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稍早之前,徐定疆推門進了劉芳華的寢房,劉芳華卻也沒有破口大罵,只瞪著一雙大眼望著徐定疆,看他要如何解釋。
徐定疆緩緩的轉身關上門,跟著再緩緩的轉回身,驀然無端端的嘆了一口大氣說:氣芳華啊芳華,你把我當成外人了。“徐定疆這招叫“惡人先告狀”,劉芳華果然一愣,臉上的怒氣收斂了幾分,但旋即轉成一抹愁苦,她緩緩的又坐回北窗下,低下頭,一言不發。
危機解決。
徐定疆雖然暗自慶幸,但現在起要面對的問題才更棘手,徐定疆往前走了兩步,柔聲說:“剛到就被發覺,你功夫果然越來越進步了。”
劉芳華又是一愣,原來徐定疆沒聽到自己念的短歌?她抬起頭,口唇動了動,終於開口說:“你剛到?”
徐定疆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一屁股坐下,故意忽略這句問話,說:“這幾天十分忙,一直沒來看你,你怎麼就這麼悶了十天?”
劉芳華見徐定疆一臉無知的模樣,她不知應該如何開口,過了片刻,才說:
“我都不想見客了,怎麼還會想出門?”
“這就怪了。”徐定疆雙眉一揚說:“我還沒問呢,你為什麼不見我?受了什麼刺激?”
劉芳華怎麼說得出口?她正為難之際,徐定疆一笑又說:“懶得說就算了,大概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走,出去逛逛。”
劉芳華眉頭一皺,搖頭正要說話,徐定疆掠過來,一把拉著劉芳華的手腕說:
“走啦。”
被徐定疆這麼一抓,兩人肌膚接觸的瞬間,劉芳華起了股奇怪的感受,她一把甩脫說:“干什麼啦!”
“喂!”徐定疆雖不再拉,卻擺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說:“我已經犯了好幾條罪,可不想再多一個待客不周的罪名,你想害我嗎?”
這是什麼理由?劉芳華忍不住低嗔:“既然犯了好幾條罪,不怕再多一條吧?”
“誰說的?”徐定疆雙目圓睜的說:“那些都還可以解釋,這可無法自圓其說。”
劉芳華又好氣又好笑,但被徐定疆這麼一胡鬧,她的郁悶卻也散了不少,劉芳華口氣略為松動的說:“去哪兒逛?”
“到木須河畔去逛逛。”徐定疆眨眨眼說:“順便去偵查一下蛇族、木族有沒有異動。”
“木須河……”劉芳華心中一緊,當時與白浪、徐定疆一起渡過木須河,在木族的追殺下,好不容易才逃回人族,那次可算是自己與白浪第一次同歷險境,當時萬萬沒想到日後會產生這樣的變化。
“那次渡過木須河,也算我們第一次並肩作戰。”
徐定疆一副不知道劉芳華心事的模樣,咧開嘴笑說:“一轉眼就過了四個月,我們三個的變化可都不小。”
雖然沒直接提到白浪,但語意之中,明顯的提到了白浪,劉芳華雖然不斷想著白浪,但聽到別人口中提及,又無端端的感到一陣郁悶,她驀然一跺腳,蹦起身來說:“走!”
走去哪兒?徐定疆一愣,這才省起劉芳華願意出門,他首先閃出門外,一面哈哈笑說:“一路掠過去吧,怎麼樣?”
誰怕誰?
劉芳華橫了徐定疆一眼,展開身法,向著南面空際直騰,倏忽間,劉芳華雙足的紅光冒起,眨眼間掠出二十余公尺,一點庭園中一株老樹的頂端,向著前方繼續激射。
可不能被拋下了,徐定疆功力急運,紅霧凝聚成網,一直线的追著星飛電射的劉芳華身後,兩人轉眼之間去得老遠,直射向南角城南端。
而徐定疆剛剛這麼哈哈一笑,可驚動了樓下的秋蓉,她一怔抬頭,只見兩個人影一先一後的向著南方一閃而沒,秋蓉不禁失笑,原來小王爺嘴上雖說不來,還是自己偷偷的跑來了。
徐定疆與劉芳華兩人的輕身功夫,在現在的人族中可是少有敵手,先不說徐定疆的直线飛行自然十分迅速,劉芳華能跟著以全力奔馳的兩位供奉兩日夜,更是難尋敵手。
兩人這麼全力飛射,不用多少功夫,已經掠出南角城,守城的官兵只覺眼睛一花,連忙轉頭,這才看到劉芳華、徐定疆兩人迅速縮小的背影,雖然看不大清楚,但南角城眾人早知道小乇爺有個飛天的功夫,他自然不敢廢話,只把小王爺出城的消息,迅速的向上呈報了上去。
徐、劉兩人掠到了木須河口,遙遙望過去,木須河與索思河匯流之後,平靜的江水正不斷的向著海面涌出,到了出海口,與下斷回涌的海浪彼此一激,在海口處現出了一條條的波光。
劉芳華在河邊止步,轉過頭,只見徐定疆笑嘻嘻的落下,一面說:“芳華的速度真快。”
劉芳華橫了徐定疆一眼,轉過頭沒說話,她目光向著西面望去,兩河分開之處,中間一個三角型的林地逐漸拔高,那兒就是木族人的土地了,當時若有現在的功夫,想闖出來應該沒這麼困難。
徐定疆看著劉芳華,卻沒再多說什麼……
劉芳華與白浪雖身屬不同陣營,這其實沒什麼大不了,說老實話,等戰亂過後,兩人若還幸存,只要都不貪戀名位,仍有機會在一起;不過看來兩人不是這麼想,這也無可厚非,就這麼結束也罷。
不過剛剛聽到劉芳華透露心內話,看樣子她是有了身孕,徐定疆不禁有些擔心,若劉芳華想生下這個孩子,可真是自尋煩惱。
會不會弄錯了?
徐定疆暗暗皺眉,白、劉兩人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哪這麼倒楣?
問題是現在不適合提出這個問題……
徐定疆目光轉過,望著南方蛇族的大片土地,想著經過上次大戰,蛇族雖然慘敗,但想來不至於動搖他們的根本,若自己率軍北攻之際,蛇族奸死不死突然又來犯,那可是十分難纏。
想到這,徐定疆的眉頭自然而然的皺了起來。
劉芳華沒這麼憂心國事,她目光從西面轉回東面,望著滔滔江水不斷的流人大海,毫不停留、止歇,而對大海來說,卻似乎是一點影響也沒有。
大海真是寬闊……
劉芳華起了些感觸,若人能像大海一般,無論遇到什麼外來的橫逆,都不會影響它的平靜,那有多好?
兩人各想心事,任海風不斷吹撫著身軀,過了片刻,徐定疆才開口說:“芳華,你可知道就算在人族強盛之時,也不大會選擇南攻蛇族?”
是這樣嗎?劉芳華想了想,在人族的歷史中,南攻蛇族的經驗確實不多,她搖搖頭說:“為什麼?”
“有兩個原因。”
徐定疆轉過頭說:“首先就是地勢,南面除了蛇族之外,還有木族,三族彼此牽制。一般來說,人族克木族、木族克蛇族、蛇族克人族,所以蛇族來攻之際,人族要借著高厚的城牆才能抵擋,但若有一天人族實力強過蛇族,以大軍南犯,不成功便罷,若是成功,想回過頭滅了木族可說易如反掌,所以只要人族發展到某個程度,木、蛇兩族必然會聯合。”
聽來有些道理。劉芳華側頭說:“第二點呢?”
“南角城對都城是潛在的威脅。”
徐定疆一笑說:“若南角城有了十萬、二十萬部隊,大可化外獨立,不理會都城,都城想南攻,至少得匯集個三、四十萬部隊,才能攻得過那一連串的關口;既然如此,除非必要,不大可能讓南角城有過多的兵力。”
“這樣嗎?”劉芳華思索片刻後說:“不我倒不覺得,只要皇上率領大軍親征,第二個問題不就沒有了?”
“可以這麼說。”徐定疆一笑說:“但人心難測,這麼跑來南角城,豈不是自投羅網?”
“我說不過你。”劉芳華哼了一聲,轉過頭說:“如此美景,何必滿腦子想這此一。”
徐定疆笑了笑說:“你倒是放心,不怕我也鬧反叛?”
劉芳華轉回頭,一雙明眸望定了徐定疆,忽然噗哧一笑說:“你反叛?你才沒這麼勤快。”
徐定疆反倒一愣,劉芳華下判斷的根據居然是如此?他忍不住搔了搔頭說:
“這……”
“別羅唆了。”劉芳華忽然說:“定疆,你怎麼會飛?”
這可很難解釋。徐定疆苦笑說:“還不是那條蛇?我現在內息的狀態已經十分奇怪,不可以常理度之。”
“跟”幻靈大法“也不同……”劉芳華頓了頓說:“我練了幾天,還沒學到飛。”
“說來奇怪。”徐定疆疑惑的說:“我能飛行,是因為氣勁能匯聚於體外一段距離內不散,”幻靈大法“又是怎麼辦到的?”
劉芳華畢竟學過皮毛,她想了想說:“那是一種控制體外勁力的方式……”
“體外勁力?”徐定疆打斷了劉芳華的話說:“他們的勁力也能外發留存?”
“不是、不足。”
劉芳華迅速的搖頭說:“那是一種在天地之間本就存在的力量,而且有許多種不同的性質,在逐漸的改變體質下,可以操控部分的能量,做出一些不可想像的事情。”
“當時對付六尊者,還好我偷襲先宰了一個。”
徐定疆嘆口氣說:“可惜殺的不是大尊者,那家伙突然就莫名其妙的一道雷劈下,誰躲得掉?還好威力下是十分大。”
“落雷啊……”劉芳華頓了頓說:“那功夫冥堂叔祖也不會,他推測是大尊者悟通了雷電部分成因,不過這麼一下其實不容易打死人,但若功力不足,確實會無法動彈好一陣子。”
“秘閣衛國使也不會?”徐定疆意外的說。
“不會。”
劉芳華有些索然的繼續解釋說:“雷擊雖然是以”幻靈大法“為基,但幻靈大法控制的其實還是無形的力量,雷擊是一種自然現象,該是被引發的。”
“原來如此。”徐定疆望著劉芳華說:“你怎麼不練了?”
劉芳華兩道濃眉一皺,沒立即回答這句話。
而徐定疆自然是明知故問,所以他對劉芳華的沉默並不意外,接著繼續說:“聽說練了對身體不好,下練也罷。”
劉芳華頓了頓才說:“當時我只想到練成之後,能回去幫忙防守都城,沒想到 ……”
“現在劉禮該與熊族打起來了。”徐定疆樂觀的表示說:“等他們打完,都城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這話也有道理,劉芳華的心放寬松了些,轉過頭望著徐定疆,臉上露出調侃的微笑說:“那你怎麼辦?不能救都城於危境,父皇可不會輕易饒了你。”
徐定疆一吐舌頭說:“那就要靠你了,所以我得好好招待你。”
“才不幫你呢。”劉芳華咯咯笑了起來,但笑沒片刻,想起自己的困擾,她的笑容又收了起來。
剛剛看到劉芳華的笑容,徐定疆不由得感到一股快慰,沒想到這樣燦爛的笑容轉眼又消失了,徐定疆大感頭痛,想了想,徐定疆忽然說:“芳華,你該可以點水而過吧?”
劉芳華一愣,點了點頭說:“干嘛?”
“我們去蛇族逛逛。”徐定疆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
劉芳華瞼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過了片刻才說:“你開什麼玩笑,我們兵刀都沒帶。”
“有什麼關系?蛇族中,能追得上我們的有幾人?而且……”徐定疆突然充滿豪氣的說:“就算真打起來,我們兩人聯手,還怕了誰?”
事實上,徐定疆衣下帶了紫鱷劍,不過這時自然不提。
劉芳華這幾日確實也悶夠了,再說,一見徐定疆的神色,也激起了她本來的英爽之氣,劉芳華眼睛二兄說:“奸,我們就過去看看。”
兩人對視一眼,在同一瞬間飄離河岸,向著對面激射而出,直往蛇族地境而去。
與徐定疆所料大不相同的,熊族不但沒與劉禮打起來,現下反而正在習回河城外接受款待。
十日前的晚上,宏侖、白浪等人赫然發現陸采石經火烤會脆化,遂於次日大舉攻城,終於在搜集了足夠的木材之後,堆集在原城門的地方焚燒。
城門並非城牆,在敵襲時臨時堆積,自然不怎麼厚實,經火一燒,加上三霸王的掌力轟擊,終於一垮而散,熊族人遂大舉而入,逐步殺人城內。
其實陸采石有這樣的特性人族下是不知,不過這件事牽涉重大,所以除了部份刀輪城民無意間發覺外,人族高層都隱而下宣。
怕水一事還奸,怕火之事若傳人熊族,刀輪城立即陷入危境,而以往熊族也不是沒取過陸采石研究,但熊族向來怕火,若非當時白浪等人生了那堆火,刀輪城這時只怕仍屹立在那片黃沙之中。
當日,熊族收集木質武器時,刀輪城已經發覺不對,但幾次潑水,都被熊族幾位霸王揮掌逼散,而劉群池就算握有乾坤劍,可也下敢跳下去硬拼,只能眼睜睜看著城破,數萬熊族惡狠狠的向內殺人。
抵抗到最後,眼見大勢已去,劉群池只好領著部份功力較高的將領向城西越牆撤退,打算避到另一個少人知道的小型綠洲。
留在城中的軍民,心知無路可逃,只能拼死以抗,這麼一來反倒使得熊族損傷慘重,幾位霸主也不敢離城追襲,只能派數千熊族尾隨追擊,經過一連串慘烈的搏殺後,終於讓劉群池領著一群人逃脫。
白浪眼見城內搏殺慘烈,心存不忍,但兩方殺斗正酣,又不是單方面的殺戮,白浪也無從開解,只能眼看著熊族人殺光了大半的軍民,直到最後只剩下一些老弱婦孺,白浪才勉強勸停了宏侖,允許讓那些老弱星散逃命。
但掌克同與海巴卻是不顧宏侖的命令,因為這一仗中熊族死傷太多,因此他們部族的人還是死命殺個不停,直到刀輪城中的人族幾乎已經死盡死絕,才算真正停了下來。
戰後一估計,熊族人死傷了將近七千余人,以人族高手先行離開,刀輪城中僅六萬多普通官兵的實力,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熊族人莫名其妙之余,與白浪等人討論才知道,以往攻城或是對戰,人族就算潰敗還有路可逃,自然不會拼死,只能讓熊族追著殺,如今無路可走,不免只求一個以命換命,熊族當然是損失慘重。
從此熊族學到教訓,再也不敢包著人族打,此為後話不提。
在刀輪城休息兩日、救死扶傷後,熊族大軍開拔往習回河城,其中三位霸主還起了小小爭議,主因是這一次南下,宏侖帶了八千人,另兩位都只帶了六千人,經過這一仗,海巴的部隊就損了三干人,他自然大為不滿,嚷著要回熊族,若不是掌克巴也不贊成違諾,只怕熊族就此北返也不一定。
不過這場戰役,卻是殺得白浪等四人心情大壞,畢竟看著自己的族人被殺不是件好受的事,但這時說什麼都沒用,四人還是領著熊族大軍西行,直達習回河城。
兩日前到了習回河城,自然有一陣熱鬧,熊族人不入城,就在城外西野歇息。
雖說習回河城的百萬居民眼看著萬余名熊族人涌來,嚇得無人敢出城,但劉禮依然是好好招待了熊族人兩天,直到今日才邀集了“習回河王”徐苞、“威揚護國使” 徐念、“風行護國使”徐乃,以及因功被劉禮封為“匡定安國使”的白浪,五人在百余名官兵的護送下,出城與熊族三位霸主相見。
白浪這次的晉升,自然是與熊族聯系有功,這也是劉禮當初允諾的條件,至於風紫婷與陳氏兄弟,就沒有這麼奸的待遇,除了一些財帛的賞賜之外,與原先並無不同。
下過這時白浪與劉禮同訪宏侖,他本人真有些興趣缺缺,拖了這麼多天,估計劉芳華已經回到都城,自己雖這麼急急北趕,原來的目的卻已經完全無望,因此劉禮要怎麼與宏侖談,白浪已經毫無興趣。
與“風行護國使”徐乃見面,白浪自然有尷尬,還好看來徐乃已經傷愈無礙,看到白浪也沒有吹胡子瞪眼睛。
至於“威揚護國使”徐念,白浪卻是第一次看到,徐念年紀比徐乃還長,但看來卻比徐乃年輕個五、六歲,臉上白白淨淨的沒什麼風霜之色,不過體格與徐乃倒是頗為類似,骨架一樣十分粗壯,看起來英氣勃勃,十分體面。
五人與宏侖等三位霸王碰面,一開始的寒暄過後,宏侖很快就切入主題說:
“聽白浪說,這次幫忙,你們要給我們泰古劍?”
這件事,除白浪與劉禮之外,徐苞等三人都沒聽過,一聞此言,三人的臉色立即產生了微妙的變化,詫異的望著劉禮。
劉禮以目光示意,要三人稍安勿躁,跟著點頭說:“族王說的足,本人確實曾有此承諾。”
“好。”宏侖露出喜色說:“這樣可以幫忙。”
“等等。”掌克同忽然說:“人族如何保證?”
這話大家都聽得懂,就海巴皺眉說:“保證什麼?”
掌克同沒奸氣的望了海巴一眼說:“保證我們幫了忙之後會給我們劍。”
海巴恍然大悟,連連點頭說:“對,人族信不過。”
對掌克同提出此疑惑,宏侖似乎不感意外,他閉著嘴,目光集中在劉禮身上,等候劉禮的回答。
劉禮沉吟片刻才說:“三位有此懷疑自屬必然,但現在泰古劍不在本人手中,實不知應如何保證。”
“那就不用談了。”海巴莽撞的說:“我們回去。”
熊族人千里而來,就這麼回去實在不大可能,但宏侖與掌克同兩人卻都沒有說話,似乎同意了海巴的意見。
本來對此會並無興趣的白浪不禁有些詫異,難道就這麼散了?
他目光望向劉禮,卻見劉禮目光一凝說:“諸位若真無心幫忙,劉禮只能向諸位道歉,並保證諸位回途不會遇到任何困擾。”
這話一說,宏侖與掌克同對視一眼,都露出了吃驚的神色,白浪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奸笑,掌克同已經算是熊族中的智士了,但想與人族比城府,他可還遠遠不如,何況對手是劉禮?
果然宏侖有些沉不住氣的說:“你要我們白走一趟?”
劉禮臉上倒是十分輕松,只笑笑說:“其實單以本城之力,足可一統人族,有諸位相助,一來避免曠日費時,二來就此送出泰古劍,可長保兩族和平,這才是我最大的目的。”
掌克同哼了一聲說:“既然如此,你獲勝之後,把泰古劍送來熊族不是一樣?”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劉禮不軟不硬的說。
“那最好。”海巴跳起來說:“還打什麼?”他與宏侖、掌克巴不同,一心想回去。
人族會送來才有鬼。掌克同可不信,他頓了頓說:“其實,我們倒有個折衷之策。”
誰先開條件,誰就得先讓一步。劉禮微微一笑說:“請霸王說明。”
掌克同臉色不大好看,隔了片刻說:“人族至寶雖是泰古劍,但你們稱為皇族至寶的還有四把兵刃,只要你們取三把來交給我們保管,到時候便以泰古劍交換。”
劉禮苦笑一聲說:“三位可知四柄皇族至寶的名稱與特性?”
劉禮這算是明知故問,熊族與人族交戰千年,自然十分明白,他們還沒回答,劉禮已經接口說:“四寶中,乾坤劍在”北域王“處,月華劍、追風刀都在都城… …”
“我們管不了這麼多。”宏侖搶著說:“你們先把那些武器偷來再說。”
劉禮自然大皺眉頭,現在可不比當年,劉然那面怎麼可能沒有防備?就算派出五尊者,也未必能成功,他沉吟著,一時沒開口。
“若三位提出的是我方能辦到的,自然絕沒問題。”徐苞打圓場說:“只不過這個條件太苛,能不能再換一樣?”
“威揚護國使”徐念也突然開口說:“泰古劍雖相傳為寶,但實際作用並不如其他四寶,否則二皇子也不會願意送出泰古劍,這樣交換並不公平。”
白浪在一旁看了不禁有些意外,熊族本來就不怎麼有禮數,海巴、掌克同分別發話足十分正常的事,但在劉禮並未示意的情況下,徐苞與徐念竟先後發言,白浪可有些意外。
而宏侖的臉色自然越來越難看,隔了片刻,他忽然瞪著白浪說:“白浪,是你叫我們來的,你怎麼都不說話?”
自己該說什麼?白浪愣了愣才說:“何必三把?若只是保證,一把就夠了。”
徐苞臉色微變的說:“我們只有一柄裂地刀,這是拿來對付都城高手的……”
“要你們拿三把來你沒能耐,只要一把你也不肯?”宏侖失了耐性說:“到底還要不要合作?”看來他是同意了白浪的話。
“那把先拿來。”掌克同也說:“都城高手我們替你應付。”
“一把怎麼夠?”只有海巴不同意的咕囔,他心里有數,若只有一把,絕輪不到他用。
劉禮嘆了一口氣說:“這個條件確實不算太苛,但若是南下,戰陣之間兩方應如何統合還須先談妥,不然合作若不密切,反而會予都城可趁之機。”
看樣子他也同意了。
“你們有多少兵力?”掌克同有些輕視的問。
“現在約莫七、八萬。”劉禮微微一笑說:“但經過兩個月訓練後,本城可用之兵,將有十五萬人以上。”
誰耐煩等你六十日?
宏侖與掌克同對視一眼,心里都有些遲疑,但若習回河城出兵太少,自己雖握有主導權,族人可能損失更多,不過若對方兵力增強了,風險也隨之增大,宏侖思忖片刻拿不定主意的說:“你要我們等還是不要我們等?”
“若三位並無意見……”劉禮緩緩說:“可由熊族主導,人族配合,我們即刻南下攻擊……”
“我們便等六十日。”宏侖立即說:“到時由你們主導,我們配合。”
劉禮點頭說:“便如此決定,大軍南下之際,我便把裂地刀暫交族王保管。”
見劉禮答應得這麼爽快,宏侖不禁有些後悔,但熊族人向重言諾,他望望掌克同與海巴,看兩人有沒有其他的意見。
緩兩個月海巴倒是同意,他點頭說:“大家休養一下也好。”他的隊伍死傷慘重,好好將養一下,也許能多復原幾許戰力。
掌克同卻也想不出有什麼缺點,他向著宏侖點點頭,這件事就算這麼定了,其余的枝枝節節,已經不是現在商議的重點了,眾人又開始扯一些言不及義的話題,一旁的白浪,萬萬沒想到還要拖兩個月才會南下,這麼一來,這兩個月想必十分難挨……
白浪心念一轉,既然如此,那就把內勁轉為先天吧,省得到時候遇到高手自己又不得不用出全力,白浪暗暗嘆了一口氣,只怕自己是沒這個機緣修習所謂的 “胸懷天地”了。
不過人、熊兩族畢竟千年來彼此仇視,除非像宏侖與白浪般在一種極奇異的情況相遇,想要如好友般暢談,那是十分困難的事。
聊不了多久,很快就有些無話可說,就算是長袖善舞如徐苞所找出的話題宏侖等人也不起興趣。
隔不多久,劉禮便率眾告辭,宏侖總算還懂三分人族的禮數,隨著五人的起身而起身,勉強算是送行。
就在這時,東面的山林間,遠遠的似乎傳來一陣喧囂的聲音,宏侖臉一沉說:
“那里在亂什麼?”
那里的熊族多是掌克同的族人,掌克同十分意外的說:“怎會如此?我明明吩咐了他們別亂來……”
劉禮等五人更是大皺眉頭,每個人心里都有數,這時若有糾紛,自然沒有別的,一定足人族與熊族起了衝突--可是劉禮早就已經把所有居民遷入城中,根本不該有這種事情發生,再聽宏侖與掌克同的語意,熊族也注意到了此點,這會兒又是怎麼回事?
掌克同卻有些拉不下臉,這事若出現在海巴的族人當中還下奇怪,他的部族怎會不理自己的命令?
掌克同驀然張嘴,一聲狂嘯從他的口中往東方直送,遠遠的傳了出去,似乎是命令自己族人冷靜。
不過那份囂亂卻似是越來越大。
隔了片刻,劉禮突然說:“那是什麼?”
白浪也注意到了,在紛紛擾擾奔走狂喊的熊族區域中,有兩條小灰影在其中迅疾無比的飛掠閃動,而熊族人卻似乎只是十分狼狽的閃避。
那東西似乎不像是人。
白浪臉色一變,想起當時在提鞍山脈所見的事情,莫非是與周廣一路拼搏五百公里的那兩只怪物來了?
沒想到卻聽到劉禮訝然說:“莫非是徐定疆的那兩只異獸?”
徐苞駭然說:“就是那兩只?獚?”
“?獚?”
宏侖等人可傻了,熊族人嗅覺比人族靈敏百倍,視力卻有所不如,連白浪等人都看不清是什麼東西,他們自然也看不清楚,不過一聽到徐苞的話,掌克同終於忍不住往前奔,要去看看自己部族。
這點事自然不用宏侖出馬,他轉過頭詫異的說:“?獚哪有如此能力?又怎麼會跑來這里?”
白浪也是十分疑惑,跟著望向劉禮,等他解釋。
劉禮沉聲說:“我們向北撤退之前,曾試圖在都城外的山區除掉南角城小王爺和他的部隊,那時就是這兩只?獚把他救出,不然我們北返之前,已經把他殺了… …我後來詢問堂叔,聽說徐定疆似乎讓它們吃了什麼,才會變得這麼厲害。”
這後傘段話,自然是解釋給其他的自己人聽。
徐乃本是個粗豪大漢,他一向把熊族當作敵人,今日見面,他連話都懶得說,但見眼前有此奇事,徐乃終於忍不住說:“啟稟二皇子,我們去看看可好?”
劉禮點點頭,轉頭向宏侖說:“族王,可允我等一觀?”
宏侖本是不信,但估計經過這段時間,掌克同該早巳趕到,若是一般的?獚,這時騷動應該早就平靜,沒想到卻似乎是越來越亂?
宏侖本已有些待不住,聽劉禮這麼說,他爽快的回說:“我們走!”
話一說完,宏侖率先前奔,向著那一團混亂飛掠而去。
一群人向著東方趕去,很快的就接近了那一團混亂,只見兩道灰影有如電光般的在熊族中左衝右撞,正是剛養好傷的大黃與五黃。
遇上兩獸的熊族人被撞飛的撞飛,滾倒的滾倒,倒楣的被咬了一口,更是跌到一旁哇哇大叫,而不管熊族人怎麼圍,就是攔不住這兩條灰影。
掌克同這時早巳趕到,他正圓睜著雙眼追殺灰影,但擊出的掌力就是打不中驕橫,反而擊飛了不少熊族人,他似乎十分的生氣,追殺的速度越來越快,卻仍沾不上邊。
除熊族人外,眾人可算是第一次見識掌克同全力施為,只見他迅速的旋動著身形,掌力催發之際,不斷響起破空的銳嘯聲以及土石炸裂的聲響,不小心挨到一下的熊族人,縱然是千斤之軀,一樣被轟飛得老遠。
慢慢的,被打怕了的熊族人越來越往後退,場中空出了一個圈子。
劉禮等人不禁暗暗驚心,以掌克同顯現的實力,較之人族諸王不遑多讓,何況還有海巴與宏侖?若是一言不合打起來,可真有些辛苦。
白浪走近了一看,他也確定不斷盤旋著的兩獸就是當時與周廣大戰一場,最後被放生的那兩只怪物……這就是?獚?
?獚這時也不東奔西竄,就在掌克同周身迅速的轉著圈子,掌克同又發了幾掌依然無功,索性停了下來,等候?獚的攻擊。
?獚卻也不敢貿然上前,兩面兜了片刻,兩獸突然同時一轉方向,向著掌克同二剛一後撲去。
掌克同似乎等了許久,他猛然怒嘯一聲,旋身之際刮起一道有如龍卷風般的掌力,向著四面狂激,而這股旋風由他的四面八方散出去,兩獸簡直避無可避。
眼見就要扯入旋風中,兩獸驀然同時狂嘶一聲,毫不借力的折向往上,一彈間衝上十余公尺,兩獸在空中一個交會,同時向著東面飛射。
踢獲會飛?
熊族人都傻了眼睛,?獚盤據牧固圖大陸西北面鷥族區域的大草原,與鷲族一上一下和平相處,但卻造成一心進攻鷲族的熊族困擾,熊族也不知道與?獚群打了多少次架,他們可從沒見過能御氣飛行的?獚。
一般說來,?獚體型越大越強悍,這兩只大的也沒有多大,怎麼會有這種能力?
熊族人一愣之間,?獚已經飛射出二十余公尺落地,一點地之間又飛竄出老遠,直向著北面狂奔。
?獚這麼一奔,誰追得上?
眾人面面相覷了片刻,宏侖這才張口罵:“這是什麼怪物?”
宏侖自然不是不知兩獸何名,他的意思是?獚之中,怎會有這麼厲害的?
掌克同四面巡視,被騙猩咬傷再加上被自己誤傷的族人,少說也有幾十名,他臉色陰沉的說:“你們可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海巴可有些幸災樂禍了,他怪叫了兩聲說:“這是人族弄的……”
不管海巴怎麼語焉不詳,掌克同的目光已經轉了過來,劉禮嘆了一口氣說:
“看樣子……這兩只?獚體內產生了極大的變化……氣勁雖不甚強,卻似乎已經是無窮無盡……”
徐苞也皺著眉,當時?獚幫助徐定疆,不但使徐定疆逃得一命,他失落在徐定疆手中的追風刀也無法追回,他對這兩只異獸可恨得牙癢癢的,沒想到在這里又見到了,莫非這兩獸也一路北上……
倒也奇怪,以它們的速度,怎麼會比大軍還慢呢?
徐苞可不知道周廣那一段;?獚那時雖然逃過一命,卻被周廣打得元氣大傷,休息了好一陣子才再度北返。
這是徐定疆喂食它們搞出來的?
白浪不禁暗暗駭異,徐定疆怎麼對?獚也有研究?
聽得劉禮話中之意,白浪心中一動,傳說中,?獚雖靈智甚低,但卻是六族以外,少數身具先天真氣的異獸,不過它們的能耐大多集中在鋼筋鐵骨上,沒聽說過這麼厲害的,莫非徐定疆的藥物真有什麼特異的功效?
白浪陡然想起周廣的話,仿佛想到了什麼,又想不大清楚。
這時掌克同正走近眾人,宏侖開口問:“掌克同,那兩只怪物是怎麼回事?”
他得問問親自與驕橫交手的人。
掌克同雖然打了幾十掌,卻幾乎都沒沾到?獚,不過他畢竟不是泛泛之輩,在這麼近的距離與?獚對戰,總有些體悟,掌克同目光望了眾人一眼,以熊族語緩緩的說了一段話。
熊族語,北疆的皇族多少都有涉獵,但這一串話,聽得懂的卻沒幾個,其中懂最多的自然是白浪,他聽到的是--“這兩頭怪物的勁力好像與這個世界無關,只出去不進來,好像身體里面有自給自足的”龐“。”
熊族人口中的“龐”,就白浪所知,那是指供給力量的源頭,熊族人修練之時,便說從“龐”引入勁力修練,打斗時,屬於自己的“龐”也會不斷供給勁力。
在熊族心中,認為每個熊族人的“龐”都不同,但“龐”卻藏在天地之間。
這與人族所謂自天地引入真元有些不同,所以白浪不知該如何翻譯,還好他在熊族住過幾年,總算是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而劉禮等人自然是聽得糊里糊塗,不明白掌克同話中之意。
不過這話對宏侖、海巴也是有些匪夷所思,“龐”能存在於體內?
“龐”是無邊無際而無窮無盡,怎麼可能會在體內?海巴首先表示意見:“不可能。”
“信不信由你。”掌克同哼了一聲說:“希望只有這兩只?獚是這樣……”
劉禮卻不十分擔心,看樣子?獚一路往北,該是打算回故鄉,這件事應不用費心了,劉禮向著宏侖一禮說:“族王,既然如此,我們先回去了。”
宏侖正為了驕橫體內如何會有“龐”而煩惱,隨便點了點頭,沒再理會劉禮,劉禮也不以為忤,領著眾人往城內飛掠。
一面掠行,白浪一面思索著“龐”的意義,眼看習回河城就在眼前,眾人正要入城,就這麼從城門踏入的一瞬間,白浪猛然想通一件事:-若以“龐”來解釋,不正是指驕獲練成了“胸懷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