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岳封入定、遁地之時,天機客棧另一個房間內,正有幾個人在窗前注視著下面的景觀,為首的是曾詢問王小二的老者,老中青三代中的年輕人不在,代之的是一個面目普通的三十多歲漢子。
老者仍然和顏悅色,但那漢子的恭敬之色絲毫不減。
老者問:“王忠,你提前來的這兩天有何見聞。”
王忠低聲道:“天機谷好象作風大變,如家主所見,天機聖女這幾天一直在診病解憂,同時在谷外開始大興土木,甚至出動了以前很少見於谷外的精怪們。然後是來了幾個自稱仙霞派弟子的人,說是和天機谷合作推出除妖寶盒,引起了轟動。”
中年人問:“他們真是仙霞派的嗎?功力如何?”
“應該是仙霞派的無疑,但估計是最下層的弟子,年紀很輕,修為很淺,然而據屬下所見,除妖寶盒確實管用,效力相當明顯,肯定會大受歡迎。”
“他們的領頭人,所謂的岳公子是個什麼人?”
“非常神秘,很少公開現身,屬下有過兩面,但感覺不出深淺,好象功力不高,但有一種特別的氣質。”
“他們的除妖寶盒是什麼原理,我們能造出來嗎?獲利一定很豐。”中年人念念不忘這一點。
王忠搖頭:“我買過十盒,家主可以自行研究,但據屬下所見,僅就火靈符,其中就有七道咒言,連環發動才有效力,而且彼此掩蔽,很難探知其中的具體內容和順序。”
其實其中只有三道咒言有真正效力,還有四道都是岳封為了掩飾真正原理而加上的,不然的話,誰一看都知道其中奧妙,岳封的產品哪里賣得出去。
(按:know-how是也)
老者沉吟:“文聰,你覺得天機谷建立如此商號前途如何?”
中年人王文聰眉飛色舞:“父親,以我多年的經商經驗來看,這是一個了不得的大市場,現下天下洶洶,異變叢生,這種產品一定大有銷路,其實我們也曾經試驗過,發動家族力量研究類似產品,可惜效果不好。如果天機谷真的如此厲害,那麼前景一遍光明。依我之見,當前上策是收購,如果能知道其中的奧秘,利用家族的連鎖商號推出,無論於商於公,我王家都將成為天下首屈一指的世家,無論是面對修真門派、朝廷還是天下人眾,都將立於不敗之地。”
“中策是合作,負責包銷,借天機谷名聲獲利,同時壯大自己,這樣商業上獲利無算,只是聲勢上要比上策要差不少。下策是分銷,只能得到市場的一部分,獲得的利益相對也有限。其實最好是我們能掌握其中秘密,那樣才有最好效益。”
老者不語,王忠看看老者面色,低聲說:“四爺說得對,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不過屬下有一言補充。”遲疑一會。
老者皺眉,目光嚴峻:“講。”世家家主的強悍在這一眼中一閃而滅。
“其實,最好莫過於控制整個天機谷。天機谷的禁地天下知名,其中精怪也是極其豐富的資源。目前天機谷只有聖女當家,年紀不大。如果能想法控制聖女,天機谷連同商號豈非全在我們掌中。”
中年人一振,一拍大腿:“對啊,王忠你真行。”
老者盯著王忠一會,目光沉沉,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王忠凜然,低下頭,一動不敢動,只覺得背後冷汗凝凝。
良久,老者一笑,依然是忠厚慈祥的形象:“王忠你很好。”
頓了一會說:“依你看,應該怎麼做呢?”
王忠想想,字斟句酌地小心道:“三少爺從雪山學藝歸來,尚未婚配,如果能和聖女聯姻,那最好不過。”
王文聰皺眉:“不過雪山派的功法真是很邪門,讓人變得冷冰冰的,小三兒回來後,對女人似乎一點興趣沒有,平日也是誰也不理,今天還是第一次見他笑,呀?他不會是喜歡那個小丫頭吧。”
王忠點點頭:“我已派人跟著三少爺,他一直盯著那個姑娘看,已經有一個多時辰了。”
三個人走到窗前,看著遠處忙碌指揮的青梅,在另一處房頂上,他們的三少爺盤膝而坐,初時大家圍觀議論,現在已經沒有人對這個木呆呆的家伙感興趣了。
老者問:“那個姑娘是什麼人?”
“這里的人都叫她大姐頭,非常喜歡她,據說是聖女身邊的丫頭還是什麼的,但與聖女關系極好。”
就在他們議論之時,遠方突然起了變化。
一個書生模樣的人突然手捧著鮮花,衝到離青梅不遠的地方,開始高聲朗誦起來。
遠遠聽著,一會兒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會兒是“翩若驚鴻,宛若游龍,”青梅倒是笑吟吟地聽著,該干什麼干什麼,周遭人們也是見怪不怪,不以為意的樣子。
老者皺皺眉,世家對於這種事是很敏感的。
王忠連忙介紹道:“那是一個狂書生,見到那姑娘之後就在此地逗留不去,每天給她獻花,還有一些人也效仿他,所以現在這里出現了賣花的人。”
正說著,木呆呆的三少爺動了,肉眼看不清的速度下瞬間出現在狂書生的身邊,一把抓過他手中的花,一只腳把他踢到一邊去了。
眾人還沒有明白什麼回事,他已經出現在青梅的面前,面色蒼白,盯著青梅,手中輕輕飄揚起白霧。
周圍眾人大驚,怎麼突然冷了起來,就見三少爺的手中寒霜包裹了整束鮮花,霧氣飄過之後,眾人驚訝地看到,他手中的鮮花已經蒙上了一層晶瑩的冰,純淨的冰折射出點點光芒,映襯著固化其中的花朵,更顯無比冷艷。
他也不言語,將冰裹鮮花送到青梅面前,青梅輕嘆一聲,真好看,遲疑一下,接了過來,冰耀人面,人襯花嬌。
底下狂書生爬起來,跳腳嚷著:“犯規,犯規,大姐頭說過,送花要在一丈以外。”
三少爺一笑,身形閃動,在狂書生頭上點一腳,讓他重新趴到地上。張開雙臂,如同雪山寒雕,飄搖而逝,只留下青梅懷抱冰花,迷茫眺望。
這邊看著的人都笑了,王文聰嘆:“想不到小三兒還有這種手段。”
王忠看看老者臉色:“這樣也好,三少爺性子倔,喜歡上這姑娘就難以更改,但她畢竟是下女,身份不配。如果給三少爺說,娶了天機聖女,這姑娘才能陪嫁過去,那事情應該就比較好辦一些了。”
王文聰擔心道:“那聖女長得如何?”
王忠搖頭:“聖女面紗上有禁制,屬下無法透視,但身材倒是很好。”
老者微微頷首:“王忠,替我安排一下,我要親自見見聖女,和那個仙霞派的岳公子,你查探一下,看看本地有沒有合適做媒之人,同時調三娘過來,此事不可緩,遲則生變。還有派人查岳公子的底細,魔師宮一役老一輩損失慘重,讓年輕人有了嶄露頭角的機會,絕對不可小視。”
王忠躬身領命而去。王家龐大的網絡立時開始高效運轉起來。
王文聰看著王忠背影說:“這個王忠還是很能干的。”
老者看他一眼,微笑不語。
正當王家動天機谷的腦筋的時候,岳封正在動道士的腦筋,他穿上了道袍,這個年輕道士身材比岳封矮不少,道袍穿在岳封身上緊邦邦的。
而岳封身上的爛布條到了哭喪著臉的道士身上,圍在腰間,肌膚裸露,可憐得很。
岳封揮舞著花褲衩說:“這個你還穿嗎?”
“還給我。”
岳封不想再捉弄這個可憐家伙,將褲衩扔給他,就見他珍若拱璧地包在了一個小包裹里。
岳封奇問:“你是誰?在這里干什麼呢?”
道士戒備地說:“你還想干什麼,不告訴你。”
“你以為不告訴我名字,我就不能告訴你的師長你是誰了嗎?年輕道士一名,矮胖,嘴闊眼小,左屁股上方有顆黑痔,怎麼樣,知道是誰了吧。”
道士先是怒目而視,而後象泄了氣的皮球,拱手道:“你想怎麼樣,何必要和我為難呢?”
“告訴我你是誰,到這里來干什麼?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道士認命了,說:“我是真塵,水清派弟子,到這里來是因為我們聽說無間派的妖邪在這一帶活動,不知道要干什麼。”
無間派和水清派有數不清的恩怨,一向是有名的死對頭。
岳封皺眉:“你們怎麼知道他們在這里的。”
真塵翻翻眼珠:“我哪里知道,反正掌門師伯讓我們來,我們就來了唄。”
“那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里洗澡呢?”
“我們在這里搜索了好些天,一點鬼影也沒有發現,這兩天決定分散搜索,看看能不能發現一點遺留的痕跡。”
岳封想起天機谷的襲擊事件,心念一動。
“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搜索的?”
聽了答案,算算時間,岳封八成肯定襲擊天機谷的就是無間派。
“你們在什麼地方匯合,我想去見你們的師長。”
“你……”真塵急得說不出話了。
“放心,我不會把你的事說出去的,我是有關於無間派的要事和貴派相商。”
真塵半信半疑,岳封笑:“我要是自己找到的話,你就等著花褲衩的事讓全派都知道吧。”
真塵咬牙:“我怎麼這麼倒霉,遇到你這個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