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都市 走過地獄之重生

第二卷 第9章 窄門(6)

走過地獄之重生 淵默 5532 2024-03-02 20:53

  他感覺到對方的熱情和決心,掙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了性質,沉寂的身體里有什麼東西在成形,在浮現,象潮水退後裸露出潔白的沙地。清孝俯身親吻著他,從脖頸慢慢地移到耳垂,這時他聽到了一句溫柔的低語:“是的,你猜對了。他不止是我的朋友。”

  “他是我的戀人。”清孝停頓了一下,補充道,“曾經的戀人。”

  他驟然屏住了呼吸,不知如何是好,突覺耳朵有些輕微的刺痛,卻是清孝咬住了他的耳垂。他不禁張口叫了一聲,清孝趁勢欺上,舌尖往他的口中探去。這立刻引起了他的強烈反應,他驚慌失措地大叫,閉住嘴,拼命扭過頭去。

  清孝微微嘆息一聲,坐直了身體,緩慢而堅決地將羽的頭扳過來,讓他面對著自己。“你在生氣,是不是?”他盯著對方的眼睛,慢慢地道,“你覺得我不夠愛你,把你當作別人的替身?”

  “當然不是!我只是……”羽虛弱地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只是現在的我……”

  清孝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眼里流轉著某種難以名狀的情緒,道:“你不需要這樣,你並不欠我什麼。我做的一切,都是出於自願,就像你那時為了我……”

  驚覺到自己說錯話,他趕快把剩下的話倒出來:“……總之,我覺得我們現在真是沒必要去計較誰對誰付出多少這種事,你也同意的吧?”

  羽不知所措地點頭,清孝吁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微笑:“所以如果我做了什麼事讓你不高興,你盡可以大聲地說出來,這樣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誤會。你知道,我有時候很笨的。”

  他頓了一頓,柔情無限地道:“我希望你能提醒我,畢竟,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我的現在屬於你。”

  他撩起羽的襯衣,從衣服下面輕柔地撫摸著那具身體,包括那些丑陋的傷疤。他呼出的氣息就在羽的耳邊回蕩,富有熱力的身軀緊貼著羽的背部,無疑是想傳遞過來力量和信心,就像那次手術過後,他就是這樣抱著羽一同沉沉睡去。

  “過去的已經過去,我們會有未來的……”清孝柔聲細語,好像和他很近很近似的,但他仍然不在狀態,有種醉酒般的暈眩和不真實感,靈魂似乎飄出了體外,在半空中冷眼看著這兩個努力相愛的人。

  他知道他要做的就是感激地回應,這樣才符合令人期待的故事走向。他實在也應該表示感激,對這個為自己拒絕了全世界的男子。他張開口,呐呐地想要道謝,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然而清孝已經看出了他的意圖,眼睛閃閃發亮,更熱烈地擁抱著他,抱得那麼緊,他幾乎有些喘不過氣來。那是來自情人的擁抱,三年前那個噩夢般的小島上,就是這擁抱帶來的溫暖支持他踏入地獄。在這孤單的人生旅途上,也只有這個人和自己同路。

  他忍不住顫栗,時間的荒原在他面前延伸開來,漫無邊際,寂寞就像青苔一樣在這荒原上生長蔓延。他唯有緊緊地反抱住清孝,才能把握住那唯一的真實。他想說,他真的很愛他;他想說,他真的很感激他願意一路陪他走下去,然而他說出的話卻完全出乎自己的預料:“可是你仍然沒有忘記他吧,即使是現在?”

  那聲音很微弱,但毫無疑問兩人都聽清楚了。他怔住,過了一會兒才反應出那真是從他自己嘴里說出來的。清孝身體陡然一僵,沒有立即回答,緊緊摟住他的雙臂慢慢地垂了下來。

  房間里一時沉靜下來,只聽到音樂在流淌,以及冷雨被風吹著斜斜地打在窗戶玻璃上的聲音。

  這沉默讓他恐懼。他不知自己怎會說出這樣的蠢話。“對不起,清孝。我不該問這種問題。”他囁嚅著試圖挽回,“那是你的私事……”

  “你不需要道歉。”清孝嘆息道,疲乏地揉了揉臉,“……你當然知道我是有過去的人。”

  他並不明白這話的含意,茫然地點頭。清孝心煩意亂地繼續說下去:“我說過他是我過去的戀人,那時候我們都才十幾歲。你不能讓我當他沒有出現過,那些事沒有發生過……後來他死了,我有很大的責任,對他一直很歉疚。如果你問我是不是有這種替身情結……”

  清孝頓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重復道:“如果你問我最初注意到你,是不是因為你有些地方像他……”

  他沒能繼續說下去,羽一把抱住他,低聲道:“不要再說了,這是你的私事,不要告訴我。”那聲音有些顫抖,羽仰起頭,蒼白的面孔在暗淡的背景下浮動,精致的眉目顯得出奇的脆弱。

  清孝欲言又止,最終笑了笑,捧起羽的左手,道:“你的這只手,被我弄傷過,到現在我仍然滿心歉疚。現在你覺得怎麼樣了?”

  羽立即道:“那不是你的錯!現在已經沒事了,要說不方便,也是以前的舊傷了……”

  他噎住了,眼里掠過一絲陰影。

  “你仍然常常想起那些事,是吧?盡管那很讓你痛苦,但還是沒辦法忘記。”清孝的聲音里,有種近乎殘酷的鎮靜,“雖然這樣類比不是很妥當,但西蒙也是我的一個心結。雖然已經過去,但想起了還是會疼痛。”

  他停下來,靜默地看著外面的風雨。羽望著他黑暗中俊美而冷酷的側影,忽然意識到清孝是故意的,故意用這麼尖銳的話語刺傷他,也刺傷自己。

  “但生活仍在繼續……總是這樣的,你本來以為自己已經銅牆鐵壁,失無可失,但下一次風波來臨的時候,你還是照樣會措手不及,眼睜睜地看著一切重新洗牌。”

  清孝的唇邊,掛著一絲譏嘲的微笑:“但這樣也不是沒有好處,起碼能讓我看到,原來我還擁有一點點什麼。”

  他回過頭來,注視著羽的眼睛,心平氣和地道:“我還有你,你還有我,這就是人間的至福。外面那些人,你以為他們真的比我們幸福?告訴你,那不過是幻覺,轉眼就會失去。”

  他的表情比他的話語更讓羽顫栗。那目光中傳達出信息太沉重,象冰冷的鉛,壓抑得羽喘不過氣來。被人珍視的喜悅與無法承載的責任交織在一起,讓羽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道:“清孝,我不知道這樣對不對,也許你現在是這麼想的……可是,你那麼有才華,被困在這一扇狹窄的門後面,你真的會甘心?”

  “我是個很自私的人,但我不希望你以後想起我,象想起西蒙那麼傷心,更不希望你為了我……”

  清孝淡淡一笑,做了個手勢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這些都是我自己做出的決定,你強迫不了。你怎麼知道那些人在心里不羨慕我們?要說事業和財富,你也曾經擁有過,那東西不比泡沫更實在。更何況,有多少人敢自稱自己有一份事業?大部分不過是糊口的工作而已。要說親情感情,呵,不提也罷。”

  “小羽,他們擁有的並不比我們更多。真理是看不見摸不著的,科學是永遠追求不完的,而你卻是實實在在的……”

  清孝嘆息著,一面沿著那只殘疾的手吻了上去,一面從衣服下面觸摸著那具年輕溫暖的身體。指尖過處,引起了陣陣顫栗,於是那只手便摸索著解開了他的衣服。他馴服地依從著那只手的引導,在地毯上躺了下去。人如在夢游中,眼神仍帶著幾分茫然,衣服散亂開來,褲子正卡在腰間,裸露出白皙而有些纖瘦的腰身。那是一個男人寂寞的肉 體,伴隨著雨天潮濕清冷的氣息,在暗淡的光线中獨自脆弱著。

  清孝憐愛地撫摸著他的面頰,帶來奇特的安慰和鎮定。他仍然象在做夢似的,感覺到那只手慢慢地移到他的胸口,然後停下來,微微下壓。隔了層層血肉,他感受到自己的心髒正在胸腔里孤獨地跳動。

  他也知道清孝也正通過那只手體會著同樣的感受。那想法給他的衝擊難以言喻。窗外風雨瀟瀟,房間里音樂不斷,整個世界卻像是完全靜寂,虛化為幻象。唯有肌膚相觸帶來的心跳感覺,是這茫茫紅塵中的唯一真實。

  原來上天的一切安排都是有目的的。他兜兜轉轉,吃足了那麼多苦頭,莫非就是為了從那個世界退卻,和這個人相依相守麼?

  他慢慢地抬起手來,握住了清孝的那只手。

  清孝沉默地回應著他,兩人十指交叉,扣在一起。清孝俯身下去,有些粗糙的面頰輕輕摩擦著他的胸膛,另一只手緩緩下滑,除去了他下身的衣物。

  他安靜而順從地任由擺布,像一只被剝離了外殼的柔軟的貝。

  清孝的身體覆蓋著他,赤 裸肉身,糾結纏綿,甜蜜而絕望。

  從情人肩膊的上方望出去,可以看到窗外蒼青色的天空,正飄灑著連綿不絕的秋雨。

  心奇異地寧定下來,他忍不住顫栗,被開發得過於敏感的身體,早已在渴求更多的撫慰。

  而清孝溫柔地給予著,手指愛 撫著他的面孔,不時低頭輕咬著他胸前的紅櫻,有點癢癢的刺痛。一路輕憐密愛,細碎的吻從胸腹到脖頸,慢慢觸及他的嘴唇。

  他象是觸電似的陡然縮成一團,扭過頭去,閉緊了嘴巴。

  清孝只得停下來,小心翼翼地道:“你……還在生氣嗎?”

  他面孔煞白,遲疑半天,低聲道:“不是。那里…… 很髒。”

  好一陣子清孝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麼,不禁有些心疼地道:“我以為我們說好了,以後都不要在乎外面的人怎麼看。當初那個人故意給你灌輸這些,根本就是沒安好心。”

  “不關他們的事。”羽緊閉著眼睛,睫毛輕輕顫動,“甚至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那里真的很髒!”

  很久沒有聽到回答。羽偷偷睜開眼睛,清孝正憐惜地看著他,手指插進他的黑發中,為他梳理頭發:“那是他的過錯,是我的過錯,唯獨不是你的。如果有一個人該為這件事受懲罰,也絕對不該是你。”

  他慘笑然一笑:“現在來討論這個,有什麼意義?就像你說的,髒了就是髒了,我不能當那些事從未發生過……”

  他吸了口氣,平靜下來,看見自己殘廢的手,低聲道:“就像這只手,再也不可能恢復恢復原狀……我的身體已經被改造過了,除了粗暴的性 愛,不可能再有反應。清孝,這是事實。”

  清孝若有所思地道:“這是事實麼?”他奇異地笑了笑,忽然張口含住了羽的性 器。

  羽大吃一驚,渾身都已繃緊,動也不敢動,道:“你……你做什麼?”

  清孝沒有回答,溫熱濕潤的口腔包圍著他最脆弱的器官,舌尖輕舔著他下身敏感的前端。從未有過的感觸如閃電般將他擊中,他忍不住驚叫,十指緊拽住地毯,身體繃成了弓形,背脊噗的撞到了茶幾上,震得放在上面的那束桔梗花跌落在地。

  他從未受過這樣的挑 逗。他的性器一向是被束縛的,如那個人所言,他的前面只是裝飾,有用的只有上下兩個孔道。“不准高 潮”“不准射 精”,他早已習慣性忍耐,寂寞的身體渴求慰藉,卻很難被真正喚醒。但當清孝的唇舌直接刺激到他身體最敏感的部位時,陌生的感覺不由得讓他全身顫栗。

  清孝並不擅長做這種事,他分辨得出,然而依然讓他無法抗拒。濕熱的舌尖纏繞住他,沉睡的欲望竟然漸漸挺立。身體的反應讓他吃驚,他嗚咽一聲,下意識地想要掙脫開來,然而清孝輕輕一笑,張口便將他的欲望再次含入,雙手扣住他的腰,讓他可以進入得更深。

  前所未有的刺激讓他手足無措,只能拼命抓住地毯,扭動著身體,卻早已分不清是逃離還是在迎合。喘息越來越急促,一波又一波的快 感如閃電般席卷全身,極致的愉悅幾乎要將他身心都引爆。伴隨著一聲近乎啜泣的呻吟,愛 欲的氣息飄散入空,他如同虛脫般的癱倒在地,震驚地發現他竟在清孝的口中射了出來!

  “看來這並不是事實。”清孝微笑著道,滿不在乎地吞下了他的體液,指尖掃過溢在唇邊的殘余,展示給他看,“是誰說你那里根本沒有反應的?所以那些人就是在胡說八道,完全不用理會。”

  他的大腦仍然一片空白,身體軟軟的沒有一絲氣力,就那樣躺在地毯上。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清孝展示的證據,面頰不覺泛起了潮紅。

  “人的反應,不是通過書本和儀器就能了解的。我們的快樂,他們怎麼知道?”清孝低聲道,拿起茶幾上的水杯漱了漱口,向他慢慢接近,在他回過神來時,已經吻到了他的唇上。

  “你會認為我髒嗎?你會因為這個原因而拒絕我的吻嗎?我只有你……”

  這句話瓦解了他殘存的抵抗意識,剛剛安慰過他欲望的嘴唇是那麼滾燙,舌尖似乎仍有淡淡的咸腥氣,那是他自己的味道。

  “為什麼要為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也懲罰我呢?過去無法改變,若是無法忘記,那就只能接受……這樣的我……這樣的你……”

  清孝仿佛嘆息般的低語,靈活的舌迅速侵入他的口腔,卻不敢輕易出擊,四下里試探都帶著小心翼翼。他再也忍不住,笨拙地回應著情人,滿帶著苦澀與柔情,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們在那個地獄般的島上、在那間布滿監視器的房間里第一次接吻。

  幾朵掉在地毯上的桔梗花不知不覺被碾碎,潔白的花瓣散落一地,散發出陣陣幽香。

  “為什麼要理會他們?他們擁有全世界,但我們擁有天堂,只屬於你和我的、小小的天堂……”清孝在他耳旁悄聲低語,那聲音只有他一個人能夠聽見。

  他說不出話來,淚水慢慢地溢滿了眼眶。

  “不要哭,我們應該微笑。因為我們的世界,他們永遠進不來,也就破壞不了……”清孝一點點地吻去他面頰的淚水,他感覺到對方那雙長了厚繭的手掌,正珍惜地愛撫著自己的身體,包括那些丑陋的傷痕。

  他慢慢地微笑起來,平靜地感受著愛人的撫慰,心中寧靜而安泰。

  柔情的觸摸,細密的熱吻,熱力在他們中間平靜地傳遞,悄悄點燃沉埋已久的火焰。

  現實縱然黯淡,希望永遠不死。

  於是他們緊緊擁抱,像一切從未發生過。

  於是他們熱烈親吻,像沒有明天一樣。

  音箱里鮑勃迪倫仍在唱:

  “……How does it feel, how does it feel?

  To be on your own, without a home

  Like a complete unknown, like a rolling stone ……”

  “……這感覺如何?感覺如何?

  孤獨一人,沒有家的方向,

  像一個陌生人,像一塊滾石……”

  那聲音有種寥廓的蒼涼,劃過冰冷的歲月,朝那不知名的方向奔去,永不停留,永不回頭。

  ********************

  ps:like a rolling stone 或者更應該翻譯成像一個流浪漢

  a rolling stone 表示到處流浪從不安家的人.A person who moves about a great deal and never settles down. (滾石樂隊的名字也由此而來).

  再: 鮑勃迪倫的自傳《like a rolling stone》很好看,寫得冷靜節制,不自戀,推薦。

目錄
設置
手機
書架
書頁
簡體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