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慧珠一眼就瞧見里面還有好幾張桌子是空著的,不禁好奇道:“那不是還有位子麼?”
這店小二涎著臉笑道:“大小姐有所不知,這幾張桌子都是有人預定好的,除非……”只見他一只手的四指在輕輕搓著自己的大拇指,諂笑道:“除非……”
鄭毅忽然想起這個手勢,那是他跟隨少爺出入這陸島所經常會見得到的,立刻從懷中摸出一塊碎銀子塞到他手里,道:“如果有人訂了位,臨時有事不能來,小哥是不是可以挪出來給我?”
這店小二立刻改顏相向,恭聲道:“可以可以,正好還有一桌客人有事不能來……”
他將鄭毅四人迎到臨河的一桌位置上坐下:“這個位置,少爺還滿意麼?”鄭毅道:“很好。”
店小二道:“少爺要點甚麼茶?配點甚麼點心?”
鄭毅道:“你這里最好的茶是甚麼?”
通常最好的一定是最貴的,他瞧了三位美女一眼,笑道:“咱們這里的茶全都是最好的,我建議您泡一蓋西湖碧螺春,最適合小姐飲用!”
鄭毅道:“一壺不夠,泡兩壺!”
店小二道:“是是,兩壺……還有咱們這里的‘八盅一碗’……”
鄭毅今天是來享受富貴的,毫不吝嗇道:“每人來一份,”
鄭毅當然知道,其實來兩份他們四人都吃不完,但是他就是要擺闊,大聲道:“我知道准備四份是須要一些時間,你們不用急,先把你們這里最精致的茶點都端土點上來,我們慢慢吃,慢慢聊!”
這店小二點頭哈腰,連連應是,躬聲而去。
果然才一會兒工夫!就泡好了茶,端了精致美點上來。
接著店小二又來,端過另一張桌子來拼上,才擺得下四份螢橋茶座的名點“八盅一碗”!
八盅是八個大盅,一碗可是一個大海碗!
除了鄭毅,秦慧珠三人看了都傻眼。
兩張桌子都擺滿了,店小二恭聲道:“一共是三兩七錢銀子!”
鄭毅摸出一錠五兩的銀元寶遞過去,道聲:“不用找了!”
這店小二立刻努力鞠躬哈腰,一迭聲道:“謝謝厚賞,少爺小姐請優用,如有甚麼需要,盡管吩咐!”
為了隨時可以接受吩咐,他竟垂手恭立一旁,不肯遠離。
鄭毅才一招手,他立刻趨前道:“少爺有甚麼吩咐?”
鄭毅道:“我也沒有甚麼吩咐,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店小二道:“是是,您說。”
鄭毅道:“你走遠一些,我才吃得下東西!”
店小二急忙退開上面道:“是是,我走遠些,走遠些……”
他果然走得很遠,秦慧珠與彩霞、明月都忍不住掩口竊笑。
秦慧珠道:“這麼多,我吃不完怎麼辦?”
鄭毅道:“揀愛吃的吃,吃不完就算了!”
這茶座生意太好,所以桌椅都擺得很擠,幾乎可以用“摩肩擦踵”四字來形容了;而且各色人等都有,可以說是三教九流,龍蛇雜處。
唯有他們四人,男的俊,女的俏,人品不凡,出手又大方,不免引來多少羨慕的眼光。
他們卻毫不以為意,盡情享受面前的美食。
就在這時,鄰座不遠處卻有個臉色蒼白的漢子,顯然是喝醉了,開始發起酒瘋。
與他同桌的一名威嚴老者勸阻不聽,他竟以筷擊杯,大唱道:“十七、八歲的小奴家,日日夜夜想婆家;有一天在路上遇見了咱家,咱一把將她抱了回家……”
那老者雙眉一皺,沉聲道:“你醉了,不要唱了!”
這白臉漢子錦衣華服,卻是如此下等人品,哈哈狂笑道:“怎麼?難道我唱得不好?”
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大喝道:“誰說我唱得不好?哪個敢說我唱得不好?”
突地反身一把,將鄰桌一個客人當胸抓了起來,厲聲道:“你說我唱得好不好?”
那客人見他窮凶極惡,早已嚇得臉色發白,連聲道:“好好,好極了,”
白臉漢子得意大笑,一把又將他按回到椅子上。
秦慧珠眉頭一皺,鄭毅早已看慣這種三教九流之人,示意她不要惹事。
忽然一陣簫聲,裊裊傳來……
那個白臉醉漢居然也一斂狂態?側耳聆聽。
簫聲咽嗚中,一個十五、六歲的垂髻女孩,牽著一名十六、七歲的盲眼少女,走進茶座來。
這女孩零丁瘦小,面色臘黃,一副生活貧苦、營養不良的模樣。
她牽著的這位肓女,雖然眼睛仍然明亮,卻因失去了視覺,形容也憔悴,令人望而生憐。
小女孩牽她來到茶座靠近河岸矮籬處,一截專門為她准備的木樁坐好,盲女這才停下悠揚悅耳的簫聲,喘了口氣,道:“伶伶,給爺台們唱一曲吧!”
小女孩手按衣角,福了一福,輕聲細語道:“唱得不好,請爺台們原諒;唱得好,就請爺台們隨便賞幾個吃飯錢……”
語聲柔弱,楚楚可憐,鄭毅心中大是惻然。
只聽盲女簫聲一轉,小女孩啟口唱道:
“花邊嬌月靜粗樓,葉底滄波冷翠溝,池上好風閒御舟。可憐秋上半兒芙蓉一半兒柳!”
那白臉醉漢突地伸手一拍桌子,大喝道:“不好,唱得不好,待大爺教教你!”
伶伶歌聲一住,面色慘變。
白臉醉漢一步竄了過去,劈手就要去奪那盲女手中的玉簫。
酒客們見到這種場面,有的人心中不忍,有的人大為氣憤,有些怕事的更是早早溜走……
鄭毅尤其不忍,大喝道:“這位仁兄請住手!”
白臉醉漢轉頭大罵道:“你是甚麼東西!你管得著我?”
手掌仍舊向那支玉簫抓去,誰知他明明看得很准,卻偏偏抓了個空?
那同桌老者急怒之下,厲喝道:“畜生,還不回來?”
白瞼醉漢一抓未著,似乎太丟臉,大喝道:“臭丫頭,還不快拿來?”
一面伸手又抓,誰知他語音未了,那盲女的簫音也未曾中斷,只覺到玉簫一閃之間,這白臉醉漢突地慘叫一聲,翻身跌倒地上,竟再也動彈不得!
刹那間,眾人目瞪口呆,這盲女才停下簫來,嘆了口氣,道:“這位爺台醉了,伶伶,我們走!”
那老者面色一變!
肩頭一聳,凌空躍到,伸手就拍那躺在地上的漢子。
誰知這漢子竟不知被甚麼手法點住穴道,他竟是解不開來?
轉身攔住盲女姊妹,冷冷道:“姑娘好高明的手法?劣徒無知,竟未看出姑娘是個高人……”
盲女神色木然,道:“他不要緊,只需讓他在地上睡一個時辰,自然醒來!”
這老者突地一伸手抓住那小姑娘的肩頭,嚇得她尖聲驚叫。
盲女怒道:“你要干甚麼?”
老者道:“姑娘不解我劣徒穴道,休想走人!”
鄭毅最是不齒這種恃強凌弱之徒,不禁義憤填膺,疾衝而上,全力撲向那老者,大喝道:“好不要臉?欺侮小女孩子!”
那老者見他衝來,用剩下的一只手一圈一拍,就要將他打個四腳朝天……
誰知鄭毅身法奇快,忽地一個轉折,竟閃過他拍來的這一掌,搶入空門,和身將小姑娘抱住。
這一衝之力,老者竟也抓她不住,被鄭毅將小女孩救走。
老者回掌再拍,直擊鄭毅背脊;這一下狠手,正要將他置諸死地,幸好盲女玉簫遞出,截擊他的肘彎!
這一延誤,鄭毅死里逃生,卻已嚇出一身冷汗,回頭見到盲女與老者戰到一起,難分難解!
那老者招式辛辣,用心狠毒;音女眼不能視,只憑聽覺,再加上大病初愈,顯然不是這老者的敵手,只能拚命苦撐!
鄭毅大為憤怒,放下小女孩,挺身而上,大喝道:“只會欺侮弱女子,有種就跟你家少爺拚個你死我活!”
說著不假思索的雙手齊出,以指代劍“同心劍法”疾攻而上,
看似劍法,又似指法,老者猛地嚇了一大跳,只好舍盲女以全力應付鄭毅,一時間竟教他攻了個手足無措!
盲女氣喘吁吁,精疲力竭,伶伶急將她扶住,道:“姊,你要不要緊?”
鄭毅一面全力搶攻,大聲道:“你帶姊姊快走,這里我來應付!”
他這一說話分心,竟被那老者狠狠地乘隙反擊!
鄭毅慌忙又以左手右手各一招“同心劍”的玄妙變化擋了回去。
這套“同心劍法”是他下午才練成的,而且只練了第一招的九種變化而已;但是他真的能“一心二用”左手右手各出不同的劍招,則能出現九九八十一種不同的排列組合,而且又能從實戰中反覆磨練,原本生疏,終於愈打愈純熟,威力愈來愈強!
但是他終究只是新手,反反覆覆的只是那八十一種招式,不久就被這老者看穿了虛實,開始乘隙反擊了……
盡管“同心劍法”的招式奧妙無比,鄭毅卻年歲太輕,內力不足,威力上大打折扣;而且,他是以指代劍,並非真劍。
這情形是旁觀的秦慧珠瞧得最清楚,她眼珠子一轉,就瞧見人群中有幾位少年公子,佩有漂亮的長劍。
秦慧珠走過去,向他們嫣然一笑,道:“你們的劍,能借我一用麼?”
美女辦事總是比別人容易得多,這幾名少年立刻將他們的長劍遞出來,道:“姑娘盡管使用!”
秦慧珠只抽出了取中兩把,道:“對不起,我只需要兩把!”
然後她轉身將劍扔出,同時大叫道:“鄭毅接住!”
鄭毅接劍在手,名副其實的“同心劍法”立時左右開弓,雙劍齊出,猛攻而去!
霎時之間!殺得這老者狼狽不堪,驚叫道:“同心劍法?”
他雖已認出這是“同心劍法”但是措手不及問,被殺得狼狽後退,終於被逼到靠河堤岸的矮籬,停腳不住,被絆得向後翻跌出去。
河水退潮,只剩一灘爛泥,他就這樣一頭栽進了爛泥中去!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竟然把一個窮凶極惡的老者逼得栽入爛泥中去,解救了一對可憐的弱女,圍觀的群眾立時歡聲雷動,響起了一片如雷的掌聲!
秦慧珠更是興高采烈,立時狂奔過去,也不管眾目睽睽之下,抱住鄭毅,送上一個熱烈的香吻。
眾人更是熱烈的叫好,甚至有人大喊:“再來一個!”
突然那小女孩伶伶一聲驚叫,原來她注意到剛才跌進爛泥里去的那老者,又一躍而起,向鄭毅撲攻而來。
滿身滿臉的泥濘,使他看來更是猙獰可怖,眾人亦嚇得驚叫,鄭毅在危急中回身出劍,卻已不及。
只見那老者本是徒手相搏,卻突然冒出一杆銀光閃閃的尖槍,直刺擲毀面門!
鄭毅嚇一跳,回劍攔擊,轉眼間那杆銀槍又已不見!
鄭毅才一恍惚,驀地他另一手上銀光又閃,又是一杆尖槍直刺而來!
鄭毅緊急後退,堪堪避過,那老者雙手像變魔術似的不斷的變出銀槍攻擊,卻絕對不讓鄭毅看清楚真相。
鄭毅倉皇閃退,好幾次都差一點被擊中,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盲女突然咦了一聲,驚道:“無影槍?”
伶伶道:“甚麼是‘無影槍’?”
盲女道:“他就是‘傲仙宮’的七大護法之一,名叫赫連強!”
伶伶道:“那他手上的武器,就是‘無影槍’?”
盲女道:“不錯,那是他最精心制作的奇門武器,是由許多截純鋼的圓筒,一截套住一截,抽出時長可三尺,縮回去只有八寸,可以藏在手掌或袖中!”
伶伶嘆道:“能練到這樣伸縮自如,變化萬千,真不愧‘無影槍’之名……”
盲女嘆道:“只怕這位少年公子要凶多吉少了!”
伶伶心中著急,道:“我要上去幫他!”
盲女拉住她,道:“不可!”
伶伶道:“這少年公子是為了幫助我……”
盲女道:“就算你我二人都上去,也一樣難逃毒手!”
伶伶急得要哭,道:“如果丟手不管,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盲女內心亦是痛苦,但是仍堅決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別忘了我們還有血海深仇!”
正說間,鄭毅一聲慘叫,一個筋斗跌到地上,撞倒了好幾張桌子,酒菜碗盤砰砰碰碰地砸得滿地……
秦慧珠看得心驚膽跳,在這危急之間,她也忘了這輩子都未與人動手過招,轉身向剛才那幾名少年道:“對不起,再借兩把劍給我用一用!”
那少年立刻遞出兩柄劍來,道:“姑娘盡管使用!”
秦慧珠拔劍在手,一步搶入戰局,左右開弓,雙劍齊出,攻向那“無影槍”
赫連強!
鄭毅乘機一躍而起,也是左右開弓,雙劍齊出,向前赫連強夾攻。
一旦能夠“二人同心”“同心劍法”的真正威力就發揮出來了,只見他二人四支劍,各出奇招,相輔相成,相得益彰,攻守之間把所有的空門破綻全都填補得天衣無縫!
這一下不只是一人加一人變成兩人的功力,而是二乘二等於四人的夾擊!
他二人雖只學會了第一招的九個變化,但是四只手四柄劍的不同排列組合,竟令得赫連強眼花繚亂,再難應付!
戰局急轉直下,赫連強被他二人綿密的劍勢,纏得進退兩難,正在危急之中,突然鄭毅的劍勢一松,赫陵開乘勢躍退,緩過一口氣來。
原來鄭毅在戰斗中,忽然見到一對明亮又凌厲的眼睛,他心頭一震,手中劍勢就不由自主地緩了一緩!
只這一緩,赫連強立時又搶得先機,兩手“無影槍”又急攻而至;他已瞧出這少年只學會“同心劍”的第一招,但是如果假以時日,待他把四九三十六招都練成,那還得了?
他無論如何要在這少年羽毛未豐之前將他除去;一念及此,他顧不得背後還有一個攻勢凌厲的秦慧珠,集中力量“無影槍”驀地暴長,直刺鄭毅的腰前要害!
鄭毅本可以一招左右雙劍自救的,但是他突然清楚地看見人群中的一雙眼睛,正是那黑衣獨臂的梁坤傑!
他竟然找到這里來啦!
他一定在等機會將自己捉回去砍掉右臂,收做他的徒弟!
想到這里他不由全身顫栗,他真不敢想像少了一條手臂的日子怎麼過?
要如何逃脫梁坤傑的追捕,遠比對付眼前的“無影槍”更重要,靈機一動,他忽然雙劍一松,大喊一聲,栽倒在地上,就此昏倒,不省人事……
不僅秦慧珠嚇一跳,就連正在與他對敵的赫連強也一怔!
但他立刻決定絕不放棄眼前這個剪除強敵的機會,一步上前,就下狠手……
他精心設計的武器“無影槍”就如毒蛇吐出的信,直刺而至!
嗆地一聲,一柄長劍遞出,恰巧攔截了他的“無影槍”!
梁坤傑終於出手了;他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到他的兒子!
左手長劍一揮,一招犀利的攻勢卷向赫連強,劍穗帶動肩後的另一長劍也出鞘,靈蛇似的也卷向敵人!
用的竟也是“同心劍法”他雖只有一只左手,但劍穗連往另一劍穗,他就能一手控制雙劍,發揮意想不到的效果!
赫連強連番遇到強敵,要是這獨臂人與這少年聯手,今天就會很慘很慘!
所以他毫不戀戰,伸手撈起躺在地上的“劣徒”一溜煙鑽入人群,逃之夭夭。
梁坤傑這才開口道:“好了,可以起來啦!”
誰知並無聲息;轉過身來一瞧,哪還有鄭毅的影子?
就連秦慧珠與那二名丫頭也都不見了?
梁坤傑又急又氣,一把捉住伶伶的手,怒喝道:“鄭毅呢?鄭毅到哪里去了?”
伶伶瘦弱零丁,楚楚可憐,大約是被捏得手臂疼痛,幾乎掉下淚來,道:“我…
我不知道。”
又是個凶神惡煞之人在欺凌弱小,圍觀的群眾尚未散去,竟有噓聲出現。
梁坤傑本也不是恃強凌弱之人,就算再逼她,也問不出所以然來,只好放開她。
好不容易又遇到自己的兒子!
竟然又叫他機智逃脫,心中真不是滋味。
眼看他竟能用“同心劍法”將赫連強逼得狼狽不堪,、心中大是欣慰,他看得出兒子反來覆去只會第一招,那一定是母親死得太早,沒有好好指導他的緣故。
想到這里,他也顧不得驚世駭俗,展開身形,往長安方向追逐而去!
梁坤傑展開他的絕世輕功身法,疾追一程,竟是毫無所獲!
他突然有省悟,與自己的兒子兩次遭遇,兩度交手,他似乎比自己更聰明機智,這孩子兩度從自己的手掌心逃脫,他會笨得往這個方向跑嗎?
不會!他一定會選一個更聰明,更安全的方法逃脫。
他會往哪里逃呢?如果我是他,我會往哪里逃呢?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麼,他最有可能的地方當然還是剛才那茶座附近!
一想到這里,他就再也忍不住立刻就趕了回來,以最快的速度以他們剛才激烈打斗的地點為中心,繞著圈子搜尋。
圈子愈搜愈大,范圍愈搜愈廣,意外的是根本一點线索也沒有。
夜色漸深,螢橋茶座的食客多是長安城里的人,他們要在宵禁城門關閉之前回到城里去。
所以食客們已經陸陸續續離去了,這里漸漸冷清了。
仍未有任何動靜!這孩子會藏身在哪里?
梁坤傑的直覺告訴他,鄭毅就在附近!
他堅信自己的判斷沒有錯,鄭毅就藏在這附近,只是他實在有夠聰明,他藏得夠好。
客人都快要走光了,只剩下經營者和店小二在收拾桌椅碗筷……
人愈少他就愈不易藏身,他遲早會被自己找到的!
這河岸上他又搜索一遍,這河岸下,一灘爛泥,還有靠在岸邊的幾艘扁舟。
這是一些可憐的無根之人,在船上起居生活的扁舟,梁坤傑卻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那個瘦弱的小女孩伶伶,她在船頭上的小火爐上煎藥。
船艙內傳來輕輕的咳嗽聲,就是那個盲女了。
梁坤傑心中起疑;如果要躲,這扁舟豈非是最好的所在?
梁坤傑一躍登舟,他的輕功已經到了登萍渡水的程度,毫無聲息地落在船尾,完全沒有驚動那個伶伶。
他彎下身子,輕輕掀開艙簾,探身而入。
這是一個窄小簡陋的底艙,破舊的棉被,蜷縮著那個憔悴病容的盲女,不時輕輕地咳著。
這盲女突然坐起身來,揚聲道:“伶伶,是你嗎?”
艙外的伶伶應聲道:“姊,是你在說話麼?”
盲女立時感到恐懼,退縮到一角,用被子護住自己,抖聲道:“誰?你是誰?
你要干甚麼?”
伶伶一聽聲音不對,立時衝進來,抱住音女,道:“姊?你怎麼啦?發生甚麼事了?”
盲女道:“有人!剛才有個人在這里偷看我……”
伶伶道:“沒有呀,我一聽到聲音就趕過來,可沒有見到人!”
她哄拍著姊姊道:“你累了,你先睡一會兒,等藥煎好了,我再叫醒你吃藥……”
梁坤傑就在伶伶進來的那一刹那,飄身而退,到了這船艙之頂,他清楚地聽到她們的說話,輕輕一嘆,飄身離開了這艘扁舟。
他退回到堤岸,望著這悠悠河水發征,難道是我猜錯了?
鄭毅他早就走了?
突然嘩啦一聲,一大桶的餿水從堤岸上潑下來,差點就淋在他身上。
一桶餿水潑在爛泥與河水處,一止刻引來許多魚爭食,拍打著水花,好不熱鬧。
那個倒下餿水的店小二這才發覺河堤之下還站著一個人,不禁失聲道:“哎呀真對不起,還好沒有撥到身上……”
他又笑道:“客官要小便,這邊就有廁所,站在那里多臭呀!”
梁坤傑想想也對,自己實在不該站在這里;他回到堤岸之上,想道:甚至不該還守在這里……
他走回茶座,將已經倒放在桌上的椅子又放了下來,面河而坐,呆呆傻便地望著河面上那扁舟,望著伶伶那煮藥的身影。
店小二過來,道:“客人都走光了,客倌……”
梁坤傑卻將一錠碎銀子扔在他手上,道:“去泡一壺茶來,不要再來打擾!”
梁坤傑才離開河堤,那爛泥巴就動了一下。
原來鄭毅竟藏身在這爛泥之中。
是赫連強給他的靈感吧!卻真的能躲過了梁坤傑的追尋。
現在他可以緩緩的脫離這一灘爛泥,緩緩地滑身潛入河水中,小心翼翼地籍著夜色的掩護,沿著河岸的雜草雜物,慢慢地移到那艘扁舟去。
他知道梁坤傑還沒有放棄追捕,他知道梁坤傑此刻正在茶座喝茶!
想要守株待兔。
他悄悄地接近了扁舟,悄悄地移身到小船的另一面,在梁坤傑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爬了上去。
那盲女經過剛才的事件,一直在心驚膽跳,預感會有事情發生,果然聽到動靜,便輕輕問道:“是誰?”
鄭毅也壓低聲音道:“姑娘別怕,是我!”
一聽聲音,她立刻認出是那個為了救她姊妹不惜與強敵拚斗的人,又驚又喜道:“鄭少爺?你沒有被壞人捉去?”
鄭毅已經爬進了船艙,道:“你怎麼知道有人要捉我?”
盲女道:“那個壞人還追到這里來過,沒有找到你,就走了……”
伶伶卻在外面接聲道:“還沒有走,還在茶座上等著!”
盲女道:“你在外面守著,別引得他起疑。”
伶伶輕笑道:“知道啦,姊,你最好用羊皮囊把鄭少爺渡到老河口的沉爺爺家,我會設法去會合的!”
盲女道:“好,你要小心!”
伶伶應了一聲“是”又開始煽著爐火,繼續煮藥。
這盲女在艙內移開船板,露出一些東西來,一面准備一面道:“鄭少爺援手之德,我姊妹感激莫名……”
鄭毅奇道:“你怎麼知道我姓鄭?”
盲女道:“有位姑娘扔了兩柄劍給你,喊道:“鄭毅接住‘!”
鄭毅笑道:“你耳朵倒尖?”
盲女嘆道:“我眼睛瞧不見,耳朵自然要多用心些……”
提到她的眼睛,她不由自主地輕嘆,鄭毅忙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起……”
盲女道:“不要緊,我姓葉,名依萍。”
鄭毅道:“依萍,這名字很好聽。”
依萍已經准備好了,輕輕的將艙蓬靠外側的一邊掀開,將她准備好的東西輕輕放入水中。
原來那是一個用好幾張羊皮縫合起來的大型布囊,袋口縮小,只有四塊木板撐住。
依萍首先爬過艙蓬,落入那羊皮囊中去。
羊皮囊不會漏水,而袋口又有這四片木板浮住,竟是一個絕佳的浮水工具。
依萍自己坐得穩了,才向鄭毅道:“你也下來!”
鄭毅這才放心地也鑽了進去,落到羊皮囊之底,只覺得柔軟舒適,又安全、又穩當。
依萍輕聲向伶伶道:“我們走了,你要小心,”
伶伶一面煽火煎藥一面道:“我曉得!”
依萍用手一推,這羊皮囊便離開了扁舟,順水漂流而去。
整個皮囊都沉浸在河水之中,只有水面上的四塊木板,在夜色掩護之下,梁坤傑絕對料想不到他們就這樣穩穩當當的從他眼前溜走了……
伶伶沉住氣,繼續在船頭煎藥,梁坤傑從茶座上遠遠地監視著她們的動靜,不疑有他。
過了良久,只聽伶伶站起身來,向艙內道:“姊,我去買些木炭,順便帶點消夜回來……”
隔得遠,也不知艙內回應了沒有,只見伶伶瘦弱的身子站起來,跳上岸來,向茶座的廚房工作間那邊走去……
梁坤傑繼續盯視著那扁舟,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孩子跟這扁舟之間,一定有某種牽連!
羊皮囊緩慢又平穩地順流而下。
鄭毅雖然泥汙洗淨,卻全身透濕。
二人擠在一起,仿脖自然也被他沾得潮濕。
二人雖然沒有直接浸在河水中,但也受不了深夜河水的寒氣,依萍體弱,已在畏縮發抖,牙齒打戰,道:“你把濕衣服脫了,好麼?”
穿著濕衣服好難過,鄭毅早就想脫掉,只因面前一個陌生少女,有些不方便;既然是她說可以脫了,鄭毅立刻把自己脫個精光。
好在深夜漆黑,又是蜷縮在這皮囊之里,低於河面之下。
鄭毅立刻也感到她在發抖,摸到她身上也是濕衣,道:“你也脫了吧!”
依萍有些畏縮,鄭毅將她摟過來,在黑暗中摸索著一件件將她的濕衣脫掉。
漸漸的接觸到她的裸體,兩具肉體就自然而然的緊緊纏在一起,而鄭毅腹中的“九陽珠”又開始火熱,欲念又開始高漲,身體的某部份又開始堅硬!
依萍看不到,卻聽得到,聽到他的心跳像擂鼓,聽到他的呼吸急促。
依萍看不到,卻感覺得到,感覺到他全身火熱,皮膚發燙!
被他這樣熱情地擁住,依萍也莫名其妙地變得心跳像擂鼓,呼吸急促。
她也莫名其妙地全身火熱,皮膚發燙;她也莫名其妙地變成亢奮,變成激情。
她也抱住了他,讓自己緊緊的貼住他,開始不知為甚麼要在他身上胡扭亂項。
那是一種非常強烈的原始欲望,就像兩塊磁鐵相遇,一定會緊緊地吸在一起,又像兩個電極相遇二定會迸出愛的火花!
他變成像野人一樣粗魯地挾持她,變得像飢餓的嬰兒一樣,在她胸膛上吸吮……而她立刻就被激起了潛在的母性之愛,毫不吝嗇地喂飽他。
他的索求愈高,她的反應就愈強烈,依萍不知道自己已經潮濕泛濫了,鄭毅本能地知道她已經准備好了,他已經找到了她的桃源洞口,他已經兵臨城下!
漆黑中他仍是生疏的,而她卻已大開城門,主動地引導他正確的方向入關!
又潮濕又溫暖,鄭毅像是浪子找到了家,迫不及待地撞了進去。
似乎聽到“啵”的一聲響,似乎頂破了一層薄膜,依萍猛地顫抖退縮,卻因為她被緊緊地壓在皮囊之底,退無可退,縮無可縮!
一陣撕裂的痛楚,立刻又被另一種充實,滾熱的漲滿所替代,那種從未有過的充實,似乎充實了她全部的身心,熨貼了她所有的苦難!
她像是遇到她父母之外的最親的人,她緊緊地抱住他,喜泣地哭泣起來。
鄭毅有些心慌,道:“對不起,弄疼你了?”
依萍只是搖頭,感激得哽咽說不出話了,只是以行動表示不要緊。
她動了一下。
鄭毅得到默許,也動了一下。果然她是那種很配合的又動了一下。
鄭毅得到了鼓勵,開始腰上用力,深深地耕耘著這塊處女之地!
河水是有浮力的,浮著這個柔軟的羊皮囊,浮著這兩個激情的人,使他們比躺在任何的彈簧床或是席夢思上面更柔軟,更有彈性。
鄭毅幾乎不用甚麼力,就能隨著河水的浮力與波動,造成很深的運動!
這種運動造成的摩擦是依萍早已潛在的需求欲望,卻也是她第一次遇到的愉快經驗!
這種愉快是摩擦得愈強烈愈好的,所以她忍不住要配合著對方,往相反的方向運動,以便造成更大的摩擦!
不多久,就變成是她在胡頂亂挺了!
不多久,她就欲死欲仙了!
再不多久,她就由呻吟變成哀號,一陣瘋狂地挺動之後,就精門大開二泄如注啦!
她緊緊地纏住他,滿心感激地哭泣著:“謝謝你,謝謝你……”
鄭毅憐惜地抱住她:“謝我甚麼?”
依萍道:“不知道,反正謝謝你!”
鄭毅默默地吸收著她的寶貴精華,默默地運功,去與腹中的“九陽珠”匯合,在她耳畔輕聲道:“我才需要謝謝你……”
依萍道:“謝我甚麼?”
鄭毅道:“謝謝你這樣的安排,不但能逃脫那個壞人的追捕,而且還讓我在你身上……”
依萍嬌羞地鑽在他懷中,道:“在我身上怎麼樣?”
鄭毅道:“練丹!”
依萍對他已經不再吝嗇了,挺胸道:“好,你練,再讓你練個夠……”
鄭毅的手又握住了她堅挺柔軟的乳房,道:“先存放在你這里,我隨時要來練的。”
依萍笑罵:“貪心鬼……”
因為依萍是仰面向上,道:“好快,天就要亮了!”
鄭毅翻身而起,伸頭望了一下,道:“嗯,天就要亮了……”他突然驚喜道:“你怎麼知道天快要亮了?”
依萍被他問得一怔!
用手掩住自己的眼睛,又放開來,突然驚喜道:“我看得見了?”
她伸頭往外一望,又縮回來伏在鄭毅懷中,驚喜莫名地發抖著……道:“我能看見了,我真的能看得見了!”
鄭毅也為她高興,伸出五根手指在她面前,道:“這是幾根手指?”仿萍望著他的手,又嘆氣道:“看不清楚,我只能感覺到光和黑影,我只知道你伸了一只手出來,卻看不見是幾根手指……”
鄭毅抱住她,安慰她,柔聲道:“不用慌,不用急,既然能看到光亮,就會慢慢進步,慢慢的愈看愈清楚的!”
依萍充滿了感激的倚偎在他懷中,道:“不錯,我能再度見到光亮,已經非常感謝上蒼,感謝你了!”鄭毅道:“再度?你是說你原先是能夠看見,後來才變成看不見的?”
依萍道:“不錯。”
鄭毅道:“是甚麼原因呢?”
依萍嘆氣,卻咬緊牙根道:“算了,暫時還是不要提這個……”
鄭毅道:“你有血海深仇?”
依萍全身一震,道:“你怎麼知道?”
鄭毅道:“我在跟‘無影槍’赫連強打斗,你跟伶伶的談話,我都聽到了!”
依萍咬牙道:“原來你的耳朵也很尖……”
鄭毅這:“你一出手就點倒了赫連強的徒弟,可見你的武功高強……”
依萍慘笑道:“如果夠高強,又怎會被人殺盡全家?又被逼得走投無路?”
鄭毅道:“如果你學會了‘同心劍法’……”
依萍全身一震,道:“‘同心劍法’?你肯教我‘同心劍法’?”
鄭毅道:“我不會教,我們一起研究,一起練……”
依萍興奮道:“好,我們一起練!”
說著她就要起身穿衣服,鄭毅拉她坐下,將她擁在懷中,道:“不用穿,不要急著穿。”
依萍道:“不穿衣服怎麼練劍?”
鄭毅道:“你知不知道‘同心劍’的‘同心’二字是甚麼意思?”
依萍道:“甚麼意思?”
鄭毅將她摟得緊緊地貼在自己胸前,道:“就是你跟我兩人要能夠完完全全的同一條心!”
依萍道:“哦……”
鄭毅道:“我再問你一次,你可願意與我永結同心?”
依萍深深地回吻住他,道:“願意!”
鄭毅伸手從他的濕衣服中取出那一迭銀票,和那本“同心劍笈”幸好只是潮濕,並未破損。
此時依萍的眼睛尚未完全復明,視力仍然欠佳,但也並不影響她對武術的基本了解。
鄭毅翻開“同心劍笈”來,一面念著,一面詳細講解給她聽。
又指導她用右手食指,以指代劍,一招一式的練習。
一面又解釋道:這“同心劍法的要旨,分成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要求‘一心二用’第二個階段才是要求‘二人同心’!”
依萍的武術基礎本就高過鄭毅,所以領悟力也比鄭毅強,尤其是剛剛眼鄭毅合體之歡,得到愛情的滋潤,更是思路明晰,記憶尤佳。
鄭毅才把四九三十六招的第二招九個變化講完,她就已經能全部記住了。
練完右手再練左手。
“一心二用”才真正的考驗著她的武術基礎了,以依萍的聰明絕頂,努力練了一個多時辰,才勉強將這第二招的九個變化,練得了心二用,同時使出兩種不同的招式,能夠相輔相成,生克互補,發揮極大的威力來,
依萍以指代劍,虛空比劃招式,自己覺得果真是威力無窮,不禁大為興奮,緊緊地摟住他,獻上最感激的熱吻。
誰知這一下又把鄭毅的熱情引燃,他腹中的“九陽珠”又化為一團強烈的欲火。
她那丁香之舌在口腔內又甜又甘,她那對雪白的玉乳亦隨著她的緊張,興奮的顫動不已。
鄭毅的血液又沸騰了。
他緊緊地纏住了她,喃喃呼喚道:“我要,我還要,”
他滾燙的手掌,他劇烈的心跳,他急促的呼吸,立即使她心兒一蕩,於是她摟住他的脖子,順勢一帶,讓他倒在自己的胴體上。
他的理智又崩潰了,他粗魯地撲了上來,依萍驚叫:“小心些,溫柔些!”
鄭毅悚然而驚,立刻努力克制自己,努力溫柔些、小心些。
但是她依然覺得好似被一根火紅的鐵條戮入體中,既燙且疼,胴體立即一顫……
她疼得冷汗都流出來了!
她被緊緊地頂住,像是被一根巨釘釘在地上了!
她被頂得險些窒息,她慌忙吸氣,行吐納功夫,這才能稍稍減輕疼痛……
她的吐納,竟然造成她那里一吸一收!
令得鄭毅的寶貝感受到這樣的一吸一收,感受到極度的舒服!
鄭毅如獲至寶地摟住她,道:“你是怎麼辦到的?”
依萍無法回答,她已經被他的熱度燙得好難過,她搖著雪白的臀部,顫聲道:“你也動一動,不然我真的會酥掉!”
鄭毅已經忍得太久了,得到她的允許,就再也不客氣,毫不憐惜地瘋狂頂挺著。
他的精力充沛,像馬達一樣地抽插,像活塞一樣的進出,直磨得她酥癢難耐了。
她不由自主地跟著頂挺了,哪里癢就往哪里挺過去,好讓他的寶貝伸進來給她搔癢!
不多久,她的肥臀就像石磨般的轉過不停。
她不足一盈的纖腰,扭得快要斷了似的,她高挺而豐滿的胸部,更像是波浪一般有節奏的震動著!
汗水淋濕,比鄭毅剛從河水中爬上來時更多,她舒爽之下,脫口“喔啊哎”
地連連呻吟呼叫了!
好在這是清晨,他們又漂在河水中,不必就心會被別人聽到他們的“青春交響曲”。
鄭毅仍然似“幫浦”一般的疾轉,不停的猛頂狠挺!
樂得她也搖動得更激烈,叫喚得更大聲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依萍開始哆嗦連連了,她頂不動,轉不開了,她那叫聲也變成虛弱的呻吟了!
她全部的生命都已經耗盡了!
不,不是耗盡了,而是全都集中到了丹田來了,再也忍不住一陣酸麻顫抖,她的泉眼再次大開,滾熱的蜜泉像決了堤似的,狂泄而出!
鄭毅立刻死死地壓在她的身上,那寶貝就像唧筒似的緊緊接在她的門戶之口,他腹內的“九陽珠”立刻發揮了“虹吸”的效果,將她生命之泉所凝聚的蜜液,盡情地吸收個乾乾淨淨!
鄭毅全身軟趴趴地伏在她身上,一動也不動了。
唯一在動的是他那條寶貝,仍在一吸一吸的,吸盡她的餘瀝,一點也不肯浪費地全部運入腹內,與“九陽珠”
一起煉化,又從她的“玉枕穴”與“命門穴”傳輸到依萍體內……
她緩緩地轉過一口氣來,又幸福又滿足地摟住他,感激的淚水又陣陣地流出來。
鄭毅緊緊地抱住她,親柔地吻去她晶瑩的淚珠,輕輕地舐去她的眼翳,柔聲道:“你怎麼哭了,是我欺侮了你嗎?”
依萍哭得更大聲了,抽搐著道:“不,我只是太高興了,太感謝了……”
他摟住她,道:“不用感謝,你只要與我‘真情相對’!”
依萍把頭埋在他懷中,道:“當然,一定!”
鄭毅練完了他的“九陽珠”這才抱著她坐起來,道:“哇!天色已經大亮了……”
依萍見到耀眼的陽光,刺激得有些受不了,急忙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要過久許才能適應這樣的強烈光线。
鄭毅道:“我運動了半天,肚子好餓!”
依萍道:“我也是。”
鄭毅伸頭向外瞧了一眼,道;“我們現在在哪里?”
她掙扎起身,道:“好了,穿好衣服,我們要上岸了!”
衣服還是濕的,但也不能不穿。
自己穿好了,再幫依萍穿。
幸好她眼睛雖然不便,卻也自己能幫助自己。
何況現在她已能感覺到光亮了,更是興奮莫名。
他們終於等到羊皮囊漂到岸邊,他們終於有機會爬上岸來。
這是一處荒涼的鄉下,四處盡是已經收割的瓜田。
遠遠就望見炊煙,鄭毅扶著依萍往農家走去。
農民生活憨厚耿直,鄭毅摸出一艇碎銀子,向主人道:“實在對不起,我跟姊姊落難,掉到河里……”
這一對農夫農婦立刻找了兩套乾衣服來:“你們先換上,濕衣服我拿去幫你們洗了曬乾!”
換過衣服,又端出熱騰騰的稀飯饅頭,和一些小菜來:“鄉下地方,只有這些!”
吃飽了,農婦又引二人到他們自己的房門,道:“你們委曲著睡一覺……”
依萍道:“多謝老丈,我們本來打算到老河口……”
農婦道:“老河口?還要順著河往上游七、八十里地!”
依萍失聲道:“我們已經過頭七、八十里地啦?”
鄭毅道:“這樣說來,今天是一定趕不到啦,不如就多休息一天……”依萍也只得同意,幸好這農家夫妻敦厚老實,看在這錠銀子的份上,更是將他二人照顧得無微不至。
依萍眼睛剛剛才復明,處處倚賴鄭毅攙扶,順柔如小鳥依人,甜蜜如新婚嬌妻,鄭毅摟住她嬌柔婉約的身軀,徜徉在這恬靜安寧的農村,真是心曠神怡,樂不思蜀了……
本來是打算帶秦慧珠主婢三人出來過隱居生活的,誰知只為了打一場抱不平,竟然陰錯陽差的,變得與這個葉依萍二人過這隱居生活啦……
想到秦慧珠,他不禁心中暗嘆,不知她主婢三人現在怎麼樣啦……
葉依萍也許是太累了,躺在農家的木板床上,也睡得又香又甜,鄭毅卻心事重重睡不著,起身踱出了房間。
農婦恰巧捧了衣服走過來,道:“這位公子,我已經將你二人的衣服都洗乾淨了,也曬乾了……”
鄭毅急忙接過,由衷感激,道:“真是謝謝了!”
他接過衣服,退回房內,自己先換了下來。
這是套純白滾金的少爺衣服,是秦慧珠幫他弄來的,穿起來自覺英姿煥發!
精神一震。
他將隨身攜帶的劍笈、銀票,全部取出來塞到依萍枕頭下,只留了些碎銀子在身上,便起身踱了出去。
這是個簡單的農村,村子口竟也有一家架著松棚,賣茶兼賣酒菜的攤子。
棚子放了幾張板桌,幾條板凳,給過路的商旅歇腳。
鄭毅信步行來,舉步跨進茶棚,在一張板凳上落坐。
一名伙計就陪笑著問道:“這位公子,要茶還是要酒?”
鄭毅反正是閒坐無聊,抬頭道:“酒。”
伙計應了一聲:“是。”
轉身就舀了一大碗酒送上,不待鄭毅吩咐,又陪笑道:“切點鹵菜,來一盤咸水花生?”
鄭毅笑道:“行!”
伙計連連應是,切呀弄的,兩大盤一齊端上來。
鄭毅才喝一口酒,舉筷夾了一片鹵牛肉,剛送入口中,只見大路上正有兩名青衣漢子,匆匆走來,一眼看到鄭毅,二人齊齊一怔!
立刻神色恭敬的朝這茶棚走來。
鄭毅沒有去理會他們,只是自顧自的喝酒吃菜。
那兩名青衣漢子一直走到鄭毅桌前,一齊抱拳,由走在前面的一人開口,道:“小人該死,迎候來遲,公子久候了。”
鄭毅這才發覺原來他二人是在對自己說話,不禁訝異:“二位……”前面一人陪著笑瞼道:“小的二人是從孟家莊來的,奉莊主之命,特地來迎接公子的。”
鄭毅望著他二人瞧了半天,搖頭道:“在下和貴莊,素昧平生,二位莫要認錯人了!”
前面那人道:“不會錯,公子見到敝莊主,就會知道啦。”
後面這人也道:“敵莊主已在莊上恭候多時,公子請早些光臨吧!”
鄭毅道:“可是……”
他二人同時抱拳道:“公子若是去遲了,莊主就會責怪小的辦事不力,還望公子早些動身才是。”
鄭毅道:“我知道你們是認錯人了,但我也不忍、心你們回去受責,我就陪你們走一遭,見到貴莊主,自然便見分曉。”
從身邊取出一錠碎銀,放到桌上,站起身來。
兩名青衣漢子迅速地退出茶棚,鄭毅跟著他們走出來,道:“有多遠?”
那青衣人伸手一指道:“不遠不遠,就在前面,”
鄭毅抬頭一望,這才注意到遠處一片茂密松林,林間隱隱透出紅牆綠瓦。
好大一座莊院!
一座雄偉莊院,敞開著大門。
門前站著四、五個漢子!
見到這二人領著鄭毅來,就有人嚷道:“來了,來了!”
其中一人轉身往里面奔去,敢情是去通報了。
前面那人領著鄭毅走近大門,回身道:“到了,公子請進。”
他依然走在前面,直入大門。
門內是一個大天井,兩邊站立著七、八個魁梧壯漢,大家目光都不期而然的朝鄭毅瞧來。
鄭毅在這一瞬間,開始感覺到有些不對了?
自己是他們莊主派人去請回來的,照說,孟家莊的人,即或不表示熱忱歡迎,至少也不應該對自己仇視才對,而這些人的眼光中,幾乎都流露出憤怒和仇恨之色,把自己看做了他們的敵人一般。
前面領路的漢子一直走到階下,才腳下一停,躬身道:“啟稟莊主,客人來了!”
大廳內登時傳來一個洪亮而威重的聲音,道:“請他進來。”
鄭毅聽得出來,這口氣並不很友善,心中更是覺得納悶。
前面那人回身道:“莊主有請,公子請進去吧。”
鄭毅也不客氣,舉步登上台階,跨入大廳。
大廳正中一把高背氣派的太師椅上,大馬金刀地坐著一個魁梧壯漢,全身銀白鏜甲,鮮紅領巾襯得他的面色黑如重棗,五綹長須,極具威望,活似畫片里的關雲長,他見到鄭毅進來,也不起身,只是抬抬手,洪聲道,“閣下果然如約而來,請坐!”他這一抬手,就可以發現他的手臂特別長,比平常人幾乎長出了三分之一。
鄭毅看他踞坐上首,傲不為禮;尤其又聽他說甚麼如約而來,心知他是認錯人了,這就拱拱手,道:“在下閒坐喝酒,被你派去的人認錯了,非要在下來一趟不可,在下和莊主素昧平生,一定是弄錯人了!”
“認錯人了?”“白馬將軍”仰首發出一陣嘹亮長笑,道:“難道三天前上門來,要老夫向江湖同道公開取消‘白馬將軍’外號的白衣少年,不是閣下嗎?”
鄭毅一怔:“三天前?”
“白馬將軍”道:“老夫當時雖不在場,但閣下出手傷了老夫門下,這兩個受傷之人,總不至看走了眼吧?”
他一拍太師椅的扶手,厲聲道:“閣下不是揚言今天要來親自向老夫討取回信的麼?怎麼?現在竟不敢承認啦?”
鄭毅從未涉足江湖,雖然不知道這位孟莊主姓甚名誰,只猜想他外號叫“白馬將軍”看他氣派不小,敢情是朝廷的某位大將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