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靈體”的形式“出竅”,進而干涉他人的思想,操縱他人的精神狀態,乃至控制對方的肉體。
易殷的一切能力都是以上述這一被他自己命名為“出竅”的能力為基礎,進而延伸與發展出來的。
“出竅”是易殷覺醒的第一種特殊能力,也是他發現自己與眾不同的標志與根源。
但很長一段時間內,易殷並不認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盡管在覺醒了“出竅”能力以後易殷曾經花費了大量的時間與精力去調查自己這種特殊能力的本質,但除了一些玄之又玄的大多與迷信與宗教相關的內容,他幾乎沒能獲得任何有價值的結果。
但易殷依然堅信,自己並非一個獨立的個案。
換句話說,他並不認為自己的能力是絕無僅有的,易殷相信在這個世界上總會有那麼一個角落、那麼一個人擁有和他相似甚至相同的能力,畢竟這世界上有70多億人,如果他易殷真的是這世界上僅此一例的“幸運兒”,那這七十億分之一的幾率為何偏偏會降臨在他的頭上?
易殷不相信自己會如此的幸運!
他的這種近乎偏執的不自信源自他已經度過的前二十幾年人生,那是無比平淡、毫無波瀾的二十年,平淡到作為當事人的他自己,都無法在那些記憶中找到一兩個可以稱之為“回憶”的片段。
易殷已經習慣了“平凡”,所以當他自己真真切切的成為了“不凡”甚至“非凡”之時,過於巨大的反差讓他無所適從,進而失去了對自己的處境的判斷力與控制力。
所以……易殷才會在之前對沉璐佳等人做出那般瘋狂縱欲的舉動與行為。
他在試探自己能力的極限,也在試探自己作為一個人的精神的極限,而在更深層面的意識中,易殷也在渴望著通過這種張揚的妄為來吸引來自己的“同類”,以此證明他一直以來都堅信著的自己並非獨一無二的判斷。
但是,最終的結果只有一半滿足了易殷的期望。
他的確觸碰到了自己的極限,但那卻是在他極盡癲狂的放縱了自己的欲望之後,在他用近乎殘酷的方式蹂躪了一個他無比中意乃至產生了憐憫之心的女孩之後。
那樣的結果,讓易殷分不清撞上天花板的到底是自己的肉體還是精神。
但他對沉璐佳做出的一切與沉璐佳事後的反應,都像刺一般留在了他的心里。
而排除掉這些說不清是好還是壞的收獲,剩下的就只有單純的失望了。
易殷並沒有在那樣張揚的放縱中感覺到與自己相同的存在。
他依然是獨一無二的。
獨一無二的,孤零零的,一個人。
易殷不願意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他感到孤獨了,他對如此與眾不同、堪稱“異類”的自己還能不能繼續融入這個其他人都與自己不同的世界感到了恐懼。
而現在……他的孤獨,他的恐懼被一個突然的發現所打破了。
在他之外出現了第二個使用與他幾乎一樣能力的人,而且這個人就潛伏在他的身邊,那種明顯在干擾他施為的做法無疑是在向他宣示“他”的存在!
易殷很意外,同時又很驚喜,他沒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遇到了一個“同類”,而且這個“同類”就身處於他的身邊,換句話說……既然他已經用自己的經驗判斷出這位第二個“出竅”能力持有者就身處沒有外人出入的公司內部,那麼很有可能這個“同類”就是易殷認識乃至熟識的人。
但在最初的驚訝與狂喜之後,攥住易殷心髒的……卻是莫名的恐懼。
為什麼那個“同類”會在這種時機出現?
“他”為什麼要阻止自己對劉小鷺的洗腦?
易殷堅信劉小鷺不會是這一切的主因,但“他”為什麼要出手阻止?
如果“他”就是公司里的人,那“他”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出手進而暴露身份?
明明在此之前他使用過不知道多少次能力,為何偏偏要在現在這種微妙的時機與場合?
如果“他”不是公司里的人,那“他”來自何方?
是被他之前的大肆張揚所吸引來的嗎?
還是說只是偶然經過發現了這里存在著一個“同類”所以才出了手?
那“他”為什麼要出手?
為什麼要靠近?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讓易殷的心弦越繃越緊,以至於後來他已經完全忘記了那份擺脫孤獨的喜悅,只有對未知的擔憂與恐懼殘存在他的心里。
而這時,易殷才意識到他曾經的“孤獨”是多麼的虛無與縹緲。
原來他一直所堅信的東西並非是他真正相信的東西,而他一直否認的東西也並非是他真正排除的東西。
他否認了自己的“獨一無二”。
卻在發覺自己並非獨一無二的那一刻,感到了恐懼。
————————人在沉浸於思緒之中的時候是會失去正常的時間觀念的。
易殷不知道自己沉迷於自我世界當中經過了多久的時間,但當他從思緒中醒來的時候,已經無法再感覺到那股“第二個人”的意識的所在了。
劉小鷺依然跪在他的面前,只是表情已經不再顯得那麼獰猙,呼吸也變得舒緩了許多。
易殷看著劉小鷺微微起伏的背影,屏息凝神,再次發動了“出竅”。
這一次,他毫無費力地侵入了劉小鷺的身體,但除了那種因為來過不知道多少次以至於產生了熟悉感的溫度以外,他能感受到的——只有空虛。
只剩下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