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都市 醉夢人間

第33章 他日趨庭

醉夢人間 一劍瀟瀟 11034 2024-03-02 02:25

  眼前的手機,赫然便是程琳的苹果16G 版本iphone手機。

  我接過手機,心中的怒火騰的一下升起來。

  我待她一家不薄,卻沒想到會被她出賣,只是我想破頭也想不出,到底是什麼驅使她這樣一個單純的女孩子做出如此決定的。

  “五天前,監視赫爾辛基的技術人員截獲了一封發往北京的郵件,里面提到了你的中文名字,組織由此確定了你已經不在芬蘭,因此派人來到中國,追查你的蹤跡。”

  托尼說起整件事情的經過:“發郵件的人叫周靜,通過追蹤她在國內的人際關系我們找到了她的丈夫,然後根據她的活動范圍,分別進行監視。”

  “我非常幸運,被分到監視她的咖啡館周邊。真的是好運氣,我看到一些人喬裝打扮在監視一棟樓,通過竊聽他們的電話,我發現他們在尋找一個叫做蘇恬的女人。他們提到,這個女人被一個身手異乎尋常的人所救,最後出現,就是在這棟樓里。”

  “監控畫面拍到了這個女人,卻看不清這個男人的相貌,但我卻知道這個人是誰。知道你在這棟樓里,我順藤摸瓜,找到你就不難了。找到售樓處,拿到你的電話,理所當然的,你應用了組織的技術,無法定位也無法追蹤。”

  “我沒法守在那里,只能繼續竊聽那些人。今天早些時候,他們突然撤離了監視的人員,我發覺異常,抓了其中一人,逼問出原因。原來他們接到消息,有人告密說知道你在哪里。”

  “接下來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聽著托尼的敘述,看著手中的手機,我心頭翻起滔天巨浪。

  果然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蘇靜發給朋友的一封郵件引來了K組,而我和蘇恬早就引起了別人得注意,程琳的告密則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有豐富的反偵察反追蹤經驗,但我身邊的人沒有,當我一次次的為身邊的人鋌而走險時,我也將自己置入了危險的境地。

  再聯想一下眼前的局面,我不由苦笑,心中暗道:“嵐姐,想做一個對身邊人負責任的人,真的很難。”

  事已至此,我再怎麼怨天尤人也於事無補,如何度過眼前的危局,才是我的首要任務。

  打開手機,翻到短信頁面,幾條短信寥寥數語,“我能提供你要找的那對兒婆媳的信息”,“我們在XX游艇俱樂部,我見到婆媳了”,“我們的經緯度是…”。

  程琳的動機暫且不論,對方如何將希曼雪婆媳和我聯系起來的,真的是匪夷所思。

  將昏迷的南冰抱進懷里,我對托尼說道:“放了她們,我跟你去歐洲。”

  托尼哈哈大笑,說道:“文,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幼稚?明知道你在意這幾個女人,我怎麼可能扔掉自己最大的籌碼?只要她們還在我的手里,你就不會輕舉妄動,否則再被你跑掉,我去哪兒找你?我不會再有這麼好的運氣,所以,別動歪腦筋了,她們要和我們一起走!”

  “技術分部的那個黑客怎麼辦?”我知道再無機會,卻仍不肯放棄,尋找可能的契機自救,否則即便我給了他錢,我一樣會死。

  “不管他了。”托尼也不廢話,扔給我一個一次性封條,說道:“把自己捆上,我們啟程去歐洲。”

  我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多說無益,如今主動權都在他的手里,我除了服從,別無他法。

  托尼將我帶到船艙內,希曼雪和程琳尚且清醒,只是嘴唇被膠帶貼住,無法出聲。

  用眼神無聲的告訴希曼雪不要慌張,我會救她,希曼雪看懂了我的意思,她劇烈的搖頭,眼神中充滿了懇求和絕望,我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想告訴我放棄她,不要為了她冒險。

  正如我不會放棄她一樣,我知道她願意為我犧牲自己,只是我不能容許這樣的事情再發生,真那樣的話,我就真的生不如死了。

  托尼發動游艇,海岸漸漸消失在月色之中,我看著眼前諸女,心中感慨萬千。

  前一刻還動情歡愉春光無限,此刻就已血流遍地歷經生死。

  托尼用南冰測試出了這些女人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所以毫無顧忌的要挾我,因為他掌握了我最大的弱點。

  我不是沒有機會獨自逃跑,以我的身手,即便是被綁縛住雙手,我也有逃跑的機會。

  心里那個本能的聲音仍在不停地呼喊,忘掉她們,忘掉美麗的婆媳和母女,只要還有這些財富,哪里找不到這樣的甚至更好的女人?

  活下去,活下去,不要為了無謂的事情犧牲自己的生命!

  但人性的那部分卻一直在告訴我,如果不能堅守,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我真的有臉那樣苟活於世?我怎麼對得起嵐姐對我的信任和托付?

  游艇駛入公海,又走了很久,天色將明,晨曦微露,一架銀白色的兩棲飛機出現在視野里。

  飛機的駕駛員和托尼長得很像,衝托尼點點頭,便依次把諸女帶上飛機,最後才是托尼押著我上了飛機。

  這是一架11座中型飛機,外部曲线流暢優美,內部裝飾高檔豪華,多用於洲際航行和商旅接送。

  這樣的飛機價格不菲,托尼不可能具備這種財力,而組織的飛機他也不敢用,想來不是租的就是偷的。

  托尼把我和幾女分開控制,他把我單獨安置在後倉,時刻保持著對我的最高威脅。

  在一起相處過那麼久,他對我知根知底,即便是我綁縛著雙手,他也不肯靠近我身邊半米以內,我們都心知肚明,彼此都是富含劇毒的蛇,隨時可以致人死地。

  飛機很快起飛,灑滿了燃油的游艇被托尼一槍點燃。衝天而起的火光中,飛機衝入雲端,將如夢似幻的一段美好時光甩在身後。

  昏昏沉沉中不知道飛了多久,飛機在一處水面上降落,一艘不起眼的漁船停泊在那里。

  將幾女帶上漁船,托尼和船主說了幾句什麼,又返回到飛機上,而後飛機再次起飛,又飛了半個多小時,才在一處私人機場降落。

  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和幾女交流的機會,只能耳聞幾女隱約的哭啼之聲,目視她們絕望的眼神和灰敗的神情。

  這一切皆是因我而起,她們是無辜的!

  多災多難的希曼雪婆媳,苦盡甘來的蕭沅荷母女,我原本指望帶給她們更好的生活,沒想到卻將她們牽扯進了一個更深更大的漩渦。

  天色漸沉,夜色中我被押上一輛SUV ,遠處閃爍的廣告牌告訴我,這里正是拉普蘭省的首府,羅瓦涅米。

  托尼用一個布袋蒙住我的頭部,將我塞在第三排座椅上,他時刻小心提防著我,不給我可趁之機,他一步步接近成功,而我則一步步走向死亡。

  我打破沉默,出聲問道:“你把她們送到哪里去了?”

  “放心,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我要怎麼相信你?誰知道你會不會殺人滅口?”我已經下定決心,不看到她們安全離開恢復自由,我寧死也不會把錢給他。

  “我真的很想把她們都干掉,畢竟帶著這幾個亞洲人對我來說太危險了。”

  托尼輕輕笑了起來,說道:“但是我又不想讓你解脫出來,畢竟無牽無掛一心復仇的文,也是一個很恐怖的。”

  “我做這一切只是為了錢,是為了更好的過完下半輩子,我可不想活在你對我的追殺之中。”

  托尼的算計我心知肚明,他要留著我吸引組織的追殺,而幾女就是我最大的弱點,有這個弱點我就無法在人群中隱匿自己,只能被別人追蹤,而不會追蹤別人。

  人的貪欲無窮無盡,但托尼也明白有命享受的錢財才是好的錢財,否則我根本沒有機會活到現在。

  一直都沒有找到我可以出手的機會,我只能帶著他們前往斯瓦藍德農場,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鮑勃能夠及時發現異常,救我一命。

  這是很自私的想法,一旦托尼拿到了錢,他或許不會殺我,但絕對不會放過鮑勃。

  盡管內心有愧,我仍舊沒有改變決定,因為到目前為止,鮑勃是我唯一的機會。

  不知道走了多遠,目不能見的情況下,我對時空的感覺完全錯亂了,等到車子停下,布袋被拿下,我才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斯瓦藍德農莊。

  夜色深深,我倒是不需要調整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遠處的農舍,一盞簡易的夜燈掛在農莊入口的大門上,數不清的飛蛾快速飛來,撞在燈上,發出“噼啪”

  的響聲。

  我一個人走在前面,托尼跟在後面,距離我兩米左右,他和我都明白,在我無法將他一擊致命的情況下,我別無選擇,因為希曼雪諸女都在他的手里,我最開始就沒有跑,現在就更不會跑。

  走到距離之前視頻通話中蘇恬姐妹居住的屋子不到三十米處,我駐足停下,身後“咔噠”一響,托尼厲聲說道:“我不會殺你,不意味著我不會讓你變成殘廢,別跟我耍花樣。”

  眼前的異樣只有我心知肚明,而此刻這樣的安靜絕對非比尋常,我不會宣之於口,因為這可能是我最好的機會。

  我點點頭,若無其事的繼續前行,其實已經做好了應對突發情況的選擇。

  “不對…”托尼驀然驚覺,但為時已晚,語聲未落,兩側草垛的陰影里衝出幾條人影,還沒等他做出反應,一柄匕首已經扎在了他的手背上。

  我已有防備,早就撲向左邊,借勢翻滾,躲開射向我的飛刀,兩個起落鑽進房舍旁邊的谷倉,一路狂奔,衝上倉內的草垛,撞破谷倉的高窗,落到後院的草地上,一個翻滾卸去衝力,隨即衝進後面農場後面的森林。

  早在走進農莊大門的時候我就已發現了不對,鮑勃叔侄倆都喜歡養犬,農場中養著不下十只種類不同的家犬,鮑勃豢養的Sam 更是靈性十足。

  汽車停到門口還沒有狗叫,這就已經很奇怪了,而走到三十米處我看到圈舍的幾頭豬都擠在門口哼哼不停,再加上空氣中隱隱的血腥味兒,我知道此地肯定已經經歷了大變故。

  我不知道是誰埋伏在這里,但不論是誰,能把所有的狗殺死,都是抱著斬盡殺絕的心來的,和托尼虛與委蛇是一回事,真的把命搭在這里再也沒機會去救幾女就是另一回事了。

  本來托尼不會這麼大意,但成功在即,他不自覺地就放松了警惕。

  這也正是我的本意,他預料不到普通的農莊里不光有將錢匯聚起來的軟件硬件,還有一個槍法如神警惕性極高當過兵的拉普蘭獵手,以及他靈性十足的愛犬。

  但事實也出乎了我的預料,顯然鮑勃他們經歷了什麼,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全自己,再尋找機會。

  身後槍聲不斷響起,而後漸漸疏落,最終消失了。

  我不停狂奔,這片地形我非常熟悉,曾經和鮑勃一起在山中打獵,我腳步不停,幾日來的憋悶被我在狂奔中發泄出來。

  稀疏的星光透過樹蔭落在地上,我憑著感覺在山林中奔跑,不時被荊棘斷枝刮破衣服。

  我不管不顧,拼命狂奔,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來到和蘇恬說過的湖邊舊址。

  拉開地下室的蓋板,我順著梯子下去,我遮住眼睛拉動開關,燈光亮起,我適應了一會兒室內的亮光,才翻出一個不起眼的箱子,割開自己手上的封條。

  箱子里有兩把手槍,六個彈夾,一把軍用匕首,四枚閃光彈,四枚手雷,幾本護照,兩把鑰匙,一些現金。

  這是鮑勃的習慣,這樣的安全屋不下三處,都是他用來應對突發狀況的。

  或許幾十年都不會遇到這樣的突發狀況,但一旦遇到,這樣的准備就可以救命,鮑勃就是活在這樣的世界里,對身邊的一切都充滿了警戒心,這是我不如他也不想學他的地方。

  手槍包養的很好,還有淡淡的油味兒,簡單的檢查了一下,我把東西裝好,匕首綁在腿上,起身正要出去,聽見外面傳來一聲夜梟的鳴叫。

  我放松一笑,也回應了一聲,而後才探身爬出地下室,遠處的樹叢間走出來一個身形魁梧的人,他渾身掛滿枯草,一杆長槍斜掛肩頭,衝我大步走來。

  “你怎麼在這兒?我還以為你…”

  我止住話頭,來人正是鮑勃,我原本以為他已經和蘇恬姐妹一起被害了,沒想到在這里遇到,我心中黯淡的希望之火再次燃起。

  鮑勃的話再次澆滅了這團希望之火,他告訴我,他進山打獵,回來的時候發現有人闖入農莊,蘇恬姐妹倆被來人抓住,他正要出手相救,卻發現又來了一撥人,這波人出手更狠,把狗全部毒死,然後偷偷潛入,無心算有心,把第一撥人都制住了。

  出手伏擊我和托尼的正是第二撥人,鮑勃在遠處觀察,看我跑了出來,猜到我會到最近的補給點來,便尾隨而至,為防止我誤傷他才用打獵的暗號出聲示意。

  我本來打算依靠自己潛入進去,找到托尼逼問出幾女的下落,現在有了鮑勃,我心中更加有底了。

  這幾天的困頓和絕望早將我的潛能逼了出來,剛才一番奔跑,我此刻竟然不覺得有絲毫疲憊。

  和鮑勃商定了計劃,想想兩人要潛入自己的家,也是夠諷刺的了。

  Sam 看到我很是歡喜,卻並未發出任何聲響,只是用頭在我腿上蹭了幾下,早就見慣了他的靈性,我對此見怪不驚。

  我再次鑽進樹林,從距離農莊三百米處的一個石洞進入農莊的下水道,隨後從下水道潛入農莊,按照鮑勃描述的,推開上方的鐵柵欄,四處觀察,看到的正是一樓的儲藏室。

  輕輕推開儲藏室的門,從門縫中看出去,幾個人正坐在燈火通明的客廳里,一個黑發男子倒捆著雙手趴在地毯上,兩名女子跪在一側,輕聲哭泣,同樣倒綁著雙手,只是披頭散發,看不清容貌。

  那兩名女子衣著暴露,看著頗為年輕,不似蘇恬姐妹,再看沙發正中坐著的那個人,我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暗想他怎麼會在這里。

  托尼跪在地上,雙手被按在茶幾上,一名黑衣男子將一把匕首插進他的手背傷口,攪動一番再緩緩拔出,如此反復,饒是托尼這樣的大漢,也疼的死去活來。

  “托尼,背叛組織的下場你是知道的,這些不過是懲罰你的背叛,你不用想太多。”

  黑衣男子再次將匕首插入,只是這次換了朝向,托尼的手上立刻出現了一個血淋淋的十字。

  托尼痛呼出聲,張嘴要說話,黑衣男子噓了一聲,說道:“你知道什麼不知道什麼我不關心,也不想聽,你就好好享受這最後的痛苦吧!”

  “我抓了…抓了文的女人,有…有好幾個,他…他答應用錢換…換她們的命!我…我沒有背叛組織…我…我想立功!”

  “啪”的一聲槍響,坐在沙發上的男子舉槍射向了不遠處,托尼痛聲狂叫,那男子微微一笑,說道:“你弟弟在這里,你跟我說你沒有背叛?”

  槍聲再次響起,一個男人出現在視野中,正是那個飛機駕駛員,此時他雙腿血流如注,跪倒在地嗚嗚亂叫,我仔細一看,原來早已被割了舌頭。

  “我最恨別人騙我,最恨別人愚弄我!”男子咆哮起來,在地上走來走去,不停的喊叫,狀若癲狂。

  “我等著文那個婊子養的來自投羅網,你抓了他的女人,我也抓了她的女人!

  我已經給他設下了陷阱,哪想到是你先跳了進來,不但沒抓到他,還讓他跑掉了!”

  “上次他跑掉,我就追了這麼久!現在他又跑掉了,我去哪兒找他!女人!

  女人有什麼用,他會為了女人自投羅網嗎?”

  男子咆哮了半天,才緩緩坐在沙發上,冷著臉說道:“把那兩個女子拉到門口,找四個人,輪奸她們倆,干死為止!”

  黑衣人答應了,幾個男人離開,片刻後傳來哭喊聲,蘇恬蘇靜穿著睡衣被拖了出來。兩女披頭散發,雙眼充滿了驚恐。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會兒,看著兩女即將受辱,我心頭滴血,強忍著衝出去的衝動,不斷倒數:“50,51,52,53,54,55,56…”

  遠處傳來狗叫聲,聲音並不大,卻充滿了穿透性,屋內的幾個人都聽見了。

  黑衣人看向男子,男子點點頭,黑衣人帶著兩個人衝出門去。

  就在這時,房間的燈突然滅了,男子制止住了眾人的慌亂,正在這時,強光亮起,我衝出儲藏室,兩把手槍同時開火,將視线所及的幾個持槍男子全部擊中,隨後將兩顆手雷扔到之前沒有觀察到的方位,一個翻滾衝出客廳躲進廚房的島台後面。

  室外槍聲響起,遠處疏落的兩聲槍響後,門外的槍聲停了下來,沉寂片刻,樓上兩聲槍響,隨即遠處槍聲再響,這一次才真正安靜下來。

  “文!你終於來了!我要殺了你,哈哈哈,我要殺了你!”

  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嵐姐的親生兒子,漢森。

  相比於我記憶中的年輕小伙,現在的漢森蓄起了胡子,看著遠較同齡人成熟,只是他目中的狂熱從未改變,一如當初。

  “…”我沉默不語,漢森繼續狂叫道:“我現在就用槍指著你的女人,你不出來,我就崩了她!你害得我失去了我的女…親人,我也要讓你嘗嘗滋味兒!”

  “所以這一切其實不是為了那筆錢?”我終於耐不住沉默,大聲喊道:“所以你怪我害死了嵐姐?”

  “對,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她!”

  “笑話,天大的笑話!”

  我也大聲咆哮,忘記了當初對嵐姐許下的諾言,說出了不為人知的秘密:“不是你強奸了自己的母親,讓她成日生活在亂倫的罪惡里,她怎麼會死!”

  “你…你說什麼!”

  “你以為你做的隱秘沒有人知道嗎?”我怒聲狂吼:“嵐姐臨死時把一切都告訴了我,不是她生無可戀,當時完全有機會逃掉的!”

  “你做了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卻把一切都怪罪在別人身上,可笑!可悲!”

  “不!”

  漢森大聲嘶吼,癲狂至極:“若不是…若不是她引誘我,我怎麼會…怎麼會…那時我才十五歲,我才十五歲!十五歲我能知道什麼!這根本就不怪我!”

  我聞言一愣,這卻是嵐姐不曾跟我提起過的,想起她臨死時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心中已信了漢森的話。

  “多說無益!你害死我的母親,弄得整個組織支離破碎,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漢森咆哮著,槍聲響起,我頭頂上的餐盤廚具叮當亂響。

  計算著彈夾中子彈的數量,我心中暗自悲哀,漢森原本是個冷靜狡猾的人,沒想到變成今天這樣理智盡失,領袖如此,K 組覆亡在即也就不足為奇了。

  我猛然探身出去,趁著他更換彈夾的時機開槍射擊,卻沒想到眼前一只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我,仔細一看,卻是漢森端著一柄M4突擊步槍緩緩出現在我們面前。

  我一下子明白了,他的癲狂或許是真的,但他從未失去冷靜,他知道我會計算手槍子彈的數量,但他早已准備好了迎接我的反擊,有這樣的火力還能隱忍不發,我知道眼前的漢森比以往更加可怕。

  我無奈的放下槍,漢森無聲一笑,緩緩說道:“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

  看我不說話,漢森繼續說道:“我還是很困惑,我到底是想要你的命,還是拿回那筆錢,還是拿回那筆錢之後再要你的命。”

  “我的命不值錢,我不會把錢給你的,它應該被用在需要的地方,而不是被你們拿來殺人!”

  “你知道什麼!”

  漢森咆哮起來,聲音很大:“你的叛逃讓組織分崩離析,兩派相互暗殺,人員銳減,我們的偉大事業已經無法繼續了!要保衛我們的人民不受侵害,我們只能主動出擊!你那可憐的偽善毫無意義,只有以血還血才是真正的正義!”

  “繼續宣揚你那一套吧!我倒要看看沒有經濟來源你靠什麼來招攬信徒!”

  K 組的經濟來源都在保守派手里,兩派爭斗至今,估計激進派已經彈盡糧絕了,看今天的陣容就知道,眼前的這些屍體大概是漢森最後的底牌了。

  “托尼抓了你的女人,我也抓了你的女人,他都可以要挾你,我為什麼不行?

  他只是監禁她們,我要做的比他邪惡百倍,我要讓她們去賣淫,要讓野獸奸汙她們,最後把她們的耳朵鼻子割下來,一塊一塊的送給你!”

  “你…你覺得我會在乎麼?”

  “哈哈哈!你要不在乎就不會出現在這里了,托尼這樣的廢物都能夠要挾你,我有什麼不行?”

  漢森縱情狂笑,充滿憧憬的說道:“拿到這筆錢,我要重新招兵買馬,先滅了保守派那些渣滓,然後繼續我的偉大事…”

  “啪”的一聲槍響,漢森無聲的倒下,托尼緩緩的走過來,拾起步槍,說道:“到此為止吧!”說完,又用步槍掃射了一陣。

  我正要伸手摸槍,托尼馬上將步槍對准了我:“哦,哦,文,不要考驗我,我的手受傷了,我保證我會在自己端不住槍之前開槍的。”

  “走吧,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之前我騙他說要到這里來取那兩份憑證,當時是權宜之計,此刻則已完全不同,因為我知道鮑勃窺伺在側,隨時都會要了托你的命。

  眼下我唯一擔心的就是托尼是否注意到了外面發生的一切,我衝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昏迷了過去,如果他醒過來是在外面安靜下來之後,那麼我就有機會騙他上當。

  我告訴托尼東西在蘇恬姐妹居住的那個房子里,他很容易就相信了,因為相比主樓,那個房子裝修的更加豪華,這正是鮑勃善待蘇恬姐妹為了她們的到來特地裝修的。

  托尼告訴我去取東西過來,然後把車開進來,他要帶他弟弟一起走,有人質在手,他根本不怕我耍花樣。

  我推門出來,正看到蘇恬姐妹倒在門口的血泊里,我心中劇痛,一下子就忘記了心中的謀劃,撲倒姐妹倆身邊查看她們是否還活著。

  臉上的金絲眼鏡告訴我眼前的女子是蘇靜,我蹲下身去探她的鼻息脈搏,她呼吸均與,並未遇難,只是頭發上沾了不少的血跡。

  待我把蘇靜抱到一旁,才看到下面的蘇恬正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看姐妹倆平安無事,我才放下心來,用眼神示意蘇恬不要做聲,這才把她也抱起來,放在蘇靜身邊。

  托尼走出門,來到廊下催促我快去取東西。

  因為鮑勃拉斷了電閘,星光下視线就有些受阻,饒是如此,感覺敏銳的托尼還是立刻就發現了不對,腳步還沒踩實就開始往回收,同時憤怒的罵道:“渾蛋!你敢耍我!”

  他還沒拿到錢,自然不肯殺我,便在抽身往回跑的時候向姐妹倆連開數槍進行報復。

  電光火石之間,蘇恬一躍而起,撲到妹妹的身上,為她擋住子彈。

  我目眥欲裂,眼看著自己的女人被槍擊中,摔倒在血泊里,我竟然什麼都做不了。

  所幸的是,盡管托尼的反應已經是神速了,卻還是躲不過遠處的死神,他的前腳剛要邁進門檻,遠處槍聲響起,一發子彈呼嘯而來,擊中他的腦門,額頭一個血點淌出血來,後腦一片腦漿迸裂出來,摔倒在地,就此氣絕。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呼吸之間,托尼露頭,鮑勃開槍,托尼開槍,中槍倒地,普通人根本反應不過來,但托尼根本不是普通人,我為自己的大意付出了代價。

  托尼倉促開槍,只有一發子彈擊中了蘇恬,卻已足夠致命。

  我撲倒蘇恬身旁,將她抱起,手上觸感濕乎乎的,盡是她的鮮血。

  燈光亮起,鮑勃從暗處跑出,他迅速的為蘇恬止血,同時撥打電話叫來救護車…

  混亂中我方寸盡失,鮑勃打完電話之後衝我大聲的喊著什麼,隨即衝向門外,把SUV 開了進來。

  我茫然不覺的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做。

  這時候蘇靜緩緩醒來,正看到我魂不守舍的樣子和姐姐渾身浴血,她瞬間就大致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隨即毫不猶豫的給了我一個耳光,然後大聲說道:“弟弟,現在不是亂了方寸的時候!”

  疼痛和熟悉的漢語以及似曾相識的“弟弟”叫醒了我,我一下子清醒過來。

  幫著鮑勃把蘇恬抬上車,我正要跟去,蘇靜攔住了我,她向著屋內比了個眼色,緊緊的抱了我一下,這才和鮑勃送蘇恬去醫院。

  看著汽車消失在夜色里,我定了定神,知道自己還有很多事要做。

  我來到室內,將一些對自己不利的痕跡進行了清理,然後叫醒了那個被倒綁著雙手的黑發青年。

  “你是什麼人?”

  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眼前的男子看見地上的屍體,他的臉上帶著驚恐,卻仍舊強笑道:“謝謝你救了我,謝謝,謝謝,我還以為自己這次得死在這兒呢!咦?

  不對,你是…”

  我是用英語問的話,他的回答卻是漢語,我的腦海瞬間聯想起之前的遭遇,幾乎是瞬間,兩人同時說道:

  “你是…”

  “你是…”

  我劈頭就是一個耳光,這個耳光明顯比蘇靜打我的那記重多了,眼前這個小子差點被我打暈過去。

  看我還要繼續打,這小子連聲說道:“別打,別打了!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垂涎那對婆媳,我不該惦記老爺子的女人,我錯了,我錯了!”

  “呵呵,你真當我傻呢?”我劈頭蓋臉又是一耳光,接著說道:“你會為了一個女人萬里迢迢跑到歐洲來?你蒙鬼呢?”

  “我…我好色貪玩,這不…這不很正常嘛!”

  臉都被我打腫了,這小子仍然嘴硬,他身上之前已經被漢森那伙人弄了好幾處傷口,我用拇指用力的按進破損的傷口中,劇痛之下,他再也堅持不住,道出了實情。

  原來蘇恬伺候老爺子這些年在白家進進出出,作為老爺子的身邊人,或多或少的聽聞了許多秘辛,再加上蘇恬本身就是老爺子的一個汙點,白家人忌她如虎,恨不得對她除之而後快。

  正當白家人磨刀霍霍的時候,白溱潼收到一封匿名信,里面有一份錄音,說的正是白家的往事。

  當年老爺子和老嫂子在一起並不是什麼戰友情深,早在出征之前倆人就已經有了奸情。

  這份錄音里不光說了這麼一件事,還有很多涉及到派系斗爭的內容,這樣私密的內容,除了老爺子親近之人,根本沒人能夠將之記錄下來。

  錄音只是節選,不知道是老爺子和誰聊天的時候說起來的,這樣一來,能弄到這份錄音的人就屈指可數了。

  這個時機選的不可謂不准,正是老爺子剛去世不久白家人對蘇恬動了壞心的時候,白家人自然而然的懷疑到蘇恬的身上。

  白家人大多穩重,但眼前這小子本來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主,有心把這件事做好了取悅父親,便自作主張,想要綁架蘇恬,於是才鬧了這麼一出。

  “所以說,自始至終,對婆媳倆,你都不是真的在意?”

  聽我這麼問,這小子搖搖頭,接著點點頭,說道:“這婆媳倆是挺誘人,但比她們誘人的我見多了。剛開始找她們是打算送給老爹嘗嘗鮮,牛皮都吹出去了,結果她們娘們跑了。到後來就完全是誤打誤撞趕上了,誰能想到蘇大姐和這婆媳倆都跟了你呢?”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我把他扶到沙發上,說道:“別的不說了,和你談個交易,蘇恬這事兒就這麼過去,我保證以後她不會成為你們的困擾,你則跟我保證再也不糾纏我們。你同意,我就跟警察說你是我朋友,你帶來那些人是你的保鏢;你不同意,喏,我用他們的槍崩了你,還有你這兩個女伴兒。你自己選吧!”

  在此之前,我從托尼弟弟的口中逼問出了希曼雪幾女的下落,隨後一槍送他上了路,這一切都被眼前這小子看在眼里,也正是我表現出來的冷血使他相信我確實會殺他,而不是嚇唬他。

  “大…大哥,你這麼問我,答案很明顯啊!誰想死啊!可…可我說我將來不糾纏你,你就能信我啊?”

  “當然不信,但我也不是沒有後手。”

  我掏出兜里的手機,按下了停止錄音,然後說道:“我不知道之前那份錄音是誰弄的,但我相信不是蘇恬,不然她不會這麼坐以待斃,還跑出這麼老遠來重新開始生活。我手里這份錄音,我就明確告訴你,這是我錄的,再被我發現你們對我,對我身邊的人有一點點的針對行為,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狠,夠狠!”這小子哈哈大笑,說道:“我真他媽傻逼,大傻逼,我把自己裝里頭了!”

  他笑了一會兒,遠處的警笛聲越來越近,他才說道:“好,我答應你,絕對離你遠遠地,在國內,在我們家的能力范圍內,我都盡量保證你的人不受欺負。

  我不怕你把這東西宣揚出去,我怕的是你宣揚出去的東西是我說出去的。蘇大姐這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了。”

  警察很快來到,他們例行封鎖了現場,做了筆錄。

  那小子抬上救護車的時候拿出了一個證件,竟然是駐芬蘭大使館參贊,看來即便我不說他是我朋友,他也會因為外交豁免權而無罪釋放。

  警察通知我不許擅自離境,隨時接受調查,便將我從警局放了。

  打車回到農莊,開著鮑勃的車來到托尼弟弟所說的地方,果然一艘漁船停泊在一處淺灘附近。

  漁船附近空無一人,看來如果不是事情有變,我最後身死,希曼雪諸女就要在這里活活渴死了。

  爬到船上,在下層船艙里找到昏昏沉沉的幾女,我先叫醒了希曼雪。

  她嘴唇干裂,雙眼黯淡無神,只在看到我的瞬間亮了一下,她試著說話,卻發不出聲音來,只得撲到我懷里,緊緊地抱住我。

  抱了片刻,我安撫了她的情緒,返身到上層甲板處找到半桶淡水,拎到下層來時,幾女都已經醒來,看著我的眼神都各有不同。

  蕭沅荷緊緊抱著懷中的女兒,雙眼中充滿了探究的眼神,她不關心自己的安危,卻擔心孩子的安全,看我輕輕點頭,她才放松下來。

  希曼雪沒有喝我遞給她的水,而是給了蕭沅荷,後者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輕輕地喂給懷中的女兒。

  南冰自己喝了一口水,嘴對嘴喂給兒子,待兩個孩子都喝了水,幾個大人才各自喝了幾口。

  整個過程,程琳都不敢抬頭看我,穆雪嬌臉色灰敗,神情黯然,木然的喝了一口水,便和女兒靠在一起,一言不發。

  又休息了一會兒,因為心中惦記蘇恬,我便將希曼雪抱起,先後帶幾女下船。

  我已三天兩夜未睡,此刻又一番勞累,竟然絲毫不覺得累,我知道此刻自己全靠一股信念支撐,一旦倒下,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得來了。

  將幾女帶到醫院,醫生檢查她們身體的時候,我找到鮑勃,他告訴我,蘇恬正在手術,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蘇靜面色蒼白,看我進來,安靜的依偎進我的懷里。我緊緊的抱緊她,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她溫暖和依靠。

  時間仿佛停止了流淌,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才打開,醫生走了出來,我們幾個人圍了上去,鮑勃問手術如何,醫生告訴我們,蘇恬的性命保住了,但因為脊柱受創,下半身失去了知覺,可能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蘇靜無聲的哭了出來,一大顆眼淚墜下,滴在我的手上,也響在我的心頭:“都是我害了她,害了這些美麗的女子,我原本想讓她們幸福,何曾想竟然讓她們遭受如此多的痛苦!”

  “這不怪你。”看出了我心中所想,蘇靜為我拭去淚水,她抽泣著說道:“這一切都怪我,怪我…”

目錄
設置
手機
書架
書頁
簡體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