房子一圈,這個自己從生下來到現在就沒離開過的地方,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親近,即使閉著眼睛也能走到每個地方,這里不僅是自己還有關於父親母親的所有回憶,難道自己要賣房子?
那賣完又去哪住去呢?
一個沒有家的人與一只流浪狗有什麼區別?
以前自己無論受過什麼委屈,受過多大的傷都有家這個療傷之地,可以哭、可以睡、可以鬧還可以等死,難道自己要賣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