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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6章 昨日重現(2)

走過地獄之重生 淵默 3344 2024-03-02 20:53

  忍不覺嘆氣,早知道有這一天,實在不該讓那孩子變那麼蠢的。

  阿零還在等著他的答復,不能再拖了。忍遲疑一下,填上:“還好,就是出不去。”

  “那麼主人在哪里呢?”

  “在離你不遠的地下室里。”

  談話再度陷入沉默。在過去三年里,阿零從來就沒有走出過莊園一步,也從來沒有離開過他身邊。到了這里,也是整天就那麼幾個房間打轉,只怕底樓都沒去過,就連整棟房子的結構都弄不明白,怎麼知道地下室在哪里?究竟是在阿零住的樓下,還是在花園或者另一棟樓的下面?

  果然,過了一會兒阿零就傳來一條消息:“阿零不知道地下室在哪里。”

  沒過兩分鍾又一條消息:“阿零不敢出去。”

  忍幾乎吐血的心都有了。“笨蛋笨蛋笨蛋……”心里狂罵了幾千句,無可奈何地給那估計已經嚇壞了的小奴隸一句安慰:“沒關系。”

  怎麼會沒關系?好容易抓住的機會,很可能是唯一的機會,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忍迅速開動腦筋,不敢外出,打電話總是可以的吧?

  但報警是不行的。這麼一來淺見羽的身份一定會暴露,以他的身家,只怕會演變成世界性的丑聞。這是在美國,不是在日本,媒體一煽風點火,什麼事情都查得出來。到時候法院可不會管是否淺見羽自願做他奴隸,那麼他也不過是從地下室換成另一個永久性的監獄罷了。阿零是肯定會徹底失去了。清孝事出有因,論起來恐怕還沒有他的罪重,坐幾年牢就出獄和阿零雙宿雙飛,這口氣叫他怎麼咽得下!

  報警既然不行,那麼該向誰求助呢?龍介已經著了清孝的道兒,不必指望。交情最好的也就是昔日調教所的同事,但要勢單力薄的他們對付真田組,只怕沒人有這樣的膽量和能力。他以前為人調教性奴的時候,也不是沒有結交過一些權貴。但時過境遷,彼此也就是生意上的情誼,人走茶涼,又怎麼指望別人這時候為他出頭?南美莊園里那些拿錢辦事的手下,他自認從沒有薄待過,但賓主關系尚在的時候,都可以看著他被人擄走不聞不問,大家分了東西一哄而散,他還能指望誰呢?

  忍從頭想到尾,竟然找不出一個肯冒著生命危險來搭救他的人。他不由得頻頻苦笑,天上地下,他竟孤獨得如此徹底。除了自己,除了阿零,原來他真的一無所有。

  就連阿零,也是偷來的呢。

  惟其如此,越發不能放手。

  只是現在他該怎樣才能和阿零團聚呢?想著那從來沒離開過主人的小奴隸現在有多惶恐,他不覺有些心疼。要只會爬來爬去、衣服都不習慣穿的阿零,瞞過清孝,通過重重阻礙,把他從一間布滿了攝像鏡頭的地下室里解救出來,無異是天方夜譚。就算可以,一個奴隸、一個殘廢,又能做什麼?

  他只覺嘴里有些發苦。怪不得清孝如此大方,早就料定了他無路可走吧?事實已經擺到面前,他唯一的指望就是阿零。但如果要阿零有能力搭救他,阿零就不能只是一個只會爬來爬去的奴隸。

  他只覺一陣暈眩,難道清孝軟硬兼施都不能讓他低頭的事情,自己竟要主動去做?在這一刻,他再度聽到了命運的冷笑聲。不管他怎麼逆來順受,命運也自有辦法嘲笑他。

  一年又一年,他總是在原地踏步,不住轉圈。就象一只追逐自己尾巴上蝴蝶結的貓,再怎麼努力奔跑,也只是一個笑話罷了。

  但就算如此,他還是不能不承受,因為他要的那只蝴蝶結,他永遠無法放棄。他微微苦笑,壓抑住心頭浮起的強烈自嘲,打出幾行字:

  “不必著慌,順從你的新主人,不要讓他發現。”

  “首先,你要學會站起來,直立行走。”

  ********************

  阿零開始准備晚飯,將芒果切成丁,心頭仍然一片茫然。他接受到的信息太多,一下子還消化不過來。原來主人是被真田清孝關起來了。這應該是很震驚的消息,奇怪的是他剛聽到的時候並沒有特別的反應。血壓沒有升高,心跳沒有加速,掌心沒有出汗,大腦還開了下小差,意識得爵士樂太吵了,伸手把CD拿出來。甚至隱隱約約有一種妥帖安心的感覺:原來自己並沒有被拋棄。

  在看到備注欄里主人的留言,他就隱隱約約地有這種預感。驚訝當然還是有的。但就象玩撲克牌時大家亮出最後的底牌,自己的老K被對方的老A吃了,那種“啊,原來老A他手里”的感覺,有些意外,但並沒有到不可思議的地步。現在想起來,真田清孝露的破綻並不少,但過去幾年他足不出戶,凡事都按照主人的吩咐行事亦步亦趨,觀察力遲鈍也並不是很奇怪的事了。讓他奇怪的是自己這種平靜得近乎麻木的態度,似乎無所思無所想,大腦一片空白。理智上知道自己應該憤怒著急,情緒上就是調動不起來。這種情感缺失症究竟是怎麼回事,他也弄不明白。

  就連對真田清孝這個罪魁禍首,似乎也恨不起來。是這個家伙把主人關起來了,想把自己變成他的奴隸,還很可能把主人害死。總之,因為有這個人,自己才會和主人分開。阿零把這幾個句子在心中默想了好幾遍,還是無法調動起怒火。如果一個人很親昵地抱你、吻你、對你微笑,就算知道他是壞人,也不太可能立刻一巴掌打過去吧。過去這幾周的生活,畢竟還是留下了痕跡。

  但似乎並不僅僅是這樣。在那親昵的背後,有某種熟悉的溫暖,容易讓人淪陷。一根看不見的线正牽扯著他不願回首的昨天,讓阿零不想繼續深思下去。不過主人沒有要求他對付真田清孝,還是讓他大大松了口氣。這種想法是很大逆不道的吧!阿零也不明白自己這樣究竟算什麼。習慣上的忠實,情緒上的背叛,明知道舊主人已經陷入危機,依然眷戀著來自仇敵的恩惠,自己真的不是個好奴隸呢。

  芒果丁已經切好,他清洗著餐具,看著自己的手被水流衝刷。一些細小的水珠濺起,陽光下閃爍晶瑩。他忽然有些惘然:自己是誰?為什麼會在這里衝洗餐具?盯著自己的手,他有一種極不真實的感覺,不得不掐了一下手背,讓熟悉的痛感提醒他仍在現實中。

  然而心仍然是空的。或許他從來就沒有心這種東西。即使能夠感覺到痛,他還是覺得自己似乎離他正在生活的這個世界很遠。人好像輕飄飄的就剩下一層皮,在這個陽光燦爛的下午機械地准備晚餐。也許內心的充實感只能等待和主人重聚的那一天吧。

  他嘆了口氣,將一勺又一勺的砂糖放入盛芒果丁的玻璃器皿里。這時他聽到了開門聲,真田清孝邁著他熟悉的腳步從底樓走了上來。

  ********************

  飛揚的眉,端正的鼻,宛如羅馬武士般嚴峻鮮明的輪廓……即使懷了異樣的心思,阿零仍然覺得真田清孝真是個英俊迷人的男子。那張面孔此刻因沉郁而顯得過分嚴肅,但還是不像個主人的樣子。

  從來就不象個主人的樣子。是比主人更貼近的存在,熟悉而又陌生。如果實在要打比方,那就象依偎著一匹溫順美麗的馬,那強壯而忠實的動物可以帶來難以言喻的親昵感覺,但也讓人意識到那是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動物。那是主人的敵人,照理也該是他的敵人,但看見那人回家他依然開心,至少能證明自己還不是那麼讓人討厭吧。

  窗外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但天色依然明亮。在這淡紫色的黃昏里,一抹微光侵入屋內,真田清孝的面孔仿佛在色彩和光輝中浮動。阿零忍不住依偎過去,著迷地看著那讓他心動的眉眼。

  那人慢慢地舀了一勺芒果羹,送進嘴里品嘗,好看的眉毛不易察覺地微微皺起。但他並沒有說什麼,不動聲色地放下,道:“你嘗嘗看。”

  阿零怔了怔,也舀了一勺嘗嘗,噗的一聲全部噴了出來,趕緊喝了口水。

  真田清孝注視著他,眼里隱隱現出一抹笑意,淡淡地道:“味道怎麼樣?”

  阿零滿臉通紅,結結巴巴地道:“對不起,這……阿零,阿零……”

  真田清孝嘆了口氣,道:“阿零把鹽當成糖放了,請主人懲罰。”

  他怪模怪樣地模仿著阿零的語調,道:“你就不能有創意一點麼?”

  阿零怔怔地道:“創意?”

  真田清孝用力搓著臉,道:“就是你能不能換個表達法?你一天到晚聽同一盤CD會不會煩?會不會覺得再好聽重復太多也很無聊?”

  阿零道:“會。”

  真田清孝一拍大腿,道:“所以啊!你能不能說點新鮮的給我聽聽?讓我完全沒有意料的驚喜?”

  阿零看了看芒果羹,又看了看他,道:“就象今天把鹽突然當成糖放了?”

  真田清孝怔了怔,苦笑道:“這……也算是吧。如果你能把表達法也換了,我會更驚喜。”

  阿零遲疑了一下,低聲道:“那麼,阿零能不能……能不能……”

  他吞吞吐吐的樣子讓清孝實在有點不耐煩,搶過他的水杯喝了一大口,道:“有什麼話你直接說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很讓人著急?”

  阿零沉默片刻,終於下定決心說出來:“阿零想說,能不能不用主人這個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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