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白浪向劉芳華借了兩千兵馬,在白彤與白廣等白家軍率領之下,向著西面搜進,怎料搜了半天,卻是一個人影也見不到,眼看情形實在有些詭譎莫辨,過了兩個小時,白彤等人只好無奈的率隊返回。
那時南蘇、孟啟已將小丘詳細搜索了一遍,楊失、唐靈也在山丘中腰建立好了初步的防御,劉芳華整理了隊伍往上移動,救死扶傷後初步的清點傷者,死亡九十三名,重傷近四百,輕傷千余人,加上幾次與隱蹤的敵方衝突,算了算,現在還完好的部隊約莫還有近萬人。
平心而論,因為火藥的份量實在不足,部隊的實力並沒有受太大的損失,不過現在部隊中已經傳出敵人是“神山衛國使”的傳言,加上敵蹤忽隱忽現,而火藥又發揮了最大的功能,部隊的士氣確實已迅速的低落下來,一夜間,就在人人自危,以及傷者的呻吟聲中度過。
天未亮,劉然便把劉芳華、易嵐、白浪等人找來商議,對於是不是該立即往西突圍,眾人倒是想法一致,只不過隊伍中有四百名重傷者、千余名輕傷者,移動的速度勢必大減,若逃到一半被敵人趕至,那時未必有這麼一個安全的地形防守,何況在半日前,部隊距此處不過百余公里遠,若真的全力趕路,早該到了附近,若是移動到了無險可守的地方才被截擊,卻是更為危險。
劉然想了半天,終於決定說:“好吧,我們就在這里等二弟他們,看他們還有沒有臉見朕。”
白浪與劉芳華對望一眼,都不怎麼意外,說來說去,還是由劉然自己做出了決定。
劉芳華轉頭望向易嵐,見易嵐低著頭,似乎也沒有其他的意見,劉芳華點點頭說:“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出去了。”
三人步出帳外不遠,正要分手之際,易嵐忽地嘆了一口氣,白浪與劉芳華自然而然停下了腳步,目光轉過去,只見易嵐若有所思的低聲說:“三公主……”
“易龍將。”劉芳華和聲說:“您有話就說吧。”
“剛剛聽三公主提到……”易嵐頓了頓才說:“‘攘外安國使’,定疆小王爺會趕來是嗎?”
劉芳華一楞,她這是為了安慰劉然才這麼說的,事實上,這畢竟是未知數,劉芳華求援似的望向白浪,白浪只好接話說:“易龍將,我們只知道劉禮在預防此事,是不是事實並不確定。”
易嵐苦笑了一下,搖頭說:“預防是對的,算了算,現在也只有南角城趕得及……”
“為什麼?”白浪可不懂了,疑惑的問:“都城不是更近嗎?”
“都城近歸近,但現在兵力不足,應該不敢再派部隊出來了。”易嵐嘆息說:“何況唯一一位留守都城的龍將也……”
想起風紫婷的“川靈指”,白浪忽然涌起了一種奇異的感覺,腦海中回憶著當時接觸的功力消融現象,也沒再說話,劉芳華沒注意白浪的神色,輕吁了一口氣,望著丘下說:“我也希望定疆趕來……但我更希望二叔快點發動,這麼悶在這里好難過。”
“只怕……”易嵐搖搖頭說:“除非徐小王爺衝了過來,不然‘神山衛國使’應會在我們耐不住性子離開時才發動,更有可能……衛國使已經先往都城移動了。”
話一說完,易嵐慢慢的移動腳步,向著傷兵的帳幕離去。
劉芳華一楞,想著易嵐臨去時說的話,不由得緊張了起來,易嵐說的沒錯,自己一行人能等多久?
若這麼待下去,說不定劉禮已經先趕回都城,隨便編造個消息先行即位,那時就算隊伍趕回都城,就算有正統的身分,也必然大費周章,說不定連都城都進不去。
想到這一點,劉芳華一扯白浪說:“怎麼辦?”
“什麼?”白浪被一拉回神,弄不清劉芳華在問什麼?
“你怎麼了?”劉芳華微嗔的說:“在想什麼?”
“沒什麼。”白浪搖搖頭說:“你剛剛問什麼?”
劉芳華沒再追究下去,憂心忡忡的說:“若是二叔先回都城即位,怎麼辦?”
“不會吧?”白浪怔了怔才說:“他又沒有皇儲的身分。”
“這話是沒錯。”劉芳華皺著眉說:“但若他傳個假消息,說父皇……哎呀,反正總有辦法的。”
這倒也不是白擔心,白浪沉吟著說:“都城總要查證吧?”
這就要看劉禮的手段了,何況都城能出來查證的還有誰?劉芳華依然不大放心。
兩人走到白浪的營帳前,白浪想著這幾日的戰況,忽然搖頭說:“這幾天劉禮的手段雖然高明,卻有些不大英雄。”
“打仗嘛。”劉芳華輕瞪了白浪一眼說:“誰管英不英雄?”
“可是劉禮不像是這樣的人。”
白浪說:“我雖然對他認識不深,總覺得他不像是會這樣打仗的人,好像有些不甘不願……更別提先跑去都城即位。”
白浪心里隱隱感覺到,劉禮還有點像徐定疆,若說徐定疆,便算是用詭計,也絕對是面對面使用,不會這樣打仗的。
“不然他應該怎麼做?”劉芳華又好氣又好笑的問。
白浪可不知如何回答了,正想搖頭時,忽聽身後傳來一句:“正面攻擊。”卻是白廣從帳旁轉了出來。
兩人同時一怔,只聽白廣接著說:“已經探明白了,劉禮從與兩位接觸之後才下定了決心,當時便下令點燃火藥,也召回了先前派出攔阻的親兵隊,打算正面強攻,除了去南面防守的五千人外,還有兩萬余人,大約一個小時後會到。”
劉芳華聽的直發楞,怎麼探明白的?白浪卻是目光一亮,高興的說:“阿壘回來了?”
白廣一笑說:“浪大哥果然了解阿壘。”
“他呢?怎麼沒過來?”白浪不知為了什麼,急著想見到白壘,也許因為在白家眾小當中,白壘曾給他的幫助最大吧?
“又混下去了。”白廣聳聳肩說:“他坐不住的。”
“哪個阿壘?”劉芳華忍不住問,她沒見過白壘幾次,加上白壘相貌平平,實在想不起來。
若說就是單帆出海報警的那人,劉芳華一定會想起,但現在不是解釋來龍去脈的時候了,白浪沒理會劉芳華,轉身大喝:“來人!”
幾個一旁輪值的士兵急忙趕來,白浪急急交代:“吩咐四位管帶立即過來,還有,請易龍將盡速到護國使帳中商議。”
士兵急急忙忙的四面通訊,劉芳華怔忡了一下,忽然微笑輕睇白浪一眼,不發一言的飄身進了帳中。
白浪被這一笑笑的迷迷糊糊,敵人就要來了,她在笑什麼?白浪目光疑惑的轉向白廣,卻見白廣也是神秘的一笑,一臉佩服的神色。
到底是怎麼回事?白浪滿頭霧水,奇怪的望著白廣,看了看自己反而有些心虛,莫非自己又做錯了什麼被他看出來了?
白廣很快就收起笑臉,正色說:“浪大哥,現在只有苦守一途,沒什麼好預防的,一切只能見招拆招,我想,該是把我們部隊打散的時候了。”
“什麼?”白浪吃了一驚。
“若要攻擊,我們三百人的戰力確實極大,能針對敵人以點突破。”
白廣接著說:“現在是防守,可不能只防一點,據說都城的部隊自有一套戰法……”
白浪忙說:“對了,他們會好幾種陣法。”提到這件事,白浪就想起徐定疆。
白廣點點頭說:“所以我們不好配合,這樣吧,暫時把我們三百部隊散入四位管帶的兩千人中,就以這兩千三百人防御正南。”
現在除去受傷的部隊外,只有近萬人有戰力,除了部分劉然的護衛之外,若分成四面,一面也差不多兩千三、四百人,不過正南是谷道的方向,也就是敵軍最容易登上的地方,當然也會是戰火最凶猛的所在,白浪正揣想之際,白廣接著說:“我、阿彤、阿漢、述潘叔各帶七十人,分頭跟著四位管帶,師父陪著皇上,小玟和小敏留在你身邊。”
白浪點點頭說:“就依你的辦法。”
“白龍將。”白浪頭一回,卻見肥肉不少的孟啟率先趕到,笑容滿面的說:“什麼事這麼急著召喚?”
“進帳再說。”白浪正要進帳,忽聽白廣傳音說:“浪大哥,記得讓我跟著這胖子。”
這是為什麼?
白浪怔了怔,停下了入帳的腳步,卻見南蘇、楊失與唐靈正連袂而來,白浪與三人才略一見禮,白廣卻已經走的沒了蹤影,白浪只好放下此事,與三人相繼入帳,談起布防的事情。
周廣與卓卡一分開,何威凡自然而然的向著周廣飛掠,同時巨劍一挺,向著周廣直劈了過去。
眼見巨劍劈到周廣面前,周廣卻是笑兮兮的毫不閃躲,何威凡心中雖然訝異,依然毫不手軟的直劈而下。
就在這一瞬間,周廣右手忽然一揮,只在一瞬之間,手掌已經揮到了何威凡的長劍旁,何威凡大吃一驚,連反應都來不及,只覺劍身傳來一股大力,在巨力的衝擊之下,何威凡連人帶劍的向著右方急滾,不過這股勁力稍放即收,何威凡飛出兩公尺後,一個翻身穩穩落在數公尺外,不可置信的望著周廣……
這是何方神聖?
為何自己從沒聽說過?
這時周廣也已落地,他並沒追擊,只是皺起眉頭,有些索然的說:“你連徐小子都差的遠。”
這話可就傷人了,何威凡雖只是龍將,但比起一般的國使級將領可說是不惶多讓,何況徐定疆不過是國使級的最下一等?
若非身為皇族,徐定疆未必能當的上安國使,何威凡哼了一聲說:“閣下嘴上功夫不弱。”
“你不信?”周廣哈哈一聲說:“要不要比比看?”
現在哪有空跟此人胡鬧?何威凡眼見徐定疆的前鋒四千人已經衝了上來,忙向後急叫:
“谷天送,你們還不放箭……”說到一半,何威凡自己停了口,原來卓卡正在隊伍之中橫衝直撞,攪得隊伍一片混亂。
周廣也看在眼里,忍不住哈哈直笑說:“你們這里人不少,高手倒是不多嘛。”
這是什麼話?五千人的部隊里能有多少高手?何威凡不明了周廣的意思,他瞪了周廣一眼,拿不准主意該不該再劈一劍試試?
可是吳平與池路這時已經殺到,何威凡顧不得周廣,他回身一縱,向著擾亂陣型的卓卡掠去。
周廣沒想到自己忽然被撇下,他搔了搔頭,驀然大叫:“卓卡,夠了。”
卓卡在部隊中可說是如入無人之境,正在左突右衝的時候,忽聽得周廣的叫喚,卓卡一蹦,往下坡直彈,正好面對衝回的何威凡。
何威凡見這個怪物就在眼前,已經起了真火,他右手一收一堆,空間中忽起一聲爆響,一股龐大的氣勁向著卓卡直轟了過去,正是何威凡素以揚名的“磐石掌”。
還有這招?周廣一楞,大聲叫:“卓卡,避開!”
卓卡聽是聽到了,但這時它已經向著何威凡衝去,在半空中可不容易避開,卓卡驀然一轉,好比對付邵天驗、莽克兩個倒楣管帶一般的轉過身軀,以兩只粗壯的巨足應付。
說時遲、那時快,卓卡的雙足正面撞上了何威凡的掌力,兩方一碰,又是一聲巨大的爆響,卓卡往後一翻,重新跌回了隊伍之中。
這老小子總不敢再輕視自己了吧?
何威凡不禁有些得意,他正要撲回隊伍時,身旁忽有一股勁風直逼過來,何威凡半空中一個急轉,卻見人影一晃而過,周廣竟在眨眼間飛掠了數十公尺,直撲向卓卡摔落的地方。
周廣的目標原來不是自己?
何威凡這才知道會錯了意,不過讓這家伙鑽進隊伍中可不是好事,何威凡這時顧不得周廣顯現的神通,他連忙加足勁力直追。
卓卡既然跌入人群中,自然有堆士兵不知死活的揮刀劍砍殺,不過卓卡軀體的原料本是金屬,只聽鏗鏗鏘鏘的聲音不斷傳出。
而一待周廣迅速掠入的瞬間,卓卡周身馬上傳來砰的一聲大響,只見兵刃人體四散,在塵煙揚起的同時,周廣已經抱著卓卡飛掠而出,往外直掠入山林之中,一面還聽他在大罵:“笨卓卡,你怎麼不用‘膜翅’……”
何威凡見周廣忽然間沒了蹤影,他連忙回頭,卻見徐定疆的部隊人人手持大刀,正像一把鑽頭般的錐入自己的隊伍中,都是那個家伙鬧的……
何威凡恨恨的瞪了一眼周廣消失的地方,轉回頭望,只見徐定疆的前鋒隊伍不過是有些變形的錐陣,他並不在意,這群部隊本是風紫婷從都城帶來的,對陣法可也不陌生,何威凡就不相信,這群剛成軍半個月的小伙子有多熟陣法?
何威凡立即大聲下令:“排盾陣。”
號令一下,部隊立即轉換陣型,剛剛排成數列,本是為了以弓箭攔阻對方,現在弓箭已經來不及,只好硬碰硬,反正還有地勢上的優點,部隊迅速的向內集中,變成一個方陣,准備與對方接觸。
吳平與池路兩人率先殺到,他們與周廣游戲人生的打法可是不同,這麼衝殺過去,不殺人就是被殺,兩人大刀揚起,同時一招“刀碎都玉”,向著眼前的部隊殺了進去。
吳平與池路原本資質便算是不錯,以往不過是荒廢歲月在嬉鬧與玩樂上,在疾風騎隊的歲月,眾人經過歸勇的鐵血特訓,兩人算是有極大幅度的成長,論起實力,確實已經有了普通管帶的功力,不過與都城的管帶比起來,總還頗有不如。
問題是這五千人不過才四名管帶,兩個已經被卓卡踢飛,一個在指揮隊伍,只有一個身先士卒的攔在前方,兩人這一模一樣、匯集全身力道的招數劈了下來,就算是都城的管帶也只有避讓,何威凡剛回到部隊,風台、颶飆兩旅已經突破了一個小缺口。
不過都城的軍隊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的肩陣既然已經布下,隊伍的前進也十分艱難,徐定疆注意到了前方的狀況,他立即叫:“風台、颶飆,‘突刺’轉‘錯梳’。”
命令一下,吳平與池路立即率隊迅速的轉換陣勢,只見風台、颶飆兩旅由一個尖銳的錐形轉化為一片片橫向的十余人小單位隊伍,每一個小單位間好似交錯的梳子般輪流向前,這樣一輪攻勢下來,部隊前進的速度立即增快,沒一陣子,部隊又前進了十余公尺。
這是什麼陣勢?
何威凡看得十分訝異,雖然何威凡也曾將自己部隊的陣法略作改良,但並沒有這麼大幅度的變化過,早耳聞過徐定疆自創陣法,不過他才初出茅廬,陣法這麼有威力嗎?
何威凡一面發令,一面派遣兩千部隊往後退了過去。
事實上,兩方交鋒之處寬不過數十公尺,能同時交戰的部隊不過千余人,何威凡眼見部隊守不了多久,立即下令部分的士兵退守第二個關口。
“風台、颶飆注意!”徐定疆又下令了:“‘片裂’退!”
部隊中大多數人都是一楞,眼看隊伍就要逐步殺入,徐定疆怎麼忽然決定以困陣撤退?
趙才看的頭昏眼花,弄不清徐定疆這麼做是什麼意思,轉過頭望向陳東立,他倒是老神在在,一臉平和的模樣。
何威凡一怔,他不知徐定疆有何陰謀,不敢命令部隊追擊,只大聲的發令:“穩守盾陣。”
何威凡這個決定算是聰明,“片裂”是個散成一組一組小部隊後撤的陣勢,從“錯梳”
轉換十分容易,對方若是不追還沒事,若是一追,立即會陷入部隊的陣法當中。
何威凡堅守的本是個較為狹窄的地形,適合固守,若是往下個數十公尺,先不提會被“錯梳陣”陷住,會同時遭遇的部隊就更多了。
不過“錯梳陣”能陷人的是正面,對背面來說卻好似不設防的地區,吳平與池路這麼一退,緊跟在後布成“蛇彈陣”的“電雪旅”杜給自然順著隊伍的空隙衝出,在何威凡部隊猝不及防下,杜給率領的蛇頭又重新撲入,一轉眼深入了中心區。
還有這招?趙才雖然一向與徐定疆不睦,甚至常在心里偷罵,這時不禁不佩服,原來這些陣法互相配合起來還有這種功效?
何威凡一怔,這不就是最簡單的一字長蛇陣嗎?
什麼蛇彈不蛇彈?
在這種地形上,長蛇陣的功效發揮不了,何威凡毫不在意,一言不發,看徐定疆變什麼把戲。
經過了這兩個變化,論損失來說,何威凡的部隊是遠遠落在下風,不過現在何威凡的目的是阻住徐定疆的部隊,何況又是以少對多,損失是必然的,幸好都城部隊訓練有素,這麼一點挫折還不會亂了陣腳。
杜給殺進去不到五分鍾,徐定疆忽然又叫:“電雪‘逆弧’殺出……鍾名古,輪你們了,‘旋衝’!”
鍾名古個性本較急躁,他憋在後方與袁業家組成“蛇盤陣”早已大不耐煩,現在聽得徐定疆一聲令下,鍾名古大喝一聲:“隨我來!”
領著部隊斜斜的繞過退開的“風台”、“颶飆”兩旅,劃成一個弧形向著前方橫衝過去。
同一時間,已經殺入的社給部隊忽然分成前後兩股,分往兩側面弧形殺出,若不小心,這本是何威凡圍而殲之的好機會,不過鍾名古的部隊火雜雜的衝來,三方一亂,部隊再也穩不住陣腳,終於被衝散了開來。
何威凡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據險而攔,居然沒到二十分鍾便失守?
不過何威凡畢竟拿的起放的下,只微一怔神,立即一咬牙大聲說:“退兵。”
自己跟著往前飛撲,攔截追擊的敵軍。
“交給你了,東立。”徐定疆忽然呵呵一笑,整個人氣勁一涌,往前直彈了出去。
這小子又來了?陳東立一楞,連忙叫:“定疆?”
“把這三千人盡量困住。”徐定疆已彈的老遠,一面遙遙的叫:“我與何龍將過過招。”
以後再跟他算帳,現在可不能不管,眼見對方部隊已亂,陳東立立即高呼:“霜霧旅!
殺陣‘突刺’破敵,其他三旅,困陣‘片裂’往前。”
殺陣最符合鍾名古的個性,他聽到命令是“逆弧”轉“突刺”,反正兩個都是殺陣,他一樣高興,立即率領著部隊轉向往前被入,左右兩側都不顧了。
其他三隊立即變換隊形,以“片裂陣”層層割裂何威凡的部隊,務求困住敵軍。
且不管陳東立如何指揮,何威凡剛撲到陣前,便見徐定疆懸空一彈一彈的向著自己衝來,何威凡心中一動,知道徐定疆既然趕來,自己已經幫不了部隊的忙,看來部隊只怕撤不出一千人,而且現在實在不適合與徐定疆動手,這麼一糾纏,不要連自己都陷進對方隊伍中,能撤出的三千人也沒用了。
可是何威凡忽然腦海中浮現剛剛周廣說的那句話──“你連徐小子都差的遠。”
去他的,一招就好!
何威凡壓抑不下這股怒意,猛然大喝一聲:“小王爺!接何某一招。”
話聲未落,兩掌同揮,破空爆響聲中,兩股氣勁糾結成一塊有如實物的強大氣勁,向著徐定疆猛轟過來。
自東援東極城以來,何威凡還是第一次以雙掌全力擊出“磐石掌”,這一掌足以去掉何威凡大半功力,何威凡不由得心想,若是徐定疆還接的住,自己算是服了他。
他奶奶的!
第一招就拿出絕招了?
徐定疆嘴里沒空罵,全身氣勁急運,由天靈灌入的先天真氣往氣海急涌,再順著周身經脈由所有毛細孔涌出體外,在一瞬間,徐定疆彷佛被一層紅色的霧狀氣體包裹著,全身投向何威凡的掌力。
除了一些小技巧外,這是徐定疆現在的唯一功夫,以全身功力聚成的護體氣罩橫衝直撞,也就是說,根本無招法可言。
其實徐定疆勁力一集,除了可以這麼彈來彈去之外,也能短暫的御氣而行,因兩人現在還有一小段距離,以徐定疆的速度來說,本足以閃過何威凡的雙掌攻勢,但徐定疆見何威凡以全力進擊,不限他碰一下似乎不大好意思,何況徐定疆也想知道一下自己現在功夫到什麼程度。
如磐石般的勁力與紅霧般的人影在半空中相遇,轟隆的巨響一爆,周圍數十公尺內的所有官兵全被震的耳目失靈、四面翻飛,勁力一反激,何威凡跟著往後急翻,但總勉強能直立著落地。
他其實沒受到多大的震蕩,不過因為體內勁力消散過多,想穩住並不容易。
徐定疆可就完全不一樣了,爆震之下,被紅霧籠罩的徐定疆,整團紅霧連身軀往後飛摔十來公尺,砰的一下轟然落地,又把四、五個倒楣的官兵震飛。
何威凡總算是消了一口氣,這小子功夫確實很怪,但也不怎麼樣嘛?
何威凡正想轉身返回,卻見那團紅霧一撞地面又重新斜彈起來,驀然在空中一止,向著自己又飛衝過來。
什麼?
何威凡吃了一驚,連忙往後急掠,但那股紅霧的動作實在迅速,一瞬間已從上方掠到何威凡的身後,何威凡一驚止步,轉過身來,只見那股紅霧漸漸淡去,嘻皮笑臉的徐定疆又重新出現在面前。
何威凡連忙回手急抓背後的巨劍,右手剛放到劍柄上,只見微笑著的徐定疆驀然一甩手,一股無色的氣勁隨手暴漲而出,好似一巴掌回勾到何威凡的後腦勺,何威凡腦門一震、眼前一黑,往前俯跌而下,他直到昏迷前,還不敢相信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敵軍終於出現了。
兩萬名部隊弓上弦、刀出鞘,整整齊齊的排在小山丘下與丘上的官兵對峙,劉禮、唐贛、關勝男、風紫婷等數位將領,騎著龍馬聚在軍伍的前方,仰望著上方倉促建成的防御工事,唐贛與關勝男的神色頗為興奮,劉禮與風紫婷卻看不出來是喜是怒。
這時丘上的將領也已經集結了起來,劉然得到訊息,緩緩步出帳外,遙望坡下的劉禮,劉然面色鐵青,沉聲說:“二弟……你就這麼想要這個位子嗎?”
劉禮仰望丘上的劉然,他面無表情的搖搖頭說:“大哥,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
“你說的對。”劉然冷笑說:“這時候只能在拳頭上講道理……那你還在等什麼?”
“我希望大哥投降。”劉禮目光凝住著劉然,平靜而緩慢的說:“勝負已分,何必多傷官兵?”
“呸!”劉然叱了一聲說:“簡直是笑話,你若不願傷人,炸藥是誰埋的?”
“那是為了讓兩方的差異更明顯。”
劉禮目光往旁掃過站在劉然左側的易嵐、以及站在右側的劉芳華與白浪,最後停在白浪身上,忽然微笑:“白浪……你們終於做好了決定?”
白浪一怔,臉色變了變,沒回答這句話,劉禮微微一笑說:“但我卻有些不懂……這樣吧,等仗打過之後,記得告訴我原因。”
打完還能說?白浪覺得再不說話似乎是示弱了,硬逼了一句出口:“打完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用再說。”
“好堅定的決心。”劉禮微微一笑,轉回頭望著劉然說:“大哥,你決定如何,要讓這些士兵為你犧牲嗎?”
劉然哼了一聲說:“你圖謀篡位,他們都看在眼里,你會放他們活命嗎?”
劉然也不笨,劉禮每句話都在減低隊伍的士氣,若不這麼說,部隊豈會效死?
劉禮失笑說:“這有什麼?我們劉家天下不就是這麼來的……我怎會拿他們出氣?”雖說是笑容,但實在看不出高興的味道。
“二叔。”劉芳華忍不住叫:“你為什麼會這樣?你不該這樣的。”
“芳華。”劉禮臉上終於露出一絲黯然,輕嘆了一口氣說:“這是逼不得已的……”劉禮一揮手,大聲說:“唐龍將、關龍將……進攻!”
命令一下,劉禮身後的兩萬余人驀然同時呐喊,前半部騎乘龍馬的八千余人馬一散,迅疾的往正面涌上。
這末免太不照章法了,易嵐見了一驚,連忙命令左翼的官兵往南面集中,支援白浪統帥的部隊。
白浪自然不再客氣,一個飛掠飄到隊伍後方,等對方奔到適當的距離,白浪立即大聲說:“弓箭預備……射!”數千枝箭矢立即往下急射。
這個丘地並不甚高,上下差不過二十余公尺,而斜坡足有四、五百公尺長,算是極為平緩,在大約三分之一處,部隊以荊棘、樹干、土石堆成了近半人高的粗陋土壘,白浪的部隊就隱在其後。
唐贛與關勝男的部隊奔到約莫一半時,白浪軍令一下,四大管帶立即統帥所部放箭,這樣的距離,正是弓箭威力最大的時候,一刹那間,劉禮的部隊被射下了數十人,在痛呼聲中翻滾落馬,在數千龍馬肉蹼下哀嚎。
弓箭雖是連綿不斷的放出,但除了第一波箭矢之外,接下來的自然有快有慢,更別提被格擋或是射空了的,以龍馬狂奔的速度而言,要奔過這百余公尺,不過是數秒間事,劉禮部隊損失不到兩、三百人,已經有部分官兵率先衝到土壘,與白浪的部隊開始廝殺。
兩方一接觸,弓箭馬上失去效用,白浪所部立即拋下弓箭,揮舞著刀劍防御,兩方展開了激烈的肉搏戰。
這其實也有些像攻城的戰役,不過因為土壘的高度並不高,對於防守的人來說,除了可以預防部分弓箭的射擊外,幾乎沒什麼優勢,但多少總是個關口,若是被衝過,整個丘頂便會亂成一片,在敵眾我寡的情形下,可就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很快的,整片戰线都在激烈的攻防之中,唐贛與關勝男這時無須統領部隊,兩人一九一右,率先撲上土壘,槍、戈揮舞之間,土壘後方攔截的士兵被殺的死傷慘重,兩人穩穩各占據一處,唐贛率先大聲呼喚:“大家往這里衝!”
“沒這麼容易。”唐贛撲上的正是南蘇的區域,他大喝一聲,打仗專用的寬劍已經拔在手中,青光一閃間,向著唐贛腰部橫掃過去。
“原來是南管帶。”唐贛哪看的起一名管帶?他哼了一聲,旋槍一掃,烏黑的光芒閃動之下,點點槍影向著南蘇兜頭蓋了過去。
不過南蘇可不是一般的管帶,他重重的嘿了一聲,不管那把黑鴉鴉的槍有多少變化,南蘇一劍向著唐贛槍影的中心搠去。
你這可是自己找死。唐贛勁力加運三成,玄槍一振,目標向准了南蘇的寬劍,准備一震之下讓南蘇空門大開,再一槍解決這家伙。
兩人槍劍交擊的同時,南蘇的劍果然被震偏,卻沒有如同唐贛想像的空門大漏,只有些穩不住上盤,南蘇順勢一讓,寬劍換一個角度又揮了過來。
看來不是三兩下就能解決的,唐贛正想好好對付南蘇時,忽覺身後一股強勁的勁風襲來,似是某種極銳利而小型的兵器,這個威脅似乎比南蘇還大,唐贛一回頭,見到一個滿面於思、頗面生的年輕人右手虛勾成爪,正向著自己後腰襲來。
好毒的功夫,這一下若被抓上,不死也半條命,唐贛放過南蘇,一個折身縮槍,以槍杆的後半截先擋過這一下再說。
年輕人目光一亮,不閃不避的向著槍腰急抓,唐贛一楞,玄槍已被對方抓住,這可不是笑話?
唐贛右手一架,左手一旋,整只槍急速的旋動起來,在對方尚未抓實之前,玄槍又甩開了年輕人的手。
年輕人沒想到唐贛有這一招,他大喝一聲,兩爪同時施出,一上一下的向著唐贛胸臉抓去。
這是白浪的功夫!
唐贛忽然認出來,心里大為警惕,正要小心應付持,南蘇的劍風又從身後襲來,唐贛前後受敵,往後一個急翻掠回自己的隊伍中,一面脫開兩人的夾擊,一面大喝說:“年輕人,你是誰?”
“陳彤。你記住了!”白彤一面叫一面生悶氣,為什麼只有白浪可以用本名?
“多虧陳兄幫忙。”南蘇急急的打了個招呼,轉頭又往他處殺去。
同時,另一邊的關勝男也被唐靈與白述潘聯手殺退,要知道隨著四大管帶的白家四人,幾乎都有一般龍將的功力,與四大管帶聯起手來,唐贛與關勝男自然不是對手。
而白家其他人員在戰陣中也發揮了重要的作用,經過了好一陣子,劉禮的部隊始終無法越過土壘,這時,從兩面前來支援的部隊已經趕至,土壘後的防御更是增強不少。
兩方廝殺了一陣子,雖然白浪人數居於弱勢,但因部隊中高手眾多,一時反而將唐贛、關勝男的部隊殺的節節後退,不過明眼人都知道,對方畢竟人多,白浪的優勢恐怕持續不了多久。
劉禮眼見上方戰況,思忖了一下說:“風龍將……”
“屬下在。”風紫婷目光本來一直往上望,聞聲往前跨出一步。
劉禮緩緩的說:“你領四千兵馬,往右翼試攻。”
“屬下遵命。”風紫婷回頭點了官兵,斜斜的向著右前方繞去。
這下麻煩了,易嵐眼看著一隊官兵在風紫婷率領下往東繞來,若自己沒傷,當然是自己去守,但這下可不知道該讓誰去應付,易嵐怔忡之時,忽聽劉芳華說:“易龍將,東面我來防吧。”
“這怎麼行……”易嵐有些慚愧,劉芳華是現在除劉然外的最高將領,應該讓她坐鎮軍中的。
“沒關系的。”
劉芳華搖頭微笑說:“我對指揮部隊不熟,留在這沒用……易龍將,部隊由你指揮,風龍將我來應付。”
劉芳華奔出時,回頭再望了白浪的背影一眼,嘴角飄過一絲微笑,回頭向著東面奔去。
易嵐沒有第二個選擇,當下派遣三千部隊,隨著劉芳華往東面奔去。
這時南面迎敵的約有五千官兵,東面迎敵的又有三千,劉然與易嵐身旁留下的不到兩千,若是哪一面戰況出了問題,連應變都十分困難。
當風紫婷由東面繞上,即將與劉芳華率領的部隊相遇前,唐贛與關勝男的部隊已經在劉禮命令下收兵後退,部隊才想喘一口氣,卻見另一批五千人的部隊又往上直奔。
這麼車輪戰可不是辦法,易嵐當機立斷的叫:“白龍將,部隊更換防守。”
白浪正准備發令射箭,聽易嵐這麼一說也覺得頗有道理,立即大聲一喝:“東極軍撤。”
白浪率領的兩千多人立即往後退,由易嵐派遣補防的三千人迎擊。
這批部隊中沒有什麼特殊高手,但卻是以劉禮親兵隊為骨干,雖然兩邊都是生力軍,但戰力實在相差頗遠,何況人數懸殊。
轉眼間,已有數個區域被劉禮的兵力突破,白浪顧不得眾人剛退下來喘沒兩口氣,立即下令部隊再往前支援,總算又把對方殺退,但那三千人卻已經損失不少。
卻不說這一面劉禮如何一波波的派人進攻,東面劉芳華與風紫婷卻已經對上,劉芳華反正不需要指揮部隊,她拔出長劍,迅速的騰身飛掠,落在土壘的上方橫劍一揮,大聲說:“誰先上來送死?”
這一下東面的部隊可是士氣大振,本來眼看對方人數將近一倍,軍心難免有些不穩,但南面先是以少勝多的打退“碧戈”、“玄槍”兩部,東面又有三公主身先士卒的守在最前线,先後奔到土壘後方的部隊不待吩咐,一枝枝箭矢有如雨點般的往下飛射。
在箭矢紛飛中,風紫婷領著部隊衝至土壘,眼見劉芳華攔在前方,風紫婷微微皺眉,輕聲一叱說:“芳華郡主,接我一指。”
她也不拔兵刃,貼著地面向上斜掠,中指一伸,一股青碧色的氣勁破指而出,向著劉芳華激射。
郡主?
被叫了好幾天公主的劉芳華可有些不滿意,她輕叱一聲,長劍撤出一大片的青光劍屏,掃向風紫婷的指勁,兩方一碰,劉芳華手中長劍一震,劍屏倏然消失,劉芳華沒想到風紫婷的指力這麼高明,眼看第二道勁力又再度逼來,劉芳華旋身一繞,閃過指勁向著風紫婷逼近。
這妮子身法夠輕靈。風紫婷暗贊了一句,斜飄的身形陡然一直,右手半空中斜切,一道粗壯的氣勁由無名指發出,斜掃向劉芳華閃來的身形。
這指勁居然練的恍若長棍砸下一般,這可不大好避,若是真的長棍,大不了揮劍格擋,但這可是不知虛實的氣勁,若是一個擋空,豈不是任人宰割?
劉芳華輕叱一聲,雙足紅雲一閃,整個人彷佛一縷輕煙般的閃出指勁所及范圍,在同一瞬間又迅疾的飄身穿回,閃動的青光已經接近風紫婷的右臂。
若這是第一次看到,風紫婷八成會著了道兒,不過當劉芳華突襲劉禮時,風紫婷就見識過劉芳華兩腳冒火的怪本事,她一個扭肩,右肩往前閃避時左手順勢後甩,尾指向後方劉芳華輕輕一勾彈,卻與剛剛大不相同,不但沒有青碧色的光輝,連破空的嘯聲也沒有。
劉芳華可不敢掉以輕心,她在都城早已聽聞,據說風紫婷的“川靈指”,五指各有不同的功效,食指靈動、中指迅捷、無名指拙朴、尾指隱蔽,拇指卻是人言人殊,不知有何妙用,剛剛已經見到了迅捷與拙朴,這招“隱蔽的尾指”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