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刀這一刀劈將下去,力道渾厚,刀勢如風,實是他傾盡全力的一刀。
他知道這呂東成武功厲害,是除鬼王晁功綽外自己生平所僅見,若不全力出擊,根本無法阻攔他搶人。
呂東成一進艙房時便見到鷹刀和綠衫丫鬟斗在一起,只道鷹刀和她們是敵非友,而且鷹刀的武功看來和那丫鬟也不過半斤八兩,並無驚人之處,雖然此人來歷不明,卻也沒將他放在心上。
這時見他一刀劈來,便隨手一拂,滿以為會將他震開,誰知一接觸刀勁,只覺勢大力沉,和之前的判斷有很大的出入,登時吃了一驚。
所幸呂東成內勁早已到了收放自如的境地,忙亂中加了三成功力,撤身右轉才陷陷避開這一刀,但右手的一幅衣袖已被鷹刀劈了下來。
呂東成惱羞成怒,喝道:“你是什麼人?敢壞我的好事?”
鷹刀持刀而立,笑嘻嘻道:“我不是什麼人,我只不過看你不順眼,忍不住想和你過兩招而已。”說畢,又轉頭向那綠衫丫鬟道:“死丫頭,還不扶你家小姐走?等會兒我們兩大高手拼斗起來,一不小心傷到你就不好了。”
綠衫丫鬟見鷹刀時敵時友,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起來,但她總算知道若現在不走,等會兒就走不了了。
於是,徑自走到床前,伸手解開小姐的穴道。
呂東成嘿嘿冷笑道:“想走?可沒那麼容易。”飛身撲前向鷹刀攻來。
鷹刀早有防備,迎身而上。
他知道以自己的功力跟本不是呂東成的敵手,但鬼王府有一套“天羅刀法”,這套刀法施展開來,刀勢如織,潑水不進,用於攻人或許威力不足,可任你是功力高出自己許多的敵人想要攻破刀網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辦到的。
只要拖延這呂東成一時,讓那兩個丫頭先離開這里,鷹刀自信還能夠辦得到。
至於以後的事,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少女自被鷹刀點了穴道,以為必然遭到此人的凌辱,誰知他並沒非禮之意,反而給自己蓋上薄被。
到的後來,替己方阻擋敵人時,雖然還不知道他上船是為了什麼,但已知其中必有誤會。
此時穴道已解,坐看鷹刀和呂東成纏斗。
她雖然因為某種原因身無武功,但自幼出身武林世家,耳聞目染之下,眼力卻極為高明,一眼看去,便知鷹刀非人敵手。
那綠衫丫鬟見主人只是看著兩人爭斗,並無起身逃走的意思,不由大急道:“小姐,我們快走吧。”
那少女依然目視場內惡斗,口中卻低聲對那丫鬟說道:“雪兒,都這麼半天了,曲大叔他們還沒過來,肯定這船上還有敵方高手,我們現在出去依然逃不掉,還不如想個辦法先趕跑這呂東成再說。”
雪兒道:“可那死胖子武功這麼厲害,我們有什麼辦法趕他走?”
那少女閉目一想,在雪兒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然後另外換了幾支香在香爐內燃上。
做完這些,又笑吟吟地看著場內打斗。
鷹刀一套“天羅刀法”已將使完,還不見她兩人逃走不由急了起來,口中罵道:“兩個臭丫頭,你們兩個呆在這兒礙手礙腳,害得我厲害武功施展不出來,再這樣下去,我可撒手不管了啊。”
那少女聽了鷹刀的說話,知道鷹刀是要自己先逃的意思,心內暗暗感激,但因為她另有打算,也就不答話,任由鷹刀在那兒死丫頭臭丫頭的罵著。
鷹刀罵了半天,見她們半分逃跑的意思都沒有,心里大叫倒霉,自己一時出於義憤想來個英雄救美,誰知美人居然不趁機逃跑,還在那兒笑嘻嘻地看著自己拼命。
眼見這呂東成只須輕飄飄地東拍一掌,西踢一腿,自己就得拼盡全力抵擋,看來這美人是救不了了,只怕自己這“英雄”的小命也要送在這里。
呂東成見那少女不走,便也不急著出全力攻擊鷹刀,以免遭到鷹刀臨死反噬一口,那未免有點兒不劃算。
眼前這髒兮兮的青年雖然功力不怎麼樣,但他的韌性十足,居然在自己手底下撐了這許久,心里倒也有幾分佩服他牛皮糖的功夫。
口中卻道:“臭小子,還在那兒胡吹什麼,鬼王府有什麼本事我還不知道嗎?耍來耍去還不就是那幾套破劍法,破刀法,有什麼狗屁厲害武功。在這當口還想英雄救美,你還是擔心自己的小命吧。”
鷹刀聽他一語道破自己的武功家數,心里暗暗吃驚,便不敢答話,只是加緊運刀抵擋他的攻勢。
呂東成見他默然不答,已知自己所料不差。
但又有點奇怪,眼前這青年頭發蓬亂,衣衫襤褸髒亂不堪,就象一條喪家之犬。
鬼王府雖然不是什麼名門大派,可在這湘楚一帶的勢力頗大,既然他身為鬼王府的人,便不可能在自己的地盤上混得如此狼狽,除非另有隱情。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日前江湖上盛傳鬼王晁功綽愛子被一個叫鷹刀的手下殺死,並叛出鬼王府,鬼王府因此事鬧的不可開交,正在四處追輯凶手。
莫非此人就是那鷹刀?
於是試探道:“鷹刀,鬼王府偵騎四出,要捉拿你回府,想不到你居然躲在這里。”
鷹刀見自己行藏已露,便不再掩飾,答道:“你怎麼知道我是鷹刀?”
呂東成見自己猜對,心里很是得意,哈哈笑道:“這有什麼難猜的,鬼王府的人在湘楚一帶混得象你這般狼狽的,除了你這鬼王府叛徒還會有誰?”
鷹刀聽了心里也頗為佩服他腦筋轉的快,道:“你這胖子武功不怎麼樣,腦筋倒也不壞。”
呂東成加緊攻勢,道:“以你這樣的武功殺得了晁功綽那個不學無術的廢物兒子我不奇怪,奇怪的是你居然能逃過鬼王府這麼久的追殺還不死,看來倒也還有幾分本事。”
鷹刀嘻嘻笑道:“我本事倒也不怎麼樣,但對付你這死胖子倒還綽綽有余。”話雖是這麼說,其實鷹刀早已累得精疲力盡,一套“天羅刀法”已快使完第二遍了。
呂東成怒極反笑:“不知死活的東西,不給你點厲害瞧瞧,你以為本大爺是好惹的。”他見鷹刀翻來覆去使的都是那一套刀法,知道他技盡於此,並無其他厲害之處,便決定硬闖過鷹刀刀網將他擊倒。
說畢,便沉聲納氣,准備使出殺招。
誰知,運了半天氣竟然發覺自己的內息毫無反應,心內大驚。
鷹刀見他說的厲害,便暗做准備。
可過了一會還不見他發招不由奇怪起來,正想開口譏諷幾句,突然間自己內息一岔,手腳酸軟,竟一跤摔倒在地。
呂東成見此良機,雖然知道其中必有古怪,卻仍勉力躍起,一掌擊向鷹刀,哪知身子剛躍至半空,便象一條死魚般摔了下來,再也不能動一絲半毫。
呂東成驚極,不知自己何時中了暗算,轉頭一看,見到那綠衫丫鬟亦坐倒在地,唯有那少女仍笑嘻嘻的看著自己在笑,活動如常,猛然驚醒,叫道:“安息香!你用了安息香!”說畢,吸氣一聞,果然發覺空氣中隱隱有一股異香。
原來,這安息香乃“怪醫”孟襄陽用幾種特殊藥材所制,平常之人聞了不但能清心健腦,還有活血益智的功效。
但它另有一種厲害之處,只要你身負內力,在吸入一定分量的安息香之後,內力會猛然間倒回丹田,引致經脈閉塞,所出現的症狀便是象呂東成那樣刹那間全身力道全失,就象突然被人點了穴道一般。
但這安息香之毒也很容易解開,只要離開安息香的香氣范圍之外半個時辰,其藥力自解。
這安息香所須藥材十分珍貴,練制也極為不易,所以在江湖上幾乎極少有人知道。
這少女的父親因為和孟襄陽交好,而且需要安息香來醫治這少女的一種怪疾,這才用重金購來藥材請孟襄陽給愛女練制了幾束。
平日里,她也很少用到安息香,沒想到今天居然用它來制敵,而且一擊得手。
那少女見到自己計策得手甚為得意,她先將雪兒扶到門邊,使她避開安息香的侵襲,然後將香爐端到呂東成的身邊。
最後,她走到鷹刀身前,細細地端詳他幾眼,壞壞的笑了幾笑,便一腳向鷹刀的頭上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