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地一聲輕響,一蓬蓬結構細密里挾著強電的捕網從七個方向對著天開語射來,並分為上中兩路展開。
在他的頭頂,四束捕網如天女散花般撒開,並且立刻智慧化地結合成一張巨網,將天開語嚴密籠罩其中;而在中間的三束捕網卻僅僅張開一线,形成了三條堅固的電索牢牢地捆住了天開語的手足,令他無法正常行動。
黑衣人的行動默契十足而迅捷無比,戰事轉眼結束,天開語已經被緊緊地束縛在由超級合金制就的強電捕網中,從外表看去,就似一根僵硬的木頭一般。
“好了,准備帶他走!”那領頭的黑衣人低聲喝道,似乎眼前的敵人已經任由自己宰割了。
“是!”兩個黑衣人立刻應聲上前,一推一拉,想將天開語放倒。
“咦?”觸手之下,兩人同時驚訝地輕叫一聲。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那頭領看出其中不對,立刻走過來。
“他……他怎麼推不動……”一名黑衣人眼神困惑地說道。
“怎麼可能?”周邊的四名黑衣人也圍了過來。
那頭領心中也十分不解,因為他用力推了兩下屹立的敵人,也沒有推動。
然而正當他的眼睛余光掃過天開語的腳不時,卻猛然驚覺不妙!
“快撤——”他尖叫一聲,立刻帶頭向後倒躍。
不過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包括未來得及反應過來的另外六名黑衣人在內,他們全都發現,自己的雙腳已經被不知何時襲來的重重堅冰牢罕地有在了地上!
“天啊,這……這是怎麼回事?”
“這……哪里來的冰……”
“不好了,我掙脫不了……”
“快!我們快想辦法離開……”
“這家伙……他……他還在反抗……”
“快加強電流!”
天開語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勝利者的微笑。
這頭領的確不錯,居然很快便發現了固定自己雙腿的冰封,並且意欲做出反應,只可惜意識到這點,已經太晚了。
他天開語是何許人也,以自身擁有的絕世修為,又豈會容得這些宵小倡狂!
只念頭略動,那方圓數里空間中的水分子便被他那“凍冰粉星”的專有勢力給盡數收攝過來為他所用,並輕而易舉地於無聲無息間布下了冰凍的地獄,誘使他們踏入。
對“凍冰粉星”能量可以任意操縱水分子這一特性的深刻了解,令天開語在此役一戰成功。
無盡的寒氣迅速通過腳底的血脈自下而上地侵襲到全身各處,這七名黑衣人恐懼地發現,他們竟然可以聽到自己身體內骨骼碎裂的聲音以及體驗肌肉擠破的觸感——卻偏偏沒有一絲的痛苦!
輕輕地抖抖雙腳,天開語的身形從那堅硬的冰層中輕易地拔出,灑落著無數晶瑩的冰屑飄浮在半空。
隨他拔起的身形同時破冰而出的,還有凌遠塵和塵璇兒,在密度極高的能量場那重量的里護下,二人平安地落到了房間沒有冰層的角落里。
“現在你們知道了吧,從一開始,你們根本就沒有半點機會。”天開語帶著譏嘲的目光冷冷地望著下面這七個已經沒有生命氣息的黑衣人。
“塵歸塵,土歸土,回到你們應該去的世界吧!”他低吟了一聲,強勁的手臂向下一揮——
“不——住手——”窗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隱無敵。
天開語心中暗哂:這個時候才來,一切都不可能挽回了!
眼前揚起一片白霧,飄飄灑灑紛紛揚揚地隨著天開語揮臂卷起的氣流彌漫開來,並且向所有房間敞開的出口溢出。
等到白霧消散時,房間里已經沒有了任何人的痕跡,所有黑衣人的屍體皆已被碎成了塵屑,從這個世界上水遠地消失了……
“你才來?”低沉地說出三個字,天開語已經飄身出了房間,迎著電射而來的隱無敵停在半空中。
“你……”僅僅向天開語身後的房間掃了一眼,隱無敵便知道自己的同伴已經再無一人生還,不禁憤怒地瞪視著天開語。
天開語淡淡一笑,任由隱無敵怒視。
他現在的形貌仍是過去的那個考古探險家,因此並不擔心隱無敵知道他身懷“凍冰粉星”的秘密,因為他可以隨時改變容貌,令“黑洞”再也無法找到真正的敵人。
“你們殺人的時候,可曾想到別人的痛苦?”僵持片刻,天開語終於開口說話。
“那不一樣!我們有我們的理想!”豈料隱無敵居然非但沒有一點慚愧之意,反而振振有辭。
“理想?”天開語微微一怔:“你們的理想就是躲在暗處,對這個世界的秩序進行破壞,是嗎?”他立刻反唇相譏道。
“‘對世界的秩序進行破壞’?哼,你這個可憐的家伙,是不會明白什麼才是正確的世界秩序的!”隱無敵不屑地啐了一口。
“你又在胡說什麼?”天開語不禁覺得好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當前的世界秩序,也應該有他一份,不是嗎?
他的前世“霸”,曾經顯赫一時啊!
“哼,對於你們這些只知道享受民眾血汗的吸血鬼來說,當然不會去思考什麼才是世界的正確秩序——廢話少說,納命來吧!”隱無敵似乎再也沒有耐心向天關語“說教”什麼“世界秩序”,身形一動,已經向天開語疾速衝了過來。
好笑地搖搖頭,天開語面對殺氣騰騰的隱無敵,只隨手在空中劃了一下——
“啊——”一聲怪叫從隱無敵口中發出,同時他的身體也好似撞到了什麼阻辦一般,重重地自半空彈落,不過在降至快到地面時,他一挺身,復又衝了上來,重新飄浮在空中。
“你的修為很不錯嘛,已經是‘清流繞體’的境界了。”天開語淡淡說著,那語氣中卻沒有半點褒獎之意。
隱無敵面罩下的黑紗不住地起伏,顯出他正在大口大口地喘氣。
他那露在外面的雙眼透出難以置信的驚駭神情,表明眼前之人的實力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你究竟是什麼人?從哪里來的?”定了定心神,他質疑對面已經改變了容貌的天開語道。
“要我回答這個問題很容易,只要你先回答同樣的提問即可。”天開語好整以暇地望著隱無敵,將問題踢回了對方。
“你——”隱無敵似沒想到對手不但武道修為了得,便是口才也如此靈活便給,絲毫不予自己半點回旋余地。
這時他才發現,在自己的面前,正豎立著一面無形無色的“冰牆”!
若非那冰壁上正散發著寒冷的霧氣,在黑暗中自己一時間還無法發現它的存在。
——難道剛才就是它阻擋了自己的攻擊?
隱無敵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瞳孔陡然收縮,一瞬不瞬地凝視前方的怪異冰。
牆。
——想不到這世上居然有如此奇特的能量防御方式……
“傳說中的……竟然是真的……”他忍不住喃喃地說道,同時身形微微向後退開一段距離。
天開語知道隱無敵已經明白,他自己目前的“黑洞力量”修為已無法克制“凍冰粉星”的威力,因而萌生了退意。
夜風開始漸漸稀弱,黑沉沉的天空中散開了濃雲,皎潔的月牙兒自裂開的天光中灑下一抹清輝,正照射在天開語一手造就的防御冰壁上,令其折射出如寶石般晶瑩剔透的美麗光輝,在夜色的籠襯下,顯得那樣奇妙而神秘。
“怎麼?想走嗎?”天開語神眸微聚,猛然大喝一聲:“‘碎魂冰鏑’!”
隨著他的這聲大喝,只見那原本剔透無瑕的冰壁立時炸裂出千萬條冰紋,繼而化作無數尖銳的錐針之形向隱無敵破空襲去!
隱無敵登時渾身劇顫!
那些銳不可當的冰鏑尚未襲至身前一半的距離,其透徹心脾的寒凍之氣卻已經刺砭得他肌皮寒毛皆為之懍豎,由此可見那冰寒程度是何等的強烈!
心中長嘆一聲,他閉上了眼睛。
他很清楚,以天開語所說那“碎魂冰鏑”的迅疾之速,自己根本沒有閃避逃遁的機會,看來自己今夜要葬身於此了……
“噗噗噗噗”連續不斷的銳物刺人身體的輕響發出,隱無敵感覺自己的全身溫度正急遽下降,幾乎是在瞬間的功夫,便已經徹底地處於僵直狀態——此時那些刺入的痛感卻已經被寒冷的麻痹所替代了。
——奇怪,為什麼自己的頭腦還這樣清晰,沒有一點昏噘?
——為什麼全身都徹底凍住,而血液流動的知覺卻依然存在?
隱無敵漸漸感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因為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實在是奇怪得緊。
——這人為什麼要留著自己的性命?難道說……
隱無敵心中不禁一陣陣地發怵。
對任何一個武者來說,死亡並不可怕,但未知、的折磨卻是最令人驚懼的。
“放心,我不會將你變成廢人的,我只是想知道一點東西。”天開語看出隱無敵的心思,不屑地對他道。
隱無敵一怔,隨即眼中露出一线松弛,閉上了眼皮。
——看你在老子的幻夢大法面前,還有多少秘密可以保留!
天開語審視著隱無敵的腦袋,暗暗冷笑道。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天開語大失所望。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隱無敵的腦中竟然真的像是一個黑洞一樣,一片真空,什麼都沒有!
——這怎麼可能?
他深吸一口氣,凝視著已經陷入昏迷的隱無敵,大惑不解。
非但沒有自己想要的秘密,而且這隱無敵的腦袋中居然連尋常的記憶也沒有,就像是一具沒有思維的空殼一般!
——難道說,這家伙的腦子被什麼外來力量給封住了嗎?
而且這種力量的強大居然可以抗拒“幻夢大醫者”的超級精神控制!
——既然如此,那麼隱無敵平時的思維就應該存有問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清醒靈活,但是現在很顯然他是正常的……
天開語的困惑已經超過了探詢“黑洞力量”秘密的興趣。
以他對人腦結構以及思維形式的深度了解,他知道,發生眼前這種事情是多麼約不尋常。
這分明是白痴與正常人天地兩重的不同,但卻在一個人的身上同時出現。
只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那個導致隱無敵出現這種情況的人,在精神控制方面的水准要遠遠高過他這個後世的“幻夢大醫者”。
換言之,那個人已經真正掌握了人腦精神思維“醒夢一如”的物理臨界點,可以透過外在能量刺激大腦生理部位的方式,並結合一些精神控制的暗示條件,完成“白痴”與“天才”的任意切換。
眉頭越皺越緊,天開語越發感覺,在自己的前面有一個神秘的影子,而那個影子是如此地強大,強大到似乎在各個方面都可以超越了自己……
——怎麼會這樣呢?
天開語心中涌起一股極度的不安,如此強烈的感覺他還從來沒有過。
他隱隱地意識到,自己所謂的逆轉天道,其實正是在循著一個暗藏的陷阱步步深入,而自己好像只是一個誘餌,用來引發另一個故事的出現……
天開語越想越心驚肉跳。
他終於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復雜無比的邏輯圈套之中。
這奇詭的邏輯圈套顯然綜合了他所能推知的這個世界上最為神秘莫測的因素——天道、“他們”、影子、大地……
——看來自己只不過是這整個游戲中的一分子而已……
天開語暗付著,目光抬起,仰望茫茫夜空。
此時雲層重新合攏,天幕再度一片黑暗,但是隱隱綽綽地,可以看到其中幾點黯淡模糊的星光。
——哼!
游戲?
很好,反正老於也是把這一世當作游戲來過的!
既然大家都在游戲,那就看誰能在游戲中笑到最後,成為整局游戲的主宰!
“股狂豪之氣猛然自胸臆間噴薄而出,天開語驟然感到,自己的胸膛似乎一下廣闊了數百倍,眼前的世界也變得渺小了幾分!
目光落回隱無敵,天開語眯起了眼睛,心中繼續想著:雖然說,自己的一切都是來自於這個世界,抑或說是天道、“他們”所賜子,但他偏要利用所擁有的這一切“工具”去做顛覆、主宰它們的事情!
輕輕冷哼一聲,天開語收回了拘束隱無敵行動的能量,同時刺激了他的痛感神經——他相信,這一定是啟動那個臨界點的外界誘因之一。
果然,渾身劇烈顫抖一陣後,隱無敵重新睜開了雙眼。
天開語看到,隱無敵的雙瞳先是一片空洞,就像是兩口枯竭的深井,之後才慢慢地泛出活力的神采來。
——看來他恢復了……
天開語微微皺著眉頭,腦中思索著那個幕後之人是如何做到天衣無縫地控制別人腦域的切換的。
“呃……”隱無敵首先是發出一口郁氣,接著雙眼定定地直視了天開語片刻,才回過神來:“你……你對我……做了些什麼?”
看著他萎靡的樣子,天開語面無表情地注視著他,淡淡道:“回去告訴你的主人,我會好好地跟他玩這個游戲的,只要他不嫌麻煩。”
“游戲?什麼游戲?”隱無敵顯然大腦還處於相對遲鈍的狀態,看來還未完全恢復正常狀態。
“你不用多問了。”天開語不理會隱無敵的困惑,接著道:“雖然他很強大,但相信仍未達到一手遮天的地步,請你轉告他——當然,如果你的身份級別夠資格這麼做的話——這個世界上尚有很多的強者,希望他不要激起眾怒。”天開語說著,腦中浮現出羅雲不波和渡波羅嘆的身影,他知道,光是這兩個超出輪回之外的異人,就已經足夠強大了。
停頓了一會兒,見隱無敵始終不說話,天開語撇撇嘴哂道:“好了,出來吧,不用再躲躲藏藏的了!”
他說這話時,目光仍然落在隱無敵的身上,但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卻從距離二人約莫百來公尺地方的黑暗中,慢慢地現身出一個同樣一身黑袍的人影來——原來,在那片黑暗之中,竟一直隱匿著另一個黑衣人!
不過這黑衣人似乎對天開語十分忌憚,因為他的目光一直低垂著不敢望向天開語的方向,行動也躲躲閃閃,在距隱無敵十公尺左右處,他停了下來。
不過天開語已經認出了他是誰。
“他”便是那個曾經被自己擊倒,又救回的孤織子。
憑借曾經在凌遠塵處接觸過的經驗,加上現在擁有的一雙可明辨磁光的神目,天開語一眼便認出了這個裹在一襲寬松黑袍中的苗條黑衣人。
——他們兩個是搭檔的關系?
天開語腦中閃過這個念頭。
當然,他不會出聲點破孤織子的秘密,不過這個清麗女孩的出現,卻不意間令他生出了對“黑洞”的另一種興趣——一種並非是惡意的興趣。
——難道“黑洞”里也有人性化的嗎?
這組織也不完全是邪惡冰冷的嗎?
天開語暗想著,目光變得閃爍不定,毫不掩飾其中的興趣。
孤織子終於開口了,但說出的話,卻是一種相當古怪的發音,急迫而短促,好像後一句趕著前一句冒出來似地。
天開語先是怔了一下,沒有想到這個美麗的女孩子說起話來居然是這種樣子,與其形貌殊無半點的可愛相襯。
更令他驚訝的是,孤織子所說的語言,竟是新元世紀早已一種公開宣布消失了的語種!
而這種語言,即便他這個前世的考古兼語言學家,也無法完整順暢地聽懂其中的意思!
——噫?她是怎麼會這種語言的……
天開語越發好奇了。
雖然孤織子說的話天開語一下子並未能悉數消化,不過他畢竟有這方面的功底,因此略略強記然後回憶組合,便大致也弄明白了一些她的意思:她是在問隱無敵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以及他要不要緊等等類似意思的話。
“唉!我沒事……”更令天開語驚訝的是,隱無敵顯然聽明白了孤織子說的話,可他卻沒有用相同的語言去回答她——難道說,他還妄圖隱瞞什麼嗎?
未等天開語解開疑惑,隱無敵自己卻主動回答了:“你……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如此厲害?嘿嘿,你休想再對她動手,即便她說了,你也聽不懂她說什麼——就連我,也只能聽懂,卻也不會說這種語言……”
天開語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腦中匆晃過一個念頭,登時臉色大變,忍不住脫口道:“你是說,你們每個人的腦子‘腦域’勢向都不一樣嗎?”
此言一出,隱無敵和孤織子的身體立刻同時劇烈地抖顫了一下,並一齊尖叫了一聲!
“你……你為什麼什麼都知道?你……”隱無敵驚恐地望著天開語,疑懼地叫道。
天開語再也無法平靜自己的心情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有人竟會將人腦的功能以人為的方式,區分至如斯精妙霸道的地步!
早在新元世紀初期,人類就開始致力於大腦各功能區域間聯系與分隔的研究,目的是找到人腦協調全身各感官反應的中樞所在。
而這種研究最後都逐漸地趨於大腦的“腦域勢向”這方面來。
根據推測:人腦的每一部分功能區域,其實就代表了一種專門思維的定勢和方向,從總體上來說,由於代代還傳的原因,導致人類各種族間都有特定的“腦域勢向”,而所有種族又擁有一個共同的“腦域勢向”。
以語言和思維為例,人類在說話的時候,其實是在用聲音的器官“讀”出自己腦中的思維,所有的聲音早在腦中就已經成形,只不過以聲音來應證一下而已。
這個特征,便可視為全人類共有的“腦域勢向”。
而如果嘴里發出的聲音並非是大腦里已經成形的虛擬聲音的時候,便是“腦域勢向”發生了不統一,也即主管發聲的大腦區域跳過了中樞的協調,自行其是地以自己的方式解答了思維的內容,這在具體的情形中,通常就表現為一種普遍存在的情況:能夠聽得懂,卻無法說得出:或者能夠說得出,卻聽不懂。
而在這方面能夠做到絕對統一的,據說只有舊元時代的得大智慧者,這些大智慧者往往僅需發出一種聲音,即可以讓所有的生命都聽得懂;而所有生命發出的不同聲音,在這些大智慧者聽來,卻都能歸納成一種思維的意義。
天開語並沒有想像那個主宰隱無敵和孤織子這些“黑洞”成員的幕後之人可能是個得大智慧者,因為根據傳說記載,這些人無一不是同時具備大慈悲的至善,根本不可能做出“黑洞力量”的惡事來。
他想的是,那個幕後的主使如果真的做到了“腦域勢向”的任意分解的話,那麼隱無敵腦中的思維黑洞也便算不了什麼——那人實在是高過自己這個“幻夢大醫者”太多太多。
——想下到自己盡管擁有了幾世的起卓經驗資本,卻仍然未必是當世最優秀的人類……
天開語不禁慨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自己所處的實在是個異彩紛呈的奇妙世代。
——看來自己真的要加把勁兒,否則若以幾世的人生,卻仍然混了個灰頭土臉,也未免讓“他們”小瞧了!
天開語心中生出倔強之氣。
想起自己雖被羅雲不波和渡波羅嘆等人選為所謂的“種子”,並且賜予了遠起常人的機遇和力量,但卻依然表現得如此不濟,分明只能顯示自己的無能,他便感覺實在惡不下這口氣:嘿!
老於倒要試試看,到底誰能笑到最陵!
“好吧,你們可以走了,不過請你們以後在行事之前,先好好地想一想,這麼做究竟正確與否——不要用所謂的崇高理想去衡量,而是以平凡人的身份去考慮,相信這樣對人對己都比較公正一些。”天開語最後丟下這句話以後,便驟然騰身而上,直衝雲霄,就在身形沒入黑暗的一瞬,向大地傳出了一聲斷喝:
“‘漩光寒流刀’——”
地面的隱無敵和孤織子駭然看到,隨著那聲蘊含著無窮威力的斷喝聲,原本黑暗的夜空突然間爆出一片華麗至極的炫光來!
那炫光是如此的神奇,竟如同雷電弧光一般地凝而不散,形成片狀極光一般的奪目半圓,將整個黑夜生生劫劃成兩半!
與此同時,隱無敵和孤織子發現,天空中開始飄飄灑灑地落下晶瑩的雪花。
那些雪花在那生硬冰冷的能量光刀映照下,顯得那麼地溫柔、那麼地嫵媚,彷似一位溫婉的情人依偎在孤傲的丈夫身邊一般。
這一幕在濃黑夜色的映襯下,充滿了動人心魄的浪漫和無法言表的詭異……
不消片刻,黑暗中,雪花和光刀同時消失。
可是隱無敵和孤織子心中的震撼卻久久揮之不去。
“天哪,這世上竟會有如斯人物!”長長地吁出一口氣,隱無敵搖頭嘆道,眼中充滿了艷羨和神往。
孤織子雖然不語,但那眸中射出的迷離卻更透露出她心旌的激烈動搖……
“天哪,這……”隱無敵再次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只不過此時他的目光已經落在了腳下的地面。
浮雲稀散,朦矓月色灑下,他驚懼地發現,距自己僅僅幾公尺的前方,那地面已經被撕開了一道長逾半里的深塹,雖然長逾半里,但那塹裂的整齊程度,就仿佛被一把天界之刀橫劈而成,更令他寒栗的是,那塹裂處正冒著絲絲的冰冷寒氣——原來這深塹已經被深度冰凍了!
想想如果自己的身體經受一下這既鋒利又冰寒的“漩光寒流刀”後可能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隱無敵便不由自主地再次打心底里發寒發悸。
——這人太可怕了,看那樣子,他的實力若是與“至尊”交鋒的話……
他邊掂量著已經離去的對手深淺,一面努力穩住顫栗的聲音對孤織子道:“織子,我們……快離開這個地方,去……快回去向上面稟報……”
“是,織子知道了……”孤織子說著,身形一展,那寬大的黑袍頓時展開,就在黑袍下曲线美妙的胴體閃現的一瞬,已經將自己和隱無敵一起籠罩起來,緊跟著“哧”地一聲輕響,兩人便神秘地沒入了夜的墨色之中……
天開語回杏林時,仍然采取的是隱匿蹤跡的手段。
在離開現場的一刹那,他豪氣大發,施出了“凍冰粉星”的殺手之一——“漩光寒流刀”,不但抒泄了內心的郁氣,也成功地以強大的能量干擾避開了天空衛星的監視。
現在他已經變回了天開語的模樣,穿越了無數條街巷繞了記不清多少個彎子,最後才悄悄地到達“廣袤飄香”的附近,並大搖大擺地走出來,在兩名飛警的引領下,回到住處。
“開語——”似有心電感應一般,就在天開語推開會議室大門的刹那,本來焦急地坐在一旁噙淚的卓映雪已經跳了起來,撲向門口,天開語推開門的時候,她正好結結實實地衝進他的懷抱里。
“雪兒,你……”天開語本還故作從容的樣子,卻下料一進門便被心愛的女人鬧了個手足無措,登時露出一臉的尷尬——整不會議室里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呢!
——媽的,早知這樣,還不如讓守衛先行通報一不再進來……
想想自己突發地想給眾人一個驚喜的“童心”,居然導致這樣的結果,天開語不禁悻幸然。
“嘿嘿……呵呵!雪兒,你沒事吧?你看,我天某人不是好好兒的嗎?來,先讓我坐下。”天開語一面說著,一面摟著卓映雪的豐滿嬌軀,向會議桌的主席位走去。
“師尊!”
“先生!”
“太好了,先生終於平安歸來!”
“是啊,實在是值得慶賀!”
“來來,大家坐!”
“快快,去將宵夜准備上來!”
見天開語平安回來,整不會議室頓時洋溢出一片歡喜和興奮,每個人都手舞足蹈的,完全沒有了平常軍政要人的驕矜,現出了尋常人共有的赤子情懷。
“比林斯武督他們怎麼樣了?”天開語一落座,首先便詢問起行弈小組的情況,顯示他對同伴的渾厚情誼。
“哦,武督他們已經沒事了。”做為杏林的首席軍政首腦,葉緒長青立刻接過天開語的問話回答道。
“尋奇天座也在恢復之中。”血鏡蹤也應聲跟著道。
此時此刻,二人對天開語首次沒有半點芥蒂,發自內心的誠摯情感一覽無還。
“楚瞑就知道沒有師尊應付不來的困難!”卓楚瞑說話時,眼中透出對天開語的狂熱崇拜。
輕輕點點頭,天開語將仍然緊緊抱著自己、嬌軀兀自顫抖不已的動人少婦溫柔地分開,笑道:“雪兒,我不是沒事嗎?來,讓我看看,你是否哭了?”
他這一說,卓映雪登時招架不住了,俏臉立刻一片緋紅,嬌嗔地輕捶他一下,仍低著頭,人卻已經彈起,輕叫道:“好啦,不要看啦,人家樣子不好看,先回房等你了!”說畢身形飄轉,已經退到了門口,一閃身便已在一片哄笑聲中芳蹤緲緲矣……
“其實我是得到了一位神秘人物的幫助,才得以戰勝那些黑衣人的。”卓映雪離開後,現場漸漸安靜下來,面對眾人期待的目光,天開語說出了內心事先定好的盤算。
“武督他們也是他封凍起來的——說起來,那些黑衣人正是找他的麻煩,所以他就趕來助了我一臂之力。”天開語接著說道。
他可不想把自己過早地暴露出來,尤其是現在那“游戲”正處於撲朔迷離狀態的時候,自己有一樣本錢隱在暗處總是有利的。
“那他人呢?是否已經離開了?”葉緒長青急問道。
說心里話,他倒真想結識一下那個掌握冰寒能量、實力似乎還在天開語之上的人物。
“嗯。”天開語點點頭,深深看了葉緒長青一眼,促狹道:“他說杏林太小,不值得他留戀過久,所以將那些黑衣人處理了以後就走了。”
葉緒長青眼中立刻露出失望之色,身子略略後靠了些。
“師尊有否看到他的容貌呢?”卓楚瞑關注地問道。
天開語笑笑,贊許地看著他道:“當然看到了。他還說,機會適當的時候,要去月亮城小住一段時間,並且同大老切磋交流。”
“是嗎?那楚瞑可要恭候了!”卓楚瞑從天開語眼中讀出了支持的含義,立刻接口道。
葉緒長青等臉色立時一變,血鏡蹤忍不住訕訕道:“想必屆時兩大超級高手的比斗一定驚世駭俗,只可惜我們未必有那個眼福親臨一觀了。”
“那沒關系,如果真的來了,楚瞑大可邀請血堂首前往觀摩嘛,對下對,師尊?”卓楚瞑向天開語眨眨眼睛道。
“那是當然,有楚瞑的邀請,天某自當為血堂首掃除一切觀摩的障礙。”天開語哈哈笑道。
他和卓楚瞑都深知,這種超級別武道高手的交流,對於那些做夢都想提高修為的武者來說,僅僅是觀摩,也可以從中獲得難以估量的經驗收益!
所以他這麼答應,等若給血鏡蹤提供了一個提升修為的難得良機。
果然,二人一唱一和下,血鏡蹤的臉上頓時流露出抑制不住的喜色。
只是還未等他表示謝意時,便已經被老友葉緒長青抑住了:“是啊,如果那時我們血堂首沒有事隋,一定會前往觀摩的。”說著葉緒長青還若有若無地瞟了他一眼。
天開語和卓楚瞑相視一笑,皆看出了二人之間開始有了齟齬,剩下的,只要用慢火燎了,相信遲早有一天,血鏡蹤會投向月亮城的一方來……
“那‘妖莽幽坑’重新封起來了嗎?”天開語隨口問道。
“是。”葉緒長青點點頭。
天開語隨隨便便流露出來的領袖氣度,早已經令他徹底臣服,雖說仍心有不甘,卻已是生不出半點反抗之心了。
“封了好,封了好。尋常人的確是不適合到那里去的。”想起那伴隨地下世界旖旎風光的無比凶險,天開語頷首認可了葉緒長青的做法——面對絲一樣的通道深淵、凶狠變異的真菌以及神秘熾熱的火樹,一般人實在無法應付那起乎正常想像的困境。
“師尊在里面發現了什麼嗎?”卓楚瞑忍不住脫口問道。
這一刻,他顯出了年青人特有的好奇的淺薄。
天開語不輕不重地望了這個門生一眼,卓楚瞑立時意識自己這個問題的莽撞和不是時候——在這種場合下,自己怎能提出這樣秘密而重要的問題呢?
果然,卓楚瞑問題一出,整不會議室內頓時靜了下來,人人都專注地看向天開語,等待他的答案。
“也沒什麼,只是那地不會出現偶爾的時空錯位而已,所以會有人失蹤的現象發生。”天開語盡量以輕描淡寫的口吻說出那地穴里的秘密之一。
他知道,回避並非是解答問題的最好方式——本來最理想的是沒有問題的提出,但現在顯然是不可能了——那麼就必須透露出一些令人信服的東西來。
“什麼?”
所有人有一大半差點跳起。
這個答案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以至於眾人一時竟難以接受。
卓楚瞑這時恨不得重重的打自己一巴掌:如此重要的秘密,竟然會是自己一時衝動下引出的,這實在是不可原諒的錯誤。
任何人都知道,在新元世紀,除卻對武道的狂熱外,另有三大重要的研究課題,它們分別是時空關系、腦域精神及生命原理。
至於能源的問題,早已經因為微核能量的研發成功而得到了基本上的解決。
在新元世紀,凡是稍微有一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三大研究課題任何玄一研究成功,都會為人類世界的發展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像時空研究中取得的部分成果,直接導致了“時空曲面”的誕生,為人類進行星際航行奠定了堅實的基礎:而腦域精神的研究,又使得人們的生活增添了豐富多彩的內容;至於生命原理的探索更令人類的壽命得到極大的延長,並降低了肌體的傷害率……
當然,這三大研究課題的最大受益者,其實是各地的軍武力量。
在這方面,所有的軍武力量都無所不用其極地投人大量的人力物力進行相關研發,雖然受制於公約,仍然以常規武器武裝人力,但各自的技術儲備卻仍不敢稍有懈怠,暗地里你追我趕沒有須臾的停滯。
——“只有勢力均衡,才可能實現永久的和平”。
這便是舊元世紀人類“戰爭與和平”的經驗精華所在,這便是新元世紀一切軍武行為的動力支撐。
在經過漫長的研究中,人們發現,任何實驗室里模擬出來的東西或現象,總也及不上大自然自己形成的奧妙,因為只有大自然自身形成的諸多奧妙,才可以與這個世界渾然一體地結合、共存,仿佛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完美而沒有瑕疵。
因此,天然的物理異象便成為了各地軍武力量夢寐以求的至寶,被稱之為“天藏”。
而以東熠和西星兩大集團勢力的形成,也是因著各自擁有相對的“天藏”,而發展出強大的技術儲備,繼而保持了舊元世紀所無法想像的長期和平。
現在,杏林居然又出現了一個“天藏”!
這下啻向所有的人宣布,東熠在竟爭霸權的天平上又增加了一枚重重的砝碼!
尤其是擁有這個“天藏”的杏林,其地位立刻變得微妙起來:如果利用得當,杏林將得到一個飛躍性的發展:如果無力開拓,那必然是懷璧其罪的結局……
“先生可以確定嗎?”葉緒長青興奮過後,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抑內心的狂喜,聲音略顫地再次向天開語求證。
“當然。”天開語淡淡地點頭確認,臉上的表情與所有人大相逕庭,仿佛“妖莽幽坑”這個“天藏”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我勸你們最好不要試圖介入。”略停了下,他繼續說道,此時的話語已經開始有了警告的含義。
“這……為什麼?難道說天先生想讓月亮城……”葉緒長青臉色一僵,有些不自然地囁嚅道。
“唉,反正杏林也十分臣服月亮城離字淒大老,便是共同研究利用,也無否可呀!”血鏡蹤忙替好友彌補表情僵硬可能引發的天開語和卓楚瞑的猜疑。
“呃……是啊是啊,就算是我們兩地的共同‘天藏’便是——今天在場的人,離開前都進行相對的記憶處理,知道了嗎?”葉緒長青立刻會意地點頭稱是,同時命令了杏林諸人。
天開語聳聳肩,揚揚眉,無所謂地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在那地穴下面有修為遠超過大老和我的超級武者居住其中,沒有人可以同他們的力量相抗衡。所以說,若想研究利用那里,根本就是痴人說夢,絕沒有成功的可能。”
此話一出,當真舉座皆驚!
每個人的第一反應便是:自己一定是聽錯了,要嘛是這個天先生口誤了!
“師尊,這……怎麼可能?”卓楚瞑首先回過神來,驚訝地問道。
“是啊,我們在杏林生活了這麼多年,也從未聽說過有這種事情發生……”血鏡蹤也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對他來說,在杏林轄區里,居然會有“國手堂”之外的另一股武道力量存在,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信不信由你們——對了,那個將比林斯武督等冰凍起來並送出‘妖莽幽坑’的人,就是他們的學生:也就是這個學生,適才幫助我對付那些黑衣人的。”天開語干脆撒謊到底,危言聳聽繼續擴大,以便造成更加震撼的影響效果。
其實在說這些的時候,他心中隱隱地有著另一層嫁禍於人的意圖:如果“黑洞”偵聽到這會議室里議論內容的話,那麼羅雲不波和渡波羅嘆這兩個“萬年老妖”就要遇上麻煩了,相信“黑洞”若有心欲獲得“凍冰粉星”的秘密,就一定會去“妖莽幽坑”尋二人的晦氣——當然,最終的結局是誰尋誰的晦氣還不一定,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就是他天開語必然由此脫身,不會再遇到關於“凍冰粉星”的糾纏。
心中打著如意算盤,天開語的嘴角露出一抹好整以暇的詭笑。
“這……真是麻煩了……”葉緒長青的眉頭擰成了一團,天開語爆出的驚人資訊令他在心有不甘之余,又不得不沮喪氣餒。
呆呆地望著好友頹喪的神情,血鏡蹤內心的滋味卻也不比葉緒長青好受多少。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忝為東熠大陸的軍武教父這麼多年,居然沒有想到在自己的轄區內還有另外的高手隱居,要命的是,這高手竟比之東熠第一奇人離字淒大老還要厲害……
“好啦,信不信由你們。不過我給你們一個忠告:最好不要去打擾那兩個怪物,否則惱了他們,嘿嘿……我走嘍,去睡覺了!”天開語立起身來,夸張地伸了個懶腰,扔下一句讓人膽寒的話,便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望著大門打開又關上,會議室先是一片死寂,隨後很快爆發出議論的喧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