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你今天可沒怎麼看嵐嵐,真不想她?”
從王麗家回去的路上,劉紅嬉笑著問張一鳴。
張一鳴還沒說話,樂樂一哂,接茬道:“裝的唄。你瞧他那樣,我姐還在里面關著呢,他就惦記著當爸爸。”
張一鳴訕訕笑道:“也不是就惦記著當爸爸,我不看你們逗著嵐嵐那麼高興嘛,就想起了這事,以後歡歡生了,你們可以天天逗。你放心,歡歡一定會沒事的,老公向你保證。”
“你不用向我保離證。要在以前她只是我姐,你這話可以這麼說,現在她也是你的女人,還懷著你的孩子,你向你自己保證吧。”
樂樂的語氣有點衝。
“樂樂,別說氣話,誰也不想歡歡姐這樣的。”
姚靜出言勸阻樂樂。姚靜覺得今晚的氣氛好不容易得到調節,她不想又被破壞。
張一鳴倒沒在意,雖然樂樂說的是氣話,可他覺得這話很有幾分道理。
一個人做事情,所謂對得起天地良心,這良心就代表自己,只有以這樣的內在標准來要求自己,才可能做到在任何情況下,哪怕沒有一個人在旁邊、沒有一個人看著或知道你的行為,你也會百分之百地去努力,如果只是為了對得起別人,那不過是一種外在的壓力和督促,那麼在這種外在因素一旦失去或監督不到的時候,你的行為就有可能松懈,你的努力就有可能打折。
張一鳴認真地點點頭,說道:“是的,我向我自己保證,決不讓我的女人身陷囹圄無法脫身。”
2
“老公,等歡歡姐出來,孩子也生了之後,我……也生一個吧。”
姚靜知道張一鳴一直有要孩子的心思,只是不想勉強她們幾個。
原來姚靜覺得大家都還年輕,再晚點要也無所謂,這回歡歡出事使姚靜感到有點後怕,想想看,如果歡歡中槍死了,她便永遠沒有機會做母親,永遠沒機會為自己所愛的人生孩子了,她將什麼也沒留下就離開這個世界。
在姚靜心里,歡歡一直是那樣有能力的一個人,一直像一棵大樹一樣保護著她和樂樂,連歡歡都有可能遇到不測,而又何況她呢?
“我也生。”
樂樂也道。
“樂樂你真是個人來瘋。”
劉紅半真半假地有點著急,“你們這都是怎麼了?這不是給我壓力嗎?那我怎麼辦,到底是生孩子還是讀博士啊?趁著我現在還沒考,老公你今天可先說好,別等我剛剛考上又要生孩子,我到時候怎麼跟導師解釋啊?”
張一鳴笑起來,“你讀你的書,不用跟著樂樂起哄。就算要生孩子,也別一窩蜂的,到時候我怎麼照顧得過來。”
“怎麼叫跟著我起哄啊?”
樂樂的情緒很不滿,“你怎麼不說是跟靜姐起哄?”
“是人靜靜先說了你才跟著說,你不是起哄是什麼?”
張一鳴開著車,也沒留意到樂樂的情緒變化。
“你……你胡說八道,先說了不起嗎?我跟著說就叫起哄?我是給想你生孩子,這也有錯嗎?是你偏心,帶有色眼鏡看人。你一直都偏心,我知道。”
樂樂的聲音高了八度。
張一鳴、姚靜和劉紅都吃了一驚,誰也沒料到樂樂這麼大反應。
姚靜和劉紅都坐在車後排,樂樂坐在副駕駛,姚靜趕緊從後面伸出手摸住樂樂的肩膀,勸道:“好了,樂樂,怪我不該說起這事,別生氣了,啊?”
劉紅也出言相勸,因為她剛才先說了樂樂人來瘋的。
只有張一鳴有點惱火,忍不住道:“我偏心,我是偏心,可一直都是對你偏心,你不知道嗎?靜靜和小紅都讓著你,你倒發起飈來了。”
“老公,你少說兩句。”
姚靜知道要糟,趕緊又阻止張一鳴。
“我就發飈,怎麼樣?我不要你們誰讓著我,你們誰也沒讓著我。停車,你停車,我要下去。”
樂樂大叫起來,一邊叫一邊開車門。
劉紅趕緊拉住樂樂,姚靜則勸張一鳴給樂樂賠個不是。張一鳴一腳踩下刹車,車胎和路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嘎”的一聲,急停下來。
“你下去啊。”
張一鳴不但沒有賠不是,反而冷言道。他感到樂樂今天有點做得有點過頭,似乎把姚靜和劉紅都怪上了,真是不講道理。
樂樂沒想到張一鳴會這樣對她,她在張一鳴這里還從沒受過這樣的委屈,氣得眼淚一下滾了出來,打開車門就要往下跳。
劉紅見狀死死把樂樂拉住,這路上車來車往的,剛才的急刹已經惹得後面的車輛超上來罵了幾句,樂樂這樣跳到馬路上也太危險了。
“老公你這是怎麼了?你不知道樂樂這幾天心里一直難過?你哄著她點不行嗎?”
姚靜急了,直拉張一鳴肩上的衣袖。姚靜從小跟樂樂一起生活,早就心意相通,只有她知道樂樂的情緒為什麼這麼不穩定。
姚靜的話說中了樂樂的心事,也讓她更加覺得委屈,哇的一聲哭出聲來,一邊哭一邊對姚靜和劉紅道:“靜姐,紅姐,我們下車,我們都下車,他沒良心,他不會真正關心我們的,我們干嘛還跟著他。靜姐,我想我姐,我要去救他,現在就去,就是劫獄我也要把我姐劫出來。”
張一鳴被姚靜一言點醒,這才弄清了樂樂今天反常舉動的根源,他沉默了一會,開門下車,繞到樂樂那邊的車門外,一伸手把樂樂抱了下來。
張一鳴抱住樂樂,又打開後排車門,對劉紅和姚靜道:“你們倆誰去開車,另一個也坐前面去。”
姚靜和劉紅下了車,姚靜去開車,劉紅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張一鳴將樂樂塞進後排,然後自己也鑽了進去。
樂樂一直流淚,卻沒有掙扎,任由張一鳴安排了這一切。
3車重新開動。張一鳴將坐在身邊的樂樂攬進懷里,用手為她抹去眼淚。“好了,不哭了。老公給你賠禮道歉還不行嗎?”
樂樂本來也不是真對張一鳴有氣,她只是因為歡歡的事情心里堵著,一直感到難過和放不下,現在哭了一通,心中糾結的郁氣釋放了些,便覺得好過了一點。
不過樂樂的口頭上還沒那麼快松下來。“你賠什麼禮道什麼歉,你又沒有錯,錯的都是我們。”
剛才情緒失控的時候,樂樂把姚靜和劉紅都當成了對立面,說話都是“你們”怎麼怎麼的,現在清醒了一些,她開始建立統一戰线,變成“我們”如何如何了,這“我們”當然是指三個女人,樂樂要把張一鳴孤立起來。
“有錯,老公當然有錯。”
張一鳴涎著臉說。
“那你錯在那里了?”
“老公錯在拿你的好心當成驢肝肺,你想為老公生孩子,老公還說你是瞎起哄。”
樂樂的心中這才舒坦了點,但覺得還不夠,又恨聲說道:“你要不願意也別勉強,我跟別人生去。”
“你敢。”
張一鳴作勢要打樂樂。
“你敢。”
樂樂這句是針對張一鳴揚起的手,“打女人,特別是打自己的女人的男人算什麼東西。你要敢碰我一個指頭,我絕不再跟著你,靜姐和紅姐也不會再跟著你,我姐也不會跟著你,生了孩子也不給你,你一輩子就自己過去吧。”
“算我怕了你。”
張一鳴的手高高舉起,輕輕落下,覺得不甘心,便又在樂樂臉上擰了一把。
樂樂秀鼻一皺,哼了一聲,道:“你才知道我的厲害。”
張一鳴苦笑,“你有什麼厲害,是你的這個最廣泛的統一戰线厲害。現在我知道我們黨為什麼能贏得天下了。”
“你們黨,你是黨員嗎?”
樂樂不放過每一個臭張一鳴的機會以泄心中之氣。
“我……我精神上入黨了,我時刻以黨員的標准要求自己。”
樂樂拍拍自己的胸口,做出一幅萬幸的表情,“虧了你不是黨員,不然全黨的平均水准就因為你一個人而被拉低一大截,那黨真是太不幸了。”
這個死樂樂,一點不饒人。
“其實,我剛才也是為你著想,你看你身材多好啊,生了孩子身材可就會變差了,我怕你不願意嘛。”
張一鳴開始胡謅起來。哄女人嘛,有時候好聽的話比真話更重要。當然,欺騙必須是善意的,哈哈。
“身材變差又怎麼樣?那也是為你生孩子給鬧的,你還敢嫌棄我?小心沒人管你叫爸爸。你不叫我生我偏要生,還要在靜姐前面生。”
“好,你生,你第一個生,比歡歡還先生,好不好?”
“趕我姐恐怕是趕不上了。”
樂樂似乎有點遺憾。
張一鳴哈哈一笑,道:“看來你還沒傻。”
樂樂氣得捶他一拳,“我傻那也是被你氣的。”
說罷,又歪著腦袋想了一下,道:“也不一定,如果我們今天就……沒准也能比我姐還先。不管怎麼說,我要在靜姐前面,我這一輩子一直作妹妹了,我要我的孩子做姐姐,嘻嘻……”
樂樂終於破涕為笑,張一鳴,包括坐在前排的倆姑娘都松了一口氣。的確,歡歡的事情已經搞得大家心里沉甸甸的,可不要心頭再添一塊磚了。
4一行四人回到樂靜國貿店里,剛進門,一個服務小妹走過來,對姚靜說:“老板,那邊有個客人說要見你,等了一陣了。”
“是嗎?”
姚靜和張一鳴都順著小妹示意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個桌邊坐了個男人,面前只有一杯咖啡,沒喝酒,此刻正靜靜地看著唱歌的女歌手,沒注意到張一鳴他們這邊。
“我去看看。”
姚靜對張一鳴說,然後走了過去。
張一鳴和樂樂、劉紅一起進了姚靜在這里的那個辦公室。
這是姚靜最早的辦公室,雖然現在她都在樂靜SOHO店辦公,但這間小房還是保留了下來。
桃李公司在國貿租的辦公室下個月裝修完畢就可以進駐了。
三個人剛剛坐定,姚靜推門進來了,“老公,是找你的,他想見的是你這個老板。”
“嗯?”
張一鳴很是驚奇,誰找他找到這里來了?剛才瞄了一眼,似乎不認識那個人。留下三個女人在辦公室,張一鳴狐疑地走了出去。
張一鳴走到那個男人的桌邊,對方見張一鳴到來,站了起來。
“是張總吧?”
“我是張一鳴。”
張一鳴伸手和他握了一下。
“不好意思,冒昧地在這里等你。我不便在工作時間去CL找你,所以只好來這里了。”
這個男人的話讓張一鳴心里充滿了疑惑。
向這邊走來的時候,張一鳴心想這個人會不會是找錯人了,現在通過這幾句交談可以肯定,他沒找錯人,他要找的就是張一鳴。
而且,他既提到了CL,又知道來樂靜酒吧等人,就說明他對張一鳴的大概情況已經有所了解。
當然,張一鳴並非什麼保密人物,要知道他的一些情況並不太難。
但是,也正因為張一鳴不是什麼保密人物,對方為什麼不便去CL找他呢?
這個男人年齡看上去比張一鳴大了些,比張一鳴略矮,身高應該不到180,但是他站在那里腰板自然而然地挺得直直的,不自覺間便透出一股子凜然之氣。
而且,和他握手的時候,張一鳴感到他握手很有特點,有力,而且動作簡潔:握住你的手,用力一抓,手臂動作不大地一搖,然後放開。
不太像生意場上的握手,前前後後寒暄半天,一握再握,沒完沒了。
“沒關系,在哪里見面都無所謂。不過還真巧,我要是去了另一間樂靜,你就會撲個空了。”
張一鳴隨和地說道。
此人笑笑,道:“我還有一個同事在SOHO那邊的店里等你。我們判斷你會在這兩間店面中的一個出現。”
張一鳴此時就不是有一點吃驚了,他的神色凝重起來,盯著面前的男人,問話的口氣也不像剛才那樣隨和,“還不知道先生貴姓?你們這樣志在必得地找我,有何貴干?”
要不是此人的言行還顯得光明磊落,張一鳴會懷疑是洪三寶陰魂不散地找上門來了。
“我姓宋,你可以叫我老宋。我這次來,想請你跟我去見一個人,談一件事情,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跟我去?”
張一鳴狐疑地看著老宋,心里不太高興。“宋先生,不是我願不願意的問題。你這樣子未免太神秘了,給我的感覺不好。”
老宋沉吟了一下,道:“我理解張總的心情。這樣跟你說吧,我是一名軍人,這次是我們首長想見你。我只能說這麼多了。”
軍人?
老宋給張一鳴留下的印象一下子和軍人這個概念聯系起來。
沒錯,老宋的舉止確實像個軍人,他應該沒說假話。
不過,雖然老宋透露了自己的身份,張一鳴卻比他沒透露時更加疑惑了,張一鳴這一輩子也沒跟軍人打過交道,怎麼會突然有軍隊的人找上門來?
不過,作為軍人,老宋既然說只能透露這麼多了,那麼肯定再想問什麼也是徒勞的,剩下的問題只是張一鳴決定跟他去或者不去了。
去!為什麼不去?張一鳴即刻作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