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盈番外1。緣生緣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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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為善緣節的那一眼,天下男人就都入不了我的眼,心里眼里,滿滿滿滿都是那個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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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他少年頑劣,怒馬鮮衣,那鮮活的少年,對性子安靜的我產生了無法抵抗的誘惑;我愛他少年得志,二十歲不到就已經名揚天下;我愛他容顏絕世,望之眩目,恨不能變作他身上的物,日日夜夜伴在他身邊。
那時的我太過年輕幼稚,不顧家族臉面不顧父母反對,毅然決然的給他做了妾。
爾後心滿意足了,覺得身為女人能做他那樣男人的女人也沒白來這人世走一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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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不知多少閨秀為他魂牽夢縈,我算是比較幸運的一個,能圓自己的春心一夢,當了他的女人。
我一直沈溺在夢中,只到那一天……
那一天爺與我承歡,突聽窗外有物落地聲,爺復雜地看了那扇窗一眼,丟了我,急促穿衣追了去。
我驚愕,和爺生活了十幾年,還從未見過他如此驚慌過,我心生羨慕,窗外的人是誰?
居然能讓爺上心至此。
若爺也能如此對我,我就是死了也甘願。
起身著衣,來到那窗前,見一手爐孤零零的躺在廊台下。
這手爐我再熟悉不過了,是殊兒的。
殊兒,剛才站在這里的人是殊兒?我的心緊緊一揪,身子不穩的晃了晃,腳一軟,摔倒在地。
殊兒和爺,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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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的旁敲側擊,殊兒終是露了口風,承認了與爺的關系。看著殊兒一說起爺來就迷離的神情,我知道殊兒這孩子已經被爺勾了心。
一時間,天旋地轉,我亂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是我十月懷胎所生的女兒,縱使怨她糊塗,也無法將她責怪……
殊兒這麼聰慧的孩子怎麼可能沒有倫常的喜歡上自己的父親。
一切的發生只可能是爺的存心勾引!
爺那樣的男人要是想對誰真心勾引,誰又能逃的開去?
年少時,我也偷偷看了不少雜書,知道歷朝歷代的王候將相家里,沒少發生父和女、兄和妹、姐和弟的亂倫事。
那時候我只道這些事情都是那些撰書人胡編亂造出來的,沒成想那都是真的。
還發生在我的殊兒身上。
因為殊兒,我對爺瞬間有了怨恨,為什麼,天下那麼多女人,為什麼非要沾染我的殊兒?
就算他喜歡血親亂倫,又為什麼要選我的殊兒下手?
百里嫣然不是和他更親?
難道因為百里嫣然是正妻所出,所以就比我的殊兒來的寶貝金貴?
我卷縮著身子,抱著膝蓋哭,一直哭,不停哭……
殊兒,我的殊兒,都是娘不好,都是娘不好!
要不是娘當初不聽母親的話,一意孤行非要給爺做妾,今兒的殊兒就不會是個庶女,也不會遇到如今的事了。
嗚嗚,都是娘的錯,娘的錯。
氣的不行怨的不行,心口悶的慌,喉頭一甜,嘔出了一口血。
雜書里頭那些或與父或與兄或與弟亂倫的女子都沒有好下場,殊兒是我身上掉下的寶貝疙瘩,我疼她愛她比自己多的多,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她落了個不好的下場?
於是,我要殊兒離開爺,離他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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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殊兒離開了,爺開始滿天下的找她。
可找了大半年,依舊沒能找到我的殊兒,我心下得意,我的殊兒那麼聰明,就算你勢力再大也別想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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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行千里母擔憂,我掛念殊兒,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她,現在殊兒在哪里了?過的好不好?吃得好不好?
想她,念她,天天燒香拜菩薩,只願我的殊兒一切都好。
可是,這樣平靜的日子沒過多久,爺把我叫進他的書房里。
爺的書房里已經佇立了一個男人,那男轉頭,竟是昨日在花園見到的男子。
爺說那男子對我一見锺情,爺說他已經把我給了那男子。
就算因為女兒的事情,我恨了他,但是心底的情豈能說滅就滅?對他,我還是愛的。乍聽他說已經把我送人了,我心痛如刀絞。
爺,您對我從來沒有愛嗎?哪怕是一點點,我只要一點點就足夠了。。。
我把爺放在心口上,整整十多年,就算是用石頭做的心也該被捂熱了吧,我實在不懂,爺的心究竟是用什麼做的,為什麼我那麼拼命的捂,卻始終捂不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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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鳴聰是個溫柔的人,非但不嫌棄我年歲大還讓我做他的妻子。
一個月後,我開始歡喜現在的身份了。
──十多年沒聯系的娘家人上門來了,我終和母親再相見了。
我熱淚盈眶,和母親相擁而哭,本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母親了。
養兒方知父母恩,這個時候我才真正懂了母親,母親對我就像我對殊兒的那樣。──愛我比愛她自己多的多。
這時候我由衷的感謝盧鳴聰,謝謝他能娶我。因為我是正妻,所以家族才會再次承認我……
驀然回首,才發現,為了爺,我失去了很多珍貴的東西。
如果人生能夠重頭來,我相信自己還是會愛上爺,但是我絕不會再次選擇給他做妾了,因為喜歡是喜歡,嫁人是嫁人。
為了一個喜歡的人就把自己的一生、自己的父母都丟掉了也太不值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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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盧鳴聰的妻子,常和夫人、太太們交際,日子也過的有味道了起來,不再像以前那樣枯燥了,只能靜坐在院子里,日出又日落,呆呆的守著不知能不能出現的良人。
日子在甜蜜中一天一天的度過,只到殊兒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腿一軟,要不是有丫鬟扶著,我怕是要摔倒在地了。
殊兒終究還是被他給找到了。
為什麼,他為什麼就不能放過殊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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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是我逃避著不想面對,不是我看不明白弄不清楚。
以盧鳴聰現今的官位,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可他卻偏偏向爺要了我。還給了我正妻的位置。
說什麼一見锺情。雖然在花園里與盧鳴聰見過一面,但他看我的眼神卻是淡淡的,哪里有一見锺情的樣子?
我想,盧鳴聰會娶我,是爺的意思吧。
我不傻,自然知道爺這麼做是為了殊兒。
一個權勢潑天的男人,為了一個女人這樣花心思,心里肯定是喜歡的。
只是,爺那樣的男人,豈是長情的?想爺少年時風流成性,什麼樣的女人沒經手過?縱然是嬌花朵朵艷,可爺就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現在喜歡,那是因為殊兒年輕漂亮,以後殊兒老了,那該怎麼辦?
想起雜書里寫的那些個被父兄沾染了又拋棄,淪落的悲慘的女人們,我的背脊就陣陣發寒。不!我絕不允許我的殊兒落了那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