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妃說完後,太後與皇帝竟默契地沉默了下去,一個目視前方,輕轉佛珠,一個微微歪著身子,默默地把玩手中的玉珏。
殿內好似突然被施了什麼法術似的,又寂靜又壓抑,皇後輕輕瞪了一眼多嘴的寧妃。
過了好一會兒,太後才動了動有些酸痛的脖頸,對皇上說道:“哀家覺得寧妃得提議不錯。”
從她的私心看來,陸晗蕊要想平平安安活著,過完這一生,最好的莫過於離開紫禁城,離開皇帝。
可這皇帝性子倔的很,若是逼急了,都不知他會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荒唐事來。
等臘月二十八過完,一道去萬壽園吧,日子久了,指不定皇帝的性子就慢慢淡了,男人不都如此麼?
而畢靈淵自然是千萬般不樂意的,明明是他的人,怎麼就任憑這群莫名其妙的女人處置呢?
他認真地想了想,最後竟破天荒地的責怪起自己來了,是他沒好好地調教她,才讓她還懷揣著認別人做主子的心。
是他的錯。
不就是萬壽園麼?以為去了萬壽園就能擺脫他嗎,笑話。
畢靈淵起身,心不在焉地朝太後行禮,便轉身離開了慈寧宮。
慎刑司幽深的大牢內,陸晗蕊依著牢門席地而坐,眼睛看著過道邊上閃閃爍爍的燈火,不時眨巴眨巴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的牢房大門似乎是被打開,急促的腳步聲近了,那燈火撲閃幾下,一個人影靠近。
不是他……
陸晗蕊覺察得出畢靈淵的腳步聲,不知為何,心下竟莫名生出一絲惆悵。
“晗蕊姑娘……”
全才從黑暗中緩緩走出,隔著牢房還是恭恭敬敬地朝她行禮,陸晗蕊看著全才,輕輕一笑:“你怎麼來了?”
“您受委屈了!”
全才四下看看,莫說她一個弱女子了,就是把他扔這里關幾天他都要發瘋。
陸晗蕊垂下頭去,不言語,全才從袖中掏出一個香囊,淡淡的龍涎香。
他將香囊塞進她的手里,低聲道:“皇上心里想著您呢,他要您時時刻刻記著,他會救你出去的!”
“這次是我疏忽大意了。”
陸晗蕊握緊手中的香囊,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從袖中掏出一袋東西遞給全才,“這是我一大早炒的,本想悄悄送去給皇上的,是用他賜的茶葉炒的,還加了一些涼藥,嗑了不上火。”
全才低頭看著這袋瓜子,心里一下子悶悶的,她以為晗蕊姑娘會痛哭流涕,再或者害怕驚恐,可她就這麼默默地受著,全然無事一般,還要他給皇上送瓜子。
現在是談論瓜子好吃的時候嗎?
這麼苦,就哭一下吧,是無辜的,就為自己陳情,憑什麼要如此逆來順受?
“晗蕊姑娘您這是在做什麼……”
全才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自己反倒哽咽起來,“都到這般地步了,就沒什麼話對皇上說?”
陸晗蕊借著光愕然地看著全才,見他淚花閃閃,不由笑了起來,用手摸摸香囊,聲音也輕了下來:“你告訴皇上,香囊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