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歲的黃老大,成年累月紅光滿面,印堂發亮,一雙金魚眼閃著咄咄逼人的寒光。
這就是狐家屯土皇帝的氣勢,從他六年前開始當上村長那天起,這種氣勢就沒有人能抗拒過。
當然他能毫不動搖地穩坐著金鑾殿,也包含著兄弟們的功勞。
黃家六虎就是像狼一樣團結,遇事不顧命地一致對外。
但今天黃老大似乎不太願意在自己家里召開這樣內容的會議。
這倒不是他不願意為兩個兄弟報仇,實際上他比誰都難以咽下這口氣——自己還聲稱是這片土上的皇帝,可兩個兄弟竟然被人給閹了,而且這個狂徒竟然是胡家的人,他也恨不得把胡家踏平了,擊碎了才解心頭之恨,但他考慮自己的身份不適合這樣黑道般的密謀,自己畢竟是一村之長,頭上還有白道的光環照耀著自己,凡事要多方面考慮。
但還沒等他同不同意,黃老四就把哥幾個都領來了,虎視眈眈地坐在了自己家的炕上了。
當然,他也只得水水推舟地開始了這場居心險惡的密謀。
當然是密謀,也不能讓家里其他人聽見。黃老大悄悄告訴老婆齊桂芝,趕緊把十三歲的兒子黃小田和十七歲的女兒黃柳柳領到東屋去。
老婆和孩子們都去了東屋。黃老大急忙把西屋門關嚴,又從里面插上。黃老大坐到屋地上的沙發上,面對著坐滿一炕的五個兄弟。
“大哥,你就說咱這仇咋報吧?”
黃老六瞪著眼睛看著黃老大。
黃老六自從做了太監之後,刀條臉上竟然失去了原有的血色,顯得有些灰暗,連腰似乎也有些站不直,說話還比以前發尖。
黃老大本來不想先說話,但黃老六的矛頭卻直接指向了他,他不得不咳了一聲,顯得不露聲色地說:“你還想報啥仇啊?胡雙十已經被判了十五年,法律已經制裁他了,你還能怎樣?”
當然這不是他的真心話,他只是想投石問路,摸摸這幫小子的底兒。
“大哥,你這是啥話呀?”
和黃老六同命相連的黃老五顯得有些不願意大哥這樣說,滿眼不悅地盯著黃老大。
“我和老六都才不到三十歲,就已經連男人都不是了,活著還有啥意思了。他胡雙十蹲了十五年大牢就能抵消我們這麼大的損失?那我寧願去死!”
“那有啥辦法?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們那玩意還能長上咋地?”
黃老大眼神凝思著說,“胡雙十不僅蹲十五年牢,不還是要賠償你們哥兩個二十萬呢嗎?我們還是好好研究研究怎麼在五年之內,把那二十萬弄到手吧!這才是正經事兒呢!”
黃老六撇著嘴叫道:“二十萬?你就別指望那個,你現在讓胡家拿出兩千來,他們都得去賣血!別說五年了,就算是等到下一輩子,也別想他們有二十萬!那二十萬啊,不過是他媽的空頭支票一張!”
靠放高利貸活著的黃老二,更知道胡家的經濟狀況,他甕聲甕氣地說:“老六說的確實不假,胡家現在已經山窮水盡了!別說二十萬了,還是胡有山得尿毒症治病那年,胡家就從我這里借了兩千元,開始還年底還利息,最近兩年連利息也還不上了,到現在為止,那兩千元利滾利已經快五千了!就我這摳帳法都沒有摳出來,又不能要命!”
包工頭出身的黃老三眨著詭秘的眼睛看著黃老二。
“二哥,胡家的錢還不上你,可你也沒白搭呀?去年年底,梁銀鳳不是已經讓你給睡了嗎?那一夜還不值個百八十的?梁銀鳳可是個水水靈靈的寡婦呢!”
“我操!睡個寡婦就值百八十的?那也太貴了吧?”
黃老二嘴上這樣說,心里卻是美滋滋的。梁銀鳳那女人可真過癮,不怪說胡家的女人都風情無限呢!
賭徒無賴出身的黃老四似乎受到這話的啟發,心里莫名地涌動了一陣子,眼睛賊亮賊亮地想起了什麼。
“我說,哥幾個?你們咋這樣死心眼子呢!胡家沒有錢,還有別個呢!”
“別個?別個還有啥?那幾間房子你要啊?再者說了,法律上也不允許侵占別人的房屋和口糧啊!再有就是胡家的人了!”
黃老五顯得很無奈地說。
“對呀,就是這話呀!”
黃老四興奮得心澎澎湃,“我們就是要胡家的人!你們咋忽略了,胡家還有兩個水靈靈的姑娘呢!我們為啥不學學二哥的做法——還不上錢,就把梁銀鳳睡了一夜!那兩個姑娘可是嫩嫩的!”
黃老四的這個想法把黃家六虎的獸性頃刻間點燃起來。
都不約而同竄起來:對呀!
既然二十萬沒指望,那就拿胡家的小姑娘來頂賬啊!
二十萬,把胡家女人都買來還拐彎兒呢!
想著胡家水靈靈的女人們,黃家的禽獸們已經獸心沸騰起來,個個眼睛里閃著狼一般貪婪的色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