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昊天當然不會以為羅海蓉拿這些東西做過什麼齷齪的勾當,雖然好奇,還是忍住沒有再追問,想了想,道:“蓉姨,恐怕這種侵犯他人隱私的錄音和視頻,在法律上是不能作為證據的。”
羅海蓉笑道:“這個我當然知道,我們又不用把這些送上法院,只需要交給紀委的領導,你認為紀委書記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龍昊天立時想到了姑媽龍琴清說過紀委書記黃叔的作風,黃宗駱是他養父龍嘯雲的老戰友,也是看著他從小長大的長輩,雖然私下里叫他一聲世叔,可是黃宗駱並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由於他的工作性質,黃宗駱的行事作風顯得過於嚴謹,不善通融。雖然他並不是所謂的兩袖清風一腔正義的清官,可是謹慎的作風讓他保持了近二十年的好口碑。心里一喜,連連點頭道:“蓉姨,你這個主意真的很厲害!”
掛斷電話後,龍昊天心情好到了極點,幾乎可以預料到劉小剛最後的悲劇收場。
只要排擠掉一直跟羅海蓉唱反調的縣長,鳳凰城還不是羅海蓉一人說了算?自己當然也會獲得意想不到的好處。這就是小縣的官場,全縣那麼多的縣,差不多都是如此,沒有什麼對與錯,只有成與敗。
閒著無聊,龍昊天正准備去縣府鳳凰古城政府大院一趟,把羅書記的東西拿到手,誰料,辦公室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
“請進!”龍昊天沒想到推門進來的是好久不見的戴青冠,龍昊天不能先開口,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戴青冠,等著對方先開口。
“龍局!”戴青冠果然耐不住這樣壓抑的氣氛,開口尊稱道。面對眼前這個小混蛋,他的心情非常復雜,如果單單因為妻子鄔愫雅的話,他甚至想要殺了這個小混蛋,可是,當初恰恰又是這個小混蛋救了自己,而且把破獲女生綁架案的功勞全部算在戴青冠的頭上,而把破獲鳳凰城誘迫良家婦女賣淫吸毒販毒大案的功勞也給了他一部分,在田文智企圖誘奸鄔愫雅的關鍵時刻,也是這個小混蛋及時出現挽救了鄔愫雅,懲罰了田文智,田文智因為涉案而被雙規判刑,戴青冠也因為立功表現升職學府路警署副署長。
“看過了?”龍昊天肅然問道。
戴青冠重重的點了點頭。
“戴大哥,我無話可說。”龍昊天起身恭恭敬敬說道,“本來我可以毀滅證據,但是我覺得不能欺瞞你,既然我把U盤交給你,我就會承擔一切後果,不管當時什麼情況,畢竟是我做出了對不起你,對不起嫂子的事情。要打要罵,要殺要剮,我都心甘情願接受你的懲罰!絕無怨言!”
戴青冠看著眼前這個小混蛋,一時無話可說,他的確看了龍昊天留給他的那個U盤。
戴青冠猶豫了很久,枯坐在書桌前,面對著筆記本電腦。他已經在值班室坐了很久,一個下午加半個晚上。自從那次兩案齊發之後,夫妻生活就更不和諧了,他的身體好像出現了什麼毛病。其實,還是當初和妻子在娘家敦倫,突然被岳母貿然敲門闖入,害他落下了毛病。
這幾個月來,戴青冠幾乎跑遍了鳳凰城乃至望海市所有的男科,都說是什麼心因性陽萎,器官沒什麼問題。這心因性的毛病最難治,西醫基本上沒什麼辦法。望海市不僅正經醫院多,電线杆上的老軍醫也多。戴青冠一家家試下來,兩個月前,終於找到了一家看起來靠點譜的。那是個白胡子老頭兒,住在佛山,據說祖上是太醫,專治光緒皇帝的各種暗疾。戴青冠討來些草藥,不知什麼成分,只知道是祖傳秘方,價格不算太貴。吃了一個月,好像有起色,看倉井空老師的作品有反應了。
戴青冠是仔細人,先找了個小姐試火,結果還是不行,不脫褲子能硬,一脫褲子就緊張,又疲軟下去。戴青冠回去找白胡子老頭兒,那家伙倒是高興得不得了,說見了蒼老師能有反應就是希望。他還說當年光緒爺也是吃了一個月的藥,看日本浮世繪就有反應,然後又吃了第二種藥,三個月後就把珍妃干得哇哇叫。戴青冠趕緊討來了第二種藥,價格貴了不少,但也沒辦法,治病要緊。老頭兒還囑咐,倉老師過時了,不妨看點新的,比如大橋未久老師,原來是騎兵,總有碼,最近改當步兵,沒碼了。
戴青冠謹遵醫囑,吃了個把月的神藥,好像有點兒長進,可又好像也沒實質性的變化。他不由得更加焦慮。
鄔愫雅對丈夫的弱症很清楚,對他外出求醫也非常支持。戴青冠夫婦的感情很好,鄔愫雅對丈夫只有鼓勵,沒有抱怨。每當想到這些,戴青冠心中更加羞愧,也更加渴望早日走出陰影,恢復正常的夫妻生活。問題在於,這種男性隱疾是急不得的,越急越難治。
電腦里放著日劇新片,慟哭的女白領,剛剛按了暫停,大橋老師黑衣黑裙,跪在地上,張著嘴,紋絲不動,正對著一個色狼顧客的生殖器。戴青冠的眼睛,望著顯示屏,稍稍低眉,就看見U盤那個視頻。
值班室里面的燈都沒有開,只有顯示屏在忽明忽暗,照著那男人消瘦的臉頰,緊張而又興奮。他時而站起來,時而坐下去,時而盯著面前的顯示屏,還不停地擺弄著鼠標。終於鼓起勇氣點一下,播放那段視頻:畫面場景是自己家,窗戶里燈火通明,紗簾沒有全拉上,留著一條縫,正對客廳的長沙發。沙發上,端坐著心愛妻子鄔愫雅,溫柔而恬靜,一面織著毛衣,一面看著電視。戴青冠知道,妻子鄔愫雅是百無聊賴才這樣打發時間。
白天的時候,藍魔迪卡財會室的場景,那是快中午的時候,鄔愫雅正在財會室里點驗現鈔,高老二風風火火衝了進來。鄔愫雅抬起頭,正要開口,高老二就先嚷嚷上了:“愫雅姐,今天我們歌廳發桔子,我跟曹老板說了,也有你的份兒,您放心,桔子我已經留下了,都是大個兒的,藏在後面,晚上我一准兒給您送家去。”
鄔愫雅放下筆,抬起頭,盯著高老二說:“高經理,請你進來之前先敲門好不好?桔子我就不要了,如果你非要給我,那就先放在這里,周末的時候青冠回來,我們自己會開車來取。”
“不成不成。”高老二截住話頭:“這吃的東西絕對不能放在這里過夜,那些保安他們非給您偷光了不可!愫雅姐,您消消停停在家等著,今兒晚上我和幾個朋友有個飯局,完了事兒就給您送過去,順路,一點兒不麻煩。”
鄔愫雅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猶豫了一下說:“那就只好再麻煩你一次,最後一次。對了,你以後別亂稱呼,要叫我鄔出納,聽見沒有?”
“那多生分啊,我總不能叫您愫雅妹妹吧?弄得跟你跟零零後似的。”
高老二沒有注意到鄔愫雅臉色比較嚴肅,還像往常一樣若無其事地回答。
鄔愫雅把臉一沉:“別胡說八道!還有,你在背後說我是你什麼人?”
“姑奶奶,我說您是我親姑奶奶!”
“胡扯,你說我是你的什麼如夫人雅貴妃!我問你,這就算是你給我安的名分?”
“不,不,不!”高老二的汗一下子冒了出來,他趕忙解釋:“我那是說著玩兒的。我這就跟他們說去,您不是我的如夫人雅貴妃,您是我的主子,女主子!”
鄔愫雅很想發作起來,嚇唬一下這個大壞蛋,不想一張口,卻撲嗤一聲笑了。高老二一面擦著頭上的汗,一面往外溜一面說:“我當是多大的事兒呢,得,惹不起還躲不起?晚上再給女主子請安賠不是。”
畫面場景又到了自己家的晚上,鄔愫雅想著上午的事情,不由得輕輕笑出了聲。她抬頭望望窗外,西北風刮得正緊,又看看牆上的掛鍾,已經八點多了。鄔愫雅擔心起來:天這麼晚,風還這麼大,高老二不會還來送桔子吧。鄔愫雅是獨女,從小就幻想有個哥哥照顧她,或者有個弟弟被她照顧。本來結婚的時候,她把戴青冠當作了半個大哥哥,可是後來發現,戴青冠雖然年齡不小,可社會閱歷並不豐富,而且很敏感,常常是需要被人保護。比如說那次夫妻生活被岳母撞破,本來不是什麼大事,一家人嘛,可戴青冠一下子落下了根兒,都幾個月了還不好。想到這里,鄔愫雅禁不住搖搖頭,輕嘆了一口氣。高老二就不一樣了,雖然是小弟弟的年齡,可幫愫雅做事時那副認真賣力的樣子,還真像個大哥哥。起先看著令人討厭,後來看著還是不錯的。
電視里,紅頭發女人又帶新男人回家了,看樣子他們多半會上床。
鄔愫雅看著電視,心中暗想:原來這外國跟咱們也差不多,也有剩女問題,不過人家可是沒耽誤個人生活,你看這一個又一個輪換著上床,要是不想生孩子,這種生活方式其實也不算太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