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環失聲叫道:“這是什麼鬼!”
李輔國仿佛一團血肉蠕動的怪物,發出刺耳的嘶吼聲,“我乃真佛!”
他一雙白多黑少的眼珠懸在血线盤繞的眼眶外,放出妖異邪惡的光芒,嘶聲吼道:“不墮生死!不入輪回!”
“去!”白霓裳召出靈劍,玉手一指,靈劍飛閃而至,卻被琉璃淨光所阻。
楊玉環的珊瑚叉,潘金蓮的小銀刀同時襲來,一樣無法破開琉璃淨光。
“爾等壞我佛身,罪該萬死!”那團非人的血肉咆哮道:“當打入十八層地獄,身受億萬種苦!”
“鎮!”
一聲厲吼,那具肉身佛光大放,潮水般吞沒眾人。
白霓裳驚恐地發現,佛光普照之下,自己仿佛被困在琥珀中的蟲子,動彈不得。再看楊玉環和潘金蓮兩女,也是同樣被佛光鎮壓。
李輔國獰聲道:“待本尊由死轉生,便將爾等逐一剝皮抽腸!煉為屍奴!受盡世間苦楚!永世不得解脫!”
“程郎!”
“姓程的!”
“主人!”
程宗揚一手撫著額頭,眉頭緊皺,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似乎是在經受著劇痛,又似乎有些不解。
接著他吐出一個字,“干!”
刻毒的詛咒聲戛然而止,濃烈的死氣刹那間消失無蹤,就像是沒有出現過一樣。
正在逆轉生死的李輔國肉身僵住,六道神目直愣愣盯著程宗揚,片刻後撲倒在地,齊腰斷成兩截。
佛光散開,被淨光消湮的曼荼羅重新出現,五彩的壇城仿佛水中倒影一樣,浮動著扭曲變形,最後再也無法支撐,轟然坍塌。
一道道高聳入雲的城牆流沙般傾頹,中台八葉院、金剛手院、除蓋障院、觀音院、虛空藏院……
一處一處堅逾金石的庭院崩碎瓦解,最後還原成地上一片色彩斑斕的沙礫。
周圍的虛空顯露出樓閣的形狀,緊接著那些雕梁畫棟在水波般的變幻中,一點一點褪去顏色。
整座華麗非凡的花萼相輝樓,就如同晚風中的煙霞一樣,一縷一縷飄散,再無痕跡。
腳下出現一層深色的檀木地板,借著一點油燈的微光,眾人這才看清,他們所在的是一處華美而冷清的宮殿,四周低垂的帷幕繡著金色的龍章鳳紋,卻寂無聲息,似乎空無一人。
殿內的角落里放著一具金燦燦的滴漏,浮在舟上的刻箭恰巧停在子時中段。眾人這才驚覺,如此漫長,卻僅僅過了半個時辰。
“嗒”,那顆琉璃天珠掉落在地。珠中的淨光已經消失,變得灰蒙蒙的,仿佛蒙上了一層水霧。
程宗揚撿起琉璃天珠,然後望向曼荼羅中央。
那里倒著一具衰朽的屍體。
李輔國攔腰斷為兩截,頭發蒼白,皮膚干巴巴又枯又皺,布滿了潰爛的傷口,雙目一片混濁,嘴巴微微開合,似乎還在呼吸。
電光乍起,程宗揚挺刀斬下李輔國的頭顱,接著白霓裳的長劍和楊玉環的珊瑚叉同時襲來,一劍刺穿肉身的心臓,最後“奪”的一聲,將斷裂的軀干釘在地板上。
白霓裳將那只頭顱踢開,不放心地說道:“死了嗎?”
“都大卸八塊了,要是這還能喘氣,本公主立馬給他塑個金身,以後每天拜他八遍!”
“少吹牛!他都死去活來多少回了?”白霓裳心有余悸地說道:“我都以為他偷吃了佛祖舍利,變成不死不滅的怪物了。”
程宗揚長呼了一口氣,鐳射戰刀的刀身化為點點流光,只剩下一截光禿禿的刀柄。
剛才李輔國肉身被斬,死氣衝天而起,他驚愕的發現,死氣太濃了,自己的生死根居然吸不動!只能眼睜睜看著李輔國由死轉生,重塑肉身。
但隨著李輔國肉身的復生,死氣漸漸消退,終於到了臨界點,他抓住機會,生死根猶如巨鯨吸水,瞬間將死氣吸得一干二淨。
李輔國功敗垂成,恐怕到死都不明白,他的重生秘法怎麼會突然失控,怎麼會生機盡斷?
不知道李輔國屠戮過多少生靈,吸納了多少死氣,即使因為他的重生秘法大量流失,余下的仍足以將生死根撐爆。
死氣以從未有過的高效,源源不絕地轉化為生機,再化為真陽匯入丹田,但對於死氣的龐大數量,不過是杯水車薪。
程宗揚感受了一下,光是把此時生死根吸收的死氣全部消納干淨,恐怕十天半個月都不夠使。
額角又開始疼了,而且越來越劇烈。
這死太監的死氣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超乎預料,但負面情緒同樣非同一般,接下來的時間,可有自己受的了。
程宗揚揉了揉額角,“放心吧,這回是徹底死透透了。”
眾人終於松了口氣,彼此都有種劫後余生的慶幸。白霓裳更是美目閃亮,毫不避忌地撲過來,抱住上身赤裸的情郎。
“程郎,你好厲害,剛才硬扛那老妖怪的姿態,真是帥呆了!”
“白霓裳!你有點節操好不好!”楊玉環氣道:“矜持點不行嗎?”
“不行!反正我們睡過了。”
“別吵了。”潘金蓮頸側的齒孔尚在,但傷勢已經穩定,玉頰也回復了嬌媚的麗色,提醒道:“李輔國雖然死了,可事還沒完呢。”
白霓裳與楊玉環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往殿角看去。
那里兩只修長的黑色羽翼交疊著,緊緊攏成一團,將呂雉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嚴實實,連衣衫也沒露出一角。
“咳!”程宗揚咳了一聲,趕在兩女開口之前,搶先道:“這是什麼地方?郭太後呢?”
楊玉環驚覺過來,連忙打量周圍,然後爆了句粗口,“肏!這是仙居殿!”
仙居殿,太皇太後的寢宮,與護國天王寺一西一東,相距甚遠。
程宗揚腦子轉了個彎,才明白過來,不得不佩服李喇嘛的陰險。
太皇太後的鸞駕大張旗鼓地前往太液池,所有人都以為太皇太後去了島上的蓬萊秘閣。
隨著護駕前往的宮人盡數被殺,仙居殿幾乎是空殿一座,再加上宮中大亂,所有人都會下意識忽略掉仙居殿。
李輔國在此奪舍,不但方便掩人耳目,而且奪舍之後,出現在殿內更是順理成章,畢竟這里是太皇太後的寢宮。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李輔國用盡手段,最後還是黃粱夢醒,萬事成空。
楊玉環目光落在殿中陳列的屏風上。她抬掌一推,屏風應手而倒。
只見屏風後放著一只月桂木制成的碩大木盆,潔白木盆中盛滿殷紅的鮮血。太皇太後郭氏全身浸在血泊中,只露出一張慘白的面孔。
左右兩側,各有一團血紅的物體,密密麻麻的血藤糾纏盤繞,如同一只懸在半空的血色蠶繭,無數粗細不同的血藤從繭上蜿蜒伸出,蛛網般接入血泊,仿佛血管一樣,將精血源源不絕地注入其中。
“干娘!”
楊玉環閃身掠到浴盆邊。郭氏雙目緊閉,對她的喚聲沒有一絲反應。
楊玉環連忙將手放在郭氏口鼻處,還好,雖然極為微弱,但氣息尚在。
只是……
望著盆中的鮮血和兩側的血繭,楊玉環不由皺起眉頭。天知道這些精血會不會有什麼詭異之處,萬一不小心觸動了禁制,可就後悔莫及了。
她雖然蠻橫,但絕非不知輕重,仔細看了一番,然後開口問道:“這些鬼東西,你們見過嗎?”
白霓裳打量片刻,然後遲疑道:“這好像是……某種抽取精血的秘法?”
潘金蓮走到木盆邊,仔細看了看血繭,用指尖沾了些許鮮血,輕輕一捻,又微微嗅了嗅,“里面有麻沸散,還有一些鎮魂安神的藥物。奇怪……”
楊玉環忙道:“哪里奇怪?”
潘金蓮道:“這些藥物通常用來治療心血失調,神魂受創。郭太後莫非魂魄受過損傷?”
楊玉環道:“絕對沒有!”
程宗揚道:“會不會是李輔國要奪舍,在太後的魂魄上動了手腳?”
關系到魂魄,不由楊玉環不謹慎,“哪家宗門擅長引魂導魄來著?”
白霓裳道:“我們瑤池宗略通一些接引之法,但李輔國用的是密宗法術,貿然出手,只怕南轅北轍。”
程宗揚看了看那顆已經失去光華的琉璃天珠,然後望向潘金蓮,“燕仙師還在城中吧?”
潘金蓮搖了搖頭,“神魂之說過於玄虛,我光明觀堂向來存而不論。燕師叔雖然醫術精深,但……”
程宗揚道:“長安城內,沒有比燕仙師醫術更高明的了。即使無法解除,讓燕仙師來看一眼,也好放心。”
楊玉環與白霓裳也雙雙點頭。
程宗揚倒是記得,燕姣然曾提及小紫娘親的離魂症,想必對魂魄之術多少會有些涉獵,總比自己這些人盲人摸象靠譜。
潘金蓮道:“我這便去。”
“那這邊怎麼辦?”白霓裳道:“我們就在這里等著嗎?”
楊玉環挑開帷幕,殿外黑沉沉的,寂無聲息,方才的經歷就像是一場噩夢。但在這夜色遮掩下,不知有多少殺戮攻伐,陰謀詭計正在上演。
“你說呢?”她回頭看向程宗揚。
“太皇太後不能挪動,肯定要留人守著。”程宗揚道:“眼下要緊的,一是去找李炎,把這邊的事告訴他們,二是找到衛公,請他來拿主意。”
李輔國一死,李炎登基最大的威脅已經消除,但李輔國義子義孫遍布宮中,他身死的消息一旦傳出,萬一有人鋌而走險,只怕橫生波折。
楊玉環揚了揚下巴,“小白,你去。”
白霓裳雙手一攤,“我路都不熟,何況李炎和衛公也不認識我啊。”
程宗揚道:“我在這里守著,就算李輔國還有什麼後手,也能擋一陣。”
楊玉環看了看太皇太後,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我去找李炎。”
“那我也在這里守著好了。”
白霓裳喜滋滋看著自己的程郎,方才他硬撼佛掌的一幕,實在太男人了。
那股陽剛之氣,讓人一想起來就禁不住腿軟……
“不行!”楊玉環一把扯住她,“你去太液池,叫我的人來這邊。”
“憑什麼讓我去!”
楊玉環道:“潘姊姊去找燕仙師,我要去李炎,除了你,哪兒還有人能抽開身的?”
“瞎說!那不是還有個活人嗎?她還能飛呢!”
“怕你偷吃行了吧?”楊玉環道:“我們都是雛,就你一個吃過的。我們要是都走了,只剩你自己,把他偷偷吃光了怎麼辦?”
“哈!程郎當初重傷,還是用我的處子之身雙修,幫他補足了元氣……你給我松手!楊玉環!我警告你……”
楊玉環不由分說扯起白霓裳,緊追著潘金蓮,旋風般出了仙居殿。
殿內只剩下程宗揚,還有那個把自己裹成一團的呂處女。
程宗揚避開地上的曼荼羅,在殿內走了一圈,確定再沒有什麼暗藏的危險,然後湊過去,朝她羽翼上吹了口氣。
呂雉蜷起身體,反而把自己裹得更緊了。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程宗揚屈起手指,像敲門一樣敲著她的翅膀,唱道:“老公回來了,我要進來。”
黑色的羽毛層層收攏,沒有一絲縫隙。
程宗揚圍著把自己裹成團子的呂雉,一邊繞圈,一邊撥弄她的羽毛,試圖找出個縫隙。
“好冷啊……”
“我還光著呢,快讓我暖和一下。”
“你一個奴婢,連主人的話都不聽?”
“我數到三,再不聽話就要懲罰你!”
“一!”
“二!”
“哎喲!我——”
聲音戛然而止。
等了半晌,攏緊的羽翼悄悄打開一线。
呂雉眼睛紅紅地看向外面,卻見殿內靜悄悄的,人影全無。
難道他真的生氣了?
自己把他氣跑了嗎?
呂雉一下忐忑起來,她四處找了片刻,終於心頭發慌,雙翼一振,迅速飛出大殿。
“——干!”
程宗揚腳下一滑,整個人失去平衡,幸好他如今反應還算敏捷,急忙一手撐地,穩住身形,總算沒有一頭栽到地上。
他撐起身體,然後抬起手,望著掌心一只核桃大小的圓球。
方才自己就是踩到這東西,才險些滑倒。
那圓球外觀猶如鐵鑄,表面被摩擦得又光又亮。
但拿到手里才發現,這東西份量遠比想像的還要沉重,沉甸甸地壓手,而且表面有著不易察覺的細微紋路,仿佛天然生成一樣。
程宗揚想起自己面見李輔國時,曾看到他手里轉的鐵球,莫非就是這個?
他往旁邊看去,果然還有一顆。
程宗揚將兩顆圓球都撿起來,兩者剛一靠攏,便“鐺”的一聲,緊緊吸在一起。
難道是天然的磁鐵?
程宗揚好奇心起,手上用力,兩者卻紋絲未動,他索性催動真氣,兩顆圓球並沒有分開,而是緊貼著緩緩轉動。
當初看李輔國轉得“鐺鐺”響,沒想到這麼費勁。
“鐺”的一聲,兩顆圓球轉動一周,出乎程宗揚的意料,方才催動的真氣從球中返渡回經脈,恰好是行功一周天。
程宗揚小心感受片刻,返渡回來的真氣並無多少異樣,但經脈間傳來令人愉悅的順暢感,因為頻繁施展九陽神功而受創的經脈如同久旱逢甘霖。
這是……輔助修煉的器具?
“鐺鐺”的輕響接連傳來,程宗揚催動真氣,一口氣運轉了十二周天。
真氣運轉越來越流暢,到最後,似乎漸漸適應了自己行功的節奏,不用再刻意催動,真氣便在鐵球和經脈間循環往復,圓融自如,令人難以自拔。
這倒是好東西!
雖然不知道這對圓球到底是什麼,但身體的感受騙不了人,程宗揚發現,通過這對圓球運功,就像是額外多了一道經脈,而且還能自行運轉,真氣運行速率大增。
程宗揚自己知自家事,他能有如今的修為,不說百分之百靠生死根,也得百分之九十好幾。真正靠自己打坐修煉的提升,其數微乎其微。
自己在修為上本來就不怎麼勤勉,有這件東西輔助修行,倒是能省下自己不少工夫。
欣喜之下,程宗揚本能地找人分享喜悅,轉著那對鐵球笑道:“呂美人兒,你瞧……”
話一出口,才想起呂處女還在自閉呢。
程宗揚抬起頭,不由一怔,呂雉竟然不在殿內。
知道她臉皮薄,但不至於這麼薄吧?為這點兒事羞得不敢見人?
程宗揚游目四顧,去哪兒了?
沒看到呂雉,卻發現周圍景物多出一絲微妙的不同,自己似乎仍待在仙居殿內,但又似乎處於一個奇異的空間里。
浸滿鮮血的浴盆,昏迷不醒的太皇太後,懸在半空的血繭,還有地上五彩分明的曼荼羅壇城……
一切都保持著原狀,但仿佛褪去一層面紗,變得更加鮮明而真實。
程宗揚心頭頓時一緊,死喇嘛陰魂不散?
他急忙往大殿中央的曼荼羅處看去,李輔國殘破的屍身沒有絲毫變化,頭斷腰折,肢體分離,鮮血混著沙礫,顯然死得不能再死。
會不會是這對圓球?
程宗揚猶豫了一下,然後將真氣送入球體,展開內視。
轟然一聲,仿佛一個密閉的空間在視野中開啟。
一只巨大的螺貝矗立在視野中,螺旋狀的殼體一層一層升起,如同高聳入雲的尖塔,一直延伸到視线無法觸及的高處。
螺貝底部的入口如同一座大門,里面閃動著誘人的瑩光,讓人情不自禁踏入其中。
念頭一轉,已經進入門內,只見里面是一座空蕩蕩的大廳,珍珠般的貝殼內側散發著瑩白的光澤,上面閃現出不同的畫面。
蓬萊秘閣的精舍,護國天王寺的庵堂,自己所處的仙居殿,七層八角的浮屠塔,五顏六色的曼荼羅……還有一些陌生的地點。
程宗揚忽然有種強烈的感受,只要自己願意,就能與這些地點連接起來,甚至創造出一處獨屬於自己的空間——比方那座曼荼羅壇城。
這才是李輔國的秘密嗎?
他的種種神通秘法,其實是借助了這件道具?
自己干掉了死太監,同時得到了他的遺產?
是不是意味著自己也能學會六道神目,獲得窺視他人內心的能力?
程宗揚立刻尋找起來,但找到的都只是空間相關。
程宗揚不死心地往內探尋,可離開大廳之後,往內再無光芒,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就算真有什麼東西,自己也找不到。
程宗揚走了一段,只好又退了回來,繼續看著那些變幻的瑩光。
終於他在仙居殿內有了新的發現……
空曠的大殿內,突兀現出一個身影。程宗揚收起鐵球,然後張開手,抓向右側那團讓人望而生畏的血繭。
“嗤”的一聲,血藤交織的繭體被撕開一角,露出一張雪白的面孔。
隨著血繭停止吸取精血,秘術中斷,齊羽仙容顏已復,但失去的精血無法收回,氣息虛弱。
“喲,這不是黑魔海的得力干將,劍玉姬的左膀右臂,冷艷動人還性冷淡的齊姊兒嗎?怎麼被一個老太監逮住,綁得跟肉粽子一樣?”
藤蔓的絲須鑽入口腔、耳朵、鼻子,甚至眼角,與血脈相連,扯動之下,疼徹心肺。
當喉中的藤須拔出,齊羽仙低咳幾聲,雖然狼狽,仍勉強保持著風儀,鎮定地說道:“李輔國呢?”
“他已經拜我為師,作了本靈尊的入門弟子。”
齊羽仙聽得直翻白眼,剛要開口,卻見那光著上身的家伙雙手齊出,扯住藤蔓,從自己胸口往下撕開。
齊羽仙驚怒交加,“你做什麼!”
“想什麼呢?”
程宗揚一臉正氣地說道:“你以為我要做什麼?就你這點兒姿色,在我內宅當奴婢都是墊底的,明白嗎?我是來救你的,好不好?”
齊羽仙臉上時紅時白,但接著她發現,程宗揚扯開血繭時,一點兒都沒有留手,不光是扯斷血繭的藤須,甚至把她的衣物包括貼身的內衣也一並撕開。
“你住手!”
“沒看到這鬼東西都鑽到你血肉里面了嗎?”
程宗揚義正辭嚴地說道:“不看清楚,說不定就扯到你的大動脈,當場來個大出血,止都止不住那種。我這麼費心費力地救你,你居然不感激?狼心狗肺啊你!”
程宗揚一邊說,一邊摸索分辨著藤須的走向。
大大小小的藤須縱橫交錯,真正扎進血肉的,是十余處關鍵穴道,還有幾處主要的血脈交匯點,要想分辨清楚絕非易事,稍有草率,輕則重傷,重則送命。
此時那位程侯倒是顯出十二分的耐心,沿著藤須的紋路細致地一一拔出。
暖熱的手掌在冰冷的肌膚上撫過,那些鑽進血肉,汲取自己精血的血藤變得安分而順從,在他輕撫下,被一片片剝除下來,甚至連最開始的痛楚都平復了許多。
齊羽仙不由得想起他方才那句話。如果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可能真像是在剝粽子,扒去外殼,把自己一點一點給剝干淨。只不過……
齊羽仙咬著牙低聲道:“不要亂摸!”
“本侯閱盡天下美色,還能看得上你?”
程宗揚對她的狹隘嗤之以鼻,“真當你有多美呢?這麼跟你說吧,你就算脫光了追我三條街,我要是回頭看你一眼,算我流氓!”
齊羽仙心下啐了一口,接著臉色一僵。
那雙手將自己胸前的血藤拔除干淨,卻沒有理會最要緊的頸腰和背部諸穴,而是繞到自己身後,從腰下撕開。
要知道,腰部以下,並沒有什麼要緊的大穴,結成繭殼的大片藤須不過是附著在身體上。
而他毫不客氣地將藤蔓連同自己的褻衣一並撕開,然後對著根本沒有藤須的部分仔細檢查,由腰至臀,一寸不落……
當那雙手分開臀肉,齊羽仙心頭狂跳,禁不住失聲道:“你——”
“別吵!”程宗揚嚴肅地沉聲說道:“這里有狀況!”
說著,那雙手抓住她的臀肉,接著兩根拇指伸出,按蜜穴邊緣往兩邊一分,將她最隱秘最羞恥的私處剝得徹底敞開。
齊羽仙臉色鐵青,咬牙道:“哪里有!”
“這里!”
齊羽仙身體一顫,卻是被他觸到羞處,“你……無恥!”
“不會吧?”程宗揚驚訝地說道:“你真當我是正人君子呢?咱們都打交道這麼久了,你還不了解我?”
程宗揚嘆了口氣,“我本來就是流氓啊。”
齊羽仙氣惱攻心,腦中一陣眩暈,隨即身後傳來一聲下流的口哨,盡顯流氓本色。
“齊姊兒原來還是個姑娘呢。嘖嘖,你說你這麼漂亮個大姑娘,不但光著屁股給人看,還被人扒開屁股,跟展覽一樣露出水靈靈的處女屄,甚至連處女膜都看得清清楚楚,羞不羞啊你?”
齊羽仙羞怒交加,“你住手……”
股間驀然一涼,卻是被他戲謔地朝臀縫里吹了口氣。
齊羽仙身體一陣顫抖,精血的流失,反而讓肉體分外敏感,私處從未有過的刺激,使她下體禁不住收縮起來。
身後傳來嘲笑聲,“齊姑娘,你這水嫩的屄眼兒一擠一擠的,好像是在跟我拋媚眼呢。這麼多年沒被用過,是不是很寂寞啊?”
齊羽仙深吸口氣,壓下心底的戰栗,“放開我。”
“憑什麼?”
“我發誓,以後絕不會再冒犯你。”
“真的嗎?”
齊羽仙用力點頭。
“先叫個老爺聽聽。”
齊羽仙眼睛四處亂轉。
那廝下手極有分寸,她只是頭臉、胸前和臀上的血藤被拔除干淨,其他部位仍被密密麻麻的血藤覆蓋著,幾處要穴和關節處的藤蔓一根不少,別說催動真氣,連手指都動不了一下,只能像只無助的羔羊般,赤條條懸吊在半空,任人宰割。
齊羽仙心亂如麻,程宗揚卻是滿意之極。
齊羽仙因為失血,肌膚愈發顯得雪白。從後看去,一只白生生的圓臀被血紅的藤蔓圍繞著,中間的蜜穴被扒得敞開,隱秘盡露。
難得齊姊兒落到自己手里,自己當然不會心疼,她嬌嫩的陰唇幾乎被撐開成菱形,穴口被迫大張著,露出穴內紅膩的蜜肉,那層嬌嫩的處女膜帶著半透明的質感,在蜜肉間微微輕顫。
先不說干不干吧,單是把齊姊兒剝光,里外看個通透,就值回票價了!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齊羽仙急切地說道。
“不著急,”程宗揚不慌不忙地說道:“等我脫了褲子,大伙兒敞開心扉,親密無間地深入交流一番,再慢慢聊工作也不遲。”
“關於紫姑娘的!”
身後安靜下來。
齊羽仙抓住時機,飛快地說道:“當日我去南荒,其中一件事是尋找武穆王的姬妾。一開始我們並不知道,武穆王還會留下後裔,只想找到碧姬。”
“為什麼找她?”
“是仙姬的吩咐,讓我找到武穆王的姬妾,把她帶回去,可惜碧姬被殤侯護著,最後還是失手了。”
“扯吧。那女人在南荒幾乎是人盡可夫,朱老頭什麼時候照顧過她了?”
“若不是有殤侯暗中護持,她一個失智的女子,豈能在南荒活下去?”
程宗揚一時無語。
朱老頭跟岳鳥人恩情半點沒有,仇怨倒是一大堆。
總不能說他只保住碧姬的性命,放任貪圖享受的她任人淫樂做得不夠地道,老頭又不是聖人!
沒把岳鳥人的女人弄死就夠厚道了。
“你想說什麼?”
“紫姑娘是武穆王的後人。”
“干!”程宗揚當場罵娘,“這算什麼秘密?我第一集就知道了好不好!”
說著程宗揚還不解氣,抬手朝齊羽仙雪白的圓臀上抽了一掌,“故意拖延時間是吧?”
齊羽仙忍著羞辱道:“你可知碧姬是為何失去神智的?”
“再廢話立馬干你!”
“是燕姣然!是燕姣然害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