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區麻布十番,綱代公園西門的街道對面,一家新開張的花店門前,擺放著大量的花籃。
這是個丁字路口,為數眾多的花籃甚至將整個街道拐角都給占據了。
花店的店面正好就在街道拐角處,這是一棟六層辦公樓的底層,在花店開門營業之前,應該是在裝修上花費了不少心思,街角店面的大半牆體都被砸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整面的透明玻璃牆。
隔著這道玻璃牆,可以看到店內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鮮花,很是絢麗。
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鍾了,不過這處花店卻是沒有開門,店門的門把手上,掛著“GLOSE”的標牌,估計是店主有事不在。
這家名為“花田故事”的花店是四天前開業的,也就是這短短的四天時間,便在臨近的四五個街區里有了些名氣。
這一方面是因為花店里的鮮花很齊全,品種繁多,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那位叫麻生千穗的店主,是個地地道道的美女,而且看上去非常有錢。
有些好事的人都在傳,這位麻生小姐的座駕,是一輛紅色的蘭博基尼鬼怪,另外,她所傳的那些衣服,包括帽子,都是價值不菲的名牌。
一個有錢,同時還年輕貌美的女人,自然會成為別人口中津津樂道的談資,當然,也很容易成為那些涉世不深的年輕小伙子們所追求的目標。
不過,對於那些社會經驗豐富的人們來說,卻都知道這種女孩子並不是普通人有資格去追求的,畢竟這類女孩要嘛家世背景深厚,要嘛就是某個大人物所豢養的金絲雀。
花店二樓,被專門辟為臥室的房間里,這位被麻布十番諸多年輕小伙子所覬覦的麻生小姐,正如同一條小狗般的趴跪在榻榻米上,一個容貌丑陋的男人,正跪在她身後,一只手按著她纖細的腰肢,另一只手扯住她的長發,快速的挺動著屁股。
丑陋的男人自然就是宮下北,這處花店就是他為麻生所開的,目的不過是讓她有些事做,免得感覺生活太枯燥。
在宮下北的眼里,自己除了不能給予自己身邊的女人婚姻、愛情以及自由之外,別的他什麼都能給,至少,他有能力讓自己身邊的女人生活富足、衣食無憂,不用擔心會有普通人的那些煩惱。
十八九歲的女孩,不管是緊致的肌膚,還是富有彈性的肉體,都是那麼的令人迷戀,尤其是這女孩對自己百依百順,對於宮下北來說,這種極致的享受簡直難以言表。
將全部的激情都宣泄在女孩身體里,宮下北喘息著坐倒在榻榻米上,一只手卻還在麻生纖細筆直的腿上貪婪的撫摸著。
就在此時,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皺了皺眉,宮下北沉聲問道:“什麼事?”
“主人,淺草小姐出事了,”門外傳來一個女人聲音,說話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焦灼。
猛然從地上站起來,宮下北快步走到門口,一把將房門拉開,看著站在門外的女保鏢問道:“怎麼回事?”
“現在還不太清楚,不過,淺草小姐顯然已經被送去了國立國際醫療院。”保鏢垂著頭說道。
宮下北只感覺腦子嗡嗡作響,如果說身邊的眾多女人里,他對誰還有幾分感情的話,恐怕也就只有淺草綾一個人了,盡管宮下北從來都不曾給過這女人好臉色,但實際上,在內心深處,他還是很關心淺草的。
“去准備車!”
一句廢話都沒有,宮下北沉聲說了一句,順手將房門摔上,房門咣當一聲閉合,聲音很大,將原本趴在榻榻米上的麻生嚇了一跳。
翻身從榻榻米上爬起來,麻生掙扎著將宮下北的衣服拿起來,一邊替他穿著內衣,一邊說道:“很嚴重嗎?”
“不關你的事,”宮下北有些煩躁的說了一句,隨即便沉默不語的穿著衣服。
幾分鍾後,他從花店的樓上下來,徑直出了店門。此時,車隊已經停在了花店門外,梁家訓站在第二輛車的旁邊,臉色很不好看。
宮下北什麼都沒說,直接上了車,直到車子發動起來,他才對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梁家訓說道:“到底怎麼回事?”
梁家訓遲疑片刻,組織好了語言,開始介紹他目前了解到的情況。
淺草綾的確是出事了,而且是車禍,就在新宿鬼王神社前。
她今天是去新宿購物的,隨身帶了四個保鏢。
就在經過新宿鬼王神社前的路口時,她所乘坐的車遇上了日本皇民黨正在游行示威的隊伍。
皇民黨在日本是個非常出名的極右翼黨團組織,他們的綱領就是在亞洲范圍內反對中國、反對朝鮮,在世界范圍內反對美國,歷史上,反對雅爾塔體系,反對波茨坦公告,在國內則反對日本共產黨,反對偏左翼的“日本教職員組合”。
今天,是家永三郎教科書訴訟案第三次開庭審理的日子,立場極右的皇民黨當然不會錯過這個必須鬧事的日子,所以,他們弄了七八輛宣傳車上街,還組織了上千名的黨徒,一同發起了所謂聲勢浩大的“抗爭”。
家永三郎是日本著名的歷史學家,他編撰的《新日本史》堅持講述歷史真相,承認日本在二戰中的侵略性,承認南京大屠殺這類暴行的存在。
因為他編撰的這本《新日本史》是作為日本高中教材被引用的,所以,自從成書以來,幾乎每年都會被文部省刪改一些。
於是,從1952年開始,這本教材每年被刪改一部分,十幾年之後,就被改的面目全非了。
為了這件事,家永三郎從1965年開始就將文部省告上了法庭,理由是文部省“違反了保障學術和表現自由的憲法”,這也是日本第一起個人狀告日本政府的案例。
不過,這場官司斷斷續續的打了二三十年了,家永三郎始終沒有能夠獲得勝訴,但老頭就是犟得很,一次不贏就告第二次,在宮下北前世的時候,這個官司一直打到家永三郎病逝也沒得出個最終的結果。
當然,家永三郎的背後也不是沒有支持者的,他的支持者就是“日本教職員組合”。
所謂的日本教職員組合,就是日本教育工會,這個組織的規模很龐大,會員超過30萬,成員涵蓋了全日本大中小學的教職員工,占日本教職員工總數的百分之三十。
這個組織主張正確認識和尊重歷史,要把真正的歷史教給學生,在宮下北前世的時候,鬧得沸沸揚揚的所謂修訂歷史教科書事件,就遭到了這個組織的全面抵制,最終,采用那本修訂後教科書的學校,連全日本百分之一的學校都不到。
皇民黨的游行隊伍在鬼王神社前,與“革馬派”全學聯的游行隊伍撞到一起,雙方幾乎是在碰面的第一時間就發生了暴力衝突。
皇民黨是反對《新日本史》教科書的,他們甚至對家永三郎發出過死亡威脅,而且,皇民黨的成員非常暴力,什麼事都干的出來。
不過,與他們相比,革馬派全學聯也不是好惹的,“革馬派”的全稱是革命的馬克思主義派,全學聯是該團體的學生聯合體。
在日本,不僅僅右翼組織是暴力型的,左翼除了日本共產黨之外,其它的組織也都是暴力型的,而且,大多數的左翼組織背後,都受到來自國外的影響。
比如革馬派就受到了朝鮮的支持和影響,行事作風偏於激左。
兩伙游行的隊伍在街頭發生混戰,皇民黨的一輛宣傳車試圖躲開全學聯的圍攻,在路口強行調頭,連續撞擊了四輛車之後逃脫,而被撞到的四輛車中,就有淺草綾所乘坐的一輛車。
從梁家訓的口中,尤里得知淺草綾受的傷並不是很嚴重,只是右手臂被破碎的車玻璃刮了一道口子,縫了7針,沒有骨傷,這應該算是萬幸了。
陰沉著臉,宮下北一路上都沒有開口,直到車到了國際病院,他才讓梁家訓去查一查,當時開車開車肇事的家伙究竟是誰。
因為傷勢不重的緣故,淺草綾倒是沒有被安排住院,她被安排在門診病房暫時休息,等著做各項檢查。
宮下北找到門診病房的時候,淺草綾正背靠在一張病床上打瞌睡,看到他進來,這女人竟然顯得有些慌亂。
“你,你怎麼來啦?”從病床上下來,淺草綾有些緊張的問道。
“傷的怎麼樣?”宮下北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她沾滿血跡的外套衣袖,沉聲問道。
“我沒事的,就是劃破了一點皮肉,”淺草綾小聲說道,“早就能回去了,可他們偏讓我做些檢查,說是免得有什麼隱患。”
宮下北點點頭,他上下打量這女人幾眼,見她的確不像是有什麼事的樣子,這才算是真正放了心。
他轉過身,看了一眼站在病房門口的梁家訓,說道:“你多安排兩個人,陪著淺草做完檢查,然後送她回去。”
“是,主人,”梁家訓躬身說道。
“你要走嗎?”見他似乎要離開,淺草綾小心的問道。
“嗯,這次的事情可不能就這麼完了,”宮下北冷冷一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