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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第4章

一個處長和他的女人們 丘平 4603 2024-02-29 23:18

  晚上皎月沒有走,她本人當然說要走,但經不住任憑苦苦相留,就留下了。

  他們做愛,交談,最後交頸而眠。

  任憑蒙蒙朧朧中聽到門口鑰匙開鎖的聲音,驚得立刻折起身來,本能地問道:“誰?”

  只聽喬靜說:“我,酒店安排不下了,明天早起再去火車站。”

  任憑頓時嚇得臉都白了,趕忙搖醒皎月,皎月囈語著,顯然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肅性。

  任憑急得一把將她扯了起來,焦躁地說:“快點,我老婆回來了!”

  皎月這才迷瞪過來,慌忙在黑暗中摸出衣服,但是已經晚了,喬靜已經走進了臥室,並且拉亮了屋頂的燈。

  見此情景她怒目圓睜,右手顫抖地指著皎月,咬著牙說:“好啊,我還沒走,就有人進來了,沒想到,真快啊。我打死你這個騷女人!”說著就像發怒的獅子,順手拿起門後的一把笤帚朝皎月打來。

  皎月見此情景嚇得傻了,衣服摟在懷里發抖。

  任憑反應還算快,騰地一下站起來,摟住了妻子喬靜,大聲對皎月說:“快跑!”皎月這才清醒過來,三下五除二穿上裙子,下床穿上鞋,抽身欲走。

  誰知粟粟在門口擋住了去路,抓住她又抓又咬。

  這邊喬靜在任憑懷里又蹦又跳,高聲叫罵著不堪入耳的話。

  皎月掙脫了粟粟跑了——畢竟她還是小孩,沒有那麼大的力氣,再說她雖然懂得一點這方面的事,但畢竟不是很懂。

  喬靜很快遷怒於任憑。

  她在任憑身上又抓又咬,頭向她身上撞,扇他耳光,但無論怎樣任憑就是不還手,臉色木然地坐在床沿上。

  喬靜歇斯底里地發泄了一會兒,自己坐在地上哭起來。

  一邊哭,一邊數落著:

  “我辛辛苦苦給你做飯帶孩子,千方百計支持你的工作,到頭來你就用這來報答我。啊?結婚這麼多年,我為這個家付出多少啊,啥苦沒吃過?啥罪沒受過?我為的啥?還不是為的讓你出息點,讓你爭氣,混出個人樣來!誰知,你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不愛我,你作踐我,但是還有你女兒呢,你給她心靈上造成個什麼印象?長大了這一切你怎麼對她解釋?你還是不是人?”

  女兒也從外間走過來,一邊勸慰著媽媽,一邊譴責著任憑,這孩子已經有了是非觀念。

  喬靜哭了近兩個小時,任憑在床上呆坐了近兩個小時。

  他沒有起身去勸她,也沒有說一句話。

  他在思考這場悲劇的來龍去脈,怎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又該怎樣去收場。

  十點多的時候,粟粟斜靠到床上睡著了,任憑輕輕地將她放好,默默地來到客廳。

  喬靜也不哭了,起來去衛生間小解。

  任憑想著和她交流的時候到了,鼓起勇氣迎上去說:“咱們談談好嗎?”

  喬靜不搭理他,直直地走向客廳,坐在沙發上發愣。

  任憑搬了一張小凳子坐在她的對面,中間隔一個茶幾,形成一個談判之勢。

  為了營造一種舒緩的氣氛,任憑又倒了一杯水放到喬靜面前。

  然後試探著說:“今天的事是我的責任,我道歉。”

  “僅僅道歉就行了嗎?”喬靜仍然氣衝衝地說。

  “那你說怎麼辦呢?”任憑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他已經作好了一切准備。

  包括離婚。

  “說句心里話,你愛我嗎?”喬靜稍稍平靜地說。

  “不愛。”任憑斷然答到。

  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說得這麼堅決。

  “那你當初為什麼和我結婚呢?”喬靜並沒有顯出十分震驚的神情。

  “當初愛,現在不愛了。”任憑回答。

  “是從什麼時候?是認識了這個騷女人之後嗎?她是誰?說說看,要是比我好了,我就讓位。”喬靜連珠炮似地問道。

  “這個你就不要問了,反正不象你想象的那樣是第三者插足。”任憑盡量說得避重就輕。

  “你真的不愛我嗎?”喬靜又追問道。

  “真的不愛。”任憑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又一次砍斷地回答。

  喬靜臉上的肌肉顫動起來,有兩個地方都結成了疙瘩。

  兩行清淚從下眼簾處飛崩而出,落在水泥地板上。

  然後她輕輕地閉上眼,向彷皮沙發的後背倒去,又從後背滑向沙發的一角。

  她慢慢地哭出了聲,翻身把臉埋進沙發里。

  任憑知道現在不是討論問題的時候,就從臥室拿來毛巾被給她蓋上,又把空調調到適當的溫度,默默地到臥室去睡了。

  第二天喬靜沒有去旅游,而是在床上睡了一天。

  粟粟鬧著要去桂林,任憑久哄不下,只好把她帶到單位,並且許諾以後隨她挑一個地方去游覽,粟粟天真地說想去北京。

  任憑到單位後就給皎月打電話,他撥通了她的手機,皎月“喂”了一聲,聽到是任憑,馬上就掛斷了電話,任憑再打的時候,要麼是關機,要麼通了無人接聽。

  看來皎月也傷心了,雖說這次沒有對她造成很大的傷害,但是明顯觸痛了她的傷疤。

  黃素麗過來找任憑,被他找個理由支走了。

  他現在正是煩惱無比的時候,不需要見任何人。

  晚上他帶著粟粟回家的時候,喬靜出人意料地在做飯。

  任憑套近乎地說,好勤快啊。

  卻沒有帶來任何反應。

  喬靜只是叫粟粟快吃飯,卻不管任憑。

  任憑壯著膽子走進廚房,發現喬靜只餾了兩個饃,攪了一碗多湯,顯然沒做自己的飯。

  他知趣地說,沒做咱的飯算了,咱到街上吃,說著開門走出去了。

  任憑走在大街上,思索著怎麼化解這場家庭危機。

  覺得還是得和喬靜深談一次,她所害怕的無非是別人奪走這個經過苦心經營的家庭,現在要向她說明自己並沒有毀壞家庭的惡意,只是一時糊塗,被欲望所迷,才做出了這樣的蠢事,今後一定和那個女的一刀兩斷。

  任憑雖然覺得這個家庭雖說對自己沒有多大的魅力,但是從來沒有想到要打碎它,因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這種上班——回家的生活模式,如果有一天無家可歸了還真有點茫然。

  皎月和黃素麗不過是自己的兩個性伙伴而已,從來沒有想到和她們結婚。

  況且她們心里也明白,也從來沒有提出過分的要求。

  但是這種擁有性伙伴的情況無論如何妻子是接受不了的。

  她是一個很傳統的人,眼睛里揉不得半點沙子,何況是丈夫有了婚外的性關系!

  任憑決定采取妥協的辦法換取妻子的原諒,再說本身也是自己不對,給這個家庭造成了傷害。

  他決計已定,草草地吃點東西,大步返回家來。

  喬靜已經吃完飯,和粟粟一起看電視。

  任憑進門去,坐到沙發的一角。

  喬靜見任憑回來了,起身“啪”地一下關掉了電視,拉著粟粟回臥室去了。

  任憑追到臥室,強裝著笑臉說:“喬靜,咱們談談吧……”

  喬靜苦苦地笑了一下,粟粟大聲說:“你走,現在媽媽不想見到你!是你對不起媽媽!”

  任憑又碰了一鼻子灰,沮喪地回到客廳。

  曾幾何時,女兒和自己是同一戰壕里的戰友,凡事都向著自己,現在卻毫不猶豫地站到了她的媽媽那一邊。

  任憑痛苦地低下頭去。

  都怪自己,自己受李南山的影響,變得放蕩不羈,形成今天這個不可收拾的局面。

  現在他才知道,以前他和李南山腦子里的一些理論是不能付諸實踐的,否則就會發生劇烈的碰撞,達到非彼即此的境地。

  任憑坐在客廳里的沙發上,在死一般的寂靜中竟然睡著了,夢見皎月變成了一頭獅子,向自己張著血盆大口。

  任憑嚇得連連後退,猛地醒來,發現喬靜已經坐在自己的面前,坐的位置和姿勢和昨天晚上的自己一模一樣,世界真是在變化,每一個人都在發生位移,包括思想也是如此。

  昨天的我就是今天的你。

  “我們離了吧。我不願意這樣湊合。既然你不想要這個家,那就拆散它。”喬靜平靜地說。

  “想好了嗎?”任憑問。

  “想好了。強扭的瓜不甜,何必呢。”喬靜眼睛向下看著說,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你說呢?”

  “是啊,是啊。”任憑亂了方寸,只是諾諾地說道,“但是,就沒有別的解決方法了嗎?”

  “你不覺得再討論別的已經沒有什麼意義嗎?愛情是婚姻存在的基礎,沒有愛情的婚姻還靠什麼存在呢?”喬靜的話非常理智,不像是一時的衝動。

  “那好吧,我同意。你有什麼條件,請提出來。”任憑十分開明地說。

  他現在也想通了。

  以前每次有離婚的念頭,他總是想到孩子,覺得孩子是無辜的受害者,這不公平。

  現在忽然又想,孩子在沒有愛的家庭中長大,即使享受了家庭的形式,卻體驗不到它的內容,體驗不到它的溫暖,這樣的家庭同樣能給孩子的心靈造成陰影,還不如干脆分開,大人孩子都可以自由組合。

  再說孩子遲早要長大,遲早要懂得婚姻的真諦,說不定到她選擇婚姻對象的時候還是一種參照呢。

  “那好。孩子和家里的一切歸我,你什麼也不帶,走人。孩子扶養也不要你管了。”喬靜沉默了一會兒,終於說出了條件。

  “行。我答應你。”任憑擺出了破釜沉舟的架勢,一切從頭開始吧。

  “那你寫協議吧。”喬靜說著就去找紙和筆。

  她從臥室的書櫃里找到一本帶著任憑單位名稱的稿紙和一支圓珠筆遞給任憑。

  任憑也不客氣,將稿紙攤在茶幾上寫起來。

  只見他寫道:

  離婚協議書茲有當事人任憑、喬靜二人,因夫妻感情破裂,自願離婚,並經雙方協商達成如下協議:

  1、 雙方在夫妻關系存續期間的一切財產歸女方喬靜所有。

  2、 女兒粟粟歸女方撫養,撫養費由女方負擔。

  3、 離婚後男方有探視女兒的權力,女方不得拒絕。

  4、 未盡事宜由雙方協商解決,協商不成,通過訴訟解決。

  5、本協議一式三份,婚姻登記部門存一份,當事人雙方各執一份。

  雙方當事人簽名:

  2002年7月29日寫好後任憑遞給喬靜過目。

  喬靜看著那張紙,不無諷刺地說:“不愧是中文系的高才生啊!寫得又簡潔又明白。不過,第三條是不是可以去掉?既然你破壞了這個家庭,你還看女兒干什麼?我們倆一輩子都不要見你。”

  “這是《婚姻法》規定的,你說不讓探視就不讓探視了?”任憑拿出法律為自己撐腰了。

  “《婚姻法》沒有規定可以找第三者,你不是也找了嗎?”喬靜憤憤地說。

  “你不要歪攪胡纏好不好?現在是就事論事,你要是同意就簽,不同意就拉倒!”任憑有點不耐煩了。

  “哎,你倒理直氣壯起來了,這叫什麼事啊!這世界真是顛倒過來了!我不離了!離婚正是你心里想的,太便宜你了!我咋那麼傻,我跟你離婚,給那小騷貨騰地方,美死你了!我要拖,拖死你!”喬靜咬牙切齒地說,一股怨恨涌上心頭。

  有一位哲人說,愛和恨就隔一層紙。

  愛不成就會轉化成恨。

  “離婚不是你提出來的嗎?我什麼條件都依你,結果你又變卦了,什麼人吧,你!”任憑不由得聲音高昂起來。

  喬靜也霍地一下站起來,高聲叫道:“反了,反了你了!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我不過了,我!”說著,“嘩”地一下將茶幾掀翻,茶幾上的茶杯、茶盤、茶壺還有亂七八糟的東西頓時撒了一地,兩只茶杯有一只應聲而碎,玻璃碎片四處飛濺,另一只玻璃杯在地上彈起來,發出清脆的聲音。

  她意猶未盡,又飛起一腳踢中那張小塑料板凳,那板凳立馬飛將出去,擊中了房間的木門,發出“嘭”的一聲悶響。

  任憑也惱了,血氣上涌,頭發倒豎,一拳打在喬靜的左胸上,她一趔趄竟然坐在沙發的棱子上,然後又隨著慣性跌倒在沙發的角落里。

  喬靜嘴里說著:“好啊,動手了!我這個雞蛋要跟你這塊石頭碰一碰!”說著站起身來,猛地用頭朝任憑的身上撞去,因為用力過大,竟然將任憑撞得差點摔倒。

  這時候粟粟從她的房間里走出來,迷糊著睡眼橫在他們兩個人中間。

  她一邊說:“別打了,別打了!”一邊譴責著任憑:“爸爸欺負媽媽,你仗著有勁欺負媽媽!”

  夫妻各自為戰,但孩子是中立的,她牽動著雙方的神經。

  兩個人都稍稍清醒了些,知道自己的行為過激了。

  喬靜又回到沙發上坐下,眼睛盯著四腳朝天的茶幾,胸脯劇烈地起伏。

  任憑在站立不動,臉上凝成了疙瘩。

  夫妻間的關系就像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

  任憑也不明白本來說得好好的,雙方都同意離婚,怎麼就突然爆發了戰爭呢?

  一切變得無法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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