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節當天,一個炸彈氣旋光顧了日本東南部地區,受這股氣旋的影響,東京及周邊地區,在元旦節當天下起了大雪。
這場大雪從清晨開始下,一直持續到午後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市中心的積雪厚度已經超過了20公分,整個東京的道路交通全都陷入了癱瘓。
不知道是受熱島效應的影響,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盡管下著這麼大的雪,可東京的氣溫卻不是很低,大雪飄飛的街頭上,隨處可見光腿穿著裙子的小女生們。
目黑區中汀通线與佑天寺巷接口的十足路口處,五輛黑色的豐田轎車停靠在路邊,身穿黑衣的保鏢們從一輛輛車上下來,等到確定了周圍沒有狀況之後,才有人趕到第二輛車邊,拉開後車門。
穿著一身普通運動服的宮下北從車里鑽出來,朝佑天寺巷深處看了一眼,這才接過梁家訓手中的雨傘,邁步朝巷子里走去。
“先生,我和您一同過去吧,”梁家訓追過來兩步,說道。
“不用,”宮下北擺擺手,說道,“我自己去。”
話說完,不等梁家訓再多說什麼,便徑直進了巷子。
佑天寺是東京的一處大寺院,據說這里的菩薩很靈驗。
寺院很大,但院門前的巷子卻很窄,此時大雪未停,巷子里鋪著厚厚的一層積雪,一腳踩上去嘎吱嘎吱作響。
進入12月之後,赤本的體格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原本肥胖的身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了下去,三天前,他昏迷了一次,雖然時間不長,但卻非常的危險。
如今,老頭已經住進入了無菌病房,想來是時日不多了。
作為赤本的養子,宮下北從三天前赤本昏迷開始,就停下了手頭的一切工作,他從關西趕回來,連續三天在東京幾處寺廟做義工,以此來為赤本祈福。
佑天寺是他做義工的第四處寺廟,在為赤本祈福這件事上,宮下北是很虔誠的,不管怎麼說,老頭對他的幫助良多,如果不是這老頭的話,他再奮斗上個十幾年,恐怕也無法達到今天的高度。
既然是虔誠的祈福,宮下北就沒有動用任何關系,也沒有提前同寺廟方面聯系,過去三天也是這樣,找到寺廟,然後登記義工,按照人家的安排去干活做事,讓干什麼干什麼,干完了就走。
今天是元旦節,來寺廟做義工的人很少,宮下北進到寺院里,做了義工的登記,看著負責登記的人在花名冊上寫下赤本原介的名字,然後就按照寺廟里的安排,領了工具去掃雪——沒錯,今天的工作就是掃雪,清掃寺廟內的積雪。
體力活這種事情,對宮下北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畢竟他的體格很好,而且在發跡之前,也是一個混黑道的混混,別說干活,打架都打的。
領了工具,宮下北按照寺廟僧侶的指示,一個人打掃海貴院到佛堂之間的大片庭院。
此時,雪已經小了很多了,但仍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宮下北埋頭苦干,弄了將近半個小時,才算是將停車場內的雪掃起來,在空地上堆了五個大雪堆。
站在停車場的入口處,宮下北將手里的鐵鍬靠在護欄上,摸著口袋,掏出一包香煙,給自己點了一支,扭頭看著重新又鋪了薄薄一層白雪的停車場,心里竟然有了幾分成就感。
“嘀嘀!”
就在這時,隨著兩聲汽車鳴笛,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從海貴院的側牆外駛進來,隨即,又是一輛乳白色的奔馳轎車跟進來,最後,又有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跟著進來。
三輛車繞過花壇,直奔停車場這邊開過來,而隨著這三輛車出現,佛堂內涌出來五六名僧侶,領頭的是個穿著御祭服的老僧。
看著三輛車是來停車場的,宮下北趕忙將入口的位置讓出來,他拿了鐵鍬和掃帚退到一邊,眼瞅著三輛車從面前開過去,在不遠的幾個車位處停下。
佑天寺一共有三個入口,一個是佑天寺巷,剩余兩個在駒澤通线一側,不過,駒沢通线一側的兩個入口,一個是給寺廟的“供養”,也就是經常給寺廟捐錢的人留的,另一個則是要從佑天寺附屬幼稚園停車場過來。
這三輛車既然是從特別通道過來的,想來車上的人應該是佑天寺的“供養”。
宮下北沒有理會這三輛車,他等到車開過去,便拿了工具走出停車場,准備把佛堂前到小花園的一片雪也清掃了。
香煙抽了半支,宮下北准備將煙頭掐滅在護欄上,然後趕緊開工。
就在這時,三輛車上下來的人也魚貫而來,當先的是個穿著呢料大衣、戴著墨鏡的年輕人,在他身邊,還跟著一個穿了白色皮草,同樣戴著墨鏡的長發女人。
這一行人正好走到停車場入口,宮下北正好將煙頭掐滅在護欄上,幾點閃著火星的煙灰被風吹起來,趕巧就落在了那女人的身上,有那麼一兩點煙灰,還好死不死的落在了人家小腿上。
女人身材高挑,同樣也屬於愛美不怕冷的那種人,上身白色皮草,下身卻是一條黑色的裙子,閃著火星的煙灰落到她小腿上,女人顯然是被燙了一下,整個人往旁邊一跳,嘴里“啊”的叫了一聲。
誰能想到掐個煙頭也能招惹禍事,宮下北愣了一下,急忙站直身子,鞠躬道歉,嘴里說道:“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女人往旁一邊跳,卻把另一側的年輕人撞了個趔趄,地上有雪,原本走著就打滑,這麼一個趔趄,年輕人險些摔倒在地上。
幸虧他身後跟著的保鏢眼疾手快,攙扶了他一把,才沒讓他摔倒在地上。
年輕人站穩身子,一張臉已經因為氣惱而微微漲紅了,他問了身邊的女人,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之後,兩步跨過來,伸手就朝宮下北的臉上扇過去,嘴里還斥罵道:“混蛋!你是想死嗎?!”
宮下北可謂是“久經沙場”的老混混了,經過的戰陣無數,哪能被他輕易扇到耳光。
他挺直了腰,頭輕輕一側,躲過了年輕人的手,嘴里說道:“我說過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說不是故意的就行啦?!”
沒成想,那年輕人還沒停手呢,他的女伴也搶了過來,甩開手上的挎包就朝宮下北的身上砸過去,“你的眼睛呢?不看人的嗎?!”
宮下北後退兩步,躲開女人砸過來的手包,正想喝止對方,就感覺小腹處結結實實的挨了一腳,整個人噔噔噔的後退三四步,下盤失去重心,一個腚墩摔倒在積雪里。
“給我打!”
年輕人看他被自己保鏢踹倒在地,頓時來了精神,他衝上來兩步,一邊抬腿朝宮下北踹過去,一邊還大聲喊道,“打死這個鄉巴佬!”
“嗚……”幾乎就在同一時間,一陣刺耳的警報聲在佛堂側後方響起,同時,兩個穿著運動服的人從那個方向衝過來。
而在小花園的方向,也有兩個人飛快的朝這邊趕。
海貴院側面的甬路、幼稚園停車場出口、花壇外圍,原本看似路人的幾個家伙,都隨著警報聲朝這邊狂奔。
雪地上,宮下北是雙拳難敵四手,不過他一把抓住了年輕人的腳踝,使力將他掀翻在地,也不管那些踹在他身上的腳了,按住了年輕人就是一頓爆錘。
不過,他只在年輕人臉上捶了三四下,就被卡著脖子拖到一邊,渾身上下不知道不知道又挨了多少下。
即便這樣,宮下北也沒放過那個年輕人,他看著人群中有人去攙扶那家伙,便用力蹬出一腳,正踹在年輕人左小腿的迎面骨上,年輕人嘴巴一張,還沒等慘叫出聲,又被斜刺里踹來的一腳給蹬翻在地。
趕來的人都是宮下北的保鏢,盡管他不讓身邊的保鏢跟隨,可作為他的貼身保鏢,梁家訓哪兒能放心,所以,他人還沒到佑天寺呢,梁家訓安排的保鏢已經安排好了。
適才那刺耳的警報聲就是保鏢們隨身攜帶的警報器發出的,專門用來召集人手的。
一場小規模的毆斗,很快演變成一邊倒的毆打。
年輕人帶著的四五個保鏢,充其量就是街頭上的混子,哪兒敵得過經驗豐富的專業保鏢,再加上以寡敵眾,不過兩三分鍾,就全都被掀翻在地。
宮下北被兩名保鏢攙扶著從地上爬起來,看看布滿全身的泥腳印兒,他臉冷的比氣溫還要低上幾度。
“你們想干什麼?!你們想干什麼?!”
年輕人被兩個保鏢按著,整個人趴在雪地里,嘴里還兀自叫嚷不休,“趕緊放開我,告訴你們,我哥哥是住吉會的鶴田,鶴田純一……你們死定了!我一定殺了你們的!”
“鶴田純一嗎?”宮下北上前兩步,抬腿踩著年輕人的頭,將他整張臉都踩進雪里,語氣陰冷的說道,“北澤組的那個鶴田純一嗎?”
年輕人已經喊不出聲音來了,他都快被踩的窒息了。
“好,我今天不動你,你回去告訴鶴田,就說我叫宮下北,你問問他,准備怎麼殺了我。”把腳抬起來,宮下北冷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