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熠C區“海岸軍武護療中心”坐落在風光旖旎的“藍之瞳”海灣。
地理環境的自然界定使這所中心自然而然地成為了軍事禁區。
這兒就是東熠軍武界的高級救護療養地。
易魄和婁過千的搶救工作就是在這兒進行的。
下了專用軍機後,平虜基地一行人沒有稍事休息便直奔易魄醫護室而去。
此次來替易魄辦理手續的基地人員以商勞教官為主,因他是易魄的指導教官,然後是雪漫雅、葉琅、來木末等教官代表及基地“護”系的部分學員共十來人,天開語則在雪漫雅的提議下順利得以同行。
眾人經過重重身份驗證後來到了易魄的醫護室。
這兒顯然已經亂成了一片。
畢竟關系到一個人的生命。
當在場的醫護人員面對家屬的時候,對於他們的發泄,只能采取好言寬慰。
易魄所在的整個病區事前已經經過隔離和疏散,因此她的家屬的悲號不致影響到其他的病人。
踏上長廊,聽著易魄親人的哭泣,天開語深切地感受到那種親人之間生離死別的哀傷。
這種哀傷,在他的轉世記憶里比比皆是,在幾世的記憶中,他也曾親身經歷這種喪親之痛,因此也就比他人能更深地體會到那種人世間的痛苦。
走到近前,陪在一邊的醫護人員衝他們點點頭,示意這些就是易魄的家人。
天開語用心看了下,猜出其中年紀稍長的男女許是易魄的父母,另三人較為年輕的想必是她的其他親屬。
此時面對正抱作一團慟哭的家屬,年齡最長的葉琅卻也有些不知所措,他連連搓手,不知如何開口。
又亂一會兒後,在醫護人員的勸慰下,慟哭的的家屬漸漸平息了哭泣。
雪漫雅終忍不住開了口:“呃……是這樣的,我想請問一下……你們……你們決定由誰……誰來……這個……”說到這兒,也覺難以出口“簽字”二字。
“這樣吧,還是再看一下病人的情況吧!”天開語突地插了進來說道。
眾人一聽大愕。
因為要知道,之前易魄的家人必是已經看過易魄的情形了,再去看一遍,不是陡增家屬的痛苦麼?
而且眼下好不容易平復下親屬的情緒,再看一次不是要再添一次亂麼?
眾人連同雪漫雅在內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一齊用責怪的眼光注視著天開語。
天開語卻未看到似的,已在向旁邊的醫護人員打聽易魄的病房在哪兒了。
一旁的醫護人員顯然也對他的這一提議感到不滿,竟一時無人應答。
不得已,天開語只好又問了一遍。
卻仍是沒人理他,不由有些尷尬起來。
雪漫雅因畢竟天開語是心中愛郎,對天開語的不滿自是最輕,且又是最容易諒解的。
此刻見情郎受窘,芳心不免也對那些醫護人員有些不高興,便走前一步自己問了一遍。
她這一問不要緊,卻把其余的人不滿的目光招來了,她甚至能讀出他們眼中的涵義——他是學員年紀輕不懂事,你一個基地高級教官也不懂人情事故麼?
這時基地一干人中卻突然冒冒失失地傳出一聲圓潤的女聲:“就是麼!再看看麼!給‘天之拇指’看看麼!”
眾人又是齊齊一愕,這一回卻連天開語都愕然了。
循聲望去,竟是隨行的“護”系的一個少女,長得圓圓一張俏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充滿了好奇,但在說出“天之拇指”幾個字的時候,語氣中卻充滿了驕傲和崇拜。
“什麼‘天之拇指’?”醫護人員顯是忍耐不住對這撥人的不滿,終於口氣生硬地脫口而出。
“‘天之拇指’就是我們的拇指學員麼,他姓天……”那少女立即介面解釋,環顧四周,發現一見眾人齊刷刷地瞪著她,眼光中透著責備,方意識到自己定是說錯了什麼,不然大家不會這麼看她。
一時不由有些惶惶然,聲音也不自主地小了下去。
天開語不由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那少女目光正躲躲閃地,卻正好迎上他的回望,胸中小鹿不期然“怦怦”地一陣劇跳,那小臉兒也“唰”地紅了起來。
雪漫雅卻未顧及這些,皺了皺眉,顯是不滿未及時得到回答,便又問了一聲,這回聲音卻大了幾度。
那醫護人員固是不滿,但看了看雪漫雅的服飾,畢竟忌憚她的級別和身份,幾個人將頭聚一塊兒低語一會兒後方由一人抬起頭來,似不屑同他們講話似的將嘴向一旁的一扇門呶了呶,意思是就是那間房,便又掉過頭去,不再理他們。
雪漫雅得到肯定的答復後,也不在意他們的態度,只回頭看看天開語,天開語衝她點點頭,也不說什麼,便向那扇門走去。
一行人忙隨他進去,包括那些醫護人員和易魄的家人也都跟了進去。
一進病房,哭泣聲便又響了起來。
醫護人員忙跟著安慰,就有人忍不住責備起一起進來的來木末等人了,來木末和葉琅等卻也只好陪笑。
正在亂著,卻聽天開語陡地喝罵了一聲:“哭什麼哭!吵死人了!”
此語一出,卻也靈光,哭聲立即為之停止,顯然是眾人被他這一突如其來的喝聲震住了。
天開語卻接著道:“你們不要亂吵,讓我看看到底有沒有救!”
這回真的是語驚四座了,連雪漫雅在內都被天開語這句話給震得死死的,好一會兒都是鴉雀無聲。
終於還是雪漫雅先回過神來,心道:天,開語呀,千萬別再出亂子才好。
一邊想著一邊急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天開語的一只胳膊,嗔道:“開語!不要亂說話!”說著惴惴不安地回望了一下四周的人,顯然眾人已經從震驚中醒了過來,特別是那幾個醫護人員,臉上已然出現了憤怒的神色!
天開語卻頭也不回,仍堅持道:“我說過不要吵,讓我看看!”一頭說,一頭徑自甩開雪漫雅的手,觀察起易魄來。
“你到底是什麼人!敢這麼說話!”終於有一名醫護控制不住憤怒爆發出來,“難道我們……”另一名外表稍顯年長的醫護及時攔住了他幾乎脫口而出的難聽話:“這位……呃~~‘天之拇指’——”語氣中卻也是充滿了譏刺和不平:“是否你們基地在醫護武學上研究出了什麼好的方法,可以把植物人給治好的?啊?想來這位高手必是‘護’系的高材了!”一邊說眼光卻不停留在天開語的身上,而是在雪漫雅等一眾基地教官和同行人員面上掃視。
這話可說是諷刺無比,要知道,基地如果真的可以救治的話,就跟本不可能把人送到這兒來,當然,婁過千更不可能提前中止年輕的生命!
一時間,雪漫雅等基地教官的臉色變得煞白,顯是聽出了話中不善之意。
一起來的基地人員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向了雪漫雅。
要知道,天開語是雪漫雅督導的學員,更加之他之所以得以同行,完全是因為雪漫雅的緣故,因此,眾人對雪漫雅的責難就可想而知了。
雪漫雅此刻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心中更是充滿了對天開語的委屈和埋怨。
雪漫雅終於無法忍受這種令人窒息的氣氛,衝上前一把拽住天開語,呼吸粗喘地道:“開語!快停下來!不要再胡鬧了!”
竟不料天開語緩緩轉過身來,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眾人見到,不由心頭俱是一緊,卻聽他開口道:“我想試試!”
片刻之後——“哈哈哈哈!!!!!”一名醫護終於控制不地狂笑起來!
照說在場的人員絕不可在這種場合笑的,但他卻笑了出來。
這分明顯示出他的絕頂憤怒!
其他的醫護竟未阻止自己同事的失禮行為,反一致對天開語怒目相向,甚至有人的攻擊氣機已隱隱發動!
來自基地的慰問人員更是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雪漫雅的臉色甚至都發青了。
她怎也沒想到天開語不但不聽她的,竟然仍然堅持他的做法,這簡直是在拿整個基地的名譽開天大的玩笑!
商勞肩頭微微一聳,兩股氣機迅速從他的雙臂激了出來,同時右腳向前邁了出去!
雪漫雅就在他身邊,立即覺察出他的異動,心中暗叫“不好”,便同時欲向前跟進,卻不料另一旁的來木末竟似知道她心里所想似的,同時提前一步向前跨出,那形勢分明是正好阻止了她的動作!
雪漫雅臉色同時一變,隨即整個苗條柔軟的嬌軀似被突如其來的和風拂動了的柳枝般搖曳起來,竟在毫發間不留痕跡地避開了來木末這一阻礙,用的正是她那妙到毫巔的“風情萬種”。
電光石火間基地的三大高手已經以不為人所察覺的方式交了一趟手,就在周圍的人尚在欲動未動狀態的時候,三人已同時撲向了天開語——所不同的只是各人的目的不一樣而已。
然而形勢立變。
似乎房間里的空氣突然被抽干般變得艱澀,又似乎房間里的光突然失去了靈魂一般變得黯淡,整個房間發生了異變……
眾人看到了他們一生中所看到過的最為詭異震撼的一幕……
雪漫雅最先反應過來——因為她曾經看到過這一幕,這深深烙在她心靈深處的一幕……
時間似乎被突然地截斷——刹那之前還是充滿祥和明媚的病房,刹那之後已經變成了充滿不可知的昏昏異域!
而產生這一切的中心天開語正衣發無風自動,背對眾人的身軀籠罩在一層不停閃爍流動的光華中,一股磅礴睥睨的氣勢在瞬間籠罩了在場的所有人……
“開語……”幾乎同時,撲向天開語的三名教官被這一情景震懾止住了身形,雪漫雅更是控制不地喃喃喚出聲了天開語的名字。
“我說過!我要試試!”在傳出低沉喉音的同時,天開語緩緩地轉過了身子,隨著他身子的轉動,眾人陡然感覺壓力增大!
只聽他一字一句地續道:“任何人都不得阻攔我!”一雙閃著栗人激芒的眸子向眾人一掃,登時一股無匹的氣勁暴發而出,竟迫使眾人同時後退了一步!
那股氣勢令得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能夠再說出一句阻攔的話來!
“你們出去!漫雅在門口替我守護!”天開語的目光最後停在了雪漫雅的面上,不知是錯覺還是怎麼的,在強大氣機的壓迫下不由自主地連連退出房門的眾人居然從中感覺出一絲溫情來。
對別人來說或許是錯覺,但對雪漫雅來說卻是實實在在的感覺了,她明顯從中感受到了天開語的信任、柔情以及來自本身強大的自信。
她的目光迎向天開語,兩道目光交織在一起——這一瞬間,雪漫雅竟渾忘了身處何地……
出得門來,眾人不約而同地長吁了一口氣,如此整齊劃一的吁氣聲讓他們自己也嚇了一跳。
再看看,才發現每個人早已被不知何時流出的冷汗濕透了內外衣衫……
經過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易魄的親屬的悲痛竟在無形中消淡了許多。
雖說被天開語弄出來的“大場面”搞得驚惶不定,但同時心里也生出了一线希望:說不定真的能救回易魄呢?
一段時間的冷靜定神之後,他們居然開始討論起易魄怎麼醒過來,醒過來後又要如何如何的等等等等的事情了。
相對於這些普通人來說,天開語給在場的醫護人員以及基地的同行所帶來的驚駭就不是在短時間就能平復的了。
畢竟都是習過武的人,而且都是經過正規系統地訓練過的,因此,天開語的表現實在讓他們一時難以接受,尤其是基地的教官們。
要知道,他們可是天天看著天開語的呀,可是天開語剛才那種幾可摧毀一切的霸道力量的表現遠遠超出了他們的估計——象商勞、來木末、葉琅這些人都是積年的老江湖了,他們已經估出,如果剛才天開語放手而為的話,恐怕在場的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一定能有幾成把握的勝算!
一干人就這樣面面相覷地好一會兒,各人心中都在盤算著自己的心事,竟沒有一個人出聲說話的,這和易魄家屬不停的竊竊私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聲輕響,門又開了,仍沉浸在驚悸中的眾人同時嚇了一跳,及至見到出來的是雪漫雅後方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
雪漫雅的出現仿似把幾已凝固的緊張空氣給活動起來——畢竟,僅僅她那明艷嫵媚的容顏和動人心魄的身姿就足以讓人心曠神怡起來的了——一時間每個人好象都減輕了壓力似的輕松起來。
葉琅畢竟年歲最大,也最容易恢復過來,主動先跟雪漫雅打了招呼:“雪老師……”出聲才發覺嗓子竟是如此的晦澀黯啞。
雪漫雅並未讓他繼續說下去,只是擺了擺手,眾人這才發現原來她一直都是蹙著眉頭的。
卻聽雪漫雅道輕聲曼語道:“開語他有一種法子,這種法子說不定可以喚醒易魄的,請大家不要再進去打擾他。”說完竟就在門口旁若無人地打起坐來,不再有回復眾人多余的一句話的意思,顯然是真的要替天開語護法了。
這時,原本嘀嘀咕咕的易魄家屬也停下了議論,因為他們也同樣清清楚楚地聽見了雪漫雅的的那句話,其中的一名中年男子立即分開家人,走向雪漫雅,彎下身子急切而低促地問道:“這位……呃……教官……我是易魄的父親……”顯然是看到雪漫雅的徽章,識出了她的級別,語氣中更多了幾分敬畏:“剛才您說……那個……那個里面的人說他有辦法……是不是真的!”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由於緊張而不由自主地拔高,且帶有些許尖銳和顫抖。
雪漫雅卻再未出聲回答他,兀自閉目行功。
這使他不由焦躁起來,又問一遍,聲音卻是高了許多,連周圍的人都聽出了他的激動。
突地,一股強大而不失柔和的氣浪從雪漫雅的身上布散開來,易魄的父親一時不防竟被推得蹬蹬蹬向後連退了幾步,就在他要跌倒的瞬間,另一股力量卻在他的身後托了他一把,正消去了他的後跌之勢。
“不要再和她說話了,她在護法呢,最忌別人打擾。”來木末在他身後帶著歉意輕輕扶了他一把。
易魄的父親終究懂得一些武學方面的常識,雖說對雪漫雅的作為心中仍有不滿,卻也只好隱忍不發,但關乎父女天性,還是問了出來:“那他們在里面到底干些什麼誰也不知道了?”邊說不滿的目光向在場的醫護以及基地人員來回掃視了一遍。
醫護和葉琅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苦著臉搖搖頭,意思是不行。
易魄的父親更顯焦躁,快速來回走幾步後,在雪漫雅正對方向停下,盯著她,又忍不住從鼻孔里“哼”了一聲。
這回那幫親屬也停止了嘀咕,看著他,似希望他拿個主意似的。
一時間,現場出現了尷尬的冷場。
“應該有辦法的呀……”突然一個細聲細氣的女聲從人群中傳出。
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原來竟是喊出“天之拇指”的小姑娘!
眾人皆是一驚,卻以基地的葉琅、來木末、商勞最甚。
說實話,他們實在經受不起連續兩個“怪物”的出現了,若是這個小姑娘也同天開語一樣做出一些驚人之舉的話,他們這些做教官的可真是臉面要掖在褲腰里了。
“蒂琳,不要亂說!”一位白袍著體的女子從人群中閃出低喝道。
眾人一看,乖乖不得了,這一閃而出的女子竟有著同雪漫雅不分軒輊的絕世姿容,只是秀美的面龐上更多了些清麗出塵,高挑的胴體雖裹在一襲白袍里,但隱隱起伏的峰巒卻更增添了誘人的曼妙風采。
“素問天老師——”商勞首先喚出了聲,但那聲音里卻多了幾分敬意。
眾人這才從她著的白袍上的一抹繡紋認出,原來這位從進來起就一直低著頭的被稱做素問天老師的美女竟然也是基地的教官,而且看樣子身分還相當的高,這從商勞等基地教官望著她的眼神透著尊敬就可猜出了。
素問天卻只是微點了點頭,便算是回應商勞的招呼了。
素問天輕緩地走近被她喚作蒂琳的小女孩的身邊,卻未責備她,只伸出一只纖白若玉的柔荑,在她頭上輕輕梳撫,低聲道:“蒂琳,不要亂說話,這不是在基地,你們小孩子可以隨便的,知道麼?”
蒂琳聽了,只得點點頭,委屈地低下了頭,還嘟起了嘴,但旁人卻明顯可以看出她的不服氣。
“等等,你……你讓她說!”易魄的父親忽地一步跨過來,竟用手指著素問天,語氣有些氣急敗壞了。
素問天乃是基地“護”系教官第一高手,何等的好修養,也不禁愕了一下,隨苦笑了下,知道現在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只有讓蒂琳說話了,便向蒂琳點點頭,蒂琳猶豫地看了看素問天,素問天又向她點點頭才小心翼翼開口道:“你們這兒難道沒有用來監測病人情況的電子視探裝置麼?”
一語驚醒夢中人!眾人登時一片恍然。
五個不同角度采像的螢幕被切換到易魄的病房,清晰地將房間內的情形傳遞到眾人眼前。
“老天!他在干什麼?”
一名年青的醫護忍不住驚叫道,同時手也顫抖地指向左邊一面螢幕,螢幕上顯示的正是病房里所有儀器的狀況。
眾人順著他的手指方向望去,頓時又爆出幾聲驚呼!
原來,病房里絕大部分的設備的參數都被更改了,甚至有幾根輸液管都被重新安置了位置!
“這……這……這……”幾名醫護相互你看我我看你,瞠目結舌,顯是無法接受他們所看到的。
“這家伙到底想干什麼!難道他不知道這樣會死人嗎?不行,我們必須得制止他!”幾個人說著便要衝出去。
“站住!”突地,一股無形的大力將幾個人一把扯住,竟使他們運動的身形立時停頓了下來。
眾人眼前一花,一道白影瞬間攔在了門口,那速度,風姿竟絲毫不讓雪漫雅。
“素老師!”蒂琳叫了出來。
“你們不要亂動!”素問天停了停,似乎要讓眾人平靜一下,見所有的人都看著,方緩緩地道:“易魄其實已經沒救了,不是麼?”幾名醫護一愕,隨即臉色一片灰白。
他們立即明白了素問天話中的意思。
在場其他人也馬上明白了素問天的意思。
易魄的父親及時插口道:“不錯,反正小魄已經被你們判了沒救的了,那為什麼不讓人家來試一試呢?好歹人家也是什麼——”他的目光轉向了在一旁眨巴著大眼睛的蒂琳,蒂琳馬上接了過來:“是‘天之拇指’耶!”“對!是天之拇指呀!”易魄的父親立即接應道。
“就是!”
“就是麼!”
其他的家屬馬上紛紛回應附和,弄得醫護一時間尷尬無比。
“不過——”素問天又開口道,眾人立即停止了喧嘩,靜了下來,“我們還是應該了解一下為什麼天開語要這麼做,——對了,我們把影像倒回去再看一看吧。”
“對對對,還是要弄清楚怎麼回事嘛!”年紀最大的醫護打起了圓場。
基地的幾名教官相互對視了下下,不由同時搖了搖頭。
影像重播的結果又讓眾人大吃一驚,尤以素問天和醫護人員為最。
原來,影像重播顯示,天開語對操作加諸在易魄身上的各種精密醫療儀器設備竟是熟練無比,而且對所有的救護參數也是增減由心,那表現簡直比經過正規訓練的醫護——不,是比從事醫護多年的人員的水平還要高!
特別是其中一項輸液調向的技術動作,常規環境要求是在01秒內完成調向,否則無法保證兩個方向的壓力平衡,這項工作如非緊急情況,一般要經過嚴格的機械操作來完成,而且還要在專門的平衡膽里進行才行;理論上是可以在常規環境下完成這一處理過程的,然而真正在現實當中,整個護療中心自建成以來還未有過(因為如果不完成病人就完了,所以沒有一名醫生敢帶頭做這個嘗試);但現在從天開語的表現來看,好象完成這一處理是家常便飯似的,動作自然而流暢,沒有一絲一毫的阻滯,就這樣地完成了。
更重要的是,由於他調了四對輸液管的向程,同樣的動作也就作了八次,並全部是一次完成。
素問天越看越驚心,要知道,她是基地“護”系的首席,相對眼前這些普通醫護來說,她更了解天開語這些行為的超常性。
首先,如無超常的體能和身手,決不可能完成這一系列迅捷的動作——這其中最重要的是在疾速中保持力的均衡,這一點她自問自己都做不到;其次,以天開語現在的年齡,決不可能掌握如此精尖的醫技,就連基地經過專門訓練的“護”系學員都不可能對這些屬於尖端科技的儀器設備全部掌握,更遑論熟練操作了,可是眼前的天開語卻做到了,這如何不讓她心驚!
監測室里一片寂靜,鴉雀無聲,就連呼吸的聲音似乎都經過刻意的壓制。
所有的人對眼前的景象無言以對。
就連對醫療常識不甚了解的病人親屬也看得出來天開語懂不懂醫護了。
“怎麼會是這樣呢?這怎麼可能呢?”葉琅艱澀地對素問天道——就他個人來說,今天遇到的事情沒有一件不是出乎他的意料的,他甚至都開始有些麻木。
素問天象是受了驚嚇似的,全身陡地震動了一下,弄得葉琅更是神經過敏地向後急退了一步。
素問天抬起一片茫然的臉,在確認了是葉琅在向她說話後,目光略為凝聚起來,眉頭卻更加緊蹙了。
像是尋找答案似的,她的目光緩緩地在眾人身上掃視,在目光轉到門口時,突地,從她美麗的鳳眸中迸出一道精芒,她身邊的來木末不由心中一驚:好深湛的功夫!
“我想,只有漫雅教官才知道答案吧!”眾人聽她喃喃自語道。
天開語實在有些困惑,無論他怎麼努力,他都無法探尋到易魄的一絲一毫的意識波瀾;從精神層面上來感觸的話,分明她的腦殼中是一片空蕩,仿如整個腦海只剩下了干涸的河床……
將強大的意識流從易魄的軀體中倒流回自己的身體後,他緩緩地睜開了雙眼,輕輕地吁出一口氣,看著覆蓋在易魄前額的右手,搖搖頭:已經三天了,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他將目光在周圍的儀器上掃視一遍——三天前,他已經按照自己來生掌握的絕頂醫學將這里的所有參數進行了儀器所能產生的最大效果的調整,以便保持易魄的生理機能最接近健康時自體意識支配下所能達到的正常運作,再輔助以他的“唯心什照”中的“移花接木”來達到喚醒易魄的目的。
然而,他卻失敗了,無論他怎麼試,竟始終找不到易魄主體意識存在的一點跡象——要知道,如果真的找不到易魄的主體意識的話,就意味著易魄實際上已經死亡——但是他有種感覺,這種感覺告訴他,易魄的元神分明還是好好的,只是躲在一個地方,他無法找到而已……
天開語的情緒不由有些波動起來,同時一股能量隨著他的情緒波動從他覆在易魄前額的右手涌了出去——“劈!啪!”
室內的燈光驟然間變得熾白,隨後迸出兩道耀眼的電弧,然後傳出一連串大小不一的“叭叭”爆裂聲響,室內便突地暗滅下來!
原來天開語體內的能量本來就源自雷電和大地的磁力,因此,在情緒波動的情形下,體內的電磁能便不受控制地從右手導出,同時通過易魄的前額,順著連接她身體的導管涌入了房間內的布线系統,在擊毀所有儀器設備的同時,由於照明线路最為薄弱,便成了能量的渲泄通道,產生了最後的電弧光。
由於電子視探裝置的线路與室內電路分離,因此,室內的電子視探裝置倒是避免了池魚殃及,保持著正常的影像傳輸。
已經連續三天不停觀看的人群又是一陣騷動,這一變故讓眾人本已懈怠下的心情著實刺激了一下,不過由於先前達成的共識,眾人這回倒不急著發表看法了——現在就是死馬當活馬醫了,出現再奇怪的事情也只能看著了。
倒是幾名醫護十分盡責地了解了親屬的意見,又向院方作了必要的匯報——現在這一事件已經成了整個護療中心上下的議論話題。
本來中心並不贊成天開語這一舉動的,只是拗不過易魄親屬的一再強烈抗議和要求,才由他們繼續做下去罷了,但是卻提出了一個時間的期限,在所有人征詢素問天後,決定一個月後再由院方決定處置辦法。
不過,天開語的表現還真讓所有的人繼續抱有希望——雖然病房里所有儀器、燈光都沒了,但由天開語本身發出的能量卻依然產生出一團朦朧柔和的光團,正好裹住了他和易魄,同時,正是這一怪異的景象使得眾人依然留有著希望……
在那兩道耀眼的藍色電弧光產生的瞬間,另一道更為強烈的光芒卻在天開語的心頭綻開!
他想到了一點他未曾想考慮過的可能,就是,易魄的元神可能已經離體!
這是因為他想起了自己元神離體的情形。
他長長地深吸一口氣,然後徐徐地吐出,同時強大的意識元能如同滾滾洪流注入易魄的腦中……
這一回,由於有了定見,他輕易地在易魄的頂門找到了通道入口。
然而,在這里,他卻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壓力。
已經出現過幾次的感覺告訴他,從這個入口出去,將到達一個陌生的地方,而這個地方,卻不是他所熟悉和能夠控制的次元世界……
為什麼會這樣呢?
天開語的心中疑惑起來。
因為就他了解,出去就是出去麼,還有什麼別的地方!
難不成——驀地,他心頭一亮!
對呀!
這正是他要找的地方呀!
這個陌生的次元世界,不就正是易魄元神所營造出來的另一個時間和空間的交集嗎?
換句話說,他將去的地方,是一個少女的內心世界呀!
天開語心中爆發狂喜!
哈!
如果真是這樣,將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啊!
“漫雅,天開語他真的能行麼?”素問天略有些不安地低聲詢問雪漫雅。
三天前雪漫雅就出關了——正所謂是關心則亂,對天開語的牽掛使她實在無法繼續坐關下去。
在她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素問天。
經過素問天連續三天的陪伴和安慰,雪漫雅的情緒總算穩定下來,同時在只有兩個人在場的情況下把天開語的計劃告訴了素問天。
出乎意料的是素問天並沒有太大的驚訝,反而報之以在她身上極其罕見的緊張和激動。
在雪漫雅再三追問下素問天才說出了緣由。
原來天開語這種靈魂出竅、元神附體的情況在過去相當長一段時間里都是新元世紀以來“東熠”“西星”兩大管理區域醫護界及軍武界不公開,但卻全力研究的一個專案,其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只是長期以來,無論是在技術的手段下還是自然的修煉下,這種結果都只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雖然兩大區域都曾先後出現、產生過這種現象,但要想隨心所欲地熟練運用,卻是一直以來都沒能實現的。
這一專案作為一項高級機密而只在雙方的醫護界及軍武界的高層人員知曉。
至於素問天如何知道的,卻是雪漫雅怎麼問她都不肯回答的了。
但現在雪漫雅至少知道了一點,無論天開語能否成功,對他來說,都不會有太好的結果。
失敗,那結果就不用多說了;即使成功了,救活了易魄,可是素問天已經知道他的做法了——她已經開始後悔對素問天說太多的話了——她隱隱地感覺素問天決不是一名簡單的基地教官的身份那麼的簡單,她的身後似乎還隱藏著更多不為人所知的秘密……
現在,素問天又在繼續向她詢問,她如何回答得出來!
就雪漫雅的本意,是要救活易魄的,這樣天開語也應該可以平安抽身:可是現在插入了素問天的情況,她又希望最好不要成功,但她也不知道,這樣做天開語是否能夠一樣平安呢?
從素問天那里她得知,這種元神附體的方法必須施術的兩個人同時脫身才行,從以往的例子看,單方面施術而成功抽身的,除非是尚未深入才行,而現在不說也看得出,都這麼多天了,天開語已經是不可能單方面抽出元神脫身的了!
她不由恨恨地盯著素問天,素問天被她突如其來的怨毒目光弄得渾身一凜,整個人頓時不自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