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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淫慶而余年 長袍 4050 2024-03-03 02:00

  慶國紀元五十七年的京城,是一片狼藉。

  那個女人死了,那個傳說中,被世人稱為仙女,卻在皇宮深牆之中被視作妖女的女人。

  帶著對天下蒼生的仁愛與輕蔑,離開了這片土地。

  不過,所有涉嫌殺害那個女人的人都將受到清算!

  就連當今皇後的父親都會被隨後趕來的司南伯爵不留顏面地斬下頭顱,即使這位皇後剛剛誕下太子。

  皇帝的暴怒即將席卷整個京都,宛若一道滅世的驚雷,藏在背後的勢力將會一個接一個地被屠戮殆盡,那些似乎知道了什麼的人將會永遠閉上了嘴。

  血水將在那個冬天凝結在地,被來往路人踏入塵土,也將隨著粉塵飛揚,染紅半壁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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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現在的她,從血泊之中驚醒。

  “我在哪里?”,這是“她”的第一個想法。

  腦海是一片戰場。

  兩個不同的意識在腦海中互相爭斗、針鋒相對,給身體傳來的只有混沌雜亂的疼痛。

  可兩個意識卻都能在此刻隱隱感到四周無處不在的殺機。

  “必須逃離這個地方!”這是共同達成的第二個想法,異常堅定。

  來不及分辨眼前的狼藉,腦子里面全都是混亂的記憶。

  突然,一聲尖銳得足以刺痛靈魂的聲響從耳際鑽入識海。

  她雙手捂住耳朵,渾身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也在此刻她捂住耳朵的動作讓她意識到,她終於從爭斗之中掙脫了出來,獲得了身體的控制權!

  很明顯,思考不是她眼前能夠做的事情,所有動作都是求生直覺給予的反射,她在意識里跌跌撞撞。

  腦海中所藏著那個要跟她搶奪身控制權的人,聲音音色充滿著不甘的尖銳,在她的識海里橫衝直撞,力量時強時弱,但卻慢慢被禁錮在越來越小的范圍。

  不時傳來的耳鳴聲,讓她緊咬齒根,腦海里另外一個聲音的力量似乎又弱了一截,她感覺渾身冷得發抖,連呼吸都使不上力氣。

  這是一條熟悉的小路。

  她踉踉蹌蹌得來到了自己熟悉的房間,啪一聲,用力地關上門。

  終於可以大口地呼吸了,她背靠著門,卻“哇~ ”一聲地吐了出來,血水不由分說地從堵住嘴巴的指縫中露出,她的眼淚,也在這個時候情不自禁地掉了下來。

  屋里正在打掃的貼身女官被眼前突然出現的一幕嚇得丟掉了手中的撣子,聲音帶著不可置信的悲切與顫抖:“長公主,您,您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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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有人跟我說,直行就到了范府,怎麼轉彎了?”范閒看著馬車離目的地似乎越走越遠,終於沉不住氣,沉聲問道。

  “前面馬車翻了,得繞道回府。”車夫煞有其事地回復。

  “翻得真巧。”范閒不禁冷笑。

  馬車兜了個圈子,在一座神廟前停下了。

  車夫借口內急離開,范閒將信將疑下了馬車,想要進神廟看看,卻迎面遇到一位侍衛,雙目深陷,鼻如鷹鈎,看著陰鶩氣十足。

  “這,這是什麼廟啊?”范閒探身就想進去。

  “退出去。”誰知那侍衛神情異常嚴肅,低聲喝道。

  范閒執意要近,侍衛一把推了過來,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手,范閒眉頭一皺,霸道真氣從丹田急出,硬生生與他對了一記。

  嗡的一聲輕響,石階上的灰塵被兩道暗勁的衝撞揚了起來,形成了一個很詭異的灰球,迅即散去。

  二人都想出其不意,卻不料被對方攻其不備,兩個人被震的分開數步,侍衛捂著嘴唇咳了兩聲,范閒面無表情,似乎沒有什麼問題。

  中年人冷冷看了他兩眼,說道:“小小年紀,真氣如此霸道,你是誰家子弟?”

  侍衛首先抬起頭來,藏起眼中的那一絲欣賞之色。

  “我是誰,你不知道嗎?”范閒怒然抬頭。

  “我管你是誰,神廟中有貴人祈福,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侍衛說完便將神廟大門關上。

  “弄了半天,不是等我的。”范閒有點郁悶,一時間氣血翻涌,喉頭一甜,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此時他再看這扇沉重木門的眼中,就多了一絲悸意,不再敢再次嘗試推動這扇似乎推不動的門。

  本想回馬車上等著,哪知道一回頭哪有馬車的影子。

  范閒咬了咬牙,憑著自己的記憶走了回去。

  看著范閒的身影走遠,我把收在物品欄的馬車拿了出來。

  系統這個收東西的功能就是吊啊。

  我忍不住贊嘆。

  這時神廟大門緩緩推開,侍衛宮典走了出來,不帶感情地說:“神廟中人有話,慶國子民皆可祭廟,你可以進去。”宮典有點疑惑地看著這名眼前的少年,感覺腦中有點昏沉,難道是太子送的美酒現在還有後勁?

  不行,被陛下察覺到的話,那我這腦袋就不保了。

  不由得定神一看,這位少年不知何時在脖子上套了一條間紅的黑巾,這些不重要的事似乎也不是很重要,他繼續補充地道:“但只准進偏殿,不得進正殿。”

  我笑笑地說:“那我要是不進去呢?”

  “不進就走,有什麼好說的。”宮典說完就站在門前,紋絲不動。

  我像變戲法似的拿出了大雞腿,直接大搖大擺走進去。

  偏殿是一個稍小一些的廟宇,被一方青色石牆圍著,里面並沒有人。

  在廟宇的正中,擺著一方香案,香案極為寬大,上面有淡黃色的緞子垂了下來,一直垂到地面,遮住了下方的青石板。

  香案上方擱著一個精美的瓷質香爐,爐中插著三根焚香,香柱已經燒了大半,滿室都籠罩在那種令人心靜神怡的清香之中。

  我拿著雞腿,眼光從牆壁上的彩畫上掠過,這些壁畫的畫風極類似於後世的油畫,但畫面中那些或站於山巔,或浮沉於海面,或冥坐於火山的神靈並沒有確實的面目,略微有些模糊變形,似乎是畫工刻意如此安排的。

  “天下所祭,皆為神廟。天地初分,巨獸橫行。神廟中人攜威德降世,傳世人文字禮教,助世人開山辟海,定鼎人族基業。”腦海里浮現起宮典的話。

  我有些出神。

  這個世界的神話背後的故事我還略有耳聞的,上個紀元的人類從冰封中蘇醒,如普羅米修斯般給這個紀元的人類帶來火種。

  可是,事實就真的像這個故事那麼簡單嗎?

  所謂的上個紀元的人是否只是像我這樣的穿越者。

  可能神廟根本就不存在?

  姐姐是從神廟中來到我的世界,還是從我的世界來到這里就成為了神廟里逃出的神?

  我陷入一種莊周曉夢迷蝴蝶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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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若有形有質的青煙忽然煥散了一下,我的耳尖微微一顫,似乎聽到了什麼,看著香案上微微抖動著的小瓷爐,我微微一笑,差點就忘了來到這里的真實目的。

  婉兒,原來你在這里。

  目光停留在寬大的香案之上,我緩緩地伸出右手,將香案下方垂著的縵布拉開。

  我怔了,我知道在這里就可以遇到心心念念的婉兒,卻沒想到婉兒竟然是美得這副模樣。

  這個穿著白色右衽衣裙的女孩子,正半蹲在香案下的一角,吃驚地望著我。

  女孩子的眼睛很大,眼波很柔軟,像是安靜地欲讓人永久沉睡的寧靜湖面。

  而她的五官更是精致美麗之極,淡淡粉嫩肌膚,長長的睫毛,看上去就像是畫中的人兒走了出來。

  暴露在光线下的唇瓣兒上面顯得光亮異常。

  女孩兒手上捏著一根油乎乎的雞腿,唇瓣上的油,顯然是啃雞腿的時候染上去的。

  慶廟一角的廟宇中安靜著,我的手依然拉著那塊縵紗,眼光依然溫柔地停留在女孩兒的臉上,而那女孩兒也鼓足了勇氣看著他,就這樣互相對望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多久,依然一片沉默。

  女孩兒終於羞不自禁,緩緩低下頭去。

  這樣清美脫俗的白衣少女,居然躲在莊嚴慶廟的香案下偷吃雞腿!

  許久之後,安靜尷尬沉默微妙的香案終於有了動靜。

  白衣少女從香案上鑽了出來,用帶著微微顫抖的聲音問道:“你……你……是誰。”

  這軟綿綿的聲音渾無著力處,那種感覺十分舒服,卻又讓人十分無著落,我一咬舌尖穩定心神。

  不料一時激動用力過猛,竟然被自己嗆到,猛烈地咳了起來。

  這具機器人的身體改造得還真的是太成功了點啊。

  看著自己右手里的血絲,我暗自苦笑,本來想來這里刷刷印象分的,怎麼看樣子像是真的咳了口血出來。

  “啊!”女孩兒見我吐血,嚇了一跳,倩身湊了過來,眼睛里自然流露出來極強烈的憐惜之色,似乎我所受的苦,都痛在她的心頭。

  我看著她擔心自己,心頭一片溫潤,微笑安慰道:“沒事兒,吐啊吐啊,就吐成習慣了。”

  聽見這句很新鮮的俏皮話,婉兒擔憂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笑意。

  “等等!”我溫柔地用手拂過她的眉心,手中的種子出現,輕輕按下去,“你這里有點髒。”

  眉心堅硬的觸感並沒有引起少女多少疑心,只道是自己在香案下不小心沾到些香灰。

  反倒是男女之間這親密的互動讓她有些羞澀。

  只有我有些吃驚,這種子的植入我從未失手,之前在柳如玉跟范若若身上可不會遇到這種情況!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找人的聲音:“小姐,您又跑哪兒去了?”白衣少女容顏一黯,知道自己要走了。

  “你也是來偷雞腿吃的嗎,來,給你。”我放棄了再試一遍的嘗試,把左手一直拿著的雞腿遞給了眼前的女孩,她竟然沒有嫌棄,信手就接了,笑笑得看著我。

  “你是正殿那位貴人的家人嗎?”我看她沒有拒絕我的雞腿,不禁暗喜。

  婉兒沒有回答我,只是笑了笑,邊像陣風一樣地跑了出去,在臨出廟門之前,回頭望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兩只手上拿著的雞腿。

  她眼睛骨碌一轉,跑了回來,將自己咬過一口的那只雞腿遞到我手里,然後笑著擺擺手,就這樣跑出廟門。

  再也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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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隊伍最後的一輛馬車,與別的馬車都不大一樣,車窗上是些很幽雅的花朵裝飾著。

  婉兒此時正半倚在座位上,唇角似笑非笑,似乎還在回憶著什麼。

  一旁的貼身丫環司棋見小姐難得如此高興,心情也輕松了起來,湊趣問道:“小姐,今天遇見什麼好事了?”

  婉兒微微一笑,說道:“能夠出來,自然高興,總比天天躲在屋里頭喝藥強。”

  丫環嘟著嘴說道:“可是御醫說,小姐這病可不能吹風的。”

  一聽到病這個字,婉兒的神情便落寞黯淡了起來,想到先前遇見的那位少年郎,心情才稍好了一些,在心里默默想著,自己生來命薄,眼看著便沒多少日子了,能碰見那個人,這應該是高興還是悲哀呢?

  想到這里,她心中一片憂愁,胸口一甜,趕緊扯過一方白帕捂在唇邊。

  幾聲咳後,方帕上已上點點鮮血。

  丫環司祺見著慌了手腳,帶著哭音說道:“小姐,你怎麼又咯血了?”

  姑娘家淡淡一笑,想起那個少年郎說過的話,輕聲笑道:“沒事,吐啊吐啊,就吐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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