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鄉村 靜靜的遼河

第一卷 第22章

靜靜的遼河 zhxma 4216 2024-03-01 20:28

  姥姥家僅存的幾間房屋,在老舅的一意孤行之下,終於變賣掉,姥姥將賣房款與兩個兒子均分後,便與姥爺在小鎮的邊緣,買了一間極其廉價的、東倒西歪的小草房,苦度殘生。愛酒如命的姥爺,在一次爛醉之後,不慎摔了一跤,從此,再也無法站立起來,終日哆哆嗦嗦地躺在冷冰冰的土炕上,過著毫無意義的生活。

  “打,打,”當媽媽與爸爸走進姥爺家的破草房時,病臥在炕的姥爺,伸著彎曲的手指,衝著媽媽比劃著:“打,打,打我九回了!”

  “咋的,”還沒等媽媽回答,姥姥沒好氣地走進屋來,衝著姥爺吼道:“活該,你該打,你自己找的,誰讓你沒深拉淺地喝大酒,這下可好,喝癱了,你看……”姥姥順手從地板上揀起一只斷了氣的小雞雛,對媽媽說道:“這個老東西,自己起不來炕,就拿我的小雞煞氣,只要一看見小雞飛到炕上,他就一把抓住,咔哧一聲,把脖子掐斷!”

  “你,”姥爺指著姥姥,告狀般地對媽媽說道:“你媽她,就,就,就知道伺候小雞,根本不管我,我,我癱了,沒用了,掙不到錢啦,她就不管我啦,你看,”姥爺指著他的身下,爸爸走了過去,撩起姥爺的被角,頓時冒出滾滾腐臭的氣味,我不禁捂住了鼻子,爸爸驚呼道:“我的天,岳父,你的背都爛了!”

  “能,能不爛嗎!”姥爺講述道:“她,”姥爺指著姥姥:“她,總也不給我翻身,我一天到晚就這麼躺著,一動也動不了,能不爛嗎!”

  “哦,”大舅和老舅相繼走進屋來,老舅衝著爸爸,冷冷地問道:“二姐夫來了?”

  “嗯,”爸爸也不很友好地答應一聲,看得出來他們似乎有些什麼隔閡,兩人草草地問候一句,便再也不肯進行任何交談,大舅則熱情地與媽媽噓寒問暖,我感覺到姥姥家的空氣,比屋外還要寒冷一百倍,同時,更是沉悶的讓人窒息,我拉了拉媽媽的手,“媽媽,咱們回家吧!”

  “哎喲,”大舅轉過身來,“大外甥,這是干麼,剛進屋,就要走哇!”

  “二姐夫,”老姨冷氣嗖嗖地推門而入,看到爸爸,她既興奮,又尷尬,眼睛里冒著極其復雜的柔光,“二姐夫,什麼時候來的啊?”

  “哦,我,來了三天了!”

  “燕子,”看到老姨熱切地望著爸爸,媽媽又來了醋意,她故意用身子擋住了爸爸,心不在焉地問老姨道:“你現在生活得怎麼樣啊?”

  “唉,”老姨感嘆道:“二姐,我還能怎麼樣呢,湊合活著唄!”老姨一邊說著,一邊拉住我的手,“小力,過年到老姨串門去啊!”

  “嗯,”我胡亂應承一聲,想起那個賭徒姨父,我便再也沒有心情去老姨家串門。老姨今天穿著很是整齊,這是當地的風俗,有客人來,一定要穿上最新、最好的衣服,來接待客人,否則,將被視為對客人不尊重,同時,也降低自己的身份。

  “媽——”看到姥姥屋里屋外地忙碌著,老姨放開我的手,說:“媽——我來吧。”老姨脫掉外衣,露出一件深紅色的、自己手織的毛线衣,絲毫也不性感的胸脯還是那樣的平展,一對小巧的乳房,極不合諧地扣在干枯的前胸。

  老姨彎下腰來,抓起煤鏟,往爐膛里充填著煤泥,瘦削的小屁股正好衝著我的面龐,我悄悄地掃視一番,心中嘀咕道:這一段時期,老姨又瘦弱許多,本來就干癟的小屁股,竟然瘦出一對可笑的骨頭尖,兩條細腿夾裹著的胯間,其空隙更加巨大,也更讓我浮想聯翩。

  我想起老姨那朦朧畫般的小穴,稀疏的黑毛,尤其是那堆臊咸的、濕淋淋的嫩肉,真是讓我心馳神往,我恨不得一把抱住老姨屁股,痛痛快快地啃咬一番,盡情地品嘗著那堆嫩肉。

  “滾!”我正望著老姨的屁股發呆,媽媽突然惡狠狠地捶了爸爸一拳,悄聲罵道:“不要臉,看啥呐,瞅你這臭德性,一看見小姨子就發傻!想啥呢,還想著……”

  “得,得,”爸爸低聲吱唔道:“你真是個神經病,我看啥啦,我,我…”

  大舅和老舅坐在炕梢,一邊咕嘟咕嘟地吞雲吐霧,一邊漫無邊際地高談闊論,老舅得意洋洋地向大舅吹噓著,他正准備做一樁很大、很大的投機倒把的大買賣,利潤大得驚人,甚至比販賣毒品賺得還要多。

  大舅則不甘示弱地、瞪著昏濁的眼睛胡擂著,說他下鄉照相時,無意中收集到一件古董,一個青銅古鼎,至於年代,正准備找專家鑒定,據保守估計,至少應該在千年以上。

  老舅一聽,把腦袋搖得像只撥浪鼓,說死也不肯相信,於是,兩人臉紅脖子粗地爭執起來,根本沒有注意到爸爸、媽媽和老姨這方面。

  老姨似乎聽到媽媽和爸爸的耳語聲,她放下煤鏟,默默地站起身來,走到外間屋,避開媽媽咄咄的目光。

  我偷偷地瞅了瞅媽媽,只見媽媽臉色甚是駭人,呼呼地喘息著,死死地盯著爸爸,而爸爸則故意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抓過土炕上一本殘破的舊書,胡亂翻閱著。

  我努力地猜測著:爸爸與老姨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為何把媽媽氣成這樣?難道,爸爸也像壓媽媽那樣,把老姨也給壓了?把老姨那堆騷肉,給啃了?哼,好個大壞蛋,老姨的騷肉,我還沒把玩到,卻被可惡的爸爸捷足先登了!真是氣死我也!

  “喂,”姥姥衝著大家嚷嚷道:“都別瞎嚷嚷了,飯好了,大家都過來吃飯吧!”

  咣當——老姨將飯桌推到土炕上,爸爸站起身來,幫助姥姥將一盤盤熱氣升騰的菜肴,端到桌子上,大舅與老舅終於停止了激烈的爭執,坐到飯桌前。

  “嘿嘿,”當大家一一落座後,躺在炕頭的姥爺,非常和善地端著小酒盅,衝我笑道:“外孫子,能不能喝點啊?”

  “哼……”姥姥一把推開小酒盅:“喝,喝,喝什麼喝,屁大點個年紀,就喝,喝,等喝成你那個樣子,就美嘍,是不?”

  “二姐夫,”大家剛剛拿起筷子,老舅鄭重地對爸爸說道:“二姐夫,家里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爹的房子賣了,現在,不僅什麼也沒有了,還癱巴了,二姐夫,你看,我爹、我媽,今後的生活,可怎麼辦呐?”

  “哦,”爸爸瞅了瞅老舅,反問道:“你說怎麼辦啊?”

  “我看這樣吧,咱們大家好好地商量商量、合計合計,每人每月給我爹、我媽一定數目的生活費……”

  “喲——”爸爸不悅地撂下了筷子,“內弟,給老人生活費,這是每個做兒女應該的,我們沒有意見,可是,岳父的賣房錢呢,哪里去了?”

  “這,”老舅問道:“這,給老人生活費,跟賣房子錢有什麼關系啊?”

  “當然有,你們把老人的房子給賣了,錢給分了,反過來讓我們大家平攤老人的生活費,你可真好意思,你可真想得出來!”

  “哼,”老舅不服道:“贍養老人,是每個兒女的義務,你不攤錢,我到公社告你去!”

  “哼,”爸爸回敬道:“這我比你清楚,可是,繼承老人的財產,也是每個兒女的權利,你告我,我還要告你呐!賣房子的錢,你二姐也應該有份。”

  “啊——”老舅頓時啞口無言,木然地望著爸爸,大舅深有感觸地嘀咕道:“嗬嗬,還是念大書的厲害啊!懂得法律,誰也糊弄不了!”

  啪——啪——啪——爸爸跟老舅正斗雞般地爭吵著,房門突然響動起來,只見嘩啦一聲,賭徒老姨父陰沉著臉,走進屋來,看到飯桌上的老姨,惡狠狠地吼道:“哼哼,看把你樂的,啊,原來是你二姐夫來了,哼哼,我說怎樂成這樣,臨出門又是洗啊、又是擦啊,哼哼,臭不要臉的小騷屄,你寒磣不寒磣啊,你害臊不害臊啊,還忝著個臉吃飯,你的臉,早就讓熊瞎子給舔了吧!”

  “你,”老姨羞愧滿面地站起身來,衝著老姨父嚷嚷道:“你又在哪喝了,瞎嚷嚷個啥啊,二姐夫來了,我就不應該來看看麼?”

  “當然得看看了,要不,今天晚上能睡著覺麼!”

  “小連襟……”爸爸氣鼓鼓地站起身來:“你胡嘞嘞些什麼啊,你是什麼意思?”

  “操——”老姨父狠吸了一口煙卷,“什麼意思?我是什麼意思,你比誰都清楚,你們之間的好事,好意思讓我講講麼?”

  “什麼好事,你說,我們有什麼好事,我幫助小姨了,這還有錯了麼?”

  “喲——”老姨父啪地甩掉煙蒂,“你少來,還幫助小姨呢,你操你小姨了吧!”

  “你……”爸爸扔掉筷子,衝向老姨父,瘦弱的老姨慌忙橫在兩個男人的中間:“別,別,可別……”

  “想打仗,好啊!”老姨父一把推開老姨,呼地站到爸爸面前:“來吧,打啊,好長時間沒打仗了,這手真的有點癢癢啦!”

  看到爸爸與老姨父在屋地中央箭拔弩張地對峙著,姥爺苦澀地咧了咧嘴:“你們,都給我消停消停,別,別在我家,胡鬧,有什麼想法,就好好地說,如果想打仗,就另找個地方,我家,可不是戰場!”

  “唉,”姥姥哧溜咽下一口白酒,“熱辣不熱辣啊,笑話不笑話啊,哎,這是什麼事啊,這是什麼好事啊,大吵大嚷的,很怕鄰居不知道,是不?”

  “哈,”老舅皮笑肉不笑地嘀咕道:“好,好,小姨子麼,就是姐夫的半個屁股啊,這有什麼……”

  “哼,”聽到老舅挑火般的話語,老姨父登時怒不可遏,他一把揪住爸爸的衣領子,“啊,玩我的媳婦,我跟你沒完,我跟你拼了!”

  說著老姨父以令我不可想象的速度,向爸爸伸出鐵拳,爸爸則機靈地一閃,老姨父的拳頭落空,身子猛烈地向前傾去,爸爸見狀,腳掌向前一踢,老姨父毫無准備,一屁股癱坐在地。

  “好哇——”老姨父更加氣急敗壞,呼地爬起身來,准備繼續再戰,大舅衝過來,拽住他的手膊,“老妹夫,消消氣,可別鬧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老姨依然坐在地上,捂著臉,嗚嗚嗚地抽涕著:“我是說不清楚了,我是說不清楚了,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白了!”

  “哼,”對於眼前的一切,媽媽是那樣的平靜,仿佛根本與她無關,她不屑地瞅了瞅地上的老姨:“哼,真是沒事找事,如果不往我家亂跑,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哼,你們啊,你們……”

  “你聽著!”爸爸整理一下被老姨父扯亂的衣服,“我和小燕,什麼事也沒有,如果不信,你問她!”

  “嗚嗚嗚,嗚嗚嗚,”老姨突然站起身來,一邊繼續抽涕著,一邊指著老姨父吼道:“老吳,你不是懷疑我麼,好,我還不跟你過了呐,我以為你是誰啊,你還有個什麼啊?連房子,都是借修配廠的地皮蓋的,死皮懶臉地懶在那里,這日子,我早就過夠了,走,到公社去,我跟你離婚!”

  “不,不,”看到老姨當真動了氣,老姨父卻軟弱下來,一眨眼的功夫,突然不可思議地變成非常乖順的小綿羊,“小燕,我,我,喝多了……我,我太過分,我,我不對,我……”

  “哼,喝多了,喝人肚子里去了,還是喝狗肚子里去了,一喝點尿屄酒,你就窮耍,這日子,我是說什麼也不能過了,我,說啥也得跟你離婚!”

  “小燕!”

  咕咚一聲,人高馬大的老姨父,一頭撲倒在老姨的身下,就像當年在大食堂那樣,粗壯的手臂死死地抱住老姨的細腿:“小燕,我不對,我錯了,我錯了,原諒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小燕,我,不能沒有你啊!”

  “嗚嗚嗚,嗚嗚嗚……”老姨再次捂住淚水漣漣的面頰,更加悲痛地抽涕起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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