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到鎮上照相館門口,杏花看看表,已經中午11點多了!
“都怪你小子,耽誤那麼長時間,這都到飯點兒了,也不知道照相館中午開門不?”
我心說“這能怪我嘛?呵呵。”但還是沒敢回嘴。
“看著車啊!我進去問問。”
“哦!”
我下了車,倚在車後架上,四周踅摸踅摸,照相館緊挨著郵局,琉璃河鎮,以前好像有點印象經過,2000年左右的時候,坐著公共汽車和幾個練攤的伙伴,從這里去過雲居寺,總體上,印象不深。
此時的琉璃河鎮雖然屬於京城,但基本上也算是邊遠郊區的小鎮,鎮上就一條大街,街上過的汽車不多,但此刻人來人往的,自行車川流不息,因為,正趕上中午吃飯時間,離老遠,看見一個大門,不斷涌出一群騎自行車的人,不知是哪個國營單位中午下班,職工們騎車回家吃中午飯。
那時的人掙錢都不多,即便工廠有食堂,但如果能回家吃飯還是盡量回家吃,能省點兒是點兒。
過了好一會兒,杏花從照相館出來了。
“姨,照完了嗎?”
“照完了,進去的時候,照相的剛端起飯盒要吃。多虧現在是承包了,要不肯定讓咱下午再來。”
“啥叫承包啊?”
“別問了,走,姨帶你吃飯去!”
“姨,咱吃啥去啊!有沒有肉啊?”
“就知道肉!放心吧!肯定好吃!”
我倆登上自行車,跟著杏花三繞兩繞,進了一個小胡同,到了一個小門臉前,杏花下了車,“就這了!”
我也貼著牆根兒支上車,抬頭一看,一塊小小的招牌掛在門框上面,“老趙家驢肉火燒”。
門框上還有一副半新不舊的對聯,上聯是:老店重開肉香湯美依然是百年味道,下聯是:新朋舊客把酒言歡緣於此三尺洞天。
我心里不禁贊了一下,飯館不大,這幅對聯倒是不俗。
我隨著杏花,一撩門簾兒進了小店,飯館本身是民宅的廂房改建的,一邊貼牆一邊貼窗戶,分別擺了三張小方桌,每桌放了四把圓凳,真要每桌坐滿四個人,就真顯得擁擠了,後山牆上掛了幾個菜名菜價的水牌,別看是中午飯點兒,但吃飯的人真不多,就兩位客人分別占著一張桌子,我和杏花選了最靠牆犄角的那張桌子坐下。
店里也沒見店主,八成小店就一個人招呼,小廚房在院里,自己連當廚子再當跑堂兒!
片刻,一個50來歲的大叔從靠院的門,一掀簾子,端著一個熱氣騰騰的托盤進來了,來到把門的那位客人桌前,把托盤上飯食往上一放,“您的一碗炸豆腐,兩個火燒。齊了!”
“您二位吃點啥?”笑眯眯的往我們桌前走了兩步。
“大叔,四個肉火燒,兩碗羊雜湯。”杏花道。
“好嘞!稍等啊!馬上就來。”
“湯里多點兒點韭菜花兒。”
“好嘞!”店老板答應著,人已經進了院里的廚房。
馬上就聽到刀切到案板的“當當”聲,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個正經學過徒的廚師,聲音連貫迅捷,一點兒不拖泥帶水。
“姨,你來這吃過唄?”
“還是你大力叔帶我來過呢,平時,誰舍得上飯館吃飯啊!一個肉火燒八毛,今天也就是帶你來。”
“姨,等我掙錢的,我也請你吃大魚大肉。”
“哈哈,好好好!”
說話間,那位店老板,已經把兩碗羊雜湯和四個驢肉火燒端上來了,“兩位慢用啊!”
我一看,這肉火燒和湯,還真是不一般,尤其是這湯,乳白色的滿滿一大碗,浮頭撒著點香菜和蔥末,滴著幾滴辣椒油,切好的羊雜在湯中若隱若現,瞬間就讓人食欲大開。
“別看了,快吃吧!”杏花說道!
“哎!”
我端起碗,抿了口羊湯,味道真是醇厚入味,可以說是我幾十年來喝地最地道的羊湯了!
不禁又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湯已經見底了!
“別光喝湯啊!里頭肉得都吃了。”
“嗯!這湯真香!”
店老板接口道:“小伙子,你真會說話,來,我在給你續點湯。”說著,提著個尖嘴兒大銅壺走過來,往我湯碗里又加滿了湯。
“別燙著,涼涼再喝,先吃干的,我這湯管夠,沒了再添。”
我朝老板笑了笑。
於是,拿起燒餅大口大口吃了起來,火燒是外脆內軟,驢肉也是肥而不膩,兩者一起入口,真是絕配,三口兩口便吃掉一個。
“慢點你,再噎著,我吃一個,剩下仨都是你的,不夠咱再要,像有人搶你似的。”杏花喝了口湯,揶揄道。
我點了點頭,第二個火燒剛咬了一口,還真有點噎的慌,趕緊抿了口羊湯順了順!
“大小子嘛,就得這麼吃!”,我回頭一看,一個瘦高花白頭發的大叔剛好進店門,我心中正詫異。
店老板先打起了招呼:“王校長,您來了?今兒吃點什麼?”
杏花聽到聲音,已然打起了招呼:“王叔,您坐這兒來。”並且示意我,讓我挪開自己的座位,坐到她旁邊,把對面的座位讓給“王校長”。
“王叔”也沒客氣,往我剛才的座位上一坐。
先衝著邊上的店老板說道:“好長時間沒來你這了,還挺饞你這口兒,一盤驢板腸,一盤拌三絲,一盤爆炒驢肉,倆素火燒,再給我拿個八錢杯來,我自己帶著酒呢。”說完,從自己拎地皮革包里拿出個小方壺放在桌邊上。
“待會兒,這桌和我一塊兒算賬。”
“好嘞!稍等您。”店老板扭身做菜去了。
杏花趕忙說:“別別,應該我請您的。”
“王叔”一擺手,“別跟我客氣。”
這時,一指我,“這就是志遠他兒子吧!”
“嗯!”杏花答應道。
“你倆是親戚?”
“嗯,您不知道?他爸是我姐夫的姐夫。”
“哦哦!這關系。那更得我請了。”
“這孩子,別光顧著吃,叫王爺爺。”
我連忙抬起頭,“王爺爺!”
“對了,王叔,我聽我姐說,你不是今兒在隊部給她們上課呢嗎?”
“文化課這點東西,我讓胡春麗今天幫我給她們帶帶課,本身也都有點底子,就是復習復習,讀讀報紙,再能寫出幾段順溜話出來就行了。”
“哦!”
“今天,你倆來鎮里干啥啊?也沒集!”
“我碰見胡春麗,說讓我提前拍幾張照片,到時好辦手續用。”
“嗯,那通知前幾天就到了,在我那抽屜里呢,這兩天忙,忘給你姐了,咱這小學就這麼大,鄉里縣里的手續都齊了就行,也不你們找的誰,辦得還真利索,咱這小學都多久沒新老師了?就鄉里那幫辦事兒的,吃拿卡要,本來還要來幾個正經師范畢業的老師,咱這小學又不是啥香餑餑,不利利索索給人家辦手續,還跟人家來那套,人家一看這形勢,正好人家還不願意來呢。”
“唉,咱這農村不就事兒嘛!”
“嗯,下禮拜二吧,禮拜一白老師去縣城開會,周二,你拿著相片去學校找白老師辦個手續,她給你弄個工作證,再聽她說說後面的安排,就行了。”
“那真是謝謝王叔您了。”杏花高興道。
“我沒干啥,按章程辦事兒。我聽你姐說,去鄉里縣里跑的是志遠啊!”
“都是這孩子他爸——我志遠哥給托的人,具體怎麼弄得,我就不知道了。”
“哦,志遠,當初我就看他不一般。這本事越來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