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小伙子你還挺衛生，還戴著口罩呢。”陳小芸在等我攤煎餅的功夫問我。

　　我點點頭沒作聲，同時我伸出腳來碰了李哥一下，他愣了下急忙道：“那個，大姐，我這弟弟不會說話。”

　　“啊？聾啞人嗎，那挺厲害的，自力更生呀！”

　　“不是，是後期犯的病，只能聽不能說。”李哥一本正經的說，我在口罩後面張著大嘴笑起來，沒想到看著挺實在的李哥搗起蛋來一點都不含糊，陳小芸在我攤好煎餅後給我十塊錢，找給她四塊時卻怎麼都不要，她說看到這種自力更生的殘疾人很欣慰，我只好接過錢，衝她一點頭，她拿著煎餅慢悠悠的往小區走去。

　　秦楚能吃到我做的煎餅了，想到這，我心里在顫抖，在她走後，李哥拍拍我肩膀：“辛苦了兄弟，換我吧，你這都干了三個小時了，剛開始干肯定很累。”

　　我搖搖頭看周圍沒人，低聲道：“李哥，我還得接著練，我得讓她吃到最好的東西。”李哥聽完重重拍了我肩膀兩下，沒出聲。

　　下午在李哥家里時候小三給我打了個電話，白愷也在旁邊時不時的吱一聲，他們問我干啥呢，我說攤煎餅呢，小三說讓我好好學，等他們出去後一起搞個煎餅組合，名字就叫雄霸煎餅，我聽到白愷在旁邊罵他傻逼，末了小三猶豫半天說了一句：其實咱們挺想你的，沒事打個電話吧。

　　我當時差點沒忍住，努力吸了兩下鼻子才跟他們說了再見。

　　那天晚上回到酒店之後我就癱成一團了，雙腿酸痛，後背和右肩根本一點勁都使不上，軟綿綿的耷拉在那像是不屬於我似的，原本想刷刷牙再睡覺，可牙都刷不動，右臂就跟沒有一樣，索性不刷了，隨便洗了下我直奔床上，倒頭就要睡。

　　程俊濤見我一天沒信也沒沉住氣，在我馬上睡著時候打來電話，我尋思了下，將實情告訴了他，程俊濤在電話里就笑的跟瘋驢一樣，我懶得理他，困得不行，便讓他掛了睡覺，他說他明天早上會去捧我場，嗯，還會帶上秦楚，我說你這半天就這句話最靠譜，程俊濤好像對我很自信，言語之中輕松愉快。

　　第二天我起的很困難，睜開眼想坐起身來都是奢侈，渾身火急火燎的疼，那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受那麼累的苦，那滋味比在工地推一天磚都難受，攤煎餅不光是手的問題，站在那一動不動攤半天，雙腿，腰，胳膊，肩膀無一不在努著勁，一天下來，我的肌肉都能被改造一通，我算理解為啥我老家做煎餅的那哥哥那麼大勁兒了，200來斤的木樁子吼一嗓子就扛起來了，我覺著要是我攤上一年，沒准能把拖拉機腦袋都扛起來。

　　程俊濤說話很算數，第二天一早他就趕到了，只不過由於我偽裝的太好，他沒認出我來，在小區門口轉了半天直到我絆他一腳摔了個狗吃屎才明白眼前這人就是我，為避免敗露，他也沒多跟我說話，衝我神秘一笑後他轉身往秦楚家走去，我心里暗暗稱贊：好樣的。

　　約莫二十分鍾左右，程俊濤和秦楚一起走了下來，臨近了，我聽到程俊濤在稱贊道：“你們小區新來這個山東煎餅很好吃，我是聽我哥們說了才趕過來的，小楚你順手請請我吧。”

　　“那天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還讓我請。”秦楚白了他一眼，估計說的還是那晚上騙他去飯店的事，程俊濤尷尬一笑，兩人走到我身邊。

　　“這兄弟不會說話，你不吃什麼提前告訴他。”程俊濤幽幽的看了我一眼對秦楚說道，看來我的偽裝很成功，或者說秦楚壓根沒尋思到我會這麼干，她伸出柔弱玉蔥般的小手指指我右上方的蔥花：“師傅，不要蔥花，其他隨便，嗯，香菜也不要了。”

　　我手上動作突然停下，因為我知道秦楚是吃香菜的，咋不要了，沒等我開口，程俊濤就說出來了：“你不是吃香菜麼。”

　　“嗯，以前是，現在，不想吃了。”秦楚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我一時間開始胡思亂想，因為我是從不吃香菜的，我身邊的人都知道。

　　“喂喂兄弟，趕緊做啊，干啥呢。”程俊濤伸手敲敲小車桌面，我忙回過神來，已經晚了，剛抹的面已經烤糊了，我正要拿鏟刀弄下去重新做，秦楚笑道：“不礙事的，糊點更好吃，您繼續做吧師傅。”

　　這秦楚一直是那麼善良，咋對我那麼絕呢，我捫心自問，回答是：因為你比較禽獸。

　　為了多看幾眼秦楚，我特地做的很慢，程俊濤時不時的故意問我幾句，比如問我是哪兒的之類，李哥在旁邊替我回答著，當說到是臨沂的時候，秦楚的眉毛明顯挑了一下，仿佛像記起了什麼一樣，為了不讓她往我這里想，我讓李哥別說是平邑的，直接報臨沂，我做好煎餅遞給她時還沒回過神，程俊濤戳戳她胳膊：“要不咱在這聊會？尋

　　思啥呢。”

　　秦楚笑著搖搖頭：“沒事，想起他了。”

　　“想他就給你們一次機會吧。”程俊濤趁熱打鐵，我的耳朵也力所能及的豎了起來。

　　秦楚抿著嘴唇稍微停頓了一下笑道：“我無力再多給一次，回去吧，我媽還餓著呢。”

　　秦楚在前面走著，程俊濤在背後衝我伸了兩根手指，我沒心思跟他鬧，默默想她說的話。

　　李哥看他們倆走了才對我說：“行啊兄弟，眼光不錯，咱老家里可找不出那麼好看的姑娘，加油！”

　　我鼓起嘴吹了口氣，原本想說些為自己勵志的話，卻難以出口，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阻礙著我，正好也來人了，我扔掉雜念開始投入到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工作之中，不得不說，被人稱贊的滋味很美妙，尤其是一個從不持家衛道的爺們沾上類似於廚藝的這一行當，每當我聽到他們咬了一口發出贊嘆的聲音時感覺很滋潤，我從沒想到從攤煎餅這項高難度藝術里也能找到這麼銷魂的感覺。

　　上午臨近收攤時候，有個大約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攤煎餅時一直盯著我看，遞給她時候她笑眯眯的對我說：“哥哥你真帥，以後我喊你煎餅皇帝好不。”看不到臉都能是帥哥了，看來我在人民心中的形象是無比光輝的。

　　攤煎餅第二天，看到了秦楚，晚上睡覺踏實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