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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6章 昨日重現(1)

走過地獄之重生 淵默 3362 2024-03-02 20:53

  昨日重現

  阿零,你還好嗎?

  阿零,你還好嗎?

  ………………

  看著這些一模一樣的話語,阿零的淚水不禁奪眶而出:

  還是有人念著他,還是有人想著他,他永遠不會是一個人。

  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煙波浩蕩的陬坊湖,悠悠搖晃的小船,主人坐在船頭遙望星空的側影再次浮現在眼前。

  他記得那是深秋的一個夜晚,偌大的湖上沒有其他的船只,當然也沒有燈火照亮。於是一切色彩都已褪去,所有的影像都只剩下輪廓,象一張黑白照片,被時光打磨得暗淡了許多了。

  然而彌天彌地的黑暗中那一縷渺茫的星光,和主人淒涼而堅定的微笑,卻一直烙印在他的心底,歷經歲月的沉淀而越發鮮明。

  主人說:永遠不會離開他,永遠不會放棄他。

  冰冷徹骨的湖水中伸過來的那只木漿,讓他刻骨銘心。

  阿零胡亂拭干眼里的淚水,盯著屏幕。最後一欄的備注是空的,主人在等待他的回答麼?

  他咽了一口唾沫,點到修改頁面。手指有些打顫,但速度並不慢,只有一行字:

  ——謝謝主人,阿零很好。

  正想點確定,卻有些猶豫:真的很好麼?

  他看著滿室的家具和從窗口投射進來的看起來暖和的陽光。

  吸一口氣,他刪除了文字,重新打:——阿零不好,很想念主人。

  這樣說,好像有點沒良心呢。新主人平時對他真的很不錯,也許只是發脾氣。脾氣發過了,還是一樣會回來?

  他刪刪改改,最後發出的話是:——阿零很好,但很想念主人。

  也許過了一個小時,也許只有十幾分鍾,不知道第幾次打開界面的時候,他看到前三排的備注都已經改動:

  ——主人也很想念阿零。

  ——我的阿零。

  ——我唯一的奴隸。

  阿零的鼻子又有些發酸了,說不出是委屈還是難過,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把那句早就想問出口的話打了出來:

  ——主人為什麼要把阿零送人?

  又是長時間的等待,至少在阿零心目中是這樣。

  等到他都快絕望的時候,他終於等到了那個期待已久的答復:

  ——我從來沒有把你送給別人,以後也不會。

  ********************

  清孝把最後一箱礦泉水搬到汽車後座里,已經快下午四點了。天邊的雲層漸灰漸厚,象是積雨雲的樣子,被風吹著向這邊快速移動。

  不過真要開始下雨也該是一個小時以後了,那時他該到家了。

  一想起回家,清孝不禁有些心煩,說實話回去對著那個奴隸並不是件愉快的事情。除了讓他痛感自己的無能之外,引不起其他情緒。

  不知道經過這幾個小時的冷靜反省之後,那奴隸的表現會不會好一點?

  清孝坐在駕駛座發了一會兒呆,感覺自己象一根被陽光曬癟的青菜。

  他給自己點上一枝煙,狠狠吸了兩口。這並沒有讓他平靜下來,反而有種奇怪的感覺涌上心頭,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似的,或者象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忘記做了,但究竟是什麼事情,他全無頭緒。

  吸滿煙霧的嘴里有些發苦,車中的冷氣刺激著剛經過烈日暴曬的皮膚,他一言不發地把煙抽完,拿起了手機,准備給真田組的一位長老打電話,探聽一下伯父究竟有什麼想法。

  美國是一個號稱民族大熔爐的移民國家,但對有色人種並不寬容,在這樣一個地方殺出一片天地並不是件容易事。當年清孝的父親首創真田組,除了他本身能力出眾、心狠手辣之外,也多虧幾個結義兄弟一路追隨。清孝打電話的內田便是其中之一,也是幾個結義兄弟中唯一一位還活在世上的了。因此之故,內田在真田組威望極高,就是正彥也懼他三分。自正彥英夫父子執掌真田組後,內田也逐步淡出權力中心,除了他本身看不起正彥父子之外,清孝在其中也起了一點作用。

  內田是清孝的干爹,也是清孝睜開眼睛見到的第一個男子。當年父親被警方通緝逃亡在外,就是內田用他那雙粗糙的男人的手,把清孝接到這個世界上。二十多年後,又是他再一次接納了從日本狼狽逃回的清孝,全力推薦為真田組的新組長。及至清孝被正彥設下圈套,終不忍殺死聯邦探員臥底,導致真田組損失慘重,自己按家法也該剖腹謝罪,還是內田挺身而出,讓清孝有了再世為人的機會。雖然清孝的父親一直把內田當兄弟看待,但他卻一直以仆從自居,人前人後都只把老組長和清孝當作主子。這樣一個人,應該說是對清孝恩重如山了。如果說在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可以讓他信賴到超過相信自己的程度,那人就是內田,也只可能是內田。

  但這並不妨礙清孝討厭他。

  有多信任他,就有多討厭他。這話聽起來很滑稽,但這就是事實。當然,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若說是小時候有多仰慕親昵,之後就有多厭惡憎恨,似乎也說得過去。事過境遷之後,已經成年的他回首往事,能夠明白很多事是不可以輕易判斷是非曲直的,很多人沒辦法用一句非黑即白就做出裁定,但還是沒辦法把一切當作風吹過的煙霧一般了無痕跡。

  有些人,有些事,不會因歲月的流逝而輕易淡去。

  就算理智上可以接受,情感上也沒法原諒。明知道對對方不公平,但也只能如此。所以清孝一直很不願意和內田聯系,就象他不願意面對阿零一樣。他喜歡愛就愛到死心塌地,恨就恨到刻骨銘心。面對一個愛不得恨不得的人,那種黏糊糊濕搭搭粘不牢甩不掉的感覺,實在是……難受得很。

  可是再不願意,也只得面對。事情不可能因為你一句“真討厭啊”就在你面前徹底消失。所以清孝還是撥通了那個號碼,只是稱呼已經從“干爹”變成了一聲冷淡有禮的“內田先生”。

  但內田並不計較,收到清孝的電話他似乎就很高興了。在聽到清孝答應把這幾年花的錢全還給正彥時,他忍不住冷笑,當然這冷笑也不是衝著清孝來的:“怎麼,正彥那小子還敢收大少爺的錢?整個真田組都已經給他們父子了,還不滿意?得寸進尺到這個程度,也太過分了些。”

  清孝平靜地道:“這是我的提議。主要是不想再和他們有什麼糾葛了。我只想平平靜靜地過日子,沒精力再應付他們了。內田先生,真田組現在究竟怎麼樣?他們會放過我麼?”

  內田嘆了口氣,道:“正彥的能力,和你父親比簡直就是天上地下……”聽到話筒中清孝的笑聲,他尷尬地一笑,道:“好吧,這話有點夸張。不過他和你父親是不能比的。不說別的,就說想把你踢出真田組那件事,換作你父親,絕對不會以犧牲那麼多兄弟的性命為代價來爭權奪利。就這一點,就讓人把他看得小了。他那個兒子,更是不成器。我看真田組遲早會敗在他們手上……”

  清孝截口道:“內田先生,真田組的事情我不想參與。我只想知道他們會不會放過我?”

  內田傲然道:“放心,有我們這些老家伙在,他沒有那個膽子。他現在能幫他兒子站穩腳跟就不錯了。不過說實話,少爺你就這麼放棄……”

  清孝道:“內田先生,你知道我不是吃這碗飯的人,我也吃不了。”

  內田沉默片刻,悵然道:“也許你是對的。現在黑道越來越難混,局面這麼吃緊,也不僅僅是正彥能力的問題。當年老組長也考慮過,是不是該聽從你的建議把真田組漂白,可惜他來不及做到,就已經去了。現在活在世上的就只有我一個,有時候會想,如果不是混黑道,是不是大家都還活著。但有時候又覺得,這是老組長的心血,無論如何不能放棄……”

  隔著話筒,他的話音聽來蒼蒼涼涼,似有無限感慨。清孝卻已經無心多說,淡淡地道:“謝謝你告訴我想要的消息,也謝謝你現在還這麼照顧我。我早就放棄勸說別人了,各人都有自己的命,不是我能干涉的。”

  他說完這句已經准備關機,卻聽得內田啞聲道:“你不是已經有了淺見羽麼,為什麼還是忘不了西蒙?所以仍然怪我?”

  清孝微微一震,果斷地按下了結束鍵,一腳踩下了油門。寶馬咆哮一聲,急速地打了個轉,駛出了停車場,加入到高速公路的車流之中。

  ********************

  “原來是這樣。那主人還好嗎?”

  忍盯著這句話已經看了很長時間,阿零想必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但他還是沒想好是否應該告訴阿零自己殘廢斷腿的事。

  阿零能否接受是一回事,如果清孝知道了又會怎麼樣呢?

  阿零是在臥室里跟他聯系,而監視屏幕只能顯示廚房、調教室和客廳的情況,但忍吃不准清孝看到的監視系統是否和自己的一樣。清孝可能不願意被忍看到活春宮,但他自己是否會錄下來,那就難說了。至少,忍知道這間地下室是從不同的角度安了好幾個攝像鏡頭的。所以他是縮在牆角使用電腦的,這樣正好形成一個視线上的死角,讓攝像鏡頭看不到電腦屏幕。但阿零是否能察覺到攝像鏡頭並且巧妙避過,忍可沒法子知道,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套出來的。

  忍不覺嘆氣,早知道有這一天,實在不該讓那孩子變那麼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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