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四嚼完最後一口卷餅,手掌在竹椅上摩挲會兒,撇斷一根針細的篾片剔牙縫,一面搓著胸膛肉,斜眼睃幾個女伶隨傻丫端盆捻布,說笑著朝河邊走。
一個沒察覺,這桂喜已見風長成了大閨女,平日裹的嚴密,跟防賊似的,現終抵不過熱,散解元寶扣,露出一截白粉粉的頸子,汗濕的薄綢衣裳被風吹鼓起又癟回去,少女柔媚曲线便入了賊眉鼠目,脊骨還稚氣,可小腰兒已能搖擺出風情,再往下一彎圓弧勾勒出兩瓣蜜桃兒,鮮靈靈的誘人想上去掐住咬一口。
他一只手卡進腿間揉了揉,嘴里哼唧:“桂喜這雛兒愈發生的好……”
話音還未落,一條洋縐手帕甩刮至面門,葉氏吃著鹵蛋,撇嘴冷笑:“旁狗皮糟糟事我當個睜眼瞎子算罷,只這桂喜你不許碰,否則進京被玉林察覺,我倆老命都要送上。”
“喬玉林在京城忙著哩,勉親王家三格格被他迷了魂吵著要嫁,這天掉陷餅的好事兒他會拒才怪。”
葉氏聽得心一唐突,沉下臉道:“終是道聽途說一場戲,當不得真,待進京問清再做打算,若玉林心有旁處也無謂,京城王爺官兒出手闊氣,憑桂喜的嗓子和姿容,她處子血能賣大價錢,我可不允毀在你那臭哄哄的硬屌上。”
這戲班子原是葉氏父親打理,三年前有晚吃醉酒,走山道時被掉落的一塊巨石砸爛頭死了,這才被喬四接過盤攥手里,也有人私下跑去葉氏面前告發,說晚兒看見喬四鬼鬼祟祟從山上下來,葉氏把那人刑鞭打得半殘攆出戲班,自那後這事便再無誰提起,但多少還是起了變化,喬四見她總莫名畏懼幾分。
而葉氏原就相貌凶丑,現整日板著臉難見笑容,原具河東獅之風,還有些人心,現卻只知一味變本加厲的斂財,甚處連天皇老子都不擺眼窩里。
樹冠間的秋蟬知死期將至,抓緊最後芳菲竭力嘶鳴,喬四聽得頭皮麻颼颼的,不敢高聲地嘀咕幾句,起身拐著彎朝旁地去了。
葉氏吃著剩下的五香豆干,連洇在碟底淺淺的醬油痕也用面餅蘸得干淨。
躲樹後的雜工二毛繼續縫腋處崩线的戲服。
河水清澈碧綠如桂喜雪白手腕上的玉鐲子,她愛惜的很,蹲在河邊舀水擰布巾時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碎石磕碰著。
這是玉林師兄離別的那個清晨,把她悄叫到耳房里,要給她戴上,無奈桂喜那會手腕纖纖細細的,總是嘟嚕的往下脫落,戴不上。
她臉紅通通地怪他,怎就買這麼大的?
明眼就瞧著不合適,玉林也笑了,湊近她耳畔低語:“這是我娘留給媳婦兒的家傳之寶,你仔細收好,等過兩年再戴。”
又望著她袖口蓮青滾邊洗得都褪色了,有些心疼說:“聽聞京城里的大小姐都時興穿旗袍,等這三年我賺足了銀子,也給你買……”
“我才不要哩。”桂喜抿起嘴兒,那銀子是要贖他倆身的,以喬四和葉婆娘的狠心勁兒,只怕到時唯有兩袋空空的離開。
卻不惱,滿心撲騰騰的欣喜,且她朴素慣了,也不在乎這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