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資材是幸運的,畢竟誰都希望能夠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但真正的問題在於,過上了衣食無憂的生活,並不意味著真正的無憂,相反,人的煩心事似乎是與財富的多寡成正比的。
吉見勇太心存不平,他覺得自己的老子對自己很不公平,老東西從他小的時候開始,就沒有對他盡過做父親的職責,不僅態度上冷漠,而且欠缺基本的照顧。
而在他長大之後,卻又不肯在他身上投入任何資源,對家中的老大,也就是所謂的嫡長子,老東西可謂是盡心盡力,幾乎是將一切的資源都投入到了老大的身上,同時呢,對他這個“妓女”生下的兒子,卻是不肯投入半分的資源,當初之所以幫他逃脫牢獄之災,也不過是老家伙擔心他自己丟臉罷了。
最不可饒恕的是,就在兩個月前,老家伙還專門找他談過,用一種近乎冷漠的態度告訴他,老東西自己感覺身體越來越不行了,所以打算立下一份遺囑。
不過,這份遺囑與他沒有關系,因為老家伙決定將自己的全部存款、股份、不記名債券,都留給家中的老大,至於他這個老二,則是只能得到位於東京的一處房子,除此之外,他將一無所獲。
一旦老家伙去世,吉見勇太將成為一個普通人,他的哥哥將繼承吉見家的當主位置,掌握數百億日元的資產,他還將獲得老家伙遺留下來的人脈關系。
是的,吉見勇太感覺很不公平,事實是,這委實很不公平,不過宮下北卻是非常的清楚,在日本的世家中,這也是一種很普遍的現象,尤其是那些私人的大財團。
這些財團世家,為了避免自己遺留下來的家族出現分裂的局面,從而削弱家族的實力,往往都會指定一個單一的繼承人,剩余的子嗣都是依靠繼承人的照顧來存活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韓國經常可以聽到家族的繼承人打官司,鬧得不可開交的事情,但是在日本,同樣的現象卻非常的少見。
這種存繼方式,對類似吉見勇太這樣的非嫡長子是很不公平的,但從根本上來說,對家族的傳承卻非常的有利,這一點,從中國漢代的推恩令就能看得出來了。
不過,吉見勇太這家伙也真是夠狠的,為了能夠奪得一部分遺產,竟然連自己的妻子都能賠出去,但是……
看看埋首在自己胯間不斷起伏的吉見海繪,宮下北覺得,吉見勇太的做法應該是這個女人慫恿的。
宮下北之前好像聽人提到過,吉見海繪曾經是一名排球運動員,貌似還入選了國家隊,因為技術好,再加上人長的漂亮,在日本國內還挺有名的。
不過,似乎是在與吉見勇太結識之後,她很快就退役了,貌似當時還讓不少人感覺扼腕嘆息呢。
類似這樣一個矢志要做富家闊太太的女人,哪有可能是個安分的女人,當然,更不可能接受丈夫一夜之間化作普通人的現實,所以,她做出任何事來都不會讓人感覺驚訝。
嗯,仔細想想,這對夫婦很可能是今天晚上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就是在吉見勇太接到自己的電話之後,真是的,難道自己好色的名頭,就連這樣的後輩們都知道了嗎?
伸手撫摸著吉見海繪的發髻,指尖從她的鬢角處滑下去,順著臉部的曲线一直滑到下巴處,用食指的指肚托住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宮下北面無表情問道:“你們應該知道,遺產交給誰是有你父親決定的,他的遺囑具備百分之百的決定權,所以,我能做的事情少之又少。”
“現在,說說吧,你們既然希望我能幫上忙,那就說說打算讓我怎麼幫這個忙,”一根手指頭扣進她的嘴里,挑逗著她柔軟的舌頭,宮下北繼續說道,“如果是我能做到的,我就一定幫你們。”
“謝謝,謝謝赤本先生,您的恩惠我們是不會忘記的,”聽了這番話,吉見勇太大喜,他趴伏在地上,大聲說道,“我們,我們一定會報答您的。”
宮下北笑了笑,說道:“恩惠、報答,這類話還是放到以後再說吧,就像我剛才說的,先告訴我,你們打算讓我怎麼幫忙。”
“是這樣的,赤本先生,”吉見勇太開始講述他自己的計劃。
在奪取遺產這件事上,吉見勇太夫婦兩顯然准備很久了,他們甚至為此已經做了不少的工作。
按照吉見勇太的說法,他的父親,也就是那個該死的老頭子,為了能夠很好的將自己的遺囑執行下去,不僅找了律師行,還找了一個遺囑執行人和兩個公證人。
立下的遺囑一共有三份,分別有律師、遺囑執行人和公證人保管,將來老東西死的那一天,遺囑將會由遺囑執行人宣讀,然後由公證人公證,律師行提供相應的法律服務。
因此,從這一點上看,要想修改遺囑,或是搞些什麼小動作的話,真的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不過,正所謂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在遺產爭奪這種事情上,若是真的有人有所准備,並且准備不計一切代價去搞事情的話,往往還是能夠搞鬼的,就像吉見勇太一樣。
吉見夏二想要將全部的遺產留給長子,什麼都不給吉見勇太這個野種留下,他甚至還將這個決定告訴了吉見勇太,不過,他並沒有提到誰是遺囑執行人,誰是公證人,誰又是合作律師,畢竟這些事情都是需要保密的。
但吉見勇太顯然不是個願意坐以待斃的人,他在電話局找到了熟人,賄賂之後,拿到了老頭子書房電話的通話記錄,最終,通過通話記錄去試探,將其中一名公證人找了出來。
他花很大一筆錢,收買這個公證人,並且從他的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信息。
在過去兩個月的時間里,吉見勇太和他的妻子頻頻動作,花費了很大的力氣,將兩個公證人都給收買了,並且從他們的手中拿到了遺囑。
不過,遺囑執行人以及負責法律事務的律師事務所就不是他們能夠搞定的了,律師事務所那邊的不用說了,老家伙找的是大江橋律師事務所,類似這樣的大型律師事務所,不是他們花錢能夠收買的。
至於遺囑執行人,他們也沒的奈何,因為這個遺囑執行人名叫大井春平,是老東西的秘書,已經跟了老頭將近三十年了,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收買的了的。
由此,這件謀劃就被卡住了,直到宮下北出現。
伸手將吉見海繪拉過來,讓她緊貼在自己身邊,宮下北一邊在她纖細的腰肢上撫摸著,一邊隨口問道:“為什麼你認為我就能夠說服大井春平?還有,大江橋律師事務所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搞定的吧?”
吉見勇太扭頭去看他的妻子,臉上又出現那種欲言又止的表情。
之前不知道怎麼回事,宮下北還沒有察覺到這一點,現在,他立刻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很明顯,在這一對夫妻中,吉見海繪才是真正拿主意的那個人。
這件事是很可疑的,看看吉見勇太提到的這兩個難處。
大井春平,此人的確是吉見夏二的秘書,同時,他也是農林中央金庫的一名課長,那麼,吉見勇太為什麼認為宮下北可以影響到大井春平?
很簡單,因為大井春平有一個名叫大井結的兒子,如今在給石橋大康,也就是石橋壽江的父親做秘書。
至於大江橋律師事務所,目前,宮下北經營的“赤本小額銷金貸記金融株式會社”,就是聘用的這家律師事務所處理法律事務,可以說,宮下北也是目前這家律師事務所最大的客戶。
不過,這些事情顯然不是吉見勇太應該知道的,別說是他,就算是他的老子都不應該知道,因為吉見夏二並不是弘毅會的成員,而且,即便是弘毅會的成員,也不可能知道這麼多。
宮下北有理由懷疑,吉見勇太的背後還有人,而且這個人至少對自己了解的比較多。
“說吧,吉見君,到底是誰在給你們出謀劃策,”臉色在一瞬間陰沉下來,宮下北說道,“如果你想得到我的幫助,至少需要對我開誠布公一些,難道不是嗎?”
“是……是大野嘉信先生,”吉見海繪小聲說道。
宮下北一愣,隨即啞然失笑,他感覺自己可能是表現的脾氣太好了,以至於那個該死的皮條客竟然都敢在背後搞鬼,拿自己的信息做人情。
不過想想也是,類似吉見勇太這樣的人,估計也就只能接觸到大野嘉信這類人了,當然,也就只有大野嘉信這類不知深淺的家伙,才會給對方出這麼個主意了。
再換另外一個人,尤其是那種經常與宮下北打交道的,層次比較高一些的人,即便知道宮下北有能力做這種事情,估計都不會給吉見勇太出這種主意,因為他得考慮會不會惹來宮下北的不快,從而惹禍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