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故事情節上接第32章“精彩人生(下)”。
第1節:噩耗
龐小虎到廣州已經二十多天了,可是並沒有上級黨組織派來的人和他接頭,連趙靜逸他也很少見到。
趙靜逸已經在她舅舅的報社里謀了一份記者的差事,每天忙的很。
他們之間有約定,只有在有重要情況時她才會來找他。
那個陸軍軍官學校的三民主義特訓班因故推遲了,要到下個月才開學。
這樣龐小虎倒也落得清閒,每天有時間陪著媽媽和姐姐弟弟們。
不過他內心深處一直在擔心龐瓊花和紅色娘子軍。
報紙上已經開始報道中央軍對海南紅色根據地的新一輪圍剿,所以他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上街買幾份報紙,然後回家仔細閱讀,想從字里行間推測出真實的信息。
可惜的是,報紙上通常只刊登一些中央軍的高官們的不著邊際的瞎吹,對具體戰役的描寫幾乎是空白。
這一天龐小虎和往常一樣去街上買了一份大公報和一份中央日報,正要往回走,忽然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叫他:“喲,這不是龐上尉嗎?”
他抬頭一看,認出是那個剿總情報處的馬麗少校。她穿著一身干淨整齊的軍服,顯得特別精神。
龐小虎心想,馬麗在情報處工作,從她那里也許能打聽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他滿面笑容地握住了她伸過來的手,說道:“真巧啊,馬少校,我們又見面了。您可是越來越漂亮了。”
沒想到馬麗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龐小虎和她聊了幾句,得知她在與紅軍的戰斗中負了傷,是昨天剛從陸軍醫院里出來的。
問她詳情,她卻又支支吾吾地不肯說。
兩人又聊了幾句,小虎向她告辭,馬麗卻非要邀請他去她家吃飯。
小虎推辭不過,先去姐姐家中取了幾件東西,是一套金菊花服裝廠生產的高級乳罩和性感內褲。
他把這些當成禮物送給了馬麗。
馬麗顯然是誤會了他的意思,接過禮物後她的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苹果一樣。
龐小虎原來一直對這個中央軍的女軍官們敬而遠之,今天第一次發現馬麗也有她的嫵媚和迷人之處。
馬麗的家,准確地說,是她父親的家離龐菊花的家不是太遠,走路半個鍾頭就到了。
一路上馬麗都挽著龐小虎的手臂,身子也緊貼著他,像是一對情侶。
惹得路上的行人們都對他們頻頻行注目禮。
馬麗告訴龐小虎,說她父親原來是川軍的一個軍長,現在他雖然退伍經商,但是軍中不少手握大權的人是他的老朋友或者老部下。
她暗示說,如果龐小虎有意,她可以請她父親為他引見一些重要的人物,這對他以後的發達很有幫助。
龐小虎對此不置可否。
他猜想,馬麗可能是有些喜歡上他了。
馬麗自己確實是這麼想的。
她原來在湯處長手下,負責清查玉東縣和臨近幾個縣的地下黨組織,配合這次對海南的紅色根據地的圍剿。
一個偶然的機會,她結識了一個中央軍的副營長。
那人所在的部隊就是駐扎在東陽鎮的那個營。
她為此特地離開玉東縣去了東陽鎮,名義上是去查詢一個共黨嫌疑分子,實際上是和剛認識的情郎私會。
她的上司湯處長知道她家的底細,一般不會去管這些小事。
誰知馬麗和那個副營長脫光了上床親熱之時,碰上了龐瓊花帶著特別行動隊來抓俘虜。
她從小就跟父親學武,當然不願意束手就擒,結果被龐瓊花一飛刀射中肚子,血流了一地,人也昏迷了過去。
龐瓊花她們帶著那個少校離開後,她清醒了過來,咬著牙從屋子里爬到了門外的街上。
中央軍的一支巡邏隊正好經過,看見一個渾身是血赤身裸體的女人倒在地上,就把她救了回去,並向營長報告了情況。
那個營長原來是馬麗的父親的部下,認出了這個光屁股的女人是自己的老長官家的大小姐,急忙派了一個班的士兵把她緊急送往玉東縣的野戰醫院治傷。
這也是馬麗的運氣好。
要是送醫院遲了半天,紅軍的進攻就開始了。
她最後恐怕要當俘虜。
紅軍的醫療條件非常差,即使全力以地赴給她治療,她這條命肯定是救不回來的了。
他父親知道後,親自找到去自己的老朋友,現任剿總司令,請求他下令把自己的女兒緊急送回省城廣州。
她這次雖然流血多,但是並沒有傷到內髒,傷口也沒有感染。
在野戰醫院時軍醫已經給她的傷處縫了幾針,到現在還沒有拆线呢。
她生性好動,在病床上躺不住,非要出院。
醫生護士們知道她入院時是剿總司令的副官親自送來的,不願意多管閒事,就由著她出了院。
到家後,馬麗把龐小虎介紹給她的父母。
馬麗的父親身材魁梧,卻穿著長袍馬褂,一副商人的打扮。
不過他言談之間透出一股子軍人的豪爽,甚至還帶著些江湖中人的狡詐。
馬麗的母親是個美貌的中年婦人,一副大家閨秀的氣派。
龐小虎和她父親很談得來。
幾杯酒下肚之後,她父親就開始稱他為“小兄弟”了,他拍著龐小虎的肩膀道:“小兄弟,我這個人直來直去,不會說那些拐彎抹角的話。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你是個聰明能干有前途的人,不像我們家小麗以前帶回家的那些表面上光鮮實際上不中用的家伙們。”
“爹,你說些什麼呀!”馬麗在一旁撒嬌抗議道,她母親只是抿著嘴微笑,除了招呼小虎喝酒吃菜,其他一句話也沒說。
“怎麼啦,難道爹說的不對?”
他接著跟小虎吹起了他過去在川軍中當軍長的那些風光的日子。
當然,他也沒忘了“夸”自己的女兒幾句:“我們家小麗從小就有志氣,一點兒也不輸於男子漢,練武時比她哥還能吃苦。要是她是個男人,肯定會成為一個世人景仰的大英雄的。你說是不是啊,小兄弟?”
小虎笑著點頭答道:“那是,那是。虎父無犬女嘛!”他父親聽了哈哈大笑,舉起酒杯又和小虎干了一杯。
飯後龐小虎向馬麗的父母告辭,馬麗送他出了門。
不知怎麼的,這個平時大膽潑辣熱情外露的女人,現在變成了一副淑女的模樣,很讓他動心。
龐小虎心里咯噔一聲,暗叫不好:我不會也喜歡上她了吧?
不過馬麗到底還是馬麗,她沒有理會小虎伸過來手,而是張開兩臂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地跑回家去了。
龐小虎回到大姐的家後,女仆阿英給他端上了來的一杯熱茶。
他在客廳的椅子上坐下來,一邊喝茶一邊拿起報紙來看。
他早晨買了報紙後就去了馬麗家,到現在還沒有來得及看呢。
突然,他的眼光被中央日報上第一版上的一條消息給吸引住了:“海南剿匪前线再傳捷報:擊斃共黨前委書記張某赤匪軍長馮某。”
小虎仔細看了這條大約二百字的消息,一時間難辨真偽。
那張報紙上沒有其他有關“剿匪”的消息。
龐小虎知道,中央日報上的東西不可全信。
就拿馮懷鈺來說,他過去在政府的報紙上已經被“擊斃”過好幾次了,這一次的消息恐怕也不是真的。
可是,萬一這是真的呢?
黑纓大姐和馮軍長剛剛結婚,若是馮軍長都被擊斃了,那她恐怕很難毫發無損地逃過這一劫。
他十分清楚黑纓大姐的行事風格,她打起仗來總是往最危險的地方衝,絕不會一個人躲在後方的。
他抓起另一張報紙大公報,把它從頭到尾都看了一遍,果然又發現了一條消息。
這是戰地記者對一位杜姓團長的采訪。
那位杜團長聲稱自己親眼目睹一位女赤匪頭目在彈盡糧絕之時,縱身跳下了幾十丈的深澗。
他還說,這個女匪首不是別人,正是赤匪軍長馮懷鈺的新婚妻子,她的名字叫龐瓊花。
龐小虎只覺得“轟”的一聲,就像被一顆子彈擊中了腦門一樣,昏倒在了客廳里的地板上。
這時大姐和媽媽王玉梅碰巧都不在家,姐夫袁振國在外面忙他的公務還沒回來,女仆阿英也不在跟前,沒有人發現他昏過去了。
過來好一會兒,龐小虎自己清醒了過來。
他拾起地上的報紙又看了一遍,證實了龐瓊花犧牲的消息。
他心里悔恨萬分:為什麼自己會聽從那個狗屁張書記的指示,跑到省城廣州來?
要是自己一直留在玉東縣,說不定能夠找到機會,把黑纓大姐龐瓊花從死亡的邊緣上救出來!
穿越以後,他最為高興的一件事,就是在自己幫助下,龐瓊花度過了黨內肅反這一關。
他以為,無論如何,那一小段悲慘的歷史被他給改了過來,龐瓊花和紅色娘子軍最後的結局自然也會跟著改變。
就憑這一點,他龐小虎就能夠自豪一輩子的了。
沒想到,這一切竟然是命運跟他開的一個殘酷的玩笑。龐瓊花,他心愛的黑纓大姐,她終究還是被這個黑暗的世道給吞沒了。
他感到渾身無力,像是大病了一場。
今天姐夫袁振國租了一條船,准備帶上全家人一起去珠江上看夜景。
他拒絕了,飯後一個人早早地回屋里睡下了。
大姐龐菊花來看他,問他是不是病了,他為了不讓大姐擔心,說自己可能是偶感風寒,有些不舒服,睡一覺就會好的。
他讓大姐和姐夫帶著弟弟們去玩,不要管他。
龐瓊花正猶豫著,媽媽王玉梅過來說,她可以留下來照顧小虎。
她催著女兒和女婿帶著小豹和小牛出門去了。
女仆阿英也跟著一起去照顧小豹和小牛去了,家中只剩下了龐小虎和媽媽王玉梅。
媽媽見他晚飯也沒吃幾口,就給他熬了一碗粥端進屋里來。
小虎把頭埋在被子里睡著,王玉梅叫了幾聲他也沒有答應。
王玉梅只好掀開他的被子。
她一看小虎的樣子,下了一跳。
只見他兩眼哭得通紅,弄得被子衣服全濕了。
“小虎,小虎!你怎麼啦?”王玉梅焦急的問道,伸手去摸他的額頭。龐小虎擋開媽媽的手,有些粗暴地說道:“我沒事兒!”
王玉梅吃了一驚,心里有些委屈,因為兒子從來沒有這樣跟她說過話。
小虎看見媽媽的眼睛紅了,心里十分愧疚,他伸手抱住了她。
“對不起,媽。”
“小虎啊,你有什麼委屈,跟媽說說,別全堵在心里。”
王玉梅一邊撫摸著兒子的頭,一邊輕聲說道。
龐小虎盯著媽媽美麗慈祥的臉盤看了一會兒,發現她的鬢邊生出了一縷白發。
他感到一陣心酸,“哇”地一聲撲進媽媽的懷里痛哭起來。
他一邊哭一邊對媽媽吐露了心事。
他說自己心愛的女人嫁給別人了,她就是紅軍中的女英雄龐瓊花。
他剛剛在報紙上讀到,龐瓊花已經犧牲了。
王玉梅早就聽說過這個名叫龐瓊花的女英雄,知道她是紅軍那邊的人,是兒子的結拜姐姐。
其他的她知道的並不多。
原來她還是兒子的心愛的人!
王玉梅知道自己在這方面幫不了兒子,只能一邊說些安慰的話,一邊像哄小孩子那樣解開衣服,把自己的奶頭塞進他的嘴里。
小虎吸允著媽媽的奶頭,很快就睡著了。
龐小虎醒過來時,已經是深夜了。
他發現媽媽躺在他旁邊,衣服敞開著,露出了潔白豐滿的一對大奶子。
他伸手扶住她腰部,順勢往下一摸,發現她下面什麼也沒穿。
他的雞巴有些硬了起來。
可是王玉梅還是沒有醒過來,她上半夜一直擔心著他,不敢合眼,現在已經累得呼呼地睡了。
龐小虎突然很心疼,於是他把已經插進去了一半的雞巴又從媽媽的肉穴里抽了出來。
可是他睡不著了,於是起床穿好衣服,想出去走一圈。
這時響起了敲門聲,大姐在門外叫道:“小虎,小虎,你好一點兒了嗎?”
他急忙把媽媽的奶子塞回衣服里,幫她套上褲子,又給她蓋上了被子。
然後開了門,發現龐菊花光著上身,下面只穿著一條三角內褲,身上散發出一股迷人的體香。
她正一臉焦急地望著他。
龐菊花和袁振國游完珠江回到家時,兩個弟弟小豹和小牛早就瞌睡的掙不開眼睛了。
她讓女仆阿英帶著弟弟們去睡覺,自己把已經熟睡的兒子放到搖籃里,正想去看看小虎,不料丈夫袁振國一把把她抱在懷里,狠狠地親了她一下,然後不顧她的叫喊聲,把她扛在肩上往臥室里走去。
這一段時間袁振國的公務繁忙,每天很晚才回家。
回家後通常是倒頭就睡,一直沒有機會跟妻子親熱一下。
今晚夜游珠江時龐菊花穿著龐小虎設計的一套晚禮服,顯得格外性感迷人。
他早就憋不住了,把她抓進臥室後往床上一扔,然後脫了自己的衣服,像猛虎撲食一般壓在了她身上。
龐菊花被丈夫肏了足有半個鍾頭,最後泄了身。
袁振國發泄完之後,心滿意足地呼呼地睡著了。
她推了丈夫一下,他好像睡得很死,一動也不動。
龐菊花顧不得清洗下體,就從床上爬起來,踮起腳往弟弟的房間走去。
她跟丈夫出去游珠江時,心里一直擔心著弟弟。
見了小虎,她走過去一把抱住他的身子,關切地問道:“小虎,你怎麼啦?吃晚飯時我就看見你臉色不好,一直擔心到現在。”
龐小虎心里感到一陣溫暖。
她在姐姐臉上親了一下,說道:“我沒事兒。”
他剛才在媽媽懷里哭過一場後,心里好受多了,而且他也不願讓大姐為他擔心。
大姐依然緊緊地摟著他,腳底下似乎在慢慢地往他屋里移動。
她心跳有些加快,身體也跟著微微抖動著。
龐小虎的心也跟著狂跳起來。
突然他想起來現在可不是跟大姐曖昧的時候,媽媽王玉梅還睡在他的床上呢。
於是他對她說道:“大姐,我真的沒事了。我想出去走一走。”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要去哪兒?”
大姐擔心地問道。
“我就在附近的街上吹吹風,散散心,姐。你放心吧。”這麼說著,他擁抱了一下大姐,出門去了。
龐菊花眼看著小虎離開,心里若有所失。
一陣微風吹來,她感覺到了一絲涼意,於是回到了自己的臥房,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突然,她發覺一根硬邦邦的東西正從後面頂進了自己的大腿縫里。
她知道那是丈夫袁振國,她剛要說話就被他伸手捂住了嘴,就聽“呱唧”一聲,他的肉棍擠進了她依然潮濕的肉穴之中。
她這才想起來,自己現在穿的是弟弟設計的一種特殊三角褲衩,他說叫“情趣內衣”。它是開著檔的,不用脫下來就能“辦事”,方便得很。
袁振國在她後面弓背挺腰,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用雞巴在她的肉穴里抽插起來。
龐菊花的身子配合著他的動作,嘴里不時發出銷魂的呻吟聲。
她的心里卻在想:“我剛才去找小虎的時候,振國他不會是醒著的吧?”
第2節:死里逃生
杜副團長親眼目睹龐瓊花從懸崖上跳下去以後,他就再也沒有繼續呆在山上的欲望了。
紅軍在盤龍山上修建的那些茅草房,早已在炮火中化成了灰燼。
他手下的這個團雖然是中央軍里的精銳,但是要他們在荒無人煙的山上過夜,士兵們還是會有不少怨言的。
於是杜副團長下令把這些大大小小的山頭全都搜索了一遍,看還有沒有漏網的紅軍,搜索完了之後他就傳令下山了。
那些紅軍戰士的屍體有的被扔進火里燒了,有的被扔下了懸崖。
中央軍的屍體則由征集來的民夫們搬運到山下去。
等到雲鳳和田春生從後山的小路爬上盤龍山的頂峰時,那里已經沒有戰斗,也聽不見槍聲了。
從山頂上往下看,還能看見中央軍的隊伍正在落日的余暉照耀下緩緩地退下山去。
再看周圍,同志們英勇戰斗的痕跡隨處可見,完整的屍體雖然都被帶走或者燒掉了,但是草叢中,山坡上還能發現一些殘肢斷臂。
看來師傅十有八九是犧牲了,雲鳳心里感到一陣撕裂般的疼痛,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班長,班長!快來看!”遠處的田春生忽然大聲喊她。
雲鳳走過去一看,田春生正用手指著懸崖邊上插的一塊木牌,上面赫然寫著幾個大字:“誤入歧途之女中豪傑赤匪軍首領龐瓊花殞命處。”
落款只有孤零零的一個“杜”字,沒有寫年月日。
“師傅!”
雲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抱住那塊木牌大哭起來。
她從小在尼姑庵長大,沒爹沒娘,師祖吳雪梅和師傅趙靜雲對她都很好,但是龐瓊花這個新認的師傅讓她真正體會到了母親的溫暖和關懷,雖然她們相處才不過短短的兩年時間。
哭了一會兒,田春生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扶了起來。“雲鳳妹子,先別哭了。我們來找一下,看龐副參謀長留下了什麼遺物沒有。”
雲鳳點了點頭。
他們倆在周圍轉了一圈,除了空彈殼和幾杆已經損壞了的步槍,其他的什麼也沒有找到。
田春生見雲鳳盯著幾步開外的懸崖發呆,心里一動,對她道:“莫非龐副參謀長是從這里跳下去的?”
雲鳳也是這麼想的。
這山頂上大部分被岩石覆蓋著,沒有多少泥土。
周圍一大片地方也沒有發現埋人的墳堆。
再說她的屍體要是被埋在這附近,那塊木牌應該插在她的墳頭上才是。
這麼一推測,龐副參謀長很有可能是從這個插著木牌的地方跳下去的!
雲鳳和田春生吃了些干糧,喝了幾口泉水,然後沿著後山的小路往山下走。
他們要去找龐瓊花的屍體。
雲鳳心想,無論如何都要找到師傅的屍體,給她挖一個坑安葬好。
她還想為師傅念幾遍“往生咒”。
參加紅軍以後,她已經不信佛了,念經只是為了寄托自己的哀思。
她腦子里還記得在尼姑庵學過的那幾篇經文,。
他們沿著小路往山下走了一段路,然後離開那條路,往那塊懸崖的下方爬過去。
因為山勢險峻,每一步都充滿了危險。
過了大約兩個小時,他們才好不容易爬到了大概的位置,可是要下到懸崖底部還有一段距離。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他們即使下去,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找到龐瓊花的屍體。
當然,他們也不可能再回到小路上去了。
他們只能在這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地方過夜了。
雲鳳找到了一個石凹,正好夠兩個人坐下。
田春生很擔心,要是他們晚上睡著了,說不定會摔到懸崖底下,那可就沒命了。
他想到了一個辦法。
他把自己的綁腿解下來,和雲鳳的綁腿接在一起,然後一頭栓在自己腰里,另一頭拴在雲鳳的腰里,綁腿的中段在岩石上方的一株苦楝樹的樹樁上饒了幾圈。
這樣即使晚上睡著了,也不至於摔死在山下。
勞累了一天,他們已經很瞌睡了。
可是這里處在半山腰,涼颼颼的山風只往他們的衣服里灌,他們兩個都冷得直打哆嗦。
為了取暖,他們兩人顧不得尷尬,互相抱緊了對方的身體。
田春生今年已經二十六歲了。
他家里很窮,當紅軍前他去一個財主家做過幾年的長工。
那會兒他和一個窮人家的女孩子好上了,只是沒有錢娶她成親。
那女孩的父親為了彩禮,把她許給了一個有錢人的兒子當小妾。
那女孩過門的前一天晚上偷偷地找到田春生,撲在他懷里大哭一場,還把自己的身子也給了他。
他聽人說那個女孩子嫁過去後生下了一個兒子,但是他再也沒有見到過她。
現在他懷里抱著雲鳳,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女人的滋味來。
他過去一直把雲班長當成自己的妹妹那樣來愛護,可是她到底還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女人啊。
盡管他極力壓制自己的欲望,可是他的雞巴還說頑強地翹了起來。
雲鳳好像沒有發現他的異常。
她雙手摟住田春生的腰,把頭靠到他肩膀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這一夜田春生過得極為辛苦。
他鼻子里聞著女人的氣息,心里想著女人的肉體,根本無法入睡。
快天明時,他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雲鳳的身子動了一下,她的手也挪了一下位置,手掌正巧按到了他的雞巴上。
田春生一個激靈又清醒了過來,本來已經軟下去了的雞巴開始迅速充血,硬了起來。
他剛想把身子挪開一點,卻不料雞巴被她的手緊緊地握住了。
田春生只覺得全身一陣痙攣,他實在是控制不住,把憋了一晚的精液射了出來。
雲鳳還在睡夢中,一點兒也沒有覺察到發生了什麼。
後來她迷迷糊糊地聽見田叔在叫她:“班長,班長!你醒醒,天快亮了!”
她掙開眼睛一看,發現自己正趴在田叔的懷里,他胸前的衣服扣子解開了,自己的正貼著他,嘴里流出來的口水把他的胸脯弄濕了一大塊。
她趕緊坐直了身子,臉也紅了起來。
她發覺自己的手掌有些濕濕的,因為天色暗看不清,她還以為那是自己睡著後掌心出的汗呢。
田春生拿出最後的一點兒干糧,他們兩個分著吃了,然後繼續往山下爬去。
到了山底下,他們分頭四處尋找。
可是找了半天,還是沒有見到任何人的屍體。
莫非屍體被野獸吃掉了?
就算是被野獸吃了,也應該會留下些骨頭啊,而且還應該有衣服褲子的碎片等等。
雲鳳通過目測,斷定從山頂到這里大約有兩百米左右。
如果從山頂上的那塊岩石上跳下來,肯定會落在這附近的。
她不甘心,又和田春生在這附近反復搜索了兩天,還是什麼也沒有發現。
最後他們都累得抬不動腿了。
第三天他們終於放棄了希望,開始往那條小路的方向爬去。
雲鳳在前面,她肩膀上背著兩支槍,這是因為田春生剛才不小心崴了腳,她把他的槍搶過來背上了。
這里是真正的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除了蟲鳥的叫聲外什麼也聽不見。
走著走著,雲鳳突然停了下來,她聽見了人的聲音!
田春生的聽力不如她,正要張嘴發問,雲鳳伸手示意他不要出聲兒。
雲鳳非常小心地抬起腳來向前一步一步地挪去,田春生依樣畫葫蘆地跟在她後面。
她聽到的聲音是從一片濃密的樹林里傳來的。
她小心翼翼地接近了那片樹林,這時那聲音更加清晰了,連田春生也聽見了。
那是一男一女在交配時發出的聲音!
雲鳳輕輕地撥開眼前的樹葉,看見樹林當中有一塊空地,地上有一堆柴火在燃燒,一股烤熟了的野味的香氣隨著微風飄了過來。
這些她都沒有去細看,她的注意力被草地上一對赤身裸體的男女給吸引住了。
他們兩個渾身是汗,正在瘋狂地毫無顧忌地愛撫著對方的身體。
那男的兩手抱住女人的腰,嘴里咬住女人的奶頭,下體不停地往她的肉穴里抽插,嘴里還在喊著“瓊花妹子,你太美了!我今天就是死也值了!”
那女人拼命地搖動著健壯的腰肢,挺動著強壯的大腿和屁股。
她的肉穴被男人插得“呱唧呱唧”直響,伴隨著那響聲的還有她令人銷魂的呼喊聲:“德恒哥,妹妹我舒服死了!快插,快用力插喲!”
不用說,那男的正是軍部後勤處長黃德恒,女的是龐副參謀長龐瓊花。
他們現在的模樣和聲音都極為荒唐,極為淫蕩,雲鳳被羞得滿臉通紅。
她心里很高興師傅還活著,剛才她差一點兒就喊出了聲來。
可是師傅和老黃正在干著的事情卻讓雲鳳尷尬萬分,進也不是,退又不舍。
她轉身看見田春生也在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師傅的身體看,就伸手拉住他的手,把他從樹林里拽了出來。
田春生不知該說什麼好,剛才的那種畫面實在是太刺激了,他的雞巴又一次硬了起來。
他們來到遠處的一棵大樹下,坐了下來,嘴里都還在不停地喘息著。
田春生想向雲鳳說句道歉的話,可是又不好意思張口。
忽然,雲鳳主意到了他兩腿間鼓起來的那一大塊東西,指著它問道:“田叔,你……你這是?”
她當然知道那是怎麼回事兒,她的話是無意識地從嘴里蹦出來的。
問完之後,她覺得後悔死了。
田春生的臉立刻紅得像豬肝一樣,不知該不該回答,該怎麼回答。
可是雲鳳接下來的動作更是讓他驚呆了:她慢慢地脫下了自己的軍衣,接著把軍褲和褲衩也脫了。
她赤裸著身子,一只手抱住他,另一只手摸向了他的胯間。
田春生的腦子里“轟”的一聲,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
他伸出兩手抓向了她胸前的那兩坨白肉,兩人緊緊地摟抱著滾倒在地上。
“班……班長……”“不,不要叫我班長,叫我雲鳳妹子……”“雲鳳妹子……”“啊……”
此時的龐瓊花,還沉浸在與黃德恒的男歡女愛之中,她一點兒也不知道自己的淫亂行徑都被徒弟雲鳳和她的戰友給看了去。
前幾天她抱著黃德恒從懸崖上跳下來,下落的過程中他們的身體被樹枝拌了好幾次,得到了一些緩衝,偏巧都落進了一個覆蓋著厚厚的茅草的山溝里面。
他們掉到地下時兩人都被摔暈了過去。
過了大約半小時,龐瓊花先醒了,發現自己半個身子正浸泡在溪水里。
她掙扎了幾下,只覺得渾身疼痛,沒法站起來。
後來她聽見了黃德恒的呻吟聲,發現他就在離她十來步遠的地方。
和她不一樣,他的身子沒有浸在水里,而是倒掛在一顆樹上。
她猛地一使勁兒,騰地站起身來。
檢查了一下,她發現自己身上除了肩膀被子彈擦傷外,並沒有增加新的外傷,這可真是奇跡啊。
她喝了幾口清涼的溪水,然後走過去把黃德恒從樹上“解”了下來,察看他的傷勢。
黃德恒的衣服褲子都被樹枝劃破了,像個叫花子一樣。
而她自己的軍裝也只剩下幾根布條掛在身上,跟赤身裸體也差不多了。
她沒有管那些,伸出胳膊把黃德恒抱進自己懷里。
“瓊花妹子,我們這是到了陰間嗎?”
老黃低聲問她道。
他看見了她裸露著的肉體,她挺拔的乳房和腋下露出來的黑毛讓他想入非非,雖然他知道現在不該想那種事情。
“不,德恒哥,我們沒有死。”
她俯身對他溫柔地說道。
她的手在他的身體上下摸了摸,好像他也沒有受什麼致命的傷。
她的頭發散落在他臉上,弄得他癢癢的。
“真的嗎,瓊花妹子?我們真的沒有死?”
老黃激動得大叫起來,眼睛里流出了幸福的淚水。
龐瓊花被他感染了,也激動地叫道:“是的,德恒哥,我們的命真大!從幾十丈高的懸崖上跳下來都死不了,哈哈!”
他們互相望著對方,沉默了幾秒鍾,突然他們似乎同時被一股強烈的欲望控制住了,他們張開胳膊,肆無忌憚地投向對方懷里,熱烈地親吻起來。
他們是剛死過一次的人,世俗間的一切禁忌對他們來說全都失去了作用。
他們緊緊地摟抱在一起,一邊像野獸那樣嚎叫著,一邊奮力發泄著心中最為原始的欲望。
老黃的下體很快就亢奮起來。
他脫了褲子,硬邦邦的雞巴“哧溜”一聲鑽進了龐瓊花的肉穴。
他用力地一下接一下地抽插著。
龐瓊花敞開胸懷,張開大腿,身體在他的攻擊下有節湊地抖動著。
老黃的表現得異常勇猛,像是一下子年輕了二十歲。
一直堅持了二十多分鍾,他才把滾燙的精液射進了這個自己早就喜歡上的女人的體內。
他們已經是精疲力竭了,抱在一起呼呼地睡了一覺。
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他們是被餓醒的。
龐瓊花起身在周圍轉了一圈,憑著她高超的武藝,用一塊石頭打死了一只很大很肥的野兔。
回來後她發現老黃已經點起了一堆篝火。
老黃是專門搞後勤出身的,他的口袋時刻都裝著火柴。
幸虧他從懸崖上掉下來時沒有落到溪水里,那火柴還能用。
他們兩人一起把那只野兔剝開洗淨,烤熟後,並肩坐下吃了起來。
吃的時候他們互相謙讓,你撕下來一塊肉往我嘴里塞,我撕下來一塊肉往你嘴里送,像一對恩愛的夫妻一樣。
剛剛從死神那里逃出來,他們很享受這種親密的舉動,好像這里面有著無窮的樂趣。
吃完那只野兔後,他們忽然發現對方的臉上嘴上胸脯上全都弄得髒兮兮油乎乎的,不由得咧開嘴大笑起來。
笑聲過後,這對男女又貪婪地盯住了對方赤裸的身體。
老黃目光從龐瓊花的奶子往下移動,在她性感的大腿和屁股上游離,最後停留在那片黑毛森森的三角地帶。
龐瓊花則直接伸手去摸他胯下的那根肉棍。
慢慢地,兩人的心跳加快,急促的喘息聲又響了起來。
他們開始了新一輪的鏖戰。
接下來的兩天,龐瓊花負責去打野物,黃德恒負責挖野菜采野果。
他們用打來的野物和野菜野果充飢。
吃飽肚子後,他們就像一對恩愛的夫妻那樣,沉浸在瘋狂的男歡女愛之中。
雲鳳和田春生就是在這個時候找到他們的。
第3節:女特務
馬麗肚子上那一刀沒有白挨。
駐守東陽鎮的那一個營被紅軍殲滅了一大半,軍官們不是陣亡就是被俘。
她雖然不屬於那個營的編制,但是作為幸存的唯一一個校級軍官,又受了重傷,剿總司令部對她給予了嘉獎,把她從少校晉升為中校。
當然,這背後離不開她父親的運作。
馬麗當然不會跟父親說自己負傷的時候並不是在戰場上與敵人戰斗,而是在和一個男軍官鬼混。
她的某些同事們對她心存嫉妒,在背地里嘲笑她,說她是個裸體女英雄。
這是因為他們聽到傳言,說馬麗被送進野戰醫院時渾身一絲不掛。
馬麗心里氣得要命,可是又毫無辦法。
她傷好之後,被任命為剿總情報處第三調查室副主任。
碰巧的是,龐小虎參加完那個陸軍軍官學校的三民主義特訓班後,經過姐夫袁振國的上下運作,他被派到了情報處第二室工作,成了馬麗的同事。
情報處各室的分工是,第一室負責收集整理國內的情報,第二室調查的對象是外國人,第三室是專門對付共產黨的地下組織的。
龐小虎工作的第二室沒有什麼事兒,但是主任副主任卻有一大堆兒。
真正干活兒的只有一個女秘書和他這個新來的上尉。
好在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他每天上班就是喝茶看報紙,有時替主任出去送個文件什麼的。
那幾個副主任他平時根本就見不到人影兒。
龐小虎自從聽到龐瓊花犧牲的消息後,一直精神不振,對這個新的工作並沒有什麼興趣。
他對為共產黨做地下工作也失去了熱情。
這是因為他參加革命的動機本來就不純,完全是為了自己的愛人和親人們。
現在他的親人們都過得很好,心愛的人卻為革命犧牲了,他感到生活沒有了目的,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到底該怎麼走。
奇怪的是,這一段時間地下黨組織也一直沒有派人來和他聯絡。
馬麗一直在主動追求龐小虎。
她下班後好幾次邀請他去酒樓舞廳消遣,他都婉拒了。
不過馬麗是個執著的女人,一直沒有放棄。
龐小虎本來就缺乏對漂亮女人的抵抗力,在馬麗的溫情攻勢下,他很快就淪陷了。
雖然還沒有和她上床,但他知道那是遲早的事情。
雖然他現在心灰意冷,但是還在關心著和瓊崖工農紅軍有關的情報。
他很想多了解一些龐瓊花犧牲時的詳細情況,打算以後寫一本書,紀念這位女英雄。
他要讓全國人民都知道龐瓊花的名字和她的生平事跡。
不然這位中國革命的功臣和婦女解放運動的先驅者就會被人遺忘,淹沒在歷史的塵埃之中。
今天馬麗給他帶來了一條驚人的消息:瓊崖工農紅軍第一軍雖然不久前遭受了重創,但是最近又開始活躍了起來。
他們現在有了一位新的軍長,是一個很厲害的女人,姓龐。
龐小虎聽了,心里一陣激動。
他多麼希望這消息是真的啊。
或者說他寧願相信龐瓊花並沒有犧牲,相信那個厲害的女軍長是龐瓊花!
因為心情大好,他看馬麗時覺得她今天好像特別漂亮特別順眼,於是就答應晚上和她一起出去喝酒跳舞。
他們去的地方是一個比較高檔的舞廳,來的客人幾乎都是國民政府的官員和一些住在省城的富人,還有不少穿著筆挺的軍裝的年輕軍官們。
另外,這里的大多數客人都是成雙成對的。
馬麗中校今天沒有穿軍裝,她化了妝,換上了一身極為漂亮的旗袍。
她本來身材就很勻稱,該凸的地方凸該翹的地方翹,很有看頭。
龐小虎和她一進舞廳就成了引人注目的一對俊男靚女。
馬麗幾杯酒下肚之後,把龐小虎拉到舞池中,伴隨著一首西洋樂曲跳起舞來。
馬麗今晚特別高興,因為她邀請過龐小虎幾次他都找借口推辭了,以至於她都懷疑起自己作為女人的魅力了。
今天他似乎開竅了,竟然跟她一起來舞廳了。
龐小虎雖然長得帥,但是馬麗並不是沒有見過比他更為英俊迷人的男人。
但是她認為龐小虎不是一般的人。
他不但聰明機智,幽默風趣,身上還帶有一種神秘感,跟她接觸過的其他男人都不一樣。
她對他很是著迷。
龐小虎呢,他心里對馬麗這個人並不反感。
雖然她個性有些放蕩,但是那是她個人的選擇。
說女人放蕩,這中間一般隱含著整個社會對女性的不公平態度。
如果男人這樣,那就成了風流倜讜,是值得夸耀的優點。
他們可以三妻四妾,可以流連花叢,甚至可以把女人當成貨物贈送買賣,女人卻很少有表現和追求自己的欲望的自由。
龐小虎對此深惡痛絕。
這個時代很多女人都過著毫無地位的悲慘生活,要不是他的穿越,他的幾個姐姐們的命運是可想而知的。
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紀,對女人的歧視和不公依然存在,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馬麗卻是個例外。
她出身軍人之家,從小父親對她非常溺愛,很少來拘束她。
她算是一個很幸運的女人。
老實說,馬麗長得雖然比不上南慧英,梁紅梅那些大美人兒,但是也說過得去。
她平時穿著軍服的樣子特別好看,而龐小虎在穿越前是個不折不扣的制服控。
馬麗今天穿的旗袍的開口比較高,露出了一段潔白的大腿。
她奔放的舞姿和誘人的身段成了舞廳里許多客人們關注的焦點。
他們跳了一會兒舞,身上有些熱了。
馬麗醉眼朦朧地貼近小虎,摟住他的脖子要和他接吻。
“這不是龐小虎兄弟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小虎抬頭一看,見是梁永福和南慧英兩口子。
南慧英的肚子已經不小了,估計懷孕都有六七個月了吧。
龐小虎給馬麗和梁家夫婦作了介紹。
馬麗心想,原來這個說話和氣的胖子就是那個在商場叱詫風雲的梁老板。
他的永福百貨公司最近的名聲可是極大了,那里的東西不但新穎實用,價格還不算貴。
特別是女性用品,那更是馬麗的最愛。
她父親在家里也時常對梁老板的經商才能贊不絕口。
再看他的太太,是一個看起來既賢惠又美麗的少婦。
她雖然懷著身孕,但是那絲毫也掩蓋不住她的天生麗質。
馬麗在她面前都覺得有些自慚了。
他們一起坐下,邊喝酒邊聊起來。
龐小虎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剛才馬麗向他獻吻,南慧英肯定看見了。
她表面上笑眯眯的,心里不知道有多生氣呢。
龐小虎很熟悉她的小性子。
馬麗的為人有些狂傲,但是她也是一個很會交際的女人。
很快她就和梁永福夫婦興致勃勃地交談起來。
南慧英趁沒人注意時狠狠地掐了一下小虎的胳膊,小虎知道她這是吃醋了。
他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忍著痛咧開嘴笑了笑。
“馬麗小姐,沒想到我們又碰見了!上次我還沒來得及恭喜你晉升中校呢。”
這時一個西裝革履頭發梳得油光發亮的年輕人走過來和馬麗打招呼。
“呂公子。”
馬麗站起身來應酬著,臉色卻變得很不好看,顯然這是一個她此刻最不想見到的人。
梁永福看這人的派頭,像是個官宦之家的子弟。
梁永福正猶豫著要不要邀請他一起坐下聊聊,卻見呂公子不等邀請,拽過一把椅子挨著馬麗坐了下來。
他坐下來之後,笑著對其他在座的人道:“馬麗小姐跟我是很要好的朋友,咱們呂馬兩家還是通家之好呢。”
可是他說話時眼睛卻是一直在盯著龐小虎,仿佛是在向他示威,又像是在宣示主權。
梁永福和南慧英都聞到了火藥味兒。
南慧英皺起了眉頭,梁永福很通人情世故,他害怕妻子性子直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來,趕緊在桌子底下抓住她的手捏了捏。
馬麗對呂公子的話不置可否,不過還是給他介紹了梁永福夫婦:“這位是永福百貨公司的梁老板,這位是梁太太。這位是呂大衛呂公子,原來也在軍中任職,現在他是省城最大的洋行,美華洋行總裁的高級助理。”
“久仰,久仰。梁老板的大名,如今在廣州城里誰人不知啊?沒想到今天有幸見到真人。”
呂大衛急忙站起來跟梁老板打招呼。
這可是一方富豪啊,據說國民政府和軍界的許多高官都是他家的座上客。
梁永福禮貌地點點頭,跟他客氣了幾句。
“這位兄弟一表人才,是在哪位將軍門下高就啊?” 呂大衛見龐小虎身穿佩有上尉軍銜的軍裝,就帶著嘲弄的語氣問道。
龐小虎沒有答話,好像根本沒有聽見他說什麼。
呂大衛心里惱怒,但是舞廳里一直響著音樂,不少人在翩翩起舞,沒聽見他說話也很正常,他不好為此發作。
呂公子加入進來後,大家好像沒了談話的興致。
過了一會兒,梁永福起身告辭,馬麗和南慧英雖然才剛剛認識,卻拉著她的手說了許多悄悄話,就像是最親密的好朋友似的。
她知道,龐小虎是梁老板的合伙人,聽說梁老板能把家業做得這麼大,龐小虎在背後起了很大的作用。
她這是想盡快打入龐小虎的圈子里去。
梁家夫婦走後,馬麗跟呂大衛淡淡地說了聲“呂公子再見啦。”
然後轉身就要和小虎一起離去。
呂大衛急了,上前拉住她的手,說道:“馬麗!我……我們應該好好談一談……”
可是馬麗沒有理他,只是用力甩開了他的手,然後挽住小虎的胳膊一起離開了。呂大衛氣得叫道:“馬麗,你!你會後悔的!”
龐小虎知道馬麗的心情不好,就陪著她走了一段路,然後在江邊坐了下來。
馬麗忽然撲進他懷里嚎啕大哭起來。
龐小虎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地拍著她的肩膀哄她。
哭了一陣後,馬麗開始向他坦白:這個呂公子是她父親的好友的兒子。
在她上中學時,他有一次帶她出去玩,把她灌醉後趁機占有了她。
她那時才十四歲,不懂事,還以為他是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好男人。
後來她發現呂公子有很多女人,她跟他鬧了幾次後,堅決地離開了他。
可是她那次受了打擊,在生活上也變得放蕩起來。
最近這個呂公子又找上了她,好像他家里的生意遇到了麻煩,需要求她父親幫忙。
馬麗很擔心龐小虎因此而厭惡她。
龐小虎告訴她,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的道路的權利,也有犯錯誤的權利,他絕不會因為這件事而討厭她的。
馬麗聽了之後,深情的捧著他的臉吻了他。
後來龐小虎把她送回家去了。
龐小虎和馬麗分開後,一人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他現在已經從大姐家搬了出來,住進一處租來的房子,距離剿總情報處的那棟樓房步行不到半個鍾頭。
這樣他上班就近了許多。
這個年代雖然不堵車,可是他也沒車啊。
就算他買得起,一個上尉軍官開著車上下班那也太惹人注目了。
這時已接近深夜了。
龐小虎略帶醉意,在徐徐的晚風中漫步街頭。
三十年代的街道,昏暗的燈光,不停地叫賣的小商販,拉著人力車的車夫,他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是在參觀後世的博物館一樣,那感覺真是奇妙得很。
經過一家酒樓時,他發現一個軍官和他的勤務兵攙扶著一個喝得爛醉的女人,要把她扶上路邊停著的一輛轎車。
那女的似乎不願意跟他去,那男就開始用強。
他一手拉住女人的胳膊一手抱著她的腰,那個勤務兵則抬起她的兩條腿,兩人合力要把她往轎車里塞。
龐小虎大怒,衝過去一腳把那個勤務兵踢了一個跟頭。
他不是在管閒事,因為那個女的不是別人,正是趙靜逸。
男軍官松開了趙靜逸,對著他吼道:“媽的,你是那一部分的?一個小小的上尉就敢來管我?”
他的肩章顯示他是一個上校。
小虎也不答話,“呼”的一拳就往他臉上砸去。
那軍官也不示弱,馬上揮拳還擊。
他個子比小虎略高,身體也比他強壯一些,兩人你一拳我一腳地打得十分熱鬧。
這時旁邊圍了一大群人,首先瞧見的人把事情起因一說,大家紛紛指責那個男軍官,都說他強搶民女。
有幾個大膽的走過來勸架,想把他們分開。
那個勤務兵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卻戰戰兢兢地不敢上去幫忙。
那個男軍官身上帶著手槍,但是大庭廣眾之中他並不敢開槍。
眼見占不了便宜,他就和勤務兵一起爬上了自己的車,怒氣衝衝地開車走了。
龐小虎上前去攙扶趙靜逸,發現她竟然睡著了。
這時看熱鬧的人都散了。
他只好叫了一輛人力車,把她抱上車,然後自己坐上去扶著她,再吩咐車夫往自己的住處拉去。
他很久沒見到趙靜逸了,她應該還住在梁永福家里。
不過這里隔梁永福的家還有好長一段距離,只有他自己的住處最近。
到住處之後,他掏錢打發走了車夫,然後把趙靜逸抱進屋里放到床上。
見她還在呼呼大睡,就給她蓋上了一床薄毯子。
他自己也累了,喝了幾口水後也挨著床邊睡下了。
第二天龐小虎大清早就被人搖醒了。
睜眼一看,是趙靜逸。
只見她上身完全赤裸著,下面只穿了一條花褲衩,整個身子幾乎是爬在他身上。
龐小虎趕緊移開目光,不去看她豐滿潔白的乳房,心里卻在納悶:這到底是怎麼啦?
昨晚我把她放到床上時,明明是穿著衣服褲子的!
“龐小虎,你說,我怎麼睡到你床上啦?”趙靜逸問道。“你沒對我做壞事吧?”
小虎一聽就不高興了。
她怎麼能用這種質問的口氣,好像我是個專門拐騙良家婦女的流氓似的。
對你做壞事?
我……
我現在倒是真想對你做壞事!
趙靜逸半裸的軀體和他近在咫尺,龐小虎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體香,心跳馬上加快了,他的雞巴也昂起了頭。
“你昨天喝得大醉,倒在地上睡著了,是我把你從大街上帶回來的。”
龐小虎從床上爬起來,一邊整理衣服一邊答道。
不過他有點兒心虛,昨晚趙靜逸睡在里邊,他是靠著床沿睡的。
可是剛才他醒來時卻躺在靠里頭的位置。
他暗想:我不會睡夢里把她給那個了吧?
他仔細地想了想,可是什麼都記不起來。
“那……那孫團長呢?他到哪兒去了?”趙靜逸停了一下,接著問道。她的臉有些紅,好像有些害羞的樣子。
龐小虎不知怎麼的,心里冒出一股無名火來。“那個王八蛋要趁機非禮你,被我給打跑了!”
“啊?你!……你怎麼能這麼粗暴?龐小虎同志!”
“我粗暴?”龐小虎覺得氣不打一處來。不過他還是壓下怒火,跟趙靜逸解釋了一下昨晚發生的事情。
“這一定是個誤會。”
趙靜逸聽後語氣變得柔和了一些。
“孫團長是個進步青年,是中央軍三十六師的。我接到省委的指示,最近一直在做他的工作,想把他爭取到我們這邊來。他絕不是一個壞人。”
趙靜逸小聲地說道。
“壞人可不會在臉上寫著‘我是壞人’這幾個字的。”
龐小虎沒好氣地答道。
現在回想起來,那個孫團長長得很端正,是一個像朱時茂那樣的濃眉大眼的男子漢,確實不像是個壞人。
小虎心里不禁有了一絲酸溜溜的感覺。
龐小虎知道,像趙靜逸這樣的女革命者,她們可以為了革命的事業而犧牲自己的一切。
如果上級組織需要她們為革命獻出自己的身體,她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執行命令的。
他心里對這件事有很大的抵觸,主要是他知道後世的歷史。
這些為革命做出了巨大犧牲的無私無畏的女革命者們最後的結局都不怎麼好。
趙靜逸走過來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柔聲說道:“對不起,龐小虎同志。剛才是我的態度不好。”
“行了,我的趙姐。你趕快把衣服穿起來吧,不然我真的會變成一個大壞蛋的!”
趙靜逸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赤裸著上半身。
她紅著臉掐了小虎的胳膊一下,然後轉過身去,拿起衣服穿了起來。
龐小虎走到門外去洗臉漱口。
趙靜逸真的太美了,渾身上下都透出一種無聲的誘惑。
再不出去,他說不定就忍不住了。
他們一起吃了早飯。
趙靜逸告訴了龐小虎許多他不知道的情況。
她剛來省城就和中共廣東省委聯系上了。
她本來的使命是把省委的最新指示帶回海南去,可是海南前委的領導機關在這一次的圍剿下遭受了重大損失,省委讓她暫時留在廣州工作。
她工作的對象是駐扎在省城的中央軍中里的進步軍人。
她說最近有許多情報顯示,瓊崖工農紅軍在龐軍長的領導下又開始活躍起來了。
而且她認為,這個龐軍長肯定是龐瓊花無疑,不會再有第二個女同志能夠擔得起這副重擔了。
不過,海南前委在此前已經下令把海南的紅軍部隊縮編成一個師,並任命了原來獨立師第三團的團長廖定遠同志為師長。
現在又蹦出來一個龐軍長,局勢一下子變得混亂不清。
省委開會時對此意見不一,省委主要領導對龐瓊花很不滿,說她無組織無紀律,應該予以處分。
此事引起了同志們之間的激烈爭論。
龐小虎也把自己從情報處了解到的有關情報告訴了趙靜逸。
在這一次的反圍剿中,馮軍長和張書記以及前委的大部分同志們本來已經衝出了敵人的包圍圈,沒料到關鍵時刻負責保衛前委的警衛連王連長叛變投敵,他把一百多個全副武裝的中央軍引到了前委隱蔽的山洞跟前。
激戰中張書記被機槍子彈掃中,當場就死了。
紅一軍警衛連的戰士們幾乎全部都犧牲了。
馮軍長受了重傷,下落不明。
大約有一半的前委干部當了中央軍的俘虜,中共海南前委這次算是徹底地癱瘓了。
這也許是龐瓊花站出來重組瓊崖工農紅軍第一軍,以新任軍長的名義堅持對敵斗爭的原因。
龐小虎很高興他的黑纓大姐能夠活下來,他對馮懷鈺的命運卻深為嘆息。
看來龐瓊花的命運的改變,換來的可能是馮懷鈺的提早退出歷史舞台。
他熟知的歷史上那個在海南叱詫風雲的英雄人物,中共地方和軍隊的卓越領導人很可能不會再出現了。
不過這也不全是壞事,盡管馮懷鈺在原來的歷史中風光無限,建國後幾乎達到了封疆大吏的地位,但他還是難免受到黨內同志的猜疑和排擠,長期接受組織上的審查,最後落得個郁郁而終的結局。
趙靜逸又跟龐小虎說起了那個孫團長的情況。
她說孫團長這次是到廣州探望病重的父親,他很快就會回到所部三十六師去了。
他跟趙靜逸一見如故,很談得來。
因此她想盡快把他爭取到共產黨這邊來。
這話讓小虎突然想起了他在後世時讀過的淞滬抗戰的歷史。
孫團長所在的這個三十六師可不簡單。
那可是中央軍的精銳,師長是大名鼎鼎的抗日英雄宋希濂。
在淞滬抗戰中他率領三十六師在第一线拼殺,全師的傷亡高達一萬多人。
小虎心想,昨晚我可能是真的冤枉了這個孫團長。
他說不定是個未來的抗日英雄,而且過不了多久就會犧牲在淞滬抗戰的戰場上。
再看看趙靜逸,她似乎對這位孫團長很有好感,這讓小虎心里很替她難受,可是又沒有辦法。
他總不能去提醒她說,別把自己陷進去,你喜歡的這個人很可能活不了幾天了吧?
就算說了她也不會相信的。
第4節:八二八會議
龐瓊花抱著黃德恒從懸崖上跳下來後大難不死,這不可思議的經歷造成了不可思議的結果,那就是她和老黃這一對誰也料不到的人竟然走到了一起。
雲鳳和田春生找到他們後,陸續又有幾十個被打散了的紅軍戰士和他們會合了。
這時參與圍剿的中央軍大部隊都已退回到交通方便的城鎮去了,他們面對的敵人只是一些上山來撿便宜的本地民團。
剛開始時確實有一些負傷後隱藏在叢林中的紅軍戰士們被他們逮住。
每一個被逮住的紅軍俘虜,只要送到縣城的中央軍那里,他們就都能領到五塊大洋的賞錢。
後來賞錢降到了每個俘虜三塊大洋。
不過民團可以從中央軍那里免費領到槍支和彈藥,因此他們抓俘虜的勁頭還是很大的。
龐瓊花和老黃帶著戰士們在深山密林里潛伏了二十多天,又找到了不少突圍時失散的同志。
他們的日子過得十分艱苦,主要靠打獵挖野菜填肚子,一個個全都瘦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後來中央軍的大部隊都撤走了,龐瓊花覺得不能再躲藏了,因為他們急需糧食和藥品。
這時她的手下已經聚集了兩百來人,其中不少人帶著傷,急需修養和治療。
他們中有獨立團的,也有二團的。
糟糕的是,絕大多數的戰士們的槍里都沒有子彈,哪怕是對付本地巡山的民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一天,龐瓊花和老黃帶著隊伍剛從密林里走出來就迎面碰上了一股民團,大約有五十多人。
這伙民團這幾天一直在搜山,逮住過十幾個掉隊的紅軍,已經很有經驗了。
他們一見對面這群瘦骨伶仃衣裳襤褸的人就知道他們是紅軍。
於是他們一邊朝天放槍,一邊大喊著衝了上來。
現在他們一點兒也不怕紅軍,因為他們知道紅軍手里拿的是空槍,跟燒火棍兒似的。
這麼多的紅軍,在他們眼里那全是白花花的大洋啊。
“砰!”
“砰!”
“砰!”
三聲清脆的槍響過後,這些民團的團丁們都傻眼了。
他們的頭目和另外兩個衝在最前面的家伙全都倒在地上,他們不是頭部就是胸部中彈,鮮紅的血濺到了同伴們的臉上,身上。
“媽呀!張隊長被打死了!快跑啊!”
幾個最早清醒了過來的團丁轉身就跑,像是見了鬼一樣。
後面的人被他們衝撞得東倒西歪,也身不由己地跟著跑了起來,有的甚至把手里的槍都給扔了。
龐瓊花見機不可失,帶領戰士們向敵人猛撲過去,他們抱住敵人,有槍的用刺刀捅槍托砸,沒搶的揮拳打。
龐瓊花拾起那個民團頭目的駁殼槍,把胳膊一揚,“砰”地一槍,把跑得最快的那個團丁打得一個跟頭栽倒在地上。
其他正跑著的團丁們嚇得停住了腳步,不敢再往前跑了。
這時到處都響起了紅軍戰士們“繳槍不殺!”
的喊聲。
龐瓊花自己的槍里早就沒子彈了,最開始那三槍是雲鳳打的。
出發前雲鳳要把自己的槍和子彈都給龐瓊花,她堅決不要。
她知道雲鳳的槍法在全軍是數一數二的,子彈在她的槍里是絕不會浪費的。
再說她自己用慣了駁殼槍,改用步槍不一定打得准。
雲鳳果然不負眾望,三槍就奠定了勝局,不然這一次遭遇戰就算能取勝,恐怕至少會犧牲一二十個紅軍戰士的。
這也是他們的運氣好,這幫民團們以前只欺負過少數落單的紅軍戰士,被慣得太輕敵了,以為紅軍全是那麼不堪一擊。
這一仗紅軍戰士們不但繳獲了幾十杆步槍和不少子彈,還繳獲了團丁們身上攜帶的干糧。
龐瓊花讓戰士們就地休息,吃了一些干糧。
她抓緊時間審訊了這些俘虜。
俘虜們招供說,他們都是山下張村張大財主家的佃戶。
被打死的那個民團頭目就是張大財主的親兄弟,他們倆是張村的一霸。
龐瓊花當機立斷,挑出幾個團丁帶路,她和其他十幾個紅軍戰士假扮成俘虜,由他們“綁”著押回到張村去。
其他的紅軍戰士們在雲鳳的帶領下跟在後面。
到了張村,這幾個團丁來到張財主家大院外大聲吆喝,說已經抓到了十幾個紅軍。
張家護院的人認識這幾個團丁,信以為真地打開了大門。
龐瓊花帶領戰士們衝進去,逮住了迎出來的張大財主,並把他一家都控制起來。
這時雲鳳和戰士們已經衝進了村莊,在每一個路口都布置了崗哨。
整個張村被紅軍戰士們兵不血刃的控制住了。
龐瓊花和她的戰士們總算有了個安全的地方,可以好好地休整一下了。
她把干部和黨員們都召集起來開會,大家一起分析總結了一下目前的情況。
有的同志原來是跟著二團一起突圍的,據他們報告說,海南前委確實被敵人包圍了,估計能僥幸逃出來的人不多。
還有一個同志是被敵人俘虜後再逃出來的,他聽一個受了重傷的俘虜說,前委張書記已經犧牲了,馮軍長的胸部被子彈擊中,很可能也犧牲了。
會議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在座的都知道主持會議的龐副參謀長是馮軍長的新婚妻子。有幾個原來娘子軍連的女同志忍不住哭了起來。
“同志們,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要革命就免不了會有犧牲,我們要擦干眼淚,振作起來與敵人進行堅決的斗爭……”龐瓊花咬緊牙關站起身來,發表了一通沒有經過任何准備的激情演說。
她知道,現在正是一個非常關鍵的時刻,同志們都在看著她。
她絕不能因為悲傷而失去繼續革命的勇氣。
她的講話結束時,會場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同志們含著眼淚向她表達了誠摯的敬意和熱烈的支持。
會議繼續進行。
他們討論了以後的斗爭方向。
大家一致認為,瓊崖工農紅軍第一軍的旗幟不能倒,大家都推舉龐瓊花同志為第一軍的軍長,帶領同志門一起繼續干革命。
他們相信,這次圍剿中紅軍部隊被敵人包圍殲滅的不會超過總人數的三分之一,那些隱蔽起來的干部戰士們聽到龐軍長再次豎起革命紅旗的消息後,肯定會向他們靠攏,形成一股新的更為強大的力量的。
龐瓊花沒有推辭,她默默地接過了指揮整個第一軍的重大責任。
她向大家表示,我們不但要把第一軍重建起來,根據地的蘇維埃政權也要盡快恢復起來。
她提議由黃德恒同志擔任臨時蘇維埃政府主席,領導農運和土改工作。
老黃本來就是根據的老同志,大家都認識他,知道他是干後勤的一把好手,因此龐瓊花的提議獲得了參加會議的全體同志們的一致通過。
他們還總結了軍事上的失敗教訓,決定今後要以靈活機動的游擊戰對付敵人的圍剿。
有不少同志指出,上級制定的與敵人決戰的戰略方針是這一次失敗的最為重要的原因。
以後的每一仗都必須根據敵我雙方的具體情況制定作戰計劃,部隊的軍事首長要有臨機決斷權,不能再盲目聽從上級派來的那些不懂軍事的人的瞎指揮了。
可以感受到,同志們對前委張書記和他背後的廣東省委是有不少意見的。
只是因為張書記已經為革命犧牲了,大家才沒有指名道姓地批評他。
這一天是農歷八月二十八。
參加會議的同志們誰都沒有料到,二十多年後,為了紀念中國工農紅軍建軍三十周年,中國革命博物館和中國軍事博物館會專門派人來向他們了解“八二八”會議的詳細情況。
龐軍長的演講經過與會者一點一滴的回憶和整理,被全文刊登在人民日報上。
同時它又被刻寫在由愛國商人梁永福捐獻的一塊巨大的玉石上,陳列在中國軍事博物館里。
幾年後,這篇演講還被選入全國中學生的語文課本里。
會議開完後,龐瓊花又接著檢查了張村的防務,還派雲鳳帶領一個班的戰士去張村周圍偵察敵情。
忙了一整天,她終於可以休息了。
細心的黃德恒把龐軍長安排在張財主家二小姐的閨房里。
以前他當後勤處長時,前委和軍部的首長們的衣食住行都是他親自來操心。
現在他是蘇維埃政府的主席,按說不應該再親自管這些小事情。
但是他就是這麼個人,看見事情就干,很難閒得下來。
龐瓊花進屋後,發現屋里地上放著一個大木盆,旁邊還有一大桶熱水。
她把水倒進盆里,脫光了衣服坐進木盆里洗澡。
真舒服啊!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放松過了。
洗著洗著,她竟睡著了。
“瓊花妹子,瓊花妹子!你醒醒!”
龐瓊花迷迷糊糊地聽見老黃在叫她。
他也只是沒人在跟前時才叫她瓊花妹子。
她睜眼一看,見老黃手里拿著一塊干淨的白毛巾和一套軍服,對她道:“瓊花妹子,水都涼了,你先擦擦身子吧。你的軍服我已經讓勤務兵給洗好晾在院子里了。我去給你找了一套男式軍服,你只能先湊合著穿了。”
龐瓊花對他感激地笑了一下,從澡盆里站起來,接過他手里的白毛巾擦起身子來。
黃德恒在一旁看著她赤裸的身體,心跳猛地加快了,雞巴跟著硬了起來。
直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他真的如願以償,得到了以前日思夜想的瓊花妹子。
他太愛她了,雖然他覺得自己根本配不上她,但是他願意為她獻出自己的一切。
龐瓊花擦干淨身子後並沒有去穿那一套男式軍服,而是抱住身邊的老黃,把他放到了床上。她自己跟著也爬上床去。
自從和老黃從懸崖上跳下來之後,龐瓊花發現自己的性欲變得特別強,每到晚上都特別需要男人。
這可苦了老黃同志,他已經滿五十了,平時身體也不怎麼強壯,根本滿足不了她。
而且,他們倆之間的事情還不能公開。
雖然馮軍長很可能已經犧牲了,但是龐瓊花作為他的妻子,必須時刻注意自己在紅軍戰士們中間的影響。
她只能瞞著人和老黃偷歡,特別是要瞞著徒弟雲鳳。她還不知道,雲鳳早就發現他們的奸情了。暗地里,雲鳳一直在幫他們制造獨處的機會呢。
第5節:烈火真金
瓊崖工農紅軍第一軍重建之後,許多被敵人打散了的紅軍戰士們都回來了,。
00同時還有不少新兵加入,導致第一軍的人數激增。
梁紅梅被龐瓊花任命為第一師第二團的副團長。
這個團是在原來的老二團的基礎上恢復重建的,其中的骨干包括老二團剩下的一百多個老兵再加上紅色娘子軍兩個連剩下的一百多人,其余的全部是新兵。
全團有三個營,總共一千多人。
今天她接到師部下達的命令,讓她帶兵去營救被敵人包圍在富昌寨的樂海縣縣委的成員們。
可是團里的大部分兵力都跟隨團長外出執行任務去了,她好不容易才叢警衛排里抽出一個班的男兵,再加上紅色娘子軍第一連的一個排。
因為任務緊急,她二話沒說,帶著這五十多人往富昌寨飛奔而去。
剛到富昌寨,她們就和包圍富昌寨的中央軍和民團打了一場遭遇戰。
梁紅梅手下的兵力少,但是其中老兵居多,戰斗力很強。
中央軍剛開始時以為來的是紅軍主力,有些驚慌。
她們趁機撕破敵人的防御陣地,衝進了富昌寨。
梁紅梅見到了樂海縣委的書記和副書記,還有十幾名縣蘇維埃政府的工作人員。
他們中有五個人受了傷,還有兩名女同志帶著三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子。
敵人的兵力有中央軍的一個連,外加二百多民團。
梁紅梅認為敵眾我寡,必須馬上突圍出去,否則會很危險。
當天深夜時分,她率領娘子軍的戰士們向敵人發起了猛烈的進攻,與此同時,她命令那一個班的男兵保護著樂海縣委的同志們趁機突出了敵人的包圍圈。
其實這一切都是中央軍設置的圈套。
他們接到了一個對紅軍不滿的黎族人的密報,得知中共樂海縣委的機關隱藏在富昌寨中。
他們故意對富昌寨圍而不攻,就是想吸引紅軍的主力前來救援。
團長杜重遠帶著一個營的兵力隱藏在附近的樹林里,准備截擊前來支援的紅軍部隊。
杜重遠就是親眼目睹龐瓊花從懸崖上跳下去的那位中央軍的副團長。
因為那一次的戰功,他被提拔成了團長,如今正是他春風得意的時候。
梁紅梅帶來的支援部隊人太少,並沒有被他放在眼里,因此他放任她們衝進了富昌寨。
他希望能釣到一條更大的魚。
當天夜里槍聲大作,杜團長接到報告,一部分赤匪趁著黑夜突出了包圍圈。
他不由得大怒,立刻派出一個連,去追擊那些逃出去的赤匪,務必將他們全部抓獲。
同時他帶領其余的兵力開始強攻富昌寨。
富昌寨的地勢險峻,梁紅梅帶領娘子軍的戰士們奮力地抵抗著中央軍和民團的進攻。
但是敵人太多了,還有山炮助攻,她們的傷亡慘重,子彈也打光了。
傍晚時分,敵人衝了進來,她和剩下的十幾個姐妹們用刺刀和敵人展開了肉搏戰。
可是她們從昨天夜里就一直在戰斗,已經累得連上了刺刀的槍都很難端起來了。
那些中央軍和民團一擁而上,很快就將她們一個個五花大綁起來,關押在一個破舊的倉房里。
杜團長聽說抓住了十幾個女紅軍,特地跑到那個舊倉庫里來看了一下。
這時梁紅梅她們穿著破爛的軍裝,渾身是血,臉上沾滿了泥土,根本看不清楚本來面目。
杜副團長只是向她們眇了一眼就退了出去。
那一次親眼目睹瓊崖紅一軍的龐副參謀長從盤龍山的懸崖上跳下去後,他的心里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他家境貧寒,只讀過兩年小學。
但是他有一個叔父是參加過討袁和北伐的將軍。
他受叔父影響,從小立志救國救民,十六歲就加入了國民革命軍。
從軍這些年來,他目睹了軍隊和官場中的腐敗,同僚們不是勾心斗角就是渾渾噩噩地混日子,他還從來沒有見到過一個像龐副參謀長那樣真正的能把生死置之度外的革命者。
眼前這十幾個衣裳襤褸的女紅軍,把他的正規部隊擋在富昌寨外幾乎一整天。
她們中每一個人都打死了至少兩中央軍的士兵。
這使得他在心中對這些紅軍女戰士們極為欽佩。
莫非共產黨的宣傳是真的,他們真的能夠拯救這個國家?
杜團長現在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人生道路了。
他走出舊倉庫後,迎面碰上了情報處的湯武元湯處長。
“杜團座,這一次您不辭勞苦,設下誘敵奇謀,又一次立下大功了。恭喜恭喜。”湯處長挺著肚子向他舉起雙手作揖。
“哪里哪里,湯處長才是真正的辛苦啊。呵呵。”
他知道,這姓湯的是來處理這些女俘虜的。
他聽說這個家伙面善心狠,對付共產黨人的手段十分殘忍。
她們若是不肯投降,八成是沒法活著從牢房里走出去了。
他有些於心不忍,可是,這些事情他就是想管也管不著。
他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向湯處長告辭了。
當天夜里,他住在富昌寨的一間民房里,離那個舊倉庫只有大約兩百步的距離。
幾乎整個晚上,他都聽到倉庫那邊傳來女人們淒慘的喊叫聲,哪怕是捂著耳朵也無法入睡。
第二天,他聽自己的勤務兵說,湯處長把那十幾個女紅軍全都折磨死了。
姓湯的先是當著她們的面把三個私通赤匪的黎族人砍了頭,接著又把他們的老婆女兒們都抓來,脫光了衣服讓民團的弟兄們輪奸她們。
他告訴那些女紅軍,說如果不投降,這就是她們的下場。
可是這些女紅軍完全不怕他的威脅,她們不停地怒罵湯處長和那些民團,說他們是沒有人性的畜生。
湯處長給氣壞了,他揪住其中一個女紅軍的頭發,用力打了她兩個耳光。
然後朝一旁早已等不及的那一群民團們一揮手。
那些人立刻衝上去把女紅軍們拖到屋子外面去強奸,說是叫也她們嘗嘗被畜生搞的滋味兒。
湯處長還強迫寨子里的黎族百姓們都來觀看。
可是她們仍然不肯低頭,不停地怒斥著那些對她們施暴的敵人。
這一次湯處長徹底地失去了耐心。
他叫手下人用削尖了的竹簽去捅她們的下身。
她們這些人身上本來就有傷,剛才被強奸時又出了不少血。
這下子更是被捅得鮮血直流,一個個都痛得昏死了過去。
其中有一個女紅軍好像是個當官的,她長得很美,是那種令人驚心動魄的美。
可是她也特別硬氣,絲毫不理睬湯處長的威逼利誘。
她在受刑時鎮靜自若,還一直在鼓勵其他的姐妹們。
她趁湯處長問她話時,咬破自己的舌頭,把一口鮮血吐在了他的臉上。
甚至在民團的人強奸她時,她還不停地向他們做赤色宣傳。
湯武元一心想問出紅一軍的軍部在什麼地方,可是這個女紅軍太頑固了,逼得他不得不下狠招。
他下令生起了一盆大火,再用幾根木頭做成一個架子,剝光她的衣服,把她的手腳和身子綁成一團架到火上烤。
她竟然大聲唱起了紅色娘子軍連歌。
那些已經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女戰士們聽到歌聲,都掙開了眼睛,跟著她唱了起來。
旁觀的黎族百姓們早已泣不成聲。
甚至有一些剛才還在對她們施暴的團丁們臉上也露出了不忍的神情。
後來木頭架子被燒斷了,那個美麗的女紅軍落進了熊熊的大火里,被燒成了漆黑的一團。
這些都是杜團長的勤務兵是從站崗的弟兄們那里聽來的。
杜團長聽了這些,心里很沉重。
他實在是無心留在這個地方了,就借口搜索逃跑的紅軍,集合自己的隊伍離開了富昌寨。
湯處長忙了一整夜,結果一無所獲,很是沮喪。
他歇息了一會兒,也帶著他的人離開了。
那些民團的團丁們卻沒有走,他們借口搜查私通赤匪的村民,在富昌寨里大肆搶劫。
村民們忍無可忍,拿獵刀火槍起來反抗。
民團對這些敢於反抗的黎族人大開殺戒,還放火燒毀了他們的房屋,強奸他們的妻女,整個富昌寨變成了一個人間地獄。
第三天,就在民團的人帶著搶來的財物准備離開時,大批的紅軍趕到了富昌寨。
那些突圍出去的樂海縣委的同志們絕大部分都被敵人抓住了,掩護他們突圍的那一個班的紅軍戰士也全部犧牲了。
只有一個抱著小孩的女同志假扮成村婦逃了出去。
她碰巧遇到了執行任務回來紅軍隊伍,他們正是二團吳團長率領的主力部隊。
吳團長一聽梁副團長被圍在富昌寨,恐怕已經落入敵手了。
他立刻帶著部隊前來救援。
可惜他來晚了。
中央軍早已撤走了,只剩下兩百多人的民團。
這些家伙毫無准備,很快就被衝進寨子里來的紅軍戰士們包圍繳了械。
黎族村民們找到吳團長,向他哭著控訴了民團犯下的罪行,要求嚴懲他們。
當聽說梁副團長和女戰士們慘遭敵人的凌辱最後被殘忍地殺害時,連一貫穩重的吳團長也被氣得火冒三丈。
他恨不得把這些狗日的民團們全部槍斃,可是紅軍的紀律不允許他這麼做。
最後還是政委想了一個辦法,說可以從被捕的民團中挑出十幾個罪大惡極的頭目,交給黎族村民們處置。
吳團長接受了這個提議。
他命令戰士們掩埋了烈士們的遺骸,然後就押著其他的俘虜們離開了。
紅軍剛一走,那十幾個家伙就被早已等不及的黎族人一擁而上,用獵刀和斧頭砍成了肉醬。
因為害怕中央軍和民團再來報復,這些剩下的黎族人拖兒帶女地離開了這片土地。
富昌寨成了一個無人居住的空寨子。
二十多年後,樂海縣政府在這里建了一座占地五百多畝的烈士陵園。
這里先後埋葬了兩萬多名烈士,都是在紅軍時代,抗日戰爭,還有後來的解放戰爭中犧牲在海南的干部和戰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