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鷹刀進門的方式極為粗魯,但房內卻並沒有人責怪他的不禮貌,因為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
荀途驚已死!
以一個很可笑的姿勢仰躺在地上的荀途驚氣息全無,右手中握著一柄匕首,銳利的鋒刃沒體而入,直刺心髒。
血液從匕首的血槽處涌出體外,沿著衣襟而下,蔓延了一地。
眼神中似乎帶著一絲譏刺般的笑意,仰望著樓頂天花板,面容安詳平靜,甚至隱約掛著一絲微笑,可說死得興高采烈得意洋洋。
就這麼死了?瞧這架式還是屬於那種無法原諒的畏罪自殺型。
在最初的震撼過去之後,鷹刀很快便冷靜下來。
他在確定房內再也沒有其他人存在後,方才小心翼翼地跨至荀途驚的屍體旁,蹲下身去摸了摸屍體的溫度,觸手僵硬冰涼,顯然距離荀途驚死亡時間至少已有一個時辰了。
鷹刀心中一動,拉開荀途驚胸前衣襟,卻見一道狹小細長的傷口如同被刀刻一般綻開在荀途驚的右肩鎖骨下,被切開的皮肉微微外翻,看上去竟有些發白,創口處微滲幾絲血跡,似乎沒有大量失血過的痕跡。
從表面上看來,荀途驚似乎就是鐵甲蝙蝠了。
荀家是消息機關之學的絕對權威,如鐵甲蝙蝠這種殺人利器也只有荀家的人方能設計得出來,而荀途驚不巧恰是荀家的嫡系子弟;荀途驚的房間與溫府花園只有一牆之隔,可以輕易越牆而過進入溫家殺人;自己曾在鐵甲蝙蝠的右肩刺了一匕首,而荀途驚的右肩上也有符合的傷口……
然而,以這種拙劣的伎倆便想騙過我,那實在是一件太過可笑的事情,莫非那個真正的凶手認為我鷹刀是個不折不扣的傻瓜嗎?
疑點實在太多啊!
其一,荀途驚為什麼要自殺?
即便他果真是刺殺溫恒的鐵甲蝙蝠,也沒有必要畏罪自殺。
沒有人證物證,誰也不能憑著他是荀家嫡系子弟這一身份和肩上的傷口這兩點證據一口咬定他是凶手。
實在不行,也大可逃離襄陽苟且偷生。
這個世界只有爭著撿錢的,可沒有搶著上吊的,如果說荀途驚在東窗事發後為了維護荀家家族的名聲而自殺,還可以說情有可原,但是現在誰也沒有指著鼻子說他是凶手,他就匆匆忙忙自殺,那不是扯淡嗎?
還有,如果他喪心病狂非要尋死不可,何不在遇上自己時干干脆脆讓自己一刀捅死算了,又何必巴巴地回到房間再死?
其二,當一個活人被匕首刺入心髒時,血液因為受到心髒躍動的擠壓,應該順著匕首的血槽呈霧狀噴灑而出。
而從現場及荀途驚衣襟上血液留下的痕跡看來,血液是順著匕首的血槽緩緩流出來的,這種情況只有在心髒先停止跳動以後,匕首再刺破心髒的條件下才會發生。
那麼,合理的解釋只有一種--當匕首刺入心髒之前,荀途驚已經是個死人。
由此可以推斷,荀途驚不是自殺,而是他殺,然後被偽裝成畏罪自殺。
其三,荀途驚的屍體僵硬冰冷,死亡時間起碼已有一個時辰了。
粗粗估算下來,那時本該和自己在庭院中打斗,或者是仍然在溫家享受殺人快感的冷血恐怖刺客……時間上的不吻合也證明了鐵甲蝙蝠另有其人。
其四,無論怎麼努力尋找,作為重要證物的蝙蝠鐵衣並不在荀途驚的房中。
那個栽贓嫁禍的凶手不知是愚蠢還是出於某種苦衷,並沒有將蝙蝠鐵衣留在荀途驚的房里,從這一點看來,無疑是一個非常失策的決定。
當然,房內還有一些細微的蛛絲馬跡可以證明荀途驚不是鐵甲蝙蝠。
如窗前矮幾上擺放著一局還未下完的棋局和兩杯茶水,雖然不排除某些心理非常變態的殺手能夠做到“溫酒斬華雄”的泰然處之,但是一個正常的人絕對不會在殺人前後還有心情與人對弈;又如,荀途驚身上的衣服做工考究,款式寬松休閒,絕對無法想象可以在這種高檔的衣服外面再套上一件貼身精致的蝙蝠鐵衣外出殺人……
綜上所述,結論只有一個--荀途驚這小白臉非常可悲地做了他人的替罪羔羊,被真正的凶手陰謀暗算掉了。
只是因為他恰巧是精通機關消息之學的荀家的嫡系子弟,而且他又恰恰在襄陽。
“荀豬頭”呵“荀豬頭”,無論你來襄陽溫家的目的是什麼,但最終悲慘的結局還是證明了你實在是不應該來這里啊……
鷹刀嘆息一聲,伸手將荀途驚大睜著的眼楮緩緩合上,方才站起身來繼續研究房內周圍環境。
沒有半點打斗的痕跡,房內所有的物品都有條不紊地擺放著。
床上的鋪蓋仍然折疊著,顯示了荀途驚死前還沒有上床睡覺;被自己震斷的門閂散落在門口,說明了凶手離開房間的途徑並不是大門,而是窗戶。
整個房間一共有四扇窗戶,兩扇朝向長林巷的街道,兩扇朝向溫府的花園。
鷹刀先檢查了朝向街道的兩扇窗戶,發覺是扣緊的,接著又檢查了朝向溫府的兩扇窗戶,果然和心中預想的一樣,其中一扇窗戶只是虛掩著。
毫無疑問,這里正是凶手殺人後離開這個房間的捷徑。
鷹刀輕輕將窗戶推開,一道冷風呼嘯著卷上他的面頰。
在漸現光亮的薄薄晨曦籠罩下,亭台樓榭連綿不絕的溫府如同一只龐然巨獸般盤踞在襄陽城中,縹緲隱約,肅穆中猶帶一絲冷峻和神秘。
突然,一陣淅淅瀝瀝的細碎響聲敲打在窗沿上,天空也在一刹那間陡然變暗。
緊接著,一片、兩片、無數片朵大的雪花自無垠的天際灑落下來,很快的,整個天地間俱是潔白的雪花在空中亂舞、飛卷,迷朦了鷹刀的視线。
下雪啦!
寒冬已至,這樣的季節也該下雪了罷?
鷹刀苦澀一笑,眼神透過雪幕望向溫府,竟然覺得一陣陣的寒意侵襲而來。
溫師仲、溫玄、溫恒……此時,你們究竟在做些什麼呢?
襄陽城北,眾安橋。
襄陽郡府衙,內廳。
蒙彩衣身著一襲天藍色錦裘倚靠在窗口,眼神淒迷地望著窗外如詩如畫般的雪景,唇角懸掛著一抹淡淡的淺笑,貼身的衣物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不堪一握的盈盈細腰,看上去嬌弱不勝,極富美感。
在她的身後,站在一位身材欣長的青年武士。
只見他劍眉星目,面容削瘦,挺直的鼻梁下留著一撇淡淡的黑須,一身純白的武服勁裝緊緊地裹住他的身軀,全身似乎蘊藏著一種巨大的力量,彪悍武勇令人不可小覷。
那青年武士的相貌說不上英俊,右頰上一道三寸許長的刀疤甚至使得他看上去有點丑陋。
然而,他眼中那股強烈的自信和嘴角邊那抹冷酷的微笑卻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一種強者的霸氣,別具魅力。
“秀行,你覺得中土的風景和扶桑比起來,哪個更美?”蒙彩衣將白皙如玉般的手掌伸出窗外,迎接著天際緩緩飄拂而下的片片雪花,口中卻淡淡地向那青年武士問道。
“對於我龍澤秀行來說,世間最美的事物莫過於開放在刀鋒上的血花。當敵人的生命像飛灰一般湮滅在我的眼前,我的感覺才能攀升到最濃烈的顛峰……除此之外,別無一物能讓我感動。”那自稱是龍澤秀行的青年武士冷冷的答道。
從他的語氣中,分明可以感受到其以殺人為樂趣的殘忍性格。
蒙彩衣聞言,秀眉微蹙,心中感到一陣不悅。
她搖了搖頭,輕輕道:“你我一別多年,想不到今日重見,你還是那麼的殘忍嗜殺,一點也沒有改變……”鵝毛般輕柔的雪花飄落在她的手心,隨即融化為一滴略帶寒意、沁人心脾的雪水,簌簌滾動。
龍澤秀行微微一笑:“你莫非忘記了狂進猛取、毒辣狠絕正是本門的正宗心法?我若不是依靠殘忍的殺意來激勵、催發體內潛能,憑我的資質,焉能在短短的十二年就踏入‘以心御刀’的武道殿堂?彩衣,你是否記得師尊當年收我為徒時所說過的話?”
蒙彩衣嘆息一聲道:“當然記得。那時我入門未久,還是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一天黃昏,我和小師妹在櫻花樹下游戲玩耍,卻見到師尊領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小男孩過來對我們說,要收他為徒。那個男孩,就是你了。當時你的衣衫上俱是血跡,臉上更是被人一刀砍傷,整張臉血肉模糊,眼神凶狠瘋狂,像一頭受傷的、陷入絕境的野狗,隨時要擇人而噬的模樣……唉,小師妹竟被你那模樣嚇得當場哭了出來。”
龍澤秀行眼中突露溫柔之色,似乎在緬懷昔日的時光,然而這絲溫柔稍縱即逝,代之而起的依然是清冷和殘酷:“當時師尊評價我的一席話我一輩子都記得--‘此子資質平庸,本非習武的良材。然而他天性中的狂狠殺意卻是我平生僅見,如能專攻本門陰狠殘絕的斷情鋸意心法,假以時日當能大成’……彩衣,多年來你一直想知道師尊收我為徒之前,我洛u|弄得滿身傷痕,我卻一直不肯說給你聽。今天,你還想知道嗎?”
蒙彩衣回過頭來,深深望著龍澤秀行道:“我知道你的身世一定很悲慘,所以,你就是不說給我聽也沒什麼打緊。”
龍澤秀行苦澀一笑,眼中滑過一絲傷痛,口中卻道:“我三歲喪父,由寡母一人撫養我和大我一歲的兄長成長。家母略具姿色,時常受到鄰近的地痞流氓欺凌侮辱,然則為了保護我和兄長不被波及,家母只得忍辱偷生。終於有一天,當地某個幫會的小頭目醉後闖入我家中,欲要強行奸汙家母,被我兄長撞見。我兄長氣憤之下,一刀將其刺傷,但是終究人小力弱,不敵之下被當場活活打死。而家母也被那惡賊帶走,最終慘遭輪奸而亡……其時,我恰好在外替人做苦工,方幸免於難。為了替我兄母報仇,當即便懷揣著一把菜刀闖入賊巢,像個瘋子一樣見人便砍逢人便殺……如果不是師尊恰巧路過將我救了,想必我早就死了……”
蒙彩衣一陣黯然,心中憐意大起。口中道:“後來怎樣?”
龍澤秀行嘿嘿冷笑道:“後來怎樣?嘿嘿……當我武功略有小成時,便一夜間將那個小幫會的人殺得干干淨淨,雞犬不留!那個殺我兄長辱我母親的小頭目更被我凌遲而死。你猜我殺那惡賊花了多長時間?三天,整整三天!我一刀一刀將他身上的肉慢慢割下來,卻偏偏不讓他死……”
蒙彩衣聽得胸中煩悶欲嘔,只覺一陣陣的寒意侵襲而來,臉色瞬時變得蒼白,忙揮手止住道:“別……別說了。”
龍澤秀行望了蒙彩衣一眼,嘆息道:“你們中土有一句話說得好,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正所謂,物競天擇勝者為王,這才是這個世界的真理啊!只有你手中擁有他人無法小覷的強勢力量時,你才有機會體會到什麼叫‘公平’,你才能保護心中重要的東西不被別人奪走……”
蒙彩衣秀眉微蹙,待要分辨,卻終於嘆息一聲,轉過頭去望向窗外,不再說話。
窗外的雪景依然美麗,但是之前悠然自得的心境卻早已不翼而飛,不復存在了。
果真如此嗎?這只是個崇尚武力的世界?
蒙彩衣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澄淨,變得迷惘而不解。
“彩衣姑娘,那邊有消息傳過來了。”一把沉穩的嗓音自身後響起。
不知何時,一個瘦小的黑衣漢子跨進內廳,站在門口輕輕說道。
“終於來了嗎?為了等待這個消息,害得我整天躲在這府衙官邸中,都快把我給悶死了。”蒙彩衣聞言一笑,回過身來,右手一掠額前秀發,臉上梨渦淺現,端的艷色逼人,令人無法直視。
那黑衣漢子為蒙彩衣艷色所懾,一時竟呆在那兒,不知置身在何處,直到龍澤秀行在一旁悶哼一聲,方驚醒過來。
他慌忙低下腦袋,咳嗽一聲道:“瀾濤雅軒、縱意山城已順利與關中溫家簽下鐵器交易合約,限期在三個月內分批交貨。另一方面,縱意山城一千八百名戰士在拓拔展翼手下頭號猛將‘刺虎’卞停的率領下,也已秘密渡過黃河南下,這幾日便可以與何暮遲的部隊回合。”
對於那黑衣漢子的失態,蒙彩衣並不在意。
她雙手輕輕一拍,嫣然笑道:“果然是好消息。接下來,就看我們這一邊了。”
龍澤秀行卻皺眉道:“彩衣,我真的不懂,憑借我們埋伏在城外的八百精英子弟,便足以橫掃襄陽溫家了,又何須多費手腳與瀾濤雅軒、縱意山城兩閥合作,讓他們白占便宜?”
蒙彩衣咯咯一笑道:“秀行,你錯了。這次和瀾濤雅軒、縱意山城兩閥合作,表面上看來是我們吃虧,但實際上,我們才是最後的大贏家。還有,難道你真的以為襄陽溫家是個軟柿子,可以任我們隨意擺弄嗎?”
龍澤秀行疑道:“溫師仲究竟只是個做生意的商人而已,哪里會是我們的對手?彩衣,你未免太謹慎了。”
蒙彩衣搖頭道:“商人?如果溫師仲如你想象的那麼簡單,這長江水運的生意早就不姓溫了……”說著,她向那黑衣漢子點了點頭,道:“顧善,麻煩你告訴他,溫師仲究竟是什麼人。”
那名喚顧善的黑衣漢子忙躬身向龍澤秀行道:“經多方調查,溫師仲出身於關中溫家,乃是溫家的嫡系子弟。據傳是溫家上代閥主溫裘第三子,這代閥主溫衍的同胞弟弟。”
龍澤秀行吃驚道:“你的意思是,這襄陽溫家是關中溫家設立在外的一個堂口?”
蒙彩衣微微笑道:“一直以來,人們只道襄陽溫家只是關中溫家的一個偏遠旁支,雖然同出一脈卻無甚聯系。然而,經過我的調查,這兩個溫家實質上卻是同氣連枝唇齒相依,其關系又豈只是本部與堂口如此簡單?”
顧善在一旁插話道:“從我在關中溫家的眼线傳來的消息,說多年來溫家一直有一個‘里外溫家’的傳說,溫家的核心力量和一支戰力極強的秘密部隊就隱藏在 ‘里溫家’,而這個‘里溫家’,一般的溫家人根本就觸摸不到。對此,我有一個非常不好預感,說不定這‘里溫家’的真正駐地不在關中,而在襄陽。”
蒙彩衣點頭道:“正該如此,否則的話,溫師仲憑什麼可以獨霸長江航運幾十年而屹立不倒?”
龍澤秀行啞然半晌,方道:“如果襄陽溫家就是‘里溫家’,那麼這溫師仲倒的確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
蒙彩衣笑道:“正因如此,我們才必須要跟瀾濤、縱意兩閥合作。一個襄陽溫家已是深不可測,若是再加上關中溫家源源不斷地提供後援,以我們如今的實力,實在是難操勝券。故此,我授意瀾濤、縱意兩閥與關中溫家訂下大批鐵器的訂單,並在條約中規定交貨時間。這樣一來,關中溫家為了趕制鐵器完成合約,定然無法調動大量人力物力支援襄陽。到那時,我們再在這邊動手攻擊襄陽溫家,而襄陽一吃緊,關中溫家必然不能坐視不理。然而,只要他從關中一派兵出來支援襄陽,瀾濤、縱意兩閥便可以用溫家無法及時交貨的借口出兵攻擊溫家在關中老巢。如此,溫家進則失關中,退則失襄陽,首尾無法兼顧,陣腳必然大亂,焉有不敗之理?”
龍澤秀行拍案叫絕道:“果然好計策!然則,我們打生打死卻只得到一條長江航運的通道,而瀾濤、縱意兩閥卻可以得到溫家關中、襄陽兩地的地盤,我們豈不是太吃虧了?”
蒙彩衣搖頭笑道:“你又錯了。我這條計策實是一計害三賢,將溫家、瀾濤雅軒和縱意山城通通算計在內。你想,我們江南初定,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善後,哪里還有多余的力量北上和江北八閥以硬碰硬的爭雄?故而,我們只要有一條將浙東私鹽販運到西北巴蜀獲利的長江通道也就夠了,至於關中和襄陽的地盤就留給瀾濤、縱意兩閥暫時打理好了。瀾濤、縱意兩閥雖然得到了兩地的地盤,可懷璧其罪,卻也必須承受其余各閥的各種壓力,利之所趨下,江北八閥必然會大打出手互相攻擊。有了這段時間的緩衝,我們已積蓄了足夠的力量,而江北八閥卻由於相互混戰,消耗得差不多了。到那時,我們再出兵北上,整個江北大地還不是信手拈來,不費吹灰之力?”
龍澤秀行眼中暴閃精光,嘆道:“好個一計害三賢!彩衣,幾年未見,你竟變得如此深沉多智!有你之助,師尊又何愁大事不成?”
得到龍澤秀行的夸贊,蒙彩衣不禁頗為得意,咯咯笑了起來。
眼眸流轉,卻發現顧善正偷偷看著自己的笑容發呆,便向他微嗔道:“你還傻站在這里干什麼?還不去做事?”
顧善臉一紅,忙道:“小人還有事要稟報姑娘。”
蒙彩衣一愣,道:“還有什麼事?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顧善苦笑道:“應該是個壞消息吧。眼线來報,近日,襄陽溫府中來了兩個陌生人頗得溫師仲的器重。一個是龜公,另一個是個矮胖子。經查證,矮胖子是天魔宮余孽智者楊四,而假扮龜公的那個人你絕對意想不到,竟然是浪子--鷹刀!”
蒙彩衣聞言怔了半晌,泛動著異彩的眼眸滴溜溜一轉,方道:“這應該是個好消息啊,我正愁找不到借口和溫家翻臉,既然他們窩藏了鷹刀和楊四這兩個人,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攻打襄陽了。”說到這里,她突然忍俊不住噗哧一聲笑出聲來,道:“那個人呢,總是愛這麼胡鬧。想不到這次居然扮了個龜公,想來一定很有趣吧……”
她話未說完,卻見到龍澤秀行灼灼的目光盯著自己,猛然醒起自己有些失態,不由地臉上稍稍發燙,便住口不說,轉過臉去望向窗外。
然而,內心中一股喜悅卻不期而至,填滿了胸腹,仿佛春風拂過一般,溫柔頓起。
鷹刀呵鷹刀,真的好高興,我們又將見面了。
沒有你的日子,我總是覺得有些寂寞呢……
窗外,大雪飛揚,猶如無數的白色精靈在風中起舞、歡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