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宇昂走了之後,宇威就一直胡思亂想個沒完沒。
是不是她出什麼事了?
是關於她的事嗎?
不也有可能不是她的事嗎?
可是……不是她的事,哥哥又怎麼會那樣的著急……
從小到大都沒見他那麼著急過,哥哥做事總是很穩妥,就算有什麼簍子他也是冷靜的處理不是嗎……
從他選擇要出國的那一瞬間開始,他就知道這條路必然不好走。
重讀高中、考試、面試……花了好長的時間和精力,倒確實是分散了一些苦楚。
忙碌中的幾個月過得確實很快,快得像沒有知覺,除了內心那些殤,慢得揮之不去……
和國內時間不同,幾個月就到了美國的開學季,宇威一個人坐在校園的長椅上看著繁瑣的資料。
只是一消停下來,腦海里那些過往還是不斷流轉著,果然就算逃得了距離,也逃不過內心的魔障麼?
煩躁的情緒讓少年極度的不安,就連要退出、想離開都弄得那麼別扭還真是不舒服!
“靠!”他煩躁的耙了把頭發,坐在校園長椅上掏出香煙,‘啪’一聲打開Zippo,卻刷了半天都點不著火。
“真的是!……”宇威正要發作,眼前突然出現火苗。
他轉頭看去,一個正在抽著煙的少年拿著便宜的火機湊近,他吐了口氣,將煙點著後道了個謝。
少年坐在他身旁掃了眼他的Zippo,“所以說買那麼貴的火機干嘛呢,沒油了都不知道。”隨後他仰頭長長的吐出長長的煙絲,眯著眼享受著太陽的拂照。
被尼古丁安撫下來的宇威嘆了口氣,他撇撇嘴看向身旁的他,長得女里女氣的奶的不得了,如果是個女的肯定挺好看的,可惜投錯胎了。
身旁的少年抽完煙後拍了拍手,“我走啦。”
宇威看著他的背影,然後拿過一邊的手機看著,到底……要不要開口問問哥哥是什麼事呢……
…………
“你!過來。”
宇威正在回宿舍,突然聽見有人衝著他大喊,他扭頭看去,沒想到是前些天借火的少年。
他轉頭看向兩側,然後指了指自己。
“對對對,就是你,快過來。”少年對他招招手。
宇威走過去,發現他身邊站著兩個女生,旁邊還有一堆行李。
他無奈的扶了扶額,該不是要他幫忙拿行李吧……
好吧,不是搬行李。
應該是說不止搬行李…
還有裝床,洗空調,接電腦,掛窗簾……
給那兩個女生弄完宿舍的宇威幾乎就要虛脫了,他也想不通自己的少爺脾氣怎麼居然沒發作起來,肯定是因為自己竟然被要求做這些事的時候懵了……一定是。
“謝謝你幫忙啦,辛苦了!”少年笑得明朗,遞給他一罐剛買來的飲料。
“……不客氣…”宇威撇撇嘴,突然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自己剛才的怨氣。
“你叫什麼名字啊?”他問。
“宇威。”
“哦!”他點點頭,搔了搔腦袋。
宇威愣了愣,‘哦’是什麼反應……?
他見少年沒有要繼續下去的意思,他無奈嘆息,禮貌性問了句:“那你呢?”
“你……叫我阿冬就好了!”少年有些無措的樣子,小聲說了句後做了個鬼臉。
阿東?“好吧,有空一起抽煙,給個電話。”宇威掏出手機。
阿東正在報號碼的時候,兩個新進的學妹走過來,“謝謝學姐你們幫忙哦!我們也互相留個電話吧!”
“噢!好!那一起記吧!”阿東隨和笑笑。
“噗!──”正在喝著飲料記號碼的宇威頓時噴了出來,學【姐】?!
“……額……抱歉…………”給跪,現在還要幫忙打掃衛生了嗎…
“記下來了,那學姐你全名是什麼?”
“嗯……谷冬,姚谷冬……”阿冬不好意思的咳了聲。
“噗!──”
眾女看向宇威。
“……”少年頓時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下頭,“……我去拿拖把…”
阿冬知道了宇威和自己同年卻還在讀高一後,“嘖嘖嘖,真可憐啊,要不要我做你的課業咨詢啊?”她齜牙笑道。
“……要收費嗎?”
“欸?!”阿冬瞪大了發光的眼睛:“我可以收費嗎?!”
“……”
…………
“你哥近來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唉,我好擔心他啊。”媽媽在國內的長途和宇威打著電話。
“……”宇威垂著眼用指頭不停的轉動著桌上的香煙盒,“那哥他自己沒說是什麼事嗎?”
“你還不知道他嗎,就算有事也不肯說的……”媽媽嗓音無奈的說道:“現在每天就知道工作,而且有時候還喝很多酒,一提起要他結婚的事就不高興,這次是連你爸都沒轍了……”
宇威停住了轉動香煙盒的手,將它緊緊握在掌心蹂爛,里頭斷裂的香煙爆出一堆的煙草。
掛了電話後,紛亂的思緒冷了少年的眸子。
“喂?”
“……嗯?……”那頭顯然被吵醒的人發出濃濃的鼻音。
“陪我喝酒吧。”
等了好一會兒,宇威才在校園的中央公園等到了阿冬。
她拖著步子走到涼亭,頭發亂亂的癱軟在座椅上打了個呵欠,然後將頭靠著椅扶上閉上眼。
“喂!”宇威走過去大力的推了推她,“醒醒,醒醒!”
阿冬無奈的揉了揉眼睛,“干嘛啦……”
“喝酒啊。”宇威遞上一瓶啤酒,阿冬沒好氣的接了過來,“拜托!凌晨四點嗎?”說完她又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阿冬醒了醒神,才發現桌上放著兩支空瓶,想來才那麼一會宇威就已經喝掉兩瓶了。
她感覺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就也認真的趕跑了瞌睡,她喝了口酒問道:“你怎麼了?”
“我哥好像和我前女友鬧掰了。”他淡淡的說道,然後看了眼阿冬,對著酒瓶狂吹。
“哇塞……果然勁爆八卦是醒神神器,趕緊說來聽聽!”阿冬湊近說道,不動聲色的抓著宇威的手,將他手里的酒瓶拉了下來。
阿冬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喝醉酒可以變得那麼嘮叨,她耐著性子聽著他將他和小羽,他和宇昂,宇昂和小羽……
宇威要是能知道,估計前世今生都能給她絮叨一遍了。
“你都沒有朋友嗎?”阿冬算是看出端倪了。
宇威打了個長長的酒嗝,隨後迷蒙著眼看向阿冬,“有啊!”
他踉踉蹌蹌的指向她,“股東,咕咚……咕咚股東,哈哈哈,咕咚咕咚咕咚!”
阿冬深深的嘆了口氣,滿頭黑线的想拿起空瓶把這個發酒瘋的神經病給敲暈。
“……!!”發酒瘋的宇威突然緊緊抱住了阿冬,她倒吸一口氣,大聲吼道:“你快給老娘松手!!”
“……嗚……!”
“……”
“……我好想她,怎麼辦……”
“好啦好啦,再抽下去估計明天你會想自殺。”
第二天。
【咕咚你選一個吧,是你殺了我,還是我去殺了你。】
【安心啦,我不會說出去的。】
【我不信!】
【那好吧,選一個你會有安全感的辦法,封口費謝謝。】
宇威躺在床上,看著阿東的一條條信息奇跡般的的上揚了嘴角,原來有個‘朋友’,是這樣的感覺。
…………
和在國內不同,宇威在美國就只有他一個人,他才明白自己曾經受到了多少保護。
沒人會為他有錢而埋單,沒人會為了他的家世低頭,生活要去努力去過原來也是一種寄托,時間和距離衝淡了很多事,很多人……
在這里,他只有一個叫阿冬的朋友。
她會帶他認識同學,帶他吃吃喝喝,幫他功課,會陪著他。
雖然……她對別人也一樣。
“我們寒假去打工吧。”阿冬說。
宇威運著籃球射籃,“你不回國嗎?”
阿冬搖搖頭嘆息,“回去機票那麼貴,打工還能賺點錢,等考完SAT才回去吧。”
宇威停下動作,看著坐在籃球架下休息的阿冬。
他好像……並沒有那麼了解她的事,她很開朗,開朗得或許沒有人在意過她的心情、她的問題。
腦中瞬間閃過小羽,和她說過的話。
他好像有點……想了解她。
剛要開口,一隊人走了過來,其中一個金發的外國人對阿冬打了個招呼。
“Hey!”阿冬笑笑站起來,和外國人做了一系列打招呼的手部動作,然後那個人就挎著她的肩膀和她聊天。
“Hello.”宇威衝著那個外國男人叫了聲,然後將籃球扔過去。
外國人松開了阿冬的肩膀,接過球笑了笑,然後對隊友們吹了個口哨,“Hey guys,Come on!”
……
“打得不錯嘛。”阿冬笑笑用手肘撞撞退下場來的宇威。
“那當然!”宇威仰頭向天得意道,說完他看著身旁的阿冬,咳了聲將手臂撐在她一邊的肩膀上。
“干嘛??”阿冬奇怪的看著他。
“……放放手,有點累。”
“喔。”阿冬無所謂答了聲。
宇威心里面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咕咚的朋友可真多……”他撇撇嘴嘟囔道。
阿冬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後伸手摘了他紅色的發帶摸了摸他的發,“小屁孩哪里來的那麼多醋哦。”
少年長臂一跨勾住了阿冬的脖子,他直起腰板垂眼看著她驚詫的眸子。
“我不是個小孩。”他認真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