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你的來歷。”在“天客居”的暗室里,天開語斜躺在軟榻上,一面吃著心愛的“血痕冰晶果”,一面語氣輕和地詢問那個男孩——此時男孩正貪婪地-大口吞咽面前的食物。
當然,他雙臂的扭傷已經被天開語輕易治好了。
“我是暗住民,是……呃!”打了一個嗝,男孩伸長了細細的脖子,辛苦地吞咽下口中的食物,一面胡亂抹著溢出的眼淚,一面道:“是從‘暗黑’十區來的。”
天開語點點頭。
他知道,這地下組織是分區域和組織的,就如同他遇到過的“重生”一樣。
“你很坦白,為什麼?你就這麼相信我嗎?”天開語問道。
他當然可以采用精神控制或者索性以“雪元冰魄”占據男孩腦域的方法去探查,昵不願這樣做,因為這樣會失去很多“生活”的樂趣,而且以他“幻夢大醫者”對腦域的了解,這麼做還可能對當事人造成傷害——他並不想濫用這種手段,尤其是面對這樣一個可憐的孩子。
“嗯,我們地下有不少暗住民都知道,地面上有一位天將軍是同情我們的。”
男孩怯怯地看了天開語一眼,但仍未停止對食物的“掠奪”——左手抓得滿滿的,右手則不停往嘴里塞。
“不要這樣吃,慢點,對身體不好。”天開語憐憫地望著男孩,柔聲提醒他道。
“嗯……”男孩用力點點頭,放慢了吃速。
“你們是聽什麼人說的?”天開語隨口問道:心中盤算著如何安排這個男孩。
“是聽‘牧師’說的。”男孩答道。
“牧師‘?”天開語一怔。
“是啊,‘牧師’的名字叫做凌遠塵,他收養了很多孤兒呢!我們暗住民都十分敬重他的。”男孩解釋道。
“他不是‘邊緣獵手’嗎?”天開語不解道。
“是啊,那是他另外一個稱號,不過那是雇主對他的稱呼,也是外人對他的稱呼:我們‘暗黑’區的暗住民都習慣叫他‘牧師’的。”男孩說道。
天開語輕輕吁出一口氣:心中暗想:想不到這個凌遠塵居然還有這麼些秘密,果然看人不能看表面。
“既然是‘暗黑’十區的,那麼你怎麼會到這里來呢?”天開語問道。因為聽男孩說的話,他應當是與凌遠塵一起,在東熠二十三號區域的“達里奇圖城‘(地下世界)或者距離不遠的附近區域,又怎麼會出現在千里之外的熠京呢?而且這男孩身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能力顯示。
“嘻嘻,因為我是來采訪親戚的。”男孩咧開大嘴笑了。
“探訪親戚?”天開語看他一眼,揚了一下眉梢。
“真的,不騙您!”男孩看出天開語的懷疑,連忙強調。
“是嗎?是哪里的親戚,也在地下嗎?”天開語興趣缺缺地敷衍道。
他已經想好了,男孩吃飽後,立刻把他送回地下世界——反正今後也不打算再有什麼關系,所以他直到現在,連男孩的名字都沒有問。
“當然了,不住地下,難道住上面嗎?”不出天開語所料,男孩立刻用力點頭。
“不過他可是很厲害的!”男孩的臉上浮現出少年人常見的驕傲。
“是嗎?可以告訴我是什麼人嗎?”天開語略提起一點興趣,以便談話可以繼續下去。
“本來是不可以隨便說的,尤其是對地面上的人;不過既然是天將軍,就沒關系了。”男孩說著望向天開語的眼神露出由衷的感激和崇敬。
“嗯,他是誰?”天開語擺擺手,問道。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裂石王’!”男孩大聲自豪答道。
輝夜瑛妮注視著眼前一對造型古拙、質地細潤的手環,一言不發地聽著旁席之人說個不停。
——這對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手環,做工還算細膩,不過相對新元世紀的精巧,卻是差了太多……
——可是,雖然做工一般,它們整體透出的神秘韻味,卻是新元的工藝技術所無法實現的……
——手環上修飾的走獸飛禽,明顯與古文記載的神物吻合,或許是那時的圖騰吧!
——這東西手感十分的細膩瑩潤,但卻不是尋常的工藝磨制,仿佛是經過無數次溫柔、悉心、充滿情意的撫摸……人類的手——人類女子的手撫摸後形成的細潤。
——它們是那麼的體貼,握在手里,似乎立刻變成了手的一部分,讓人從心底生出乎和、安靜……
輝夜瑛妮細細把玩摩挲著手中如膏脂一般油潤瑩白的手環,細膩的心情體驗著它們傳遞出的每一點每一滴資訊,直到旁席的聲音停止,客室內出現一片安靜。
“說完了?”她輕輕拾起動人的眼簾,那對明眸登時令整個客室都明亮起來。
“是,請輝夜大家給我們一個機會……”旁席的男人諂笑著點頭哈腰道。
“是啊是啊,就麻煩輝夜大家了。”他身邊一男一女也附和諂笑著。
“可是……”輝夜瑛妮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以你們的水准,的確不適合在熠京發展呀,這點你們應該知道的。”說著她隨手啟動客室的影像系統。
立刻,一幕全息影像出現在主客之間的空間里,顯示的正是天開語曾經在“天堂島”看到的,有文清瑩參與的那場演出。
“你們看,演出的整體布局比較虛弱也就罷了,那背景配樂與編舞也顯得頗為生硬——除了她……”說到這里,輝夜瑛妮將畫面定格、放大,將整個舞隊中的一人單獨留下,其余人則自畫面中隱去,這人正是文清瑩。
“除了她的表演有些意思以外,其余的都不值得一看。”她毫不客氣地批評道。
“是是,他們的確很糟糕,入不了輝夜大家的法眼,可是……咳……輝夜大家您是這方面的泰斗,要求之精當然與常人不同,但就演出而言,還是有人看的……”男人臉色尷尬地辯解道。
“可是在‘天堂島’,這種水准的演出就不應該了。”輝夜瑛妮搖頭道:“你們也知道,每天來‘天堂島’的外地人數,要遠比本地人多,因此,‘天堂島’的聲譽也就格外顯得重要,而能夠留在‘天堂島’演出的紅利也相對豐厚許多。但是如果‘天堂島’的聲譽被破壞了,那就是花再多的紅熠元,也無法彌補的!”頓了頓,輝夜瑛妮臉色一凝,道:“尤其是本人正擔任著‘天堂島’在這方面的首席‘籟師’。”她說話的聲音娓娓動聽,但內容卻是拒人於千里之外。
“難道一點機會都沒有?”男人失望至極道。
“很抱歉,讓你們花費了這麼多的心思。”輝夜瑛妮說著,將掌中的一對手環放入身旁小幾的盒中,略作示意,身邊隨侍的少女立刻知機地取起那只小盒,走到男人面前,輕輕放下。
“請收回吧,這麼重的禮,輝夜無法接受的。”輝夜瑛妮歉聲說道。
男人與兩個同伴面面相顱,一時之間臉色脹得通紅:“輝夜大家,您這是什麼意思?您認為我們是因為這件事,才送禮賄賂您嗎?不是的,我們只是因為敬重您,所以才專門拜謁您的呀!”他激動地一把抓起小盒,站起身來,用力塞入女侍的手中,慷慨陳詞:“輝夜大家請千萬不要拒絕我們的誠意,您一直以來就是我們藝界的光榮,如果沒有您,我們實在想像不出藝界在所有領域中的地位會是什麼。”
輝夜瑛妮聽了,漣眸中掠過一抹極細的得意,表面卻皺起了眉頭:“你們說的太過了,這令輝夜心內難安。其實這個贊美敬奉給那位前輩才應當啊!”
男人不自然地笑了笑,聲音也低了下來:“當然,當然……不過她老人家早已經仙蹤緲緲,傳說早已不在人世……現今當世也只有輝夜大家您,才可以擔當起她的傳人呀!”
輝夜瑛妮搖搖頭:“那只是官方暫時的結論,在民間,更多的人們還是相信她老人家遲早還是會回來,只不過目前隱匿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體悟樂舞樂的神妙呢……”
男人與同伴交換一下眼色,道:“輝夜大家您太謙遜了,那位前輩都已經失去音訊一百多年了,想必官方的結論還是有道理的。”
輝夜瑛妮冷笑一聲,嬌軀微微前傾,酥胸挺碩雙丸隨之跌宕有致。
只聽她寒聲道:“是嗎?可是連沉睡了百年之久的‘空王’大老,都可以重新蘇醒,這個世界還有什麼事情不可能發生呢?一百多年……哼,難道有人親眼看到她離開人世嗎——就如此草率斷定‘神律女’前輩不測,真是荒謬!”
男人慌忙欠身,不敢望向輝夜瑛妮,顫聲道:“輝夜大家息怒,小人不是那個意思,小人絕不敢有絲毫冒犯‘神律女’前輩的心思!”
再次冷笑一聲,輝夜瑛妮道:“你們記住,不論在什麼時候,我們新元藝者都絕不可以忘記‘神律女’前輩的恩澤!如果沒有她,舊元的古舞律韻傳承將出現斷裂,而我們新元人類更會生活在被技術滲透的文化荒漠中!現在的我們,將只不過是技術生存下的行屍走肉!”
聽輝夜瑛妮罕有地聲色俱厲,那男人及其同伴早軟在了地上,渾身簌簌發抖,再說不出半個字來。
“你們居然妄想讓本大家擔當那位前輩的傳人,唉……”輝夜瑛妮說到這里,眼中流露出無盡落寞,搖了搖頭,輕嘆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可以堪當‘神律女’的傳人——不但現在,就是將來也不會有的……她是那麼的獨一無二……”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直至漸漸消失,而輝夜瑛妮燦若星辰的眸中卻射出一片神往。
良久,客室內一片寂靜,輝夜瑛妮沒有再說不去。
男人與他的同伴心中惴惴,有心開口請辭,但又怕如此安靜的場面,一旦被自己破壞,說不定會再次招致眼前這東熠藝界天後的斥責,一時之間心慌意亂,不知如何自處。
奸在輝夜瑛妮的女侍解救了他們,見主人明顯陷入遐思,女侍遂上前輕擺纖荑,示意幾個人悄悄起身離開。
男人如釋重負,忙不迭小心翼翼地起身,然後相互抵腳頂踵,躡手躡腳地離去了——不過臨走時,他們仍沒有忘記將那對古董手環塞進女侍手中,女侍也擔心驚擾了輝夜瑛妮,便只好勉強暫時收下,然後將男人送走。
等女侍回來准備繼續侍立輝夜瑛妮身邊時,她卻意外發現,自己的主人已經離開了座位……
——真是神出鬼沒啊!
女侍心中輕輕嘀咕了一句,然後也離開了客室。
“哦?你說什麼人?‘裂石王’?”天開語不禁微吃一驚——要知道,那個家伙自從冒犯了他這個天將軍後,就一直被關在“五木山”,自己雖然答應了申司米琉救他,但到現在也沒有同“五木山”方面聯系。
“嗯!”男孩用力點頭,大聲應道。
“那麼……你找到他了嗎?”天開語想了想,問道。
“沒有,聽人說,他去執行一個重要任務了。”男孩神氣地說道。
看來那個裂石王在他心目中的份量極重,是他崇拜的一個偶像。
天開語張了張口,沒有說出話來,掩飾性地丟了一顆“血痕冰晶果”入嘴里。
眼前的男孩,令他想到了“平虜”那些可愛的學員,當時他們在談論時的語氣‘望著他時的眼神,也如眼前這男孩彷似。
“那……他去執行什麼任務,你知道嗎?”見男孩不說話,天開語忍不住問道。
“哪會知道哇!他們說,我只是個小孩子,這種事情知道了也沒用的。”男孩灌了一口水道。
“哦。”天開語應了一聲:心想也是,自己這個問題問未免太沒有水准了。
“不過,我還是偷偷聽說了一些。”男孩眼睛里露出夸張的神秘,吃飽了的臉上居然煥發出了一層有神的光澤。
“哦?是嗎?”天開語心中一動,故作漠不關心的樣子,將身子靠在了枕上。
“是的,我聽說,他的任務是去救人,救一個很重要的人呐!”男孩的聲音陡然壓低,眼睛卻睜得更大了,這令他說出的話平添了幾分神秘和重要氣息。
“是嗎?”天開語連忙配合男孩的表現,身子也傾向他,也壓低了聲音,深邃雙眸泛著勾魂的深藍盯著男孩。
“是的……”畢竟是“幻夢大醫者”,盡管並非天開語的本意,但催眠的效果還是在二人目光相接的刹那不期然產生了——男孩的眼中籠上了一層迷茫,聲音也分散了。
“不過我倒是聽說那個人已經被飛警抓起來了,他又怎麼執行任務呢?”天開語忙將目光轉移,同時輕輕咳了一聲,及時不露痕跡地喚醒了男孩。
“不知道……”男孩撓了撓頭,渾不知剛才曾有片刻失去過自我意識。
“好了,你也吃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去了。”見男孩吃的速度明顯放慢,天開語便提醒他道。
“嗯。”男孩點點頭。
遲疑了一下,他又抬頭看著天開語,道:“可是……我暫時還不想回去,我想……”說到這里,他欲言又止,望著天開語的目光也閃爍不定。
天開語淡淡看他一眼,道:“你還想什麼?難道真的不怕我現在反悔,把你抓起來嗎?”他看了看時間,決定立刻讓男孩回到地下世界去。
“我……我東西沒有拿到,不可以回去的……”男孩低頭囁嚅。
天開語不禁皺眉:“東西沒拿到?什麼東西?是你要偷的嗎?”他想起先前人們追逐男孩的情景。
“嗯……”男孩點點頭,有些心虛地看了天開語一眼,就趕緊低下頭。
“算了吧,就那點能耐,也想偷東西?”天開語哂笑道:“真正偷東西的人,首先便是注意自己的外表不要太引人注目,而你——”說著他故意擺出搞怪的表情,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男孩一圈,然後“嘖嘖”兩聲,好像不忍心繼續說不去似的。
“我……我知道自己的樣子很惹眼,可是……可是我已經答應小雀兒了……”
男孩一雙瘦骨嶙峋的手交錯扭動著,眼睛里透出郁悶神情。
“是你的小女友嗎?”天開語嘴角微微上翹道。
“嗯。”男孩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忸怩的紅暈,卻沒有看到天開語古怪的表情。
“好了,你還是回去吧——記住,沒有本事,就不要去想討好女孩子,省得自己丟人。”天開語收攏笑容,教訓男孩道。
“嗯。”男孩又是點點頭。
“我記住您的話了——牧師也是這麼說的。”他一臉頹喪道。
“怎麼,凌遠塵那家伙也會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嗎?嘿嘿,上回一別,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呢!”天開語哂道。
男孩卻已經沒有了先前的興致,耷拉著大大的腦袋,嘴里咕噥道:“唉,看來我這個樣子,想要當‘盜王’是不可能了……”
天開語眉尾一揚:“當‘盜王’?你小子不會是腦子有問題吧?”
男孩不知怎麼,忽然又興奮起來:“對了天將軍,您恐怕還不知道吧,其實做盜賊也很有前途的!”
天開語一怔,隨即點頭:“不錯,就像是殺人犯殺了一萬個人就可以當上將軍一樣。”
男孩頓時雙眼放光:“哎呀!真是想不到,我長這麼大,就只有天將軍您的看法跟我一樣——哦不不,是我的看法跟天將軍您一樣啦!”
天開語瞪他一眼,啐道:“你胡說什麼!好的不學,學偷盜?”
男孩撇撇嘴,道:“哪里了,偷盜有什麼不好?最起碼不用自己餓肚子吧!”
停了下,似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他又道:“我們暗住民沒有你們地上人類的生活資源,盡管可以向地熱索取能源、向黑暗的果實尋找養分,但總有許多人因為食物藥品不夠而死去……我們甚至還收留你們地上人類遺棄的孩子……如果偷盜可以保證我們生存下去,又有什麼不對的呢?”
天開語目光炯炯地注視著男孩,沉聲道:“你知道的很多,這些都是牧師告訴你的嗎?”
“不是,我們每一個暗住民,從黑暗中誕生的那天起,就時時刻刻體會著這一切,哪里需要人教呢?”這回輪到男孩哂笑了。
天開語無語。
男孩說的情況他當然很清楚。
但是他自認沒有能力——當然也沒有興趣去改變這一切。
所以他決定終止這次談話。
“好了,你走吧,我相信你應該認得回去的路。”他的語氣冷淡起來。
“哦。”男孩不無傷感地看了天開語一眼,離開座椅,對著天開語深深鞠了一躬,然後猛地一轉身,頭也不回的衝出了房門。
“好了,你可以出來了。”望著重新自動關上的門,天開語出了好一會兒神,才意興闌珊地說道。
房間櫃子隱蔽的門打開了,一個窈窕柔軟的身影閃了出來。
輝夜瑛妮在為晚上的聚會准備著。
如何得體地在當晚的聚會現身,令她不大不小地傷了一下腦筋。
“波拉那亞”……“波拉那亞”……
“生命之光……”
輝夜瑛妮喃喃輕念著,美麗的水眸籠上一層迷幻的異彩。
這將是她第三次接觸“波拉那亞”了。
可是她卻有種初戀的衝動——每次接觸“波拉那亞”的時候她都有這種美妙的感覺。
這個神秘而又神奇的組織,它那奇特而深邃的思想,每每令她思想的時候感動不已。
那根本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哲學——如果哲學這個名詞配得上它的精神的話。
“波拉那亞”,它是生命之光,它是至善的。
輝夜瑛妮望著眼前全息鏡像中赤裸的自己,那正面、側面、背面、頂面各個角度赤裸的自己,心靈因“波拉那亞”而純潔無比,甚至她的胴體也煥發出瑩瑩的動人光澤……
——這次會是什麼人來呢?
美麗的女人猜測著。
輝夜瑛妮記得很清楚,第一次她受到邀請,參加“波拉那亞”的聚會時,是多麼的震撼!
直到現在,她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出那個男人……
啊,那是多麼完美的一個男人呀!
他的面容就像是天上的太陽一樣充滿光輝,他的身軀就像是雪峰一樣的昂挺,他的眼眸就像是大海一樣神秘,他的聲音就像是神的唱吟……
她記得很清楚,當時自己完全被他驚呆了!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那麼完美的男子;她甚至覺得,在那個偉男子的面前,一向孤芳自賞的自己,竟然會生出自慚形穢的感覺!
當然,那只是第一次參加“波拉那亞”聚會的震撼感覺。
如果說第一次是震撼的話,那麼她第二次參加時,“波拉那亞”帶給她的卻是驚艷了!
如果說第一次她是由於異性的緣故心中生出情欲錯覺的話,那麼第二次,她就只能是嘆服了!
她嘆服於同樣是女性的那個女人帶給自己的驚艷。
如果說第一次的那個男子是太陽,那麼第二次的那個女人便是夜空的皎月,她根本不能相信——直到目前她都有這種感覺——這個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純淨的女人……
那個女人給她的感覺,分明就是一泓透明得沒有半點雜質的水,她的臉、發、她的眸、她的手……似乎她的整個人本來就是水聚成的精靈。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世界上竟會有這樣的組織——它能夠聚集起這樣出眾神妙的人物。
她第一次生出了自卑,因為她不是這個組織中的一員,雖然他說評論她已經是這世界上最出色的人物之一。
“唉!風君啊,您哪里會知道,這世界上還有比輝夜更加美妙的人兒呢?難道您沒有見過他們嗎?可是為什麼他們就沒有請過您呢?”輝夜瑛妮喃喃低吟著,眸簾微垂,赤裸的腴媚胴體漾起一股輕風,整個人便如同一縷輕煙般消失在影像里面。
“像他這樣的孩子,地下一定很多。”天開語一把摟住坐在床沿的婦人——申司米琉,習慣性地摸到了她高聳脹腴的乳房上。
“……嗯,有很多……”申司米琉顯然對天開語一見面就輕薄浮浪的舉動有些不適應,動作生硬地讓了讓。
“來吧,躺到我的懷里,這會讓你感到舒服的。”天開語大刺刺地將申司米琉整個抱上榻來,干脆俐落地將她揉進了懷里。
“米琉……總是會想到由恭……”申司米琉心情矛盾地躺在天開語的胸前,雖然感覺的確十分享受,但女兒的影子橫亘在心中,終究令她有些不自在。
“那個孩子說的是真的嗎?”天開語不再理會申司米琉的內心掙扎,回到了自己開始的話題。
“……您不是答應,幫助我們把裂石王和碎石雄救出‘五木山’的嗎?”申司米琉沉默片刻,答非所問道。
“唔,不錯,我是答應過你們。”天開語承認道。
“那……什麼時候?”申司米琉輕聲道。
“應該很快吧,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天開語不悅道。
以他慣有的霸道,申司米琉這樣避重就輕的回應,已經讓他不爽了。
“……孩子的話,您不必當真的。”猶豫一下,申司米琉小心翼翼地答道。
她已經感覺出男人的情緒。
“是嗎?哼哼,其實我大可不必征詢你的,因為我有足夠的辦法讓你說出真相。”天開語冷笑道,同時大手懲罰性地用力擠捏了一把婦人的玉乳,登時五指深深陷入了柔軟飽脹的乳團中。
“啊——您……輕點……痛……”申司米琉眼淚立刻流了出來,痛苦地閉上了雙眸。
“怎麼,還不肯說嗎?”天開語說著,倏地松開了申司米琉的胸脯。
申司米琉頓時驚慌起來,連忙一把抓住男人的大手,重新按回自己敏感的乳峰上,道:“不不……求您了,米琉……米琉真的不能說……”在她的內心里,實在對眼前的男人生出了無法說清的復雜情感——既想與他撇清關系,又盼望他的蹂躪。
望著申司米琉充滿矛盾的眼神,天開語怱腦中靈光一現,登時吃了一驚!
“你們……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想到用這種辦法進入‘五木山’救人!”他斷喝一聲,隨即匪夷所思地連連搖頭:“你們真好本事,居然設計了這麼一個連環圈套等著我去鑽——難道是覺得我這個將軍太過年輕,好騙是嗎?”聯想起之前的種種,他已經猜出,那個碎石雄和裂石王極可能與賣指花女孩小花靈事先串通好了,有意招惹他這個熠京最年輕的高級將軍,然後順理成章地進入“五木山”救人——如果真是這樣,自己似乎不應該“釋放”小花靈的。
“您……您怎麼想到的?”申司米琉顯然被天開語斬釘截鐵的推斷嚇住了,一時間雙眸圓瞪,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的驚疑。
天開語輕嘆一聲,良久不發一言。
申司米琉見他不說話,心中愈發恐懼,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實在是深不可測,簡直比那些成精的老家伙還要捉摸不定,一時之間倒也不敢再出聲,生怕自己一個應對不當,又露出破綻,給他找出秘密來。
“你難道忘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嗎?”天開語終於低聲開口說話。
“我答應幫助你們解決經費問題,而做為交換條件,你們必須提供我所需要的資料。”天開語繼續提醒申司米琉道。
“嗯……”她無言地微微點頭,驚疑片刻,申司米琉抬起頭來,望著天開語,澀聲道:“不錯,您對我們的幫助的確很大,可是……可是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已經不是米琉可以決定的許可權了……”她說著,仿佛為了討好天開語,居然主動往他懷里擠了擠,還挑逗性地按著他覆著自己乳房的大手,緩緩地揉弄起來。
天開語笑笑,似漫不經心道:“以碎石雄和裂石王的能耐,只怕不太可能從‘五木山’順利脫身吧!”
申司米琉輕聲道:“我們暗住民長期生活在地下,對大地的了解,遠非地面之人可以比擬,再加之碎石雄和裂石王二人的神力,假以時日,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她這麼說,已經不啻在向天開語證實,他的猜測是對的。
天開語點點頭,道:“好了,你不用再說了,接下來的情況,我自會去調查——哦,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
“現在就走嗎?”申司米琉聲音中流露出明顯的失望——這個風流的男人啊,為什麼總是像今天這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呢?
“嗯,今晚我有一個約會。”天開語看看時間,估計現在動身,自己剛好趕到聚會地點,便從床上坐起身來。
“哦……那……下次什麼時候來?”申司米琉遲疑了下,忍不住抱緊了天開語,低聲問道。
對她來說,這個占有了自己身體的男人,正逐步走進她心靈深處,並且將那個原來占據了生命全部的男人一點點驅逐。
天開語笑笑,捏捏婦人硬突突的乳尖,看著她呻吟出聲,溫柔脈脈道:“當然會來,而且我希望越快越好。”說畢他主動托起申司米琉下頷,在她殷紅柔唇印上一個吻,隨後就在婦人沉醉於這個吻的時候,整個人化作幻影,透過懷里豐腴成熟的胴體,消失在小室之中……
雷剛憲督今晚十分緊張,原因便是剛剛接受了一項緊急任務:監視二十一街區的第八十一號豪宅。
雖說他並不是頭一回監視這種聚會,而且監視聚會這種警憲執法行為也早已經被民眾認可,但是今晚的這項任務,他卻明顯覺得份量不尋常——這純粹是一種直覺,多年從事警憲工作的直覺。
盡管從表面上來看,那些進出第八十一號豪宅的人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但他就是覺得心里不安,總覺得會出點什麼事情。
“弟兄們,今晚可打好精神了,仔細看好每一個人,做好記錄,不要有絲毫的遺漏!”他沉聲命令道。
“是!”耳中傳來手下喉部振動發聲器傳來的齊聲應喏。
雷剛點點頭,再一次從眾警憲中騰起衝揚,飛到相當的高度,從空中俯瞰整個監視隊伍的布陣情況。
之所以讓雷剛覺得今晚的行動不尋常,除去直覺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當晚撥給他的飛警數量也相當之多——六隊飛警,加上他的二十名手下,總人數接近了百名!
如此規模的警憲力量,居然僅僅是為了監視一個聚會,這似乎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一般情況下,只有在鎮壓變亂的時候,才會運用這種警憲力量的啊!
所以,雷剛清楚地知道,今天晚上自己的責任之大,並非自己可以想像的:雖說上面沒有特別吩咐,但做為一名資深憲督,這其中起碼的關竅他是了解的。
因此基於這些,他格外細致謹慎地安排了今晚的布陣,以層層包圍的網式軍陣將整個八十一號豪宅給盯得滴水不漏。
與此同時,他還主動與鄰近地區及空域的值勤警憲弟兄打了招呼,做好了隨時呼應的准備——在上面不欲張揚的情況下,這種私下感情的相助,效率往往要比調配中心的要高出許多。
望著整個八十一號基本上已被無縫交叉監視,雷剛心中暗暗松了口氣。
他之所以能夠以偏門武道心法,經過艱苦競爭坐上今天這個憲督的位置,沒有半點的投機取巧,完全是自己兢兢業業小心翼翼努力的結果,也因此,他更能夠洞察哪些任務只是普通級別,哪些任務雖然上司沒有明言,但實際是屬於重要級別的。
不過盡管心中十分謹慎,但暗喜仍不免從雷剛的心底露出絲絲縷縷——不是嗎?
如此重要的任務,如果不是絕對信任,上頭又怎麼會交給他呢?
要知道,至少從資歷和能力來看,比他強的不乏其人,條件相當的更是不在少數,這只能說明一點,上司看中的是自己的保密……
心中雜七雜八地想著心思,雷剛的如炬雙眼可是緊緊盯著那個神秘的八十一號不敢有須臾的松懈。
他又想起了天開語,那個異常年輕,但卻強悍得匪夷所思的將軍。
同所有的人一樣,他同樣也不能理解為什麼天將軍能夠以其如此年紀,卻擁有那樣不可思議的能力和智慧——還有他的氣度,根本不可能是普通人家環境可以培養出來的!
難怪他會被四大院尊看中,並且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從目前來看,天將軍不但身負絕學,更讓人艷羨的是他居然還是東熠最富饒的城市月亮城的主人,是與“空王”大老離字淒齊名的“幻聖”,這一切實在是讓人驚訝得不敢相信是真實的……
雷剛一想起天開語,心情便情不自禁地激蕩了起來。
這種激蕩,固然有著對天將軍實力的崇拜,更主要的是,天將軍給予了他未來更加美好的希望——“咦?”
雷剛突雙眸一瞪,目光灼灼地盯在那八十一號豪宅,他看到,自己心中正念著的人,竟然出現在了門前!
——天將軍也參加了這次聚會!
雷剛登時倒抽了一口冷氣,不明白為什麼天開語會來到這里——這個聚會分明有問題嘛,他為什麼要來呢?
不過驚訝僅僅在雷剛的腦中停留了片刻,便轉為了恍然——對了,天將軍一定是專門針對這個聚會來的,看來上面對這次聚會果然重視,居然安排了天將軍親自潛入其中……唔,這麼一來,即便有什麼意外,有天將軍在,也會好辦很多的……
這樣想著,雷剛大大松了一口氣,一直懸在半空的心也放了下來。
不過輕松沒有多久,他便又納悶了,因為他又看到了一個奇怪的人,一個女人,一個他自認為這時候不應該出現的女人——輝夜瑛妮夫人。
——她來這里做什麼?
——真是奇怪,一位社會知名人士,而且是向來聲譽卓隆的女性,怎麼會參加這種被重點監視的聚會呢?
雷剛感覺心中充滿了迷霧,一股不祥的預感隱隱從心中升起。
他意識到,可即將在自己眼皮下進行的聚會,其問題的嚴重性遠遠超過了自己預想的……
雷剛的心情重新凝重起來。
這個時候,夜色已經恍然降臨,天邊的天空由遠及近地滾來一陣沉悶的雷聲一股帶著微微濕氣的涼風隨即拂面而來。
但這平日里讓人舒爽的清新夜風,此際掠過雷剛的脖頸時,卻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今晚,究竟會發生什麼事呢?
雷剛縮了縮頸子,一面猜想著,一面心中隱隱發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