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定疆與劉芳華,一個點水之間飛掠老遠,一個緊隨著上下飄浮,兩人並肩飄行,就這麼掠過人族與蛇族間的天險--木須河。
因人族向少攻擊蛇族,所以蛇族對這一面的防守其實十分松散,長長的河岸,整片都是靜悄悄的,半個敵蹤都沒有。
眼見河岸就在眼前,徐定疆微微一笑說:“百年來,我們只怕是第一個來蛇族的人。”
徐定疆說得高興,沒想到劉芳華卻是目光轉過,瞪了他一眼,徐定疆微微一愣,忽見劉芳華的臉色不對,不知為何竟是有些蒼白,他才一怔,卻見劉芳華點水之間,腳步微沉,竟有些躍不起來。
徐定疆連忙揮掌一托,把劉芳華一拋,劉芳華一藉力,這才登上了河岸。
一上河岸,劉芳華臉色更是難看,她深吸了兩口氣,閉目調息起來,徐定疆這才注意到,劉芳華功力雖高,但不知為何一直沒轉練先天,難怪會功力不足,差點渡不過這條木須河。
但徐定疆現在功夫十分古怪,也沒法幫助劉芳華調息,只奸乖乖的在一旁守候,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劉芳華雖說有些不支,總還沒到油盡燈枯的境界,只不過想點水而飛有些吃力,調息了片刻之後,劉芳華已經回過氣來,她這才有空開口罵人:“死定疆,這河怎麼這麼寬?”
徐定疆尷尬的笑了笑,搔搔頭說:“忘了你還沒轉練先天真氣……你也奇怪,這幾天閒著不會練一練啊?”
這幾日自己哪有心情練功?劉芳華輕輕跺了跺腳,白了徐定疆一眼才說:“要你管?”
徐定疆雖然挨罵,但心里卻足十分高興,眼見劉芳華的神態已經逐漸正常,也許牽掛在她心里的事情已經稍稍紆解。
徐定疆自然不會主動提起,轉過話題說:
“我們往前走吧。”
這次兩人的速度都慢了下來,一方面是劉芳華功力尚未完全復原,慢些走還能積蓄真力,另一方面,這里兩人可都不熟,若跑得太快,說不定還忽略了什麼該注意的事物。
奔出了幾公里,兩人一面有一句沒一句的閒扯,剛扯到兩人學過的蛇人聚落,劉芳華疑惑的說:“蛇人為什麼住在土堆里面?濕氣不會太重嗎?”
“他們不怕吧?”徐定疆哪知道答案,只好胡認說:“也許他們皮膚不透氣,所以不怕濕氣。”
“當時打入東極城,西鳴坊內被挖成那副模樣,看起來真怪。”劉芳華接著說。
徐定疆當時不在東極城,他頗有興趣的問:“當真像幾位教席說的,是一個個圓圓的土堆?”
“對啊……”劉芳華說到一半,卻見徐定疆一指西面說:“是那個樣子嗎?”
劉芳華轉過頭一怔,連忙減速說:“那就是啊……快,我們快藏起來。”兩人嘻嘻哈哈的躲起來,向著西面那一個蛇人小部落移動。
蛇人的聚落在一處低窪的濕地間,四面都是茂密的矮林,兩人躲躲藏藏的接近,正探頭探腦時,卻見一個小小的蛇人恰好從土堆的開口中蜿蜒而出。
這個小蛇人身長不到半公尺,前半身還舉不太起來,一雙小爪往前爬呀爬,兩只眼睛圓鼓鼓的,一點都不像成年蛇人的可怖。
劉芳華見狀高興的輕呼一聲說:“哇,好可愛,我們帶他回去好不好?”
徐定疆可是大大不認同,再過幾年可就一點也不可愛了。
他還沒開口,只見那土堆中又游出了兩只,跟著其他的土堆也游出了小蛇人,小蛇人越來越多,轉眼間,竟是鑽出了五、六十只。
這下劉芳華也不覺得可愛了,她大皺眉頭的說:“唷……這麼多?”
“莫非是剛孵化好?”徐定疆沒想到會見到這種奇景,他詫異的說:“怎麼沒有大人在?”
“不知道。”劉芳華頓了頓,擔心的說:“他們現在怎麼辦?吃什麼?”
誰知道怎麼辦?
徐定疆瞠目結舌,正不知該如何答話時,卻見那群小蛇人爬呀爬的一直往四面散,但不管怎麼爬,就是不會脫出土堆的范圍。
忙了片刻,一只小蛇人突然抬起頭,依依呀呀的叫了起來,跟著所有的小蛇人也直著喉嚨嚷,霎時之間,整個土堆區淨是一片呀呀聲,十分熱鬧。
可真的是看到了有趣的東西,徐定疆轉過頭,見劉芳華目不轉睛望著前方,似乎十分有興趣;徐定疆暗嘆了一口氣,想著總算沒有白來一趟,正思索間,忽然眼前一亂,小蛇人們居然彼此自相嘶咬起來。
這是在玩嗎?
兩人一發怔,卻見一只小蛇人正張開大口,努力的吞食著另一只小蛇人,兩人相顧愕然,蛇人出世居然會自相殘殺?
這還是第一次聽說。
兩人更是仔細的觀察,只見小蛇人彼此纏斗不久,總會有勝有敗,所謂的勝利者,便是把對方吞入肚中的小蛇人,但吞下之後,勝利者也沒了精神,就這麼鼓著大肚子,身子一蜷,自顧自的睡起覺來。
隔不了多久,五、六十只小蛇人就少了一半,一個個十分滿足的呼呼大睡,似乎天塌下來也不管。
這時兩人對望一眼,都感到有些惡心,劉芳華更是後悔居然隨著徐定疆跑來看這些,她驀然一拐子撞了徐定疆胸口一下,哼聲說:“都是你。”
徐定疆挨了一下,自然不敢呼痛,不過也是大感無辜,正要分說之際,劉芳華臉色突然一正,目光迅速的往南轉說:“等一下。”
徐定疆連忙轉頭,卻是什麼也沒看到,只見劉芳華凝神說:“有聲音。”
這時徐定疆也聽到了,似乎有一種頗為紛亂的答答聲,有些像是鞭子拍打草葉的聲音,不過聽起來還遠得很,徐定疆沉吟著說:“莫非有蛇人趕回來?”
“這時候趕回來有什麼用?”劉芳華恨恨的說:“孩子都少一半了。”
沒想到劉芳華會這麼義憤填膺。徐定疆眨眨眼說:“你不會是想出去主持公道吧?”
“要去也是叫你去。”劉芳華瞪了徐定疆一眼說。
徐定疆立即不敢接話,隔了片刻,果然有七、八名蛇人正穿枝過葉,以蛇尾彈跳著往這里急撲,但遠遠的他們已經發現狀況不對,速度也跟著緩了下來,幾個蛇人站在外圍,咕囔著蛇族語,似乎在彼此埋怨。
這下劉芳華忍不住暗罵說:“就知道不該這樣,這些爸爸媽媽實在太過分了。”
跟著蛇人游入上堆中,口爪齊施的把一只只昏睡的小蛇人又放回了土堆中,幾個人索索的討論了幾句話,似乎沒有結論,劉芳華有些失去耐性,推了推徐定疆,生氣的說:“我們把這些不負責的家伙宰了。”
“宰了?”徐定疆一愣說:“小家伙醒來怎麼辦?再死掉一半?”
這話說到劉芳華的要害,她怔了怔,確實不願再見到此事,劉芳華無奈的說:
“那我們還待著做什麼,走吧。”
“等等。”
徐定疆還望著在討論的蛇人:心里隱隱覺得有些不對,蛇人若不願見到此事,該不會擅自離開,否則怎麼會出現這麼大的紕漏?
蛇族中必定出了狀況,他想多聽一聽,看能不能聽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蛇人彼此的討論中,主要卻是集中在死了一半怎麼辦之類的話題,對於剛剛為何擅自離開卻一直沒人提起,徐定疆正要失去耐性,忽聽得遠遠傳來一聲長嘶,似乎是由功力不弱的蛇人發出來的,徐定疆一怔,只見那幾名蛇人彼此對望一眼,遲疑了片刻,又轉身向著南面奔去。
這下劉芳華可火大了,她跺腳罵:“居然又跑了?”
“我們跟過去看看。”徐定疆起了疑心,聽起來似乎是蛇人在召集兵力,莫非蛇人真的打算進犯南角城?
這個可能性該是微乎其微,但徐定疆又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正要動身追趕時,劉芳華卻是一把抓住徐定疆說:“那這里的孩子們怎麼辦?”
什麼孩子們?徐定疆莫名其妙的說:“死光了不是最好?”
“你怎麼這樣!”劉芳華生氣了,“他們還小,又沒有做過什麼不該做的事……“
看來是真的懷孕了,突然變得這麼婆婆媽媽……徐定疆皺眉說:“那我們該怎麼辦?”
“知道還問你!”劉芳華嘟起小嘴說。
劉芳華露出了這種神態,徐定疆是非想出辦法不可,但他搔頭半天,卻是半個辦法也想不出來,好不容易靈光一閃,徐定疆忙說:“他們才吃了這麼多,非睡個三天不可,到時候再說吧。”
劉芳華半信半疑的望著徐定疆,他連忙裝出一副有把握的模樣說:“放心啦……喂!再不追就追不上了。“
總算,劉芳華勉強同意,兩人加快速度,向著南面蛇人的去向疾追。
前方奔行的數名蛇人不過是蛇人中的下級士兵,劉、徐兩人跟蹤起來自然是勝任愉快。
遠遠奔出了數公里後,兩人同時腳步一慢,對望了一眼,各自躲了起來。
遠遠的只見前方一個小山丘,上面竟有千余只的蛇人正在聚集,那七、八名蛇人則毫不停留,逕自向著山丘中奔了過去,沒入了蛇族人群之中。
蛇族人棗起來要做什麼?徐定疆滿肚子疑惑,正揣測間,劉芳華已經幸災樂禍的說:“定疆你糟了,蛇族人要打南角城了。”
真是如此?
徐定疆雖覺得意外,但除了這個解釋之外,實在沒有旁的解釋,可是自上次蛇、木聯軍之後,蛇族與木族已經決裂,現在反而是人族與木族關系還不錯,蛇族這麼打過來,豈不是自找麻煩?
劉芳華見徐定疆沒有答話,她笑了笑又說:“該回去通風報信了吧?”
“等等。”徐定疆目光集中到丘上發號施令的蛇人說:“那只是普通軍官,若要北攻,不會派這麼低階的蛇人。”
“上次那個大公叫什麼?”劉芳華思索著。
“蘇魯大公。”徐定疆說。
“噢……你說被我在木族偷襲的那個?”劉芳華搖頭說:“我說的是東極城遇見的那個。”
徐定疆沒好氣的瞪了劉芳華一眼說:“我哪知道?”
“對了。”劉芳華想起來,高興的輕拍手說:“速比忽大公,聽說是蛇族五大將之一。”
“哦?”
徐定疆點頭說:“當時攻擊南角城,來的畢竟不是主力,他們主要的目的本就是東極城,我猜東極城那次該有兩個蛇族大將,蘇魯可能因為受傷沒有跟著隊伍北上。”
當時蛇人四千部隊突然失蹤,想來便是出海北犯東極城。
“反正我們只遇到一個。”劉芳華一笑說:“那個家伙可厲害了,當時白--”
話說到一半,劉芳華的心驀然一陣抽痛,卻是想到了白浪,後半截話自然就吞回了嘴中。
徐定疆心中大嘆前功盡棄,他轉過話題說:“你看,他們好像要移動了。你覺得他們要去哪里?”
劉芳華勉強的笑了一下,點點頭卻沒接話,徐定疆只好自己回答:“跟去看看好不好?”
劉芳華這時自然不會說不好,她只淡淡的點了點頭,跟著似乎又有些過意不去,加了一句話:“好。”
徐定疆自然不會怪罪,他臉上依然是渾沒察覺的模樣,只把目光盯著蛇人,似乎真的一點也不在意。
劉芳華望著徐定疆:心中突生感慨,為什麼自己與這人無緣?
為什麼自己會愛上那個負心人?
她正發怔的時候,徐定疆突然低聲說:“我們走。”
劉芳華一回頭,果然大隊蛇人不斷的往南栘,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劉芳華便隨著徐定強飄身尾隨,一路往南方潛行。
到了蛇族的區域,自然沒有人族習慣的路面,一路上大都是叢生而茂密的蕨草,偶爾也會有一叢叢的矮灌木,至於高大的林木不是沒有,但大多疏疏落落的獨立生長,想隱蹤還真有些不容易,還好蛇人部隊十分龐大,兩人在極遠的地方綴著,也不怕會跟丟了。
蛇人大隊往南移,速度卻也不慢,比起龍馬快馳的速度慢不了多少,很快的,部隊南移了十余公里,又翻過了一個高地。
徐定疆與劉芳華兩人翻上一看,同時嚇了一跳,連忙縮回頭來,只見下方卻是密密麻麻的數千蛇人,一時之間竟下知有多少。
嚇了這一跳,劉芳華暫時拋開了愁緒,詫異的說:“怎麼這麼多?莫非蛇人要全族西進?”
蛇人西進的意思徐定疆自然知道,指的便是蛇族入侵魚族。
說起來,人族也算是得天獨厚,南北兩大強敵熊族與蛇族的主要對手都不是人族,熊族的大敵其實是鵝族,蛇族的大敵則是在牧固圖大陸西南方的魚族。
一直以來,兩方都是屯駐大部分的軍力在人族的另一面,尤其蛇族與人族交壤之處只有小小的一塊地方,這種情形更加明顯。
上次蛇族派出了九千人攻擊東極城,已經是少之又少的情形,如今東北方的蛇人大群眾集往南行,目標自然不是人族也不是木族,那除了全族西進之外,只怕真的沒有其他的可能。
可是在徐定疆的立場上,他下禁開始思索著蛇人西進的狀態,若蛇族與魚族打了個難分難解,人族是不是該插上一手?
正思索間,下方的大群蛇人又出現了匪夷所思的變化,所有蛇人驀然分成一小隊一小隊,向著四面散了開去,轉眼之間,下方的蛇人竟是走了個幾乎精光,只剩下十來個散在谷地中,各自拔個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
這次可真的是莫名其妙了,若要西進,怎麼會忽然就地解散?
劉芳華想之不透,她忍不住拉了徐定疆一把說:“這……這又是怎麼回事?”
徐定疆可不是神仙,眼見下方的狀態,他也只能瞠目結舌以對。劉芳華得不到答案,她悶悶的說:“好像在埋伏什麼。”
沒錯。徐定疆被這麼一言提醒,他詫異的說:“難道蛇族有內亂?”
“啊。”劉芳華同意的點頭說:“一定是這樣。”
“也不對。”徐定疆又搖頭說:“若是內亂,戰亂該集中在中央的買雅城,他們在這埋伏什麼?”
都你一個人在說!這下劉芳華可想翻臉了,正要說話時,她突然一怔,輕輕咦了一聲。
這次徐定疆可沒比劉芳華慢上多少,他眼睛二兄,望著南面說:“來了。”
兩人同時聽到南方遠遠的似乎傳來隱約的震動聲,聽起來距離還十分遙遠,雖然還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看來很快就能知道了。
兩人又等了片刻,那隱隱的聲響剛開始還又傳了一陣,後來卻變得寂然無聲,兩人正相顧愕然時,忽然又聽到一陣砰砰的幾聲巨響,隨即也傳來許多蛇人的嘶叫聲,似乎在數公里外,正有著劇烈的戰斗。
隨著聲音的響起,氣爆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似乎正有一群人不斷的往北闖,另一面則努力的阻攔,從兩方戰斗時響起的震動聲,可以判斷兩方都有高手,而且正不斷的死拼。
可是這也十分古怪,一來若有蛇人不斷的向北闖,能闖到哪里去?
闖到人族的地境,難道不是死路一條?
而且剛剛那一段時間的止歇也十分怪異,大軍北闖,怎麼會突然停了一陣子?
更奇怪的,若說那聲音是兩方高手交戰,部隊怎麼趕得上?
這一連串的疑問,沒有讓兩人疑惑太久,過下了多久,隨著戰斗的聲音越來越近,蛇人似乎也不需要埋伏了,散開的蛇人逐漸走出了隱蔽的地方,以百人為一組的集合起來,但依然在四面散開,只見下方的山坡地,一群群蛇人散開成數公里寬的一個長陣,似乎正准備阻擋敵人的去路。
很快的,兩人已經能看到遠遠的枝葉散動,草石紛飛,還有蛇人扎手扎腳往天上飛的模樣,隨著便是一整團數千蛇人不斷的往北退,一面又向著南方涌,似乎正努力的想阻攔一群不斷北竄的兵團。
但看來也不像是內戰……徐定疆心里一動,忽然喃喃的說:“莫非……莫非……“
“莫非什麼?”一樣看得莫名其妙的劉芳華連忙問。
“真的是他。”徐定疆驚呼一聲:“周廣!”
劉芳華這時也見到了,只見數千蛇人之中,有一個奇怪的身影正迅速的騰動著,在蛇人群中左衝右突,有時還猛一個蹦跳跳得老高,果然是騎著卓卡的周廣,他這時已經有些狼狽,下但衣褲破破爛爛,連胯下的卓卡有些部分也微微變形,似乎受了不小的損傷。
不過周廣只要一出掌,首當其衝的蛇人便被轟得老遠,立即又破出缺口,只可惜數千蛇人仍悍不畏死的直撲,周廣奔沒兩步,就被阻礙得停下來應付。
沒想到周廣能在數千蛇人的圍擊下存活?兩人可真是目瞪口呆,這麼一來,剛剛的疑問全部有了解答,原來一路往北衝的是周廣?
就在這時,徐定疆一驚說:“糟了,又有高手追來。”
劉芳華的目光隨著徐定疆往南望,只見四道蛇人身影迅疾無比的彈動飛掠,向著戰團直撲,轉眼間穿入戰場中心,同時向著周廣轟去。
劉芳華看到最後一個蛇人的身影,她咋舌說:“那不是速比忽大公嗎?怎麼是最後一個?”
這話可把徐定疆又嚇了一跳,蛇族五大將到底來了幾個?
周廣雖然已經有些狼狽,但他見蛇族高手又來,似乎豪氣又起,他長嘯一聲,倏然間直掠上天。
四名蛇人立即同時蛇尾鞭地,一轉向往上急撲,急追飛天的周廣,周廣到了最高點,眼見蛇人追到,他大暍一聲,全身驀然問冒出七彩光華,整個人似乎龐大了一倍,一旋身間,光華突然一爆,向四周激射。
飛上的蛇人正首當其衝,四人同時翻身掃尾,向著那團光華衝去,就在這個時間,周廣出招所引起的氣爆聲才剛要傳出,緊接著便是蛇尾與氣勁的互擊,一聲驚天動地的爆響再度傳出,周廣往上又翻了一個身,四名蛇人卻同時被擊落地。
周廣在半空中一凝,斜斜向被打得東倒西歪的卓卡掠去,一面叫:“撐著點。”
同一時間,早在這方等候的蛇族部隊已經往南衝了過去,准備加入圍攻的行列。
若速比忽大公是那四人里面最弱的,來的必然是四名蛇族大將,徐定疆萬萬沒有想到周廣能應付四將合攻、數千蛇人追擊,這種場面,就算是兩位供奉合力,只怕也未必能討得便宜,周廣的功力居然這麼高?
當時他與自己父親印證,必然已經手下留情。
劉芳華卻注意到另一點,她訝然說:“他是為了幫那個……”
徐定疆也察覺了,若不是為了卓卡,周廣只怕早巳脫身。徐定疆回頭望了劉芳華一眼,說:“芳華,你快回去。”
“你要干什麼?”劉芳華吃了一驚:心中涌起不祥的預感。
“我得幫他。”徐定疆咬牙說。
“你瘋了!”劉芳華驚呼一聲說:“這豈不是送死?”且不說劉芳華與周廣不熱,眼前的狀態,就算派出五萬兵馬,只怕也救下得周廣。
“你忘了,我可以飛。”徐定疆迅速的說:“快,若是他們打到這里,你想逃就來不及了。”
“不行。”劉芳華焦急的搖頭說:“想救他,能飛也沒用。”
這話說得也沒錯,若徐定疆落下去救人,下被那幾個蛇族高手纏住才有鬼。
徐定疆聽了微微一愣,卻仍焦急的說:“反正我有辦法,你快回去。對了……”徐定疆忽然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包裹說:“這東西你帶著。”
劉芳華雖然接著,但她下管東西足什麼,依然說:“定疆,不要去。”
“這是退蛇軟骨。”
徐定疆不管劉芳華說什麼,臉上帶著微笑說:“?獚吃了一些之後,變得十分厲害,只不過還弄不清楚原因,吃了說不定會死人……你先帶著,免得我不小心弄丟了……還有,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再無謂的傷神了。”
這話豈非有幾分訣別的味道?劉芳華心里二譏,猛然抓著徐定疆說:“不行,你不能去……我……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這話一說,徐定疆可呆了,劉芳華這話是什麼意思?
劉芳華也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句話,她也停了好片刻,這才微微轉過目光說:
“我說的是真的……”話聲中帶著幾分哀求、幾分愁苦,兩人認識二十年,劉芳華從沒用這種口氣對徐定疆說話過。
徐定疆厚實的大手,輕撫過劉芳華略顯蒼白的臉,目光深凝著劉芳華說:“若有選擇,我絕不會讓你難過的,我一直把你當成妹妹……”
“你……”見徐定疆這麼語帶惆悵的說話,劉芳華突然發起脾氣,頭一側躲開徐定疆的手,說:“就因為你老把我當成妹妹,我才會……我才會……”
徐定疆手僵在中空,臉上露出一抹苦笑說:“這不是你期望的嗎?”
劉芳華猛然想起,在過去的歲月中,徐定疆確實曾半開玩笑的顯露過心意,但自己那時卻不願改變現狀,索性一拳把老著臉皮的徐定疆趕開,後來徐定疆確實也沒再讓自己煩惱,原來……
原來還是自己造成的?
兩人間的種種往事,一瞬間在腦海中飄過,劉芳華忽然間完全想通,她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說:“你……你太順著我了。”
但抓著徐定疆的手,又更緊了些。
“原來這樣也錯了?”徐定疆忍下住也嘆了一口氣,說:“若還有機會,我會改的。”
劉芳華一咬牙,臉上飛起了一抹淡紅,說:“你只要不去,就有機會。”
但這話反而提醒了徐定疆,他一轉頭,但見周廣又陷入了人堆中,七彩光華忽隱忽沒,沒有時間再說什麼,硬起心腸,他抽開了劉芳華的手,緩緩的說:“芳華,你就聽我這一次,快回去。”
話一說完,徐定疆飛身而起,紅霧彌漫而出,瞬間結成網狀氣勁,向著下方的戰團飛射而去。
當徐定疆手臂從自己掌中抽離的那一瞬間,劉芳華的心便仿佛飄飄蕩蕩的不斷往下摔落……
他畢竟還是棄了自己。
劉芳華望著徐定疆的身影,眼眶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徐定疆功夫又高、人又聰明,她幾乎從不用替他擔心,直到今日發生了這種情況,劉芳華才知道,原來徐定疆在自己心中,是占了這麼大的份量。
徐定疆一面飛,心里一面混亂異常,好不容易聽到了自己期盼了一輩子的話,自己怎麼狠得下心甩開她?
但這時若狠下下心,周廣豈不是死定了?
不過在蛇族這面,數千蛇族忽見空中衝來一個紅色怪物,自然產生了不小的混亂,而這團紅光居然就直直向著戰團中央衝來,更是激起了大亂,許多蛇族紛紛把手中的短矛向空中擲去,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手中有短矛的,大多不是什麼高手,何況高手大都蝟集在周廣身邊,兩面鏖戰正酣,誰也沒注意到空中的變故。
徐定疆旋身之間,紅色氣勁旋甩而出,刹那間將數十枝粗制濫造的短矛震成粉碎,但他同時見到周廣連受重擊,已經有些不支,徐定疆當即大暍一聲:“周伯穩住,定疆來了。”
周廣沒想到會聽到這聲呼喚,他詫異之間,百忙中抬頭一看,只見徐定疆正迅速的飛射而來,周廣精神一振,但隨即一驚,大聲說:“你別下來!”
“這麼好玩的事,怎麼能少了我?”徐定疆怪叫一聲,相准周廣身邊的一個蛇族高手就衝了過去。
兩人這麼一對話,蛇族高手自然也發覺有變。
那個被徐定疆選中的倒楣蛇人才抬起頭來,便見這團怪光向著自己衝來,那蛇人驚呼一聲,見徐定疆衝來的勢道,知道在地面等只有吃虧,遂拋下了周廣,猛一個彈身上躍,兩爪同時抓出,向著徐定疆急轟。
蛇人這麼一衝,身形末至,兩道迅疾銳利的爪力已侵體而來,徐定強第一次遇到功力如此高強的蛇人,一點也不敢大意,右拳的紅光一瞬間炫亮起來,一揮之間,紅光脫拳而出,向著蛇人的爪力正面撞了上去。
半空中兩方的勁力一撞,徐定疆的紅色拳勁倏然爆散,蛇人的爪力也同時反激,兩方被氣勁一逼,一上一下的分了開來,震耳欲聾的氣爆聲同時向著四面轟傳。
果然不是好相與的,徐定疆心中暗栗,這一招下對方似乎一點損傷也沒有,但這時沒辦法趨吉避凶,徐定疆在天空一轉,向下直撲,同時見到蛇人落地時一彈,兩方再度接近。
徐定疆心中計算著,若再出一招“紅骨神拳”,想來也不至落敗,但這時務須速戰速決,再想起當時對付劉方廷的招數,他拳頭不出,團身向著對方衝去。
這個蛇人卻也是又驚又怒,怎麼會又出現一個人族高手?
他剛剛一招無功,這時不再出爪,在接近徐定疆的瞬間,突然團身一翻,長尾便向著徐定疆直劈了過來。
用尾巴?這家伙想拖時間!徐定疆暴吼一聲,倏忽間全身勁力一涌,向著對方直衝了過去。
這一瞬間,整片的紅光向著對方沒頭沒腦的砸去,兩方在極近的距離勁力相遇,蛇人慘呼一聲,蜷起的身子被轟散開來,向著下方直摔,而體外勁力全失的徐定疆卻也不好過,他勁力一失,當場扎手扎腳的往下落。
居然忘了此事?
徐定疆只差沒慘叫,一面下落,一面急急的納氣外聚,但同一瞬間,又有一個蛇人惡狠狠的撲來,向著已經失去防御的徐定疆攻去。
蛇人未至,爪力已發,徐定疆半空中受到一擊,下落忽然轉為上升,一口鮮血立即吐了出來。
徐定疆雖然一瞬間受傷,但那蛇人卻也愣住了,剛剛徐定疆展現的功夫可不是如此膿包,他這一招中留了三、四成勁避免意外,沒想到這麼順利的擊中對方。
蛇人半空中一凝,御氣向著徐定疆衝去,准備一招間把徐定疆開膛破肚。
不過圍著周廣的四大高手中,一個被徐定疆轟飛,一個又被徐定疆引去,雖然身邊的蛇人還是無窮無盡,但周廣的壓力已經大輕,他見徐定疆陷入危境,驀然一個彈身飛旋,兩足飛轉之間氣勁激射,逼退了兩個蛇人高手,而雙手暴漲的同時往上一揮,兩道七彩光華猛然而出,追向攻擊徐定疆的蛇人背心。
那名蛇人沒想到周廣還有時間偷襲自己,一愣下連忙收尾防范,刹那間,周廣的掌力已經追到,那個蛇人倏然問被擊得又高飛了七、八公尺,反而越過了徐定疆。
不過這麼一來,周廣身上難免又挨了幾下,雖說得手的只是中級的蛇人,但威力也是不小,周廣不禁齜牙咧嘴的哇哇叫了起來。
徐定疆又落下了幾公尺,周身的氣霧又紅了起來,這樣可就行動自如了,而且氣勁涌入的瞬間,身軀的創傷也好了大半。
徐定疆心念一催,忽然一個直角轉彎,向著另一個方向挪移,目標正是另一面的蛇人高手,剛剛聽劉芳華所言,這家伙正是領兵遠攻東極城的“速比忽大公”。
蛇人五大將中,速比忽大公是最好認的一個,蛇人身上有白斑的不少,這是因部族不同而產生的差別,但五大高手中,只有速比忽大公是這一種族,其他的大公可就不大容易認清了。
速比忽大公見徐定疆突然向准了自己撲來,他也是雖驚不亂,目光緊盯著徐定疆。
剛剛速比忽大公雖然在底下應付周廣,但他既然是高手,對上方的戰況自然十分清楚,這突然出現的人族怪人雖然能一擊打飛另一位大將,但那一招一出手,就接近力竭,現在落在人堆中,想必更不敢使用,而若只是那一團紅色的拳力,可不怎麼難抵擋,眼看徐定疆越來越近,速比忽大公兩爪同時一揮,迎向徐定疆。
可是這時,徐定疆已經知道蛇人大將的實力,想以“紅骨神拳”一拳拳轟垮對方不是不可能,但那至少得七、八拳以後,在敵人這麼多的時候,這簡直是奢求,否則周廣也不會陷入困境了。
徐定疆挪身之間,右手早已悄悄的拔出紫鱷劍,眼見對方爪力衝來,徐定疆左手紅骨筆一出,右手疾甩間,紫鱷劍在心念催動下化作一抹外包紅網的紫光,繞過爪勁向著速比忽大公射去。
這是什麼東西?
速比忽吃了一驚,但他勁力正與徐定疆相對,這時抽手可會倒楣。
眼見自己勁力剛與徐定疆接觸,兩方爆散外涌的勁力還沒反激,那團怪東西卻已經射到,速比忽大公怪叫一聲,這一瞬間身子猛然後仰,虧得蛇人骨節本就極軟,速比忽險險躲過這一擊。
但這個時候,激散的勁力已經迫到,速比忽大公不得不退,可是徐定強的紫鱷劍突然一轉,居然從後方向著自己攻來,這下可沒地方可閃,速比忽渾身氣勁急爆,空間中再度爆出一聲巨響,一股龐大的勁力向著四面流轉,不但把逆襲而來的勁力激散,還逼得紫鱷劍偏折了方向。
但紫鱷劍畢竟不是凡器,在徐定疆操控下,硬是在速比忽大公的身上留了一個口子。
勁力激散之間,徐定疆卻已經轉了方向,又向著周廣飛去,而周廣這時壓力更輕了,蛇人高手被徐定疆一引之下四去其三,周廣暴吼一聲,七彩光華倏然爆出,比剛剛速比忽大公還威猛數倍的氣勁同時向外激射,狂亂的風嘯氣旋同時揚起,他身周方圓十余公尺內所有蛇人立即被逼得四面退卻,連徐定疆也吃了點悶虧,連忙轉向往上。
只見周廣座下的卓卡猛然一彈,迅疾的往前方直掠,一瞬間穿出了戰團。
徐定疆最擔心的事,就是劉芳華忍不住衝出來幫忙,她內力雖高,但未轉先天不耐久戰,而就算輕身功夫高強,在這數千人的合擊之下,只怕也無用武之地,除周廣外,徐定疆無法想像,誰能在蛇人這種戰團下支撐這麼久?
不過說也奇怪,劉芳華似乎轉了性子,一直沒有出現,徐定疆雖然稍感安心,但又開始擔心劉芳華會不會另有意外?
不然以她的性子,不衝出來實在古怪。
但徐定疆這時實在沒空思考,他若是高飛,自然沒有問題,可是他必須幫助周廣,雖能以紫鱷劍遙擊,總不能飛得太遠;能躍到這種高度的蛇人可不少,徐定疆也並不輕松,多多少少又受了一些傷。
徐定疆飛得不輕松,周廣更是浴血外闖,卓卡的膜翅似乎已經毀掉,除了蹦跳之外,根本沒有其他脫離之法,可是卓卡再快,飛躍之間,下方總還是密密麻麻的蛇人在等待著,若非周廣功力深湛、綿長無盡,能在一瞬間擊退大部分的來敵,卓卡只怕再也跳不起第二下。
但這麼下去總不是辦法,而剛剛在徐定疆一衝之下,陣勢大亂的四名蛇人大將,畢竟恢復速度也快,每個人似乎都沒受什麼大傷害,正從後方急追;若給他們追上,豈下是又沒完沒了?
徐定疆心念一動,眼見卓卡正飛躍到半空,徐定疆連忙追上,向著周廣急急傳音。
周廣一聽,他猛然一拍大腿說:“我怎會沒想到?”
這時卓卡正要下落,周廣連忙向卓卡吩咐了幾句,就在卓卡落地的一瞬間,忽然棄了卓卡,飛身向前殺了出去。
周廣離開卓卡,身軀這麼一自由,威力又是大為下同,他兩個折衝,四面立即倒下了十來個蛇人,周廣一面哇哇亂叫,一面向前直衝,似乎完全忘了卓卡的存在。
卓卡一落地,自然有許多的蛇人拿著短矛、揮著巨尾,向著卓卡轟來,而卓卡似乎已經失去功能,在地面翻了幾轉,卻是一動也不動,只不過又凹了幾塊。
另一面周廣可是大開殺戒,蛇人不再理會卓卡,急急的向著不斷往北奔的周廣追去,但周廣束縛既去,想把他圍在人群中狠打可是大為不易。
要知道周廣可能是現在天下唯一追得上那兩只超級?獚的人物,蛇人想把他圍住,可說是痴心妄想,更別說上方還有個不斷以紫鱷劍遙攻的徐定疆。
兩人這麼一合作,轉眼間飛出了十余公里,雖然一時間無法脫出蛇人的追擊,但慢慢的,能追上的除了那四位大公之外,就只有不斷從前方擁來阻攔的蛇人,而若不是蛇人已經預先布好了一波波的攔截網,只怕連這四位大將都追不上兩人。
兩人奔出了數公里,銜尾直追的蛇人自然不肯死心,數千人一面怪叫一面往北直追,誰也沒管卓卡,就在這時,卓卡兩條粗壯的巨腿突然一翻,倏忽間又挺立了起來,卓卡只微微停了片刻,立即一彈一彈的向著沒什麼蛇人的西北方向前進。
這便是徐定疆所建議的假死招數,卓卡本來就不像生物,只要動也不動,誰會理它?果然一試奏效,卓卡覷了個空,就此逃之夭夭。
這一面徐定疆與周廣連袂逃竄,在徐定疆的掩護下,周廣越奔越順利,隨著前方埋伏的蛇人越來越少,周廣的速度也跟著越來越快。
徐定疆一面尾隨一面暗暗咋舌,周廣經過久戰之後還能如此飛奔,若是平時,他只怕奔的比自己飛的還快。
這里本來距北境已經不遠,周廣甩開敵人這麼一奔,很快的就奔到了木須河畔。
望著眼前的滔滔江水,周廣猛一個回身,望著急急追來的蛇族四大將大聲奚落說:“死心吧,你們追不上的!”
徐定疆這時也安下了心,他飄到周廣身邊說:“周伯,沒事吧?”
“多虧你剛好趕來……”周廣頓了頓,忽然又狐疑的說:“你怎麼會來的?”
這可說來話長了,徐定疆掹一驚,劉芳華現在下知道在哪里?
這時周廣已經脫險,他也再沒有心情待在這里,連忙說:“周伯,您先回去提醒他們守城,蛇人可能會惱羞成怒的攻城。”
“沒問題。”周廣跟著問:“你不回去?”
“我還有點事。”蛇族四大將越來越近,這時可不是敘話的好時機,徐定疆趕著說:“您快些去警告他們,不然猝不及防,恐怕會有傷亡。”
這可是大事,周廣不敢再開玩笑,也不問徐定疆要忙什麼,他向著就要追到的蛇族四名高手揮了揮手大笑說:“再見!”
話畢,一個後騰連翻,直飛出三十多公尺遠,這才轉身點水,向著木須河的北岸飛掠,准備通知南角城防御。
徐定疆看了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就怕蛇人惱羞成怒,周廣離去前還撩撥他們一下?
但徐定疆這時沒時間擔心後果,他再度飛身而起,向著蛇族的地域急掠,想找出劉芳華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