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東方小娘說話這個累啊,像擠牙膏似的,我問一句,她就只答一句,“就這些?她沒說你媽媽什麼時候來接你?”甄諾的反應也太奇怪了,既然知道東方就在我家,她為什麼沒來找我算賬呢?
剛好東方小娘的八神庵被楚緣的草稚京一把火燒死了,她將手柄憤憤的丟下,扭過頭來一臉怨恨的瞪著我,好像她被KO是我害的一般,“接我?那還不被人誤會,以為她多在意我啊?沒逼我馬上回家向她認錯檢討就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我越來越覺得替東方求情做她媽媽的思想工作,是自以為是、自不量力的一件事情了,她們母女之間的隔閡,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嚴峻,怪不得東方信不過我,非要提出那樣一個可憐而又天真的要求了呢……
我自嘲的笑道:“放心讓你住在這里,她對我們兄妹倒是挺信任的,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
“你也可以覺得她在小看你,”東方厚著臉皮調侃我道:“我是國色天香的妙齡美女,你呢,是發情期的大男人,她竟然放心讓我和你住在一個屋檐下,這不是擺明了看扁你嗎?”
楚緣聞言,故意板著的俏臉終於繃不住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卻不以為然的呶呶嘴,“也許你媽媽是對你有信心吧。”
東方愣了愣,“她對我有什麼信心?”
“乳臭未干又盲目自信的小丫頭,即便是我這樣處在發情期的大男人也不會感興趣……”
“你——”東方就像一只被激怒的小貓,將眼睛瞪的溜圓,可惜她性格刁蠻,嘴巴上的功夫終是不敵我,被我噎的滿臉通紅。
楚緣看不下去了,“哥你太過分了!難道東方不漂亮嗎?!你怎麼能這麼說她?!”
我怎麼說的?
乳臭未干,盲目自信,我沒否認她漂亮,只是不承認她對我有吸引力罷了,我白了楚緣一眼,“如果我說我這個發情期的大男人對她感興趣,你會怎麼看我?”
楚緣想都沒想,張口便道:“禽獸!”
我一腦門子黑线……
楚緣也琢磨過味兒來了,可她絕對不會認錯,強詞奪理的補充道:“但你對她這麼漂亮的女孩子都不敢興趣,只能證明你禽獸不如!”
又是這套理論……
“反正在你眼里我不是禽獸就是不如禽獸,我也無所謂了,隨你怎麼說,”我咳了咳,肅起表情,道:“現在說正經事呢,東方,你媽媽既然暫時不催你回家,是不是表示她願意和我談一談啊?”
如果拋開東方的主觀理解,客觀的看待東方媽媽的態度,其實這是一個很好的信號,她既然允許東方暫時繼續留在我家,一定意義上,是她開始尊重東方意志的體現。
“不知道,甄諾應該已經把話傳給她了,也許,她明天就會來找你,和大你吵一架,或者干脆海扁你一頓,也許,她就此不聞不問,看我能和她嘔氣到哪一天,看你願意收留我到哪一天……別以為我在說笑,她就是這種性格的人,一切都要她的心情,我左右不了她的心情,從來都是她的心情在左右我。”
我沒以為東方在說笑,因為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中流露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苦澀,那苦澀,是沒有經歷過的人無法表現出來的 。
見我沉默,東方嘆了口氣,道:“我說笑的,我哪能真的厚著臉皮在這里賴一輩子啊?就是我想,她也不讓啊,她最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了,可能是現在工作忙,分不開身吧,不用著急,即便你不想見她,她還是會出現在你面前的,這個結果,我早就心知肚明,早就做好心理准備了……不早了,我去睡了。”
媽媽的 話題使東方的情緒異常低落,看得出來,她對母親是否可以改變初衷,不再逼她出國讀書是持悲觀態度的。
“南哥哥……”走到門口的東方突然回過頭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應該不會反悔吧?”
她那犀利的眼神射的我渾身不自在,“不會,當然不會……”
“那就好,”東方用食指壓在薄薄的兩頁紅唇上,狡獪而得意的笑著道:“如果你反悔的話,就別怪我把你做的那些壞事全都告訴給緣緣哦~”
我端杯喝水本就是在掩飾自己的心虛,聽東方如此一說,險些將水灌進鼻子里,在楚緣看來,她用食指壓唇是代表神秘或者隱私,可我卻聽出來了,她是拿那晚在天上人間吃飯猜拳時意外的親吻說事兒!
威脅?
玩笑?
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東方的媽媽心里究竟是怎麼想的,她執意從東方出國留學,是為了東方的前途與將來,還是單純的將自己的意志強加於東方?
倘若是前者,我不介意做一個反悔的小人,但如果是後者……
“我說話算話。”我語氣淡然,卻很堅定,堅定的做一個反悔的小人,或者堅定的去和人家搶女兒……
東方怔了怔,旋兒斂起了玩味,重重的點了點頭,“我相信你。”
盡管我很想鑽到地板縫里,可不得不繼續裝出一派淡定,來強調自己的誠實可信。
“哥,你不是忽悠東方吧?”看東方關上了房門,楚緣扔下收拾了一半的戰場,搶過我手里的水杯,寒著臉質問我道,瞧那意思,我若點頭,馬上就會變成一只落湯雞。
“你不信?”
“我想信,”楚緣小心的瞄了一眼房門,壓著聲音對我道:“可東方提出來的要求那麼天真,太不現實了,傻瓜都知道那是根本做不到的,你是傻瓜嗎?”
我不禁笑道:“既然你知道我做不到,干嘛還要逼我答應她的要求?”
楚緣轉身將水杯放在茶幾上,繼而順勢在我旁邊坐下,扭臉望著我,幽幽說道:“東方也不是傻瓜,連這種天真的要求都提出來了,可見她有多麼灰心,多麼無助了,我太了解她了,她心里比誰都清楚你答應她的要求,只是在敷衍、在安撫她,她相信你,只不過是在做最後的抵抗而已,就好像不會游泳的人掉進了水里,就算知道自己死定了,也不想放棄,也會拼命掙扎,奢望著會有奇跡出現,會有人來救她……”
其實我也感覺到東方並不信任我了,否則剛才她開那個威脅我的玩笑,看到楚緣同情的眼圈紅潤,我不自覺的伸過手去,想要像往常一樣撫撫她的頭,還未碰到她,她忽然擰過身來,雙手攥住了我的手腕,可憐巴巴的哀求我道:“哥,我求求你了,即便你說服不了冉阿姨也沒關系,至少,你也要像東方一樣掙扎一下,讓她看到,你為她真的盡了全力,不要讓她覺得這個世界真的這麼無情,好不好?”
女兒畢竟是人家的女兒,不管是楚緣還是冬小夜,從東方逃到我家的那一天,心里便清清楚楚,我們誰也幫不了她,包括東方,包括我自己……所以冬小夜才會站在楚緣那一邊,迫使我收留了東方這麼長時間,她只是在爭取讓東方和楚緣能多相處幾天罷了。
“嗯,我會的。”我嘗試著把手收回來,可楚緣抓的很緊。
“真的?”楚緣抽了抽小鼻子,鼻音很重,總算是沒有哭出來,“好,那我也相信你,你要是連我也騙,我就天天向爸告狀,說你欺負我,我的手段你知道的。”
我何止知道啊,簡直到了聞之膽喪的地步!
這丫頭不會平白無故就跑到老爺子面前告狀的,事先她一定會找到有足夠說服力的理由,而她找理由的過程,就是我遭罪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