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寡婦當然知道進到院子里的玄妙,她開始不讓三個兒子環繞在大花的左右,吩咐他們退在後面跟著。
她的女兒小英則上前來攙扶著大花兒。
這也是小英的婆家,她當然要以主人的身份攬著大花兒走在前面。
一行人剛進院子,從北面的正房里走出了個四十多歲的女人。
這個女人穿著雖然很體面,但面容灰暗而蒼老,用人老珠黃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分。
她就是小英的婆婆,村長的老婆王得容。
小英急忙叫了一聲“媽!”那個女人只嗯了一聲,就站在那里敵意地看著大花兒。
這樣的眼神當然可以理——一個逆來順受的無可奈何的女人無可奈何的目光。
朱寡婦緊走兩步,討好般地叫了一聲“親家母!”
之後就給大花介紹說:“這就是你姐姐小英的婆婆,你也叫婆母娘吧!”
大花兒動了動嘴唇,卻是沒有叫出來。
王得容冷冷地看著大花兒,也是只輕輕地嗯了一聲,便閃到一邊去了。
這是中間開門兩邊都是住人的房間的三間房的居室,進了外房門,就是農村的廚房,過道兩邊都是灶台,兩個灶台旁邊的隔牆上都有一扇通向里間的房門,左邊那間房就是小英和男人郝三山的居室,她和郝三山剛結婚不到一年還沒有孩子。
這時從左邊的房門里闖出一個愣頭愣腦的二十多歲的小伙子來,這個人眼神有些發直,說話很不著調,嘴里叫著“媳婦”眼睛盯著被小英攙扶著大花兒。
這個小伙子就是小英的丈夫郝三山,有點傻里傻氣的樣子。
小英急忙呵斥著自己的男人,說:“三山,你出來干啥?快回屋里去。”
郝三山果然很聽話的樣子,把身體卷縮回左邊的房門里去了。
小英推著大花兒進入到右邊的房間里,這就是村長郝富貴和老婆王得容的居室。
村長地方居室在大花兒看來如果和狐家屯的所有居室比較起來,算是再寒酸不過的房間了,但在這里卻是最豪華的居室了,可見這里的貧困程度是難以想象的。
從一張就八仙桌旁邊的一把舊椅子上站起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來。
這個人就是村長郝富貴。
郝富貴中等個頭卻身體壯實得像一頭牛,圓臉上是一個鷹鈎鼻子,一雙金魚眼向外鼓鼓著。
他的眼睛里時常變換著兩種色彩:見男人時是無比傲慢的,見女人時是色意朦朧的。
郝富貴身上是一套藍色的滌卡中山裝,上衣口袋里卡著一只鋼筆(這在村子里是獨一無二的)頭頂戴著一頂藍色的帶遮的帽子。
村長這樣的裝束在大花兒眼里是再土氣不過了,但實際上在這里卻算是最考究最體面的衣服了。
雖然呼啦啦地進來五六個人,但村長對其他人似乎視而不見,一雙金魚眼鈎子一般搭在大花兒的身體上,入肉三分地仔仔細細端詳著,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尤其特別關注那幾處敏感的部位。
“你今年多大了?”
村長問。
“十八歲了!”
大花兒惶恐地回答。村長的眼神難免不讓她聯想到自己接觸過的那些色狼的眼神兒。這世界處處都是色狼的眼神,大花兒心里無限絕望。
“在家的時候找沒找過人家?”
村長幾乎盯著她的胸前飽滿。
“還沒找過人家呢!”
大花兒不知道村長為啥問這個?又不是他家兒子相親。
“哦?這麼說,你還是黃花閨女?”
村長的眼睛雪亮地盯住她的胯間的那個部位,似乎眼神已經滲透進去。
大花兒不知道怎樣回答這個問題,紅著臉,低著頭,一語不發。
村長老婆王得容顯得很不耐煩,看著村長說:“你問的這麼細干啥?又不是你相親!”
村長一瞪眼,罵道:“你給我滾犢子!誰相親咋了?”
王得容再也不敢言語,只得乖乖地呆在一邊,大有垂手侍立的姿態。
這時,外面又進來兩個不超過三十歲的男人來,他們是村長的另外兩個兒子:郝大山和郝二山。
連個男人身後普又相繼進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就是郝二山的媳婦。
村長還想問點細致的問題,卻剛才王得容給攪合了,心里有些不痛快,也沒情趣問下去了,便對進來的兩個兒子說:“先把她帶到‘新人’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