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繁華的正街,大花兒就和黃老二分手了,黃老二向西街那邊去了,大花兒則是信馬由韁地奔奉化路而來。
茫茫人海里尋找一個失蹤的人,簡直就是大海撈針一樣,何況還是毫無线索的尋找呢。
大花兒倒是遇見過幾個鄉下進城的認識小花兒的鄉親,都向他們問了小花兒,人們都搖著頭說沒看見。
大花兒又足足走街竄巷尋找了一上午,還是一無所獲。她疲乏焦躁得直想躺在一個地方死去。
她坐在市場大廳的水泥台階上,雙手抱膝,不錯眼珠地望著街上川流不息的行人,心里被淒慘的陰雲籠罩著。
難道朝夕相處的妹妹就這樣失蹤了嗎?
小花兒你究竟在哪里?
更多的時候,她還是在思考著這件事的前因後果,盡管那前因後果是雲里霧里的未知,她也要認真去想。
她在仔細理清這樣一個問題:如果說小花兒還在這個縣城里自由地活著,她不露面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像黃老二說的那樣,和別的男人私奔了,躲在一個地方暫時生活著,只有在這種可能的情況下,自己才有繼續在縣城里尋找的必要。
可就算是這種可能也是不合理的:就算是她躲避黃老二不露面,可她也不該不和家里聯系呀?
小花兒不是一個不懂事的女孩,她應該知道她失蹤後家里親人會怎麼著急呢。
另外兩種可能她幾乎不敢去想。第一,小花兒被害了。第二,被壞人給拐走了,控制起來了。
想來想去,無論哪種可能她都沒有必要在縣城里尋找了,就算是再找三天也會是徒勞無益的。
眼下唯有報案了,只有把希望寄托到警方了。
但眼下她又拿不定主意,因為她還沒和家里人商量怎麼辦呢。
於是她決定不找了,先回家去,和母親二嫂商量一下再說。
她從水泥台階上站起來,就想去車站,但轉念一想,她又坐下了。
她想起了和黃老二下午三點旅館前的約定。
她倒不是十分在意這樣不辭而別是言而無信舉動,主要是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黃老二今天能找到小花兒,或者找到一些线索。
她要等,等到下午三點後,和黃老二見面後再回家。
大花兒依舊坐在水泥台階上面的第二層上,雙手抱膝,呆呆地望著街上的行人。那時她腦海里都是和妹妹小花兒十八年生活的點點滴滴……
不知坐了多久,她突然感覺背後好像有人捅了她一下。
她慢慢回過頭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白旅游鞋上面的兩條筆直的美腿,那是花格緊褲裹著的美腿。
大花兒急忙大轉身,向這個女孩的臉上望去,讓她吃了一驚,竟然是黃老二的女兒黃蕾。
黃蕾體態曼妙地站在台階上,低頭看著大花兒。
在屯子里兩個人見面總是仇人相仿,此刻在這個都是陌生人的陌生地方見到,大花兒倒是比以往淡漠一些仇視的心態。
黃蕾先開口問:“你坐在這里干嘛呢?”
她的眼神里彌漫著一種陰森森的東西。
“坐這里休息呢!你進城來干嘛?”
大花兒幾乎是有一搭無一搭地問。
黃蕾倒是回答得很認真:“今天學校放半天假,我進城來看看住院的我三叔……我剛才又去旅館里找我爸爸,現在沒事兒又來逛街了!”
她好像是匯報工作一般。
“你說你去旅館找你爸爸?”
大花兒唯獨對這句話感興趣,仰臉問,“你找到他了嗎?”
“沒找到。服務員說他早飯後和一個女孩出去了……”
說到這里,黃蕾似乎猛然想起了什麼,急促地問,“我說,你到底是大花兒還是小花兒啊?”
大花兒吃了一驚,仔細看著她,見黃蕾的表情不是在戲弄,便認真地說:“我是大花呀,咋地了?”
黃蕾一副大驚的樣子,叫道:“你是大花兒?真的假的呀?”
“你有病啊,我自己不知道我是誰嗎?神經病……”
黃蕾蠕動著眼睛,說:“你是大花兒,那我剛才看見的那個一定就是小花兒了?你們兩個我咋始終分不開呢?”
大花兒忽地站起來,轉身面對著黃蕾,急切地問:“你說啥?你說剛才見到了小花兒?”
“是啊,你要是大花兒的話,那個肯定就是小花兒了。怪不得我跟她說話,她不搭理我呢,原來她是小花兒!”
黃蕾不錯眼珠地盯著大花的表情。
“你在哪里見到她的?”
大花兒幾乎是大喜過望。
“就在大修廠北面的那個街上啊,我還問她,你在這干啥呢,她瞪著我說,你管呢?”
黃蕾很自然地說著。
“就她自己嗎?”
大花兒又問。
“先前是她自己…後來她和一個男人走了,還進了一個院子里面,好像是那個男人的家!”
黃蕾裝作回憶似地說。
“那你還能找到那個地方嗎?”
“我當然能找到了,那是一條很偏僻的街……”
大花兒忍不住拉住黃蕾的手,說:“那……你帶我去那里,好麼?”
黃蕾心花怒放,但推開大花的手,說:“我才沒時間陪你去呢,我一會還要回家呢,回去晚了就沒車了!”
大花兒急得臉通紅,顧不得平時的一貫敵意,懇求說:“黃蕾,我求求你了,小花兒是和你爸爸出來的,丟了就是你爸爸的責任,找到她大伙都好,這回我就把她領回家去!”
黃蕾裝作很為難的樣子,猶豫了一陣子,說:“那行,我就領你去一趟……”
大花兒很著急也很興奮,說:“那我們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