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經歷過的,仿佛虛無,我深深愛過的,都保留在自己的位置。
天黑了,我就擁有一個夜晚。
整個白天我在刺耳的音樂聲中熟睡,我夢見刹車聲,夢見海水涌進我的屋子,夢見火和公雞的嘶鳴。
我的台燈,我趴在它12瓦的光芒下寫作,地上已經扔了一片白花花的稿紙,那些我只寫幾個字就扔掉的稿紙,那些稿紙上翟際的名字。
我發現自己寫不下去了。
最後就一個字也寫不出來了。
我痛恨自己不能敘述我和她們的故事,我害怕那些事情會被遺忘,爛在墳墓里。
鐵牛街22號,我的大房子。
我躺在里面,不會被任何一個人打擾。
外面下起了雨,雨是秋天的雨,幾片枯黃的樹葉飄進我的小屋,像苗苗的鞋子。
上個月,張朵給我送來了一封信,是苗苗的媽媽寫給我的,就幾句話,問苗苗給我寫的信收到沒有,她想讓我把苗苗的衣服寄給她。
我留下那幾件卡通衣服,還有一件苗苗最愛穿的灰色束腰外套,把其它的衣服拿到郵局按照她留的地址寄了出去。
我本來想去看看苗苗的爸爸媽媽,可是我沒有去,我去了又能怎樣呢?
張朵在電話里告訴我,謝雨去找過我,翟際也去找過我。
可是我誰也不想見,我只想悶在這間房子里,也許秋天過完,我就要去北京了。
北京在我看來只是另外一個更大的城市,我所能做的只是走到那里,在那里住下。
其實一個人選擇財富也是不錯的,特別是謝雨那樣的女孩更有資本。
我並沒有要愛上她的意思,所以我希望,再也不要見到她,讓她嫁給那個有錢的男人。
我在“鷹”網吧看見了鉛。
她一邊吹著泡泡糖,一邊飛快地打字。
我站在她的後邊,看見她QQ號里面的人頭一堆,晃得我眼都花了。
我說,生意不錯嘛。
鉛回過頭來看我,她興奮地說,房小爬,是你啊!
她馬上關掉QQ說,我是沒什麼事情干了,哄他們開心,我也開心。
我們在一家甜食店坐下來,她說她喜歡喝蓮子湯,我們就都喝了蓮子湯。
她對我說,我真沒有想到翟際會離開你。
我說,有什麼好奇怪的。
她說,她那麼愛你。
我說,她以前愛,看見周全以後就不愛了。
鉛說,房小爬,你想讓她回到你身邊嗎?
你要是想,我可以幫你,我有把握讓她回來,或許她現在正等你去找她。
我說,我是不會再找她了。
鉛說她是主動提出和張朵分手的,因為她已經感受到張朵不喜歡她了,雖然張朵表面上對她很呵護,但她已經看出來了。
鉛對我說,事實上那個時候張朵已經和喬敏和好如初了。
我問她,你傷心嗎?
鉛說,傷心有什麼用,這蓮子湯很好喝,你以後多陪我來喝吧。
我說,好。
鉛說,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鉛說她還有一些作業需要馬上完成,從甜食店出去,我們就分手了。
她都走很遠了,我才覺得孤獨,我喊著問她,你會找我嗎?
鉛回過頭,跳了一下,伸出雙手在空中畫了個圈回答我說,找。
過了幾天,蘇滿倉給我打電話,我明天晚上過生日,南門“三百”二樓,你務必到。
我說,好的。
好朋友過生日我不知道買什麼,那就什麼都不買了。
我走到“三百”二樓的時候,發現蘇滿倉的這個生日無比的隆重。
張朵帶著夫人喬敏,還有鄭收獲,當然還有21樓240宿舍的全體成員都到了,其他的幾個女孩好象不是中國人,只是笑,半天也不說一句話。
我一眼就看見了那個酷似翟際的女孩,她扎著辮子,頭發是黃的。
她的個子比翟際高,我看她的時候她也在看我,眼神非常的友好。
蘇滿倉看見我後對眾人說,房小爬來了!
張朵說,就等你了,我們都餓了。
蘇滿倉不遺余力地介紹,我才知道那幾個漂亮的女孩是張朵和蘇滿倉他們班里的韓國留學生。
像翟際的女孩中文名字叫徐藝鳳,我也就記住了她一個人的名字,我對她響亮地說,我叫房小爬。
她用半生不熟的中文重復了我的名字,房小爬。
韓國留學生很能吃,不停地喝紅酒,蘇滿倉滿面紅光,一個勁地朝其中一個韓國女孩拋媚眼。
生日聚餐剛開始吃的時候還很有秩序,吃到最後大家東倒西歪,杯子碎了好幾個。
切蛋糕的時候,我親手把一塊蛋糕送到徐藝鳳的身邊,她對我一笑說,謝謝你。
我對她說,交個朋友。
她指著自己的胸脯問我,和我,交朋友?
我對她明確地說,是的。
她說,好啊。
她說話的聲音好象是從一個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嗓子很涼,很美。
她身上的淡淡香水的氣味幾乎使我著迷,我當時就想領她回鐵牛街22號上床。
她告訴我她26歲了,希望成為我的好朋友,希望我能輔導她學習中文。
徐藝鳳的話沒有說全我就知道她要說什麼了,她的中文實在太差勁。
那天晚上徐藝鳳一直和我碰杯,她喝多了,趴在我的懷里不停地笑,那種笑是沒有什麼感情的,是一種麻木,難道是地域問題,我感受不到她笑里的含義嗎?
她下樓的時候,我幾乎是把她背下去的,她不能走路了,她的同伴看到我抱著她走,都驚訝地吐出了舌頭。
她的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女同伴問我,你不會愛上她吧?
我說,也許會。
她就放肆地笑了起來,她另外的同伴也笑了。
我對徐藝鳳說,你能走嗎?
她說,你說什麼?
我說,你能走路嗎?
她說,能,我給你留電話。
我一手抱著她,一手摸出手機記下她的手機號碼。
她的伙伴過來問徐藝鳳,嘰里呱啦地說了一通,徐藝鳳就對我說,給我電話。
我說,我會的。
徐藝鳳就被她的姐妹扶走了。
蘇滿倉他們早就散伙了,那天晚上我也喝多了,蘇滿倉走的時候好象對我說了這麼一句話,你一定要搞定她。
我回小屋的路上拼命地想徐藝鳳的樣子,雖然我知道她長得很像翟際,但還是不一樣,我甚至連翟際什麼樣子也忘記了。
我坐在街邊,覺得要是徐藝鳳陪我坐在這里該有多好。
我就撥了她的手機,她接起來,我對她說,我是房小爬。
她又機械地重復了一遍我的名字。
我有些沮喪,那麼漂亮一個小女孩不會說中文,給我的感覺像個白痴一樣。
我對她說一句話,就要重復很多次,要用盡量簡單的詞匯她才能聽懂。
她那天晚上可能喝得太多了,她說,我請你吃飯。
然後那邊就斷了。
鉛是在中午的時候給我打的電話,她對我說,你有時間嗎?
陪我喝蓮子湯去吧。
我說,我天天有時間,如今我沒有女朋友了。
鉛說,那我做你女朋友你要不要?
我說,可以啊。
鉛就笑起來,她說,我在南門外等你。
我是跑著去見鉛的,我的長發迎風飄揚,一把火可以燒光。
我和鉛喝蓮子湯的時候,她一直看著我。
我說,看著我干什麼?
她說,感覺一下做你女朋友的滋味呀。
我說,這話比較火熱。
鉛就笑了。
鉛說,下午你帶我去沿著城牆走一圈吧。
我說,好的。
我剛一走出甜食店的門,鉛就追出來拉住了我的手,並且側目看我。
我看著前面的路說,為什麼拉著我的手?
鉛說,我感受一下啊,如果合適,我就做你女朋友了。
那天下午我拉著鉛的手沿著城牆根走,我們不可能走一圈,那樣可以用去兩天的時間。
我們走了一段就往回走了,她說著她小時候的事情,還有她爸爸***事情,我感受不到這些事情了。
天很快黑下來,她看見一對戀人在馬路邊上接吻,她問我,房小爬,你喜歡我嗎?
我說,我該走了。
她問,你走到哪里去?
我說,北京。
鉛說,你能喜歡我很短的一段時間嗎?
我一把抱緊了鉛,捧著她的頭吻了下去,她幾乎站立不穩,想倒下去,我掌握著她。
過了很久,我抬起頭對她說,跟著我走吧,我帶你去北京。
鉛說,你喜歡我嗎?
我說,喜歡。
鉛是第一個到鐵牛街22號的女孩兒,我們甚至都沒有吃晚飯,我們都寂寞難耐,想著快一些在床上,在風雨交加里。
黑暗里,我脫鉛的衣服,聽見她對我說,我畢業以後會去找你。
我停下來問她,你什麼時候畢業?
她說,2004年。
我說,你可能找不到我了。
她說,你不等我對不對。
我說,你找不到我等你的地方。
我們在床上翻滾,我問她,鉛,我是你的第幾個男人?
鉛說,這重要嗎?
我說,我想知道。
她說,第六個。
我說,你都愛上了嗎?
她說,不,我只愛上了你一個。
我說,張朵呢?
她說,我不愛他。
我說,你是不是對每個男孩都這樣說?
鉛爬起來,去找自己的衣服。
我說,你干什麼?
她說,我走了。
我問,為什麼。
她說,你不相信我算了。
我把她重新摟住說,我相信。
我摸摸她的臉,全是淚。
我對鉛說,為什麼我們不能活得開心一點?
鉛在我的愛撫下呻吟著說,因為我們不能開心。
鉛很瘦,但她的乳房很大,她長長的胳膊摸著我的臉,我發現我陽痿了。
我坐起身子說,我去開燈。
鉛喊著說,不。
我說,開燈,我想看看你。
鉛說,我不喜歡開燈。
我只好又回到她身上,我趴在她叉開的雙腿之間,努力想象和柔柔在一起的時候,我和柔柔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在黑暗里也從未陽痿過。
我就在她的生殖器上磨蹭,過了很長時間,當鉛喊著讓我用手的時候,我的陰莖一下就跳了起來,它瞬間就變得堅硬龐大,鉛的陰道已經水流成河。
我進入了鉛,我激動得控制不住自己,我早泄了,只有三分鍾的樣子,但鉛在我射精的那一刻也進入了高潮,她的屁股脫離了床鋪,使勁朝**著身體。
在黑暗里鉛對我說,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喜歡你,因為翟際,我沒再找你。
我說,你願意嫁給我嗎?
鉛說,只要你願意娶,我就嫁給你。
鉛在我的小屋過夜,我們不停地做愛,忘記了次數。
從那以後,鉛每天晚上都在我的小屋里度過。
晚飯全是她從外面帶回來的,我晚上沒有出門買過飯。
我們在小屋里吃晚飯,像我以前習慣的那樣,從不開燈。
我們就在黑暗里吃晚飯。
回想起那些逝去的晚上,我就是和陌生的女孩在黑暗中吃飯度過的。
吃完飯就上床做愛,有時候不想做,就相互抱著,也不說話,就是說話,也是幾句廢話,對方不回答也不會傷感情的話。
早上鉛走的時候,會站在鏡子前長時間地照,她也不化妝,就簡單用點抹臉的東西,但鉛知道該怎樣收拾自己,她不化妝顯得更加清純了。
清純的女孩子在很多人的心目中應該都是處女,以前我也是這麼認為,但自從有了鉛,我才知道,清純的女孩子可以擁有過六個男人,而且以後將會逐年遞增。
我不會愛上鉛,我也許不知道什麼叫愛,我的意思是說我不會和鉛長久地好下去。
我只要在她身邊一天,就會喜歡她一天,我只要從她身邊離開,就再也不會回去。
徐藝鳳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是一個星期以後,她讓我去南門找她。
她只簡單地說了兩個字:南門。
我騎車去找她,她穿了一雙碩大的鞋子,鴨子一樣站在那里,衣服奇怪得無法描述,手里捏著一封要寄的信。
我從自行車上跳下來問她,信,給誰寫的?
她看著我,我無法從她的臉上看出中國姑娘的深情和狡黠,那只是一張沒有遺憾的韓國女孩子的臉。
我騎車載她去附近的郵局寄信。
她摟住我的腰,摟得很緊,她說,我寫給男朋友的。
在郵局門口鎖車的時候我問她,你男朋友在韓國?
她點了點頭。
我問,他是干什麼的?
徐藝鳳問我,你指的是職業?
我說,職業。
她說,公司老板。
我和她走進郵局買信封,她問我,這,1毛?
我對她大聲說,沒錯,中國人怎麼會多收你錢。
她愣了一下,又笑起來,她笑的時候,眼睛彎彎的,很美,但還是沒什麼感覺。
等她寄完信,我們一起走出郵局的時候,她對我說,我說過,我要請你吃飯。
我說,還是我請你好了。
沒有其它可以去的飯店,我們又去了“三百”點了兩個特色菜,一瓶“酒仙”她喝白酒比我還厲害,但她的臉通紅。
她問我,女朋友,你的?
我說,我沒有女朋友。
她笑著說,怎麼會,你不找?
我說,找不到。
她坐在對面開始用腿纏繞我的腿,並且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她說,你那天晚上要我的電話,你是不是對我好。
我說,是,你長得很像我從前的女朋友。
她說,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的外貌和我女朋友的外貌很相似。
她這下算是懂了,她問我,你說過,你沒有女朋友?
我說,分手了。
她點了點頭。
她的腿依然在纏繞我的腿,大鞋子輕輕踢著我的小腿。
我們把酒喝完的時候,開始簡單地吃點主食,她這時問我,你真的喜歡我嗎?
我說,是真的。
她說,你,蘇滿倉,好朋友?
我說,我們是好朋友。
我過了一會兒說,韓國是個美麗的國家,以後我要去。
徐藝鳳指著自己的鼻子說,你是說,要到我家?
我說,是。
她說,歡迎,歡迎。
她問我,你在宿舍?
我說,不,我在外面租房子。
她依然看著我,眨巴著眼睛,她的眼睫毛修飾過,顯得很長,上面的睫毛和下面的睫毛,在睜開眼睛的時候,幾乎是挨著的。
我看她沒聽懂,就對她說,我一個人住。
她笑著說,我要去坐一坐,可以嗎?
我說,可以。
她和我一起下樓的時候說,你用自行車,我坐上。
我說,我不會累著你的。
徐藝鳳很笨,自行車必須在停著的時候才敢坐上,我用腳支撐著地,她坐上後我使勁蹬幾下才能走穩當。
當徐藝鳳和我一起走進院子,正好看見房東老太太,老太太問我,這是你女朋友吧,真漂亮,你還說自己沒有。
我說,她不是我女朋友。
徐藝鳳站在一邊茫然地看著老太太,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上樓的時候我知道徐藝鳳是想和我上床,我甚至猜想她有沒有性病。
我倒杯水給她喝,她說她不喝,我就自己喝了。
她開始環顧我的屋子,並隨手打開了錄音機,錄音機尖利地叫起來,把她嚇了一跳,我過去調音量。
我本來想告訴她,那是我白天睡覺的時候調大的,因為這間屋子正好靠著一條熱鬧的胡同,每天都有舊書攤在那條胡同里蔓延,很多買書的學生大聲交談著,和書販子搞著價錢,學生問,七塊行嗎?
書販子說,少了十塊你別想看。
學生說,八塊。
書販子稍微停頓了一下就用一種施舍的口氣大聲說,拿去拿去!
天知道他賺了多少錢,聽說他們都是收破爛的知識分子,把花兩毛錢一斤收購回來的舊書分類賣,文學書和繪畫方面的書賣得價錢奇高,有時候比正版的新書還要貴,在那條街上,人們別想買到便宜的舊書。
但他們的生意特別好,靠近高等學府嘛,連著名教授都過來摸那些落滿煤渣的書。
天一亮我就睡覺,睡不著的時候,我就把錄音機的音量放到最大,聽著自己制造的噪音覺得安全,所以我很快就會睡去。
睡到晚上錄音機還在刺耳地響著,我總是爬起來關掉,再睡一會兒,睡到自然醒,夜深人靜,跑到街上買些食物回來吃,吃飽了之後就開始讀書。
讀書成了我別無選擇的一條絕望的路途。
我從來都沒有讀過考試的書,那些書沒有什麼意思,再也和我沒有關系。
這些語言對於徐藝鳳來說,明顯太冗雜,她聽不懂。
徐藝鳳聽著小下來的音樂,微笑著看我,眼睛里漸漸有了火花。
我放下水杯,走到她的跟前,我伸出雙手,她也伸出雙手,我抓著她的手把她拉起來,我向她靠攏,她仰起臉,閉上了眼睛。
我的嘴唇觸碰著她的嘴唇,我的舌頭頂開她的牙齒,找到了她的舌頭,它們開始攪拌,越攪越快,然後再慢下來,她的嘴里有一種奇怪的甜味,都有些發苦。
我們相互摟抱著,開始了進一步的狂熱,我吻她的脖子,她的手,她的眼睛和鼻子,她變了,變得輕盈起來,我一把抱起她,走到窗戶下,在最明亮的地方親吻她,我看著她微微閉著眼睛,雙手掛在我的脖子上。
我把她輕輕地放在床上,開始脫自己的衣服,她也開始脫她的衣服,她有些害羞地看我一眼說,有避孕套嗎?
我說,有。
她脫得只剩下小褲衩和乳罩,當我脫光的時候,她看了一眼我的下面,我已經壓到了她的身上。
我堅硬得沒有了自己,都丟失在陰莖上。
我粗魯地拽下她黑色的小褲衩,拉下她的乳罩,讓她完全赤裸地呈現在我的眼前。
下午的陽光移動,後來在我的小床上移動。
我的手和嘴唇,我的舌頭同時在徐藝鳳的身體上移動。
我用嘴唇夾住她的乳頭,用舌尖用力地頂,我揉搓著她的乳房,越來越快,她的乳房幾乎和謝雨的一樣豐滿,她叫了起來,疼愛地撫摸著我的頭發,把手插進我的頭發里抓住我的頭,她呢喃著,嘴里說著什麼。
就是徐藝鳳讓我在以後的日子里學起了韓語,因為在和她做愛的時候,我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她說的一定是韓國話。
她的整個身體上都有那種淡淡香水的味道,我的舌頭像一輛濕潤的卡車,卡車從她的乳溝里來回開了幾次就往下開去,她干淨得如同一杯新鮮的奶酪,卡車的輪子在她的肚臍眼里陷落進去,好久也沒有上來。
卡車在那里玩夠了,就突突地開到她大腿的根部,她顫抖著叉開了兩腿,她盡量更大一些叉開兩腿,我看了好一會兒,濃密的毛叢下面,那兩片無比美好而鮮嫩的肉,上面的露水已經開始晃動,沒有太陽照它,沒有風吹掉它。
我用鼻尖頂了一下她的陰蒂,她激動得渾身劇烈地一動,她到處都是香噴噴的,我用嘴整個覆蓋了那里,舌頭上下舔著,上去的時候,是舌頭正面,下來的時候,是舌頭反面,我的一只手在她的大腿上來回撫摸著,她很快就高潮了。
她把我推倒在床上,抓起我的陰莖,她看了一眼,就含進了嘴里,她吐出,吃進,吃進,再吐出,她小巧的舌頭在我的陰囊上起伏,嘴角粘上了我的陰毛。
我覺得自己正在天堂里手淫,為我手淫的是一個仙女,她的舌頭占據了我的靈魂。
我拉過她的雙腿,她的屁股就移向了我,我繼續用嘴愛撫她的生殖器,她的嘴幾次從我的陰莖上離開,忘情地叫著,她再次高潮,連續高潮,她的液體衝進我的嘴里,我全咽下去。
我掀翻她,從後面進入她的身體,我輕輕動著,接著就瘋狂地抽插她,她的長發好象飛舞在風里。
我抽出來,再趴在她的身上繼續抽送,我的舌頭舔著她的乳溝,她伸出手捧著乳房的兩邊夾住我的臉,我什麼都看不見了,只能感受到她光滑而滾燙的肉體。
當我快要射出來的時候,我猛地跪下來,用手捋著陰莖,對著她的乳房,一股旺盛的精液噴到了她的臉上,她伸出舌頭去舔,我在那一刻,幾乎要暈厥過去,她的乳房上也全是我點點的精液,她去拿紙幫我擦,我說,還是我自己來。
她去擦她胸脯上的精液,放到鼻子前聞了聞,她對我說,你好棒!
我抱了抱她,趕緊給她找衣服穿,我怕鉛會提前回來。
她慢騰騰地穿著衣服,沒有穿完就伸手抓我的頭發,我的頭發幾乎和她的一樣長。
我對她說,你快穿衣服。
她說,為什麼。
我說,不為什麼,你快穿衣服。
等她穿完衣服,我就幫她穿鞋子。
她感受到了什麼,她對我說,你,讓我快些離開?
我說,不是,你先穿好衣服。
幫她穿好鞋子,我下樓打了一盆水回屋子,她洗了臉,去自己的包里找抹臉的東西。
她抹完之後站起來抱我,我們站在屋子的中央天旋地轉地吻了十分鍾。
她對我說,我想和你學習中文。
我笑著說,先跟著我學習做愛吧。
她似乎聽懂了,擰了我一把。
我很快就把徐藝鳳送走了,我騎著自行車載著她,她坐在自行車的後架上問我,我什麼時候還可以找你?
我說,你不用找了。
她說,你再說一次。
我說,你找我干什麼?
她說,我會想你的。
我在南門跳下車對她說,你走吧。
徐藝鳳又抱住我抬頭說,你不喜歡我?
我問她,你會嫁給我嗎?
她說,可是,我得回去,我明年,六月,就得回國了。
我說,我是在給你開玩笑,你走吧。
徐藝鳳說,你把我送到樓下。
我沒辦法,就讓她摟住我的腰,我和她一起走進校園,留學生樓很快就到了。
她回頭看著我,伸手把我臉上的頭發弄到耳朵後面,她說,你能等,就一會兒。
我說,去吧。
我不知道她要跑樓上拿什麼,反正她要拿東西給我看。
五分鍾後她用盤子端下來一個剛剛削好的苹果。
她把苹果端到我的面前,叫了一聲我的名字,那三個字她說得相當地道,她說,房小爬。
我以為是翟際叫的,事實上我根本無法忘記翟際。
徐藝鳳說,我親手為你削的,你讓我看著你,吃了它。
我拿起苹果,大口地啃了起來,她笑著說,甜嗎?
我說,比你還甜。
一會兒另一個女孩子從樓里跑了出來,站在徐藝鳳的身邊,摟著徐藝鳳的肩膀看著我說,你就是房小爬?
我說,是。
我覺得這個女孩子的中文相當好,還有點北京口音。
徐藝鳳為我艱難地介紹說,這是,我,我的舍友。
那女孩等不下去就搶著說,我們一個宿舍,她經常給我提起你。
一會兒徐藝鳳說了那個女孩的名字,我也忘記了。
那女孩看著我問,你知道徐藝鳳為什麼會給你削苹果嗎?
我說,不知道。
那女孩說,她只會為她喜歡的男孩子削苹果。
我對那個女孩說,我知道她喜歡我。
那個女孩子嘻嘻笑著說,中國的小男生都這麼聰明嗎?
我很快吃完了苹果,把苹果核放回盤子,徐藝鳳遞上了手絹,我接過手絹擦把手再還給她。
我對她說,我走了。
我掉過自行車的頭,徐藝鳳對我說,我還去找你,再見。
我騎上車走了,聽見那個女孩開始大笑著用韓語和徐藝鳳說話,我一拐彎就什麼也聽不見了。
再往後的日子,徐藝鳳在手機里表示她要來找我,但我沒有答應,我真的怕被鉛看見。
我怕什麼就有什麼。
那天徐藝鳳提前沒有給我打電話就去鐵牛街22號找我了,她敲門的時候我還以為是鉛,我一開門她就投進了我的懷里。
直到如今我也這麼認為,我和一個中國話半通不通的韓國女孩唯一的交流手段就是性交。
我不可能輔導她學習什麼中文,她也不可能跟著我學習什麼中文,她去鐵牛街找我,也是為了自己如火的情欲。
那天她解著我的皮帶說了三個字:要我吧。
那天也是很瘋狂,我們在床上用多種姿勢做愛,我站在床上抱起她,她的雙腿圈牢我的腰,我就那樣高潮了。
開始我戴了避孕套。
我本人非常討厭避孕套這個東西,隔著一層膜,我總是認為那和不做愛是一樣的,所以我用著用著就會取下來扔到地上。
這次我沒有控制好體外射精,全射進徐藝鳳的肚子了,我對她說,你回去自己吃藥。
她說,我知道。
我們剛剛穿上衣服,鉛就開始敲門了,我沒有出聲,鉛說,小爬,你在和誰說話?
我說,一個朋友。
我說著話就拉開了門,鉛走進屋子看看徐藝鳳,再看看我,我對徐藝鳳說,她叫鉛。
我對鉛說,她叫徐藝鳳。
鉛沒有說話。
徐藝鳳對著鉛說,鉛,你好。
鉛冷冷地對徐藝鳳說,你好。
鉛的眼睛落在地上的那個避孕套上。
我望著窗外,一下子覺得非常的煩。
我對徐藝鳳說,你走吧。
徐藝鳳站起來,背上自己的包拉著我就往外走。
我被她拉下了樓,我們在大門口的樹下站住,徐藝鳳摸著我的臉說,你在騙我,她是你女朋友對嗎?
我拿開她的手說,徐藝鳳,你走吧。
徐藝鳳後退了幾步,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回到小屋,鉛正在喝水,我撿起那只避孕套,扔進垃圾筐。
鉛咧嘴笑起來,她輕聲地問我,爽嗎?
我說,你回來那麼早。
鉛說,不早我還看不見呢。
我說,你回來得真早。
我看見鉛笑著,嘴里的水都快噴出來了,我也和她一起笑起來。
我看見鉛笑得淚都出來了,淚越來越多,我也笑出了淚,我的淚也是越來越多。
鉛看看左右,再看看我,她一只手端著水杯,一只手向我伸出說,來。
我向她走去,我剛一走近她,她就猛地把杯子里的水潑在了我的臉上,水灌進我的鼻子,嗆得我咳嗽起來,我的下巴滴著水,半天沒有睜開眼睛。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鉛的臉已經哭得變形了,她的嘴使勁地咧著,淚水無聲地往下流,過了好一會兒才哭出聲音。
我拉把椅子坐下,覺得我應該離開這個城市了。
我為什麼還要待在這里,我待在這里到底想要什麼?
我沒有感覺地流淚,麻木地流淚,我覺得我可以在淚水中漂浮起來,帶著鉛,這就漂到北京去。
鉛說,我只是你的姘頭而已。
鉛說完就去床上收拾自己的衣服,還有她的書。
我抓起一只水杯朝地上狠狠地砸去,玻璃飛濺,嚇得鉛跪在床上背對我都不敢動了。
鉛回過頭來問我,你摔它干什麼?
我對鉛說,鉛,你別走,我離不開你。
鉛說,你還留我干什麼?
你不是有什麼徐藝鳳了嗎?
我說,原諒我,她只是長得有點像翟際。
鉛說,我覺得她和翟際沒法比,翟際比她強一百倍。
我說,我求你不要走。
鉛說,她不是一個什麼好女人,我看她的眼神就知道。
我說,不要提她了。
鉛說,我不是要走,我是想幫你們打掃戰場,換洗一下床單,我希望你不要再讓我見到她,不然我會宰了你。
我說,她以後不會再來了。
鉛下樓洗床單了,我聽見房東老太太和她大聲說話的聲音,我還聽見鉛笑的聲音,我覺得一切都恢復了原來的樣子,鉛晚上還會睡在我的懷里。
晚上,我帶鉛去南門吃飯,我不停地給她夾菜,她看著我笑,過一會兒她說,我已經原諒你了,你就不要再巴結我了。
我對鉛說,你在我身邊,我覺得一切都可以應付。
鉛說,是啊,一切都可以應付,但你不能再應付別的女孩子了。
鉛說,我知道男人都很花心,總想多玩幾個女人,但女人還不都一樣嗎?
我想說不一樣,但我沒敢說出口。
鉛等著我回答,我抬起頭笑著說,是啊,都一樣。
鉛又笑起來,和下午在屋子里哭之前那種笑一樣,我擔心她再哭起來。
但她這次只是笑一笑,沒有哭。
鉛先吃完了,她對著我說,你說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整天不是性交就是吃飯,就這樣過下去有什麼意思。
我說,你能創造一種比性交和吃飯更有意思的事情嗎?
鉛又笑起來,她的牙齒潔白而整齊,在燈下反著光,她說,***,我還真創造不出來!
樹上的葉子幾乎全掉光了,走在街上有一種空曠的感覺,人們身上的衣服越穿越厚,冬天就這樣再次降臨了。
鉛和我走在一起,對我說,小爬,我冷。
我就抱著她,我覺得自己也很冷,我這樣抱著她並不能給她帶來更多的溫暖。
那個時候我是一個淒涼的、無力的、悲傷和沒有希望的人,一個不說話只走路的人。
我摟著鉛回到鐵牛街22號的小屋,一回到屋里鉛就開始掃地,彎著腰去收拾床鋪,問我晚上去哪里吃飯。
如果是星期天,我就騎車載她出去玩,走到哪里算哪里,肚子餓了就進飯館吃東西。
鉛對我說,小爬,以後我跟著你旅行吧。
我說,我沒錢,會餓著你。
她說,你怎麼老哭窮,我付錢。
我說,那我會考慮。
鉛看見書店就帶我進去,她說,你隨便挑吧,我全給你買下。
某個時候,我會認為鉛是翟際的延伸。
我的書越來越多,我總是發愁離開這個城市的時候如何運走。
星期天我們要是不出去,就在街上買很多吃的回來,我們就在屋子里做愛。
鉛的性欲越來越旺盛,我對她說,你都吸干我了。
她剝開火腿腸咬了一口嚼著說,活該。
我給她反復地講苗苗,有時候她聽得不耐煩就說,我都聽你講了五百次了,你能不能說點別的。
下雪了,我和鉛站在門口看。
雪花飄進屋子,落在屋子里的地上,很快就融化了。
鉛穿得像個富婆,灰色風衣遮擋住她的下巴,她靠在我的肩膀上說,雪再大,我也不會冷了。
雪下了一會兒就停了,地上只有少量的水。
鉛說,小爬,我們在一起有一百天了吧。
我說,還沒有呢。
她說,小爬,你寫的詩歌比張朵寫的詩歌還棒,你怎麼不多寫一些。
我說,我給你寫的還不夠多嗎?
鉛就說,不夠,你寫多少都不夠多。
我問她,我給你寫了多少詩歌了?
鉛說,四十三首,還有五篇散文,我都鎖在自己的密碼箱子里了。
我說,那些東西也不能當飯吃,扔掉算了。
鉛說,我總是吃不下飯,有時候拿出來看看就能吃下了,我覺得它能當飯吃呀?
我笑了笑,她坐在床上,我坐在椅子上,這是我們的老位置,我們總是這樣進行交談。
她說,我給你背幾句你寫給我的詩歌吧。
我說,背吧。
鉛站起來,裝模作樣地在屋子里來回走著,她念道:鉛,要是冬天再也不能過去,你會忘記春天的臉嗎?
鉛回過頭來對我說,這句詩是你寫給我的,我現在回答你,我不會忘記。
鉛想了一下再次念那些我寫給她的詩歌:鉛,你最後會睡在誰的懷里?
鉛看著我說,你希望呢?
我說,我不知道,所以就寫詩歌問你了。
鉛說,我想睡在房小爬的懷里。
鉛不再背那些狗屁詩歌了,把我從椅子上拉起來,我們關上門,鑽進溫暖的被窩,我們開始小心翼翼地做愛,鉛的臉靠著我的肩膀,她的叫聲飄滿了屋子。
那個城市沒過幾天就降了一場大雪,那場雪幾乎和去年我和苗苗在一起時一樣大,它大得使我不安,再一次陷落進思念苗苗的泥潭。
那天晚上我本來想去接鉛,她卻打來了電話,她說,我爸爸媽媽突然過來調查我了,你這幾天千萬不要給我打電話。
我問,他們調查你什麼?
鉛說,他們已經確定我和男孩子同居了,只是暫時還沒有足夠的證據,我都快嚇死了。
我問她,我能為你做什麼?
鉛說,你所能做的就是千萬不要過來找我,或者給我打電話。
我說,我知道了。
鉛說,我會抽空發短信給你。
我一個人走進了雪地,雪,再次吃掉了我的鞋子。
天正在黑下來,無法抗拒,天正在黑下來。
我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
我走進了一家小飯館,聽說這家飯館的鹵雞腿非常的有名氣,我就多要了幾只,我還要了一瓶白酒,一個人喝著喝著就想起了張朵。
我撥通他的手機,我正在西門外的一家飯館喝酒,有雞腿,你來不來?
張朵說,好的,你等著。
一會兒張朵就穿著綠色的軍用大氅走進了那家酒館,他吹著手,拿下眼鏡哈了口氣一邊用手擦一邊眯縫著小眼睛看桌子上盤子里的雞腿,他甚至忘記看我。
他匆忙地戴上眼鏡,選了一只最肥的雞腿張大嘴啃了一口,他這才蠕動著嘴看我,他說,不錯,不錯。
我對老板說,再加一個杯子,一瓶酒。
就這樣我和張朵喝了起來,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我們的酒越喝越多。
我覺得有朋友比有女人還幸福。
我端起酒杯再次和張朵碰了一下說,張朵,我認識你感到很幸福。
張朵說,我也是。
張朵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我也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我說,要是何慶雙在該有多好。
張朵說,他可能死了。
我說,不可能,他不會死。
張朵說,死活我們不知道。
我和張朵喝著酒聊起了女人,我對他說,知道嗎?
鉛這個冬天一直和我在一起。
張朵看了看我,沒說話。
我說,你怎麼不說話。
張朵說,我知道。
我說,你怎麼知道。
張朵說,我在街上看見過你們兩次,鉛摟著你。
我們沉默了很久。
張朵說,我知道鉛喜歡你,那次我們一起吃飯,吃完飯她告訴我的,當時我以為她想氣氣我,她知道我一直忘不下喬敏,我沒想到,她那麼快就去找你了。
我說,她沒有找我,我是在網吧看見她的。
張朵說,女人真是一個害人的東西,千萬不要用情太深,一旦有個三長兩短,男人會痛不欲生。
我說,你說的也對。
我們喝個差不多後,就不再喝下去了,還有好幾個雞腿沒有吃完,張朵說他要給鄭收獲帶回宿舍,那孩子比較窮,不經常吃雞腿。
我也有點想鄭收獲和蘇滿倉了,我就和張朵提著打包的雞腿去了21樓240宿舍。
鄭收獲不在,蘇滿倉在,還有另一個不知道姓名的哥們兒在。
蘇滿倉和那個哥們兒就愉快地接受了雞腿,吃得滿嘴流油,給鄭收獲留下了幾根完整的骨頭。
蘇滿倉吃完雞腿撇著大嘴對我笑著說,聽說你把徐藝鳳給上了。
我說,你怎麼知道。
蘇滿倉說,我有什麼不知道的,徐藝鳳是我們班的風流人物,不知道和多少男生上過了。
我說,我和她沒有什麼事情。
蘇滿倉說,你就別掖著藏著了,我們都知道了,張朵也知道了。
張朵說,這很正常,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蘇滿倉說,徐藝鳳不可能愛上你,你就是和她上了,也千萬不要動感情,不然她一拍屁股走人,傷心流淚的還是你。
我說,她就找過我兩次,會有什麼感情。
這時蘇滿倉睜大眼睛看著我說,我操,你真把她上了?
張朵笑著說,這下可把小爬的秘密詐出來了,我們都不知道你和徐藝鳳的事情,我們也只是猜測。
那個哥們兒對我說,徐藝鳳並不是我們班的學生,她另外的姐妹才是我們班的,聽說徐藝鳳是烈女,很多中國學生追過她,她都沒有什麼反應,被你搞上,你應該覺得幸運。
我被他們的話弄得很糊塗,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說什麼。
張朵對我說,蘇滿倉喜歡另外一個韓國女孩,追了半年都沒追上,他過生日那天又請人家去,人家怕受欺負,就叫了一幫女孩子過去助威,他看見你和徐藝鳳眉來眼去的,就猜想你們之間會有什麼好事,他剛才是拿話詐你。
蘇滿倉拍著我的肩膀說,我很佩服老弟,徐藝鳳你哪天不想玩的話就介紹給我吧。
我打了個哈欠說,我該回去睡覺了,徐藝鳳已經有二十年沒和我聯系了。
張朵也要回東門外的橘子街71號,他和我一起走出了240宿舍,走出了21樓。
在通往東門和西門的那條柏油路上,張朵說,咱哥倆還是擁抱一下吧。
我和張朵就夸張地張開雙臂,我們交叉著擁抱了兩下,擁抱完之後他問,還親嘴嗎?
我說,親嘴就免了,回去和喬敏好好親吧,我走了。
我往西走了幾步,張朵又問,性交呢?
我說,我怕得痔瘡,也免了,你回去找你的喬敏吧。
我們相距五米,站在雪地里。
我們野蠻地笑了起來,笑得樹上的雪花都抖落了下來。
我和張朵就是一輩子的朋友了。
鉛在一個星期以後的一天晚上突然跑到鐵牛街22號的小屋找我,我們在屋子里站著擁抱、親吻了很長時間,我真的很想念鉛。
鉛提來了一個大塑料袋子,里面全是罐頭和一些副食品。
鉛說那是她爸爸媽媽拿給她的,她想帶給我吃。
鉛說,住完這一晚上,明天我就要和你長時間地分離了。
我問鉛,為什麼?
鉛說,我爸爸已經幫我辦完了轉學手續,要讓我跟著他的公司去上海讀書了。
我聽了鉛的話,愣了好一會兒。
她捧著我的臉說,你怎麼了,你不是不愛我嗎?
我坐下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又問我,小爬,我們愛過嗎?
我說,你說。
她說,我們愛過,要不你別去北京了,你去上海吧,他們看不住我的。
我說,算了吧。
我感到有一件非常寶貴的東西正在離開我的身體,這件寶貴的東西就是鉛。
我不願意對她再說一句深情的話語,我怕我會痛哭。
我是一個愛好痛哭的男人。
我留不住一切,包括我的鉛。
我怎麼可能不愛上鉛呢?
她跟著我,已經那麼久。
但我不能說出,我怕她也會痛哭,事實上她已經開始流淚了,只是沒有什麼聲音。
鉛在黑暗里無聲地哭,我只有伸手觸摸她的眼睛才能感覺到眼淚的濕潤。
我吻著她的淚水,抱緊她,進入她,我慢慢地和她做愛,我們誰也不說話。
鉛甚至沒有快感一樣地沉默,明天早晨該是怎樣的一個早晨呢?
我在最後的時刻突然猛烈地撞擊著她,她這才忍不住叫了起來,我們在浪尖上掉下來,摟抱著睡在黑暗里,睡在無話可說的冬天。
天不亮我就醒了,我看著鉛熟睡的臉,臉上還掛著微笑。
有幾只鳥飛過窗外的天空,屋子里的東西漸漸清晰起來。
天亮了。
我咳嗽了一聲,鉛就醒了,她摸著我的胸口,把頭枕在我的肩膀上。
我問她,你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帶你走?
她說,今天上午十點前往省城,下午四點的飛機,直接去上海。
我說,你趕緊起床准備一下吧,我還送你嗎?
鉛看著我,長時間看著我。
我的淚水癢癢地在眼睛里打轉,一會兒就從眼角滾了下去。
鉛用手幫我抹著說,我不要你這樣子,好象跟生離死別一樣,記住,我會去有你的任何一個地方找你,我愛你。
她拉我過去,讓我壓在她柔軟的身體上,她對我說,我們再來一次。
我把手伸到下面摸她的大腿,摸她雙腿之間最柔軟的那一部分,摸出了水,我就順利地插進了她的身體。
我已經熟悉了鉛的身體,左邊乳房靠近乳頭的地方長了一顆硬幣大小的紅痣。
我就長時間地用舌頭舔那個紅痣。
我把雙手放在鉛的屁股下面,狠命地抽插著她,她叫得很響,有時候喉嚨會被哽住。
我們沒有采取避孕措施,射過之後我趴在她身體上看著她,我的淚水和汗水一塊兒流下去,掉在她流淚的眼睛上。
她把我的頭發用手撩開,看著我哭。
一張悲傷的臉,一張年輕的被愛情折磨的臉,就是鉛的臉。
我對她說,別吃藥了,給我生個小鉛出來,我喜歡女兒。
鉛就使勁地點頭,摟住我,把臉靠在我的臉上。
兩張被水洗過的臉,在人間多汁的臉,死去後干癟的臉,是我和鉛的臉。
鉛把她的Email寫在我日記本子的首頁,還有她的QQ號碼。
她對我說,不管怎樣,只要你我願意,總能找到對方的。
我和鉛最後一次在屋子里緊緊地擁抱,接了一個十五分鍾沒有抬頭的吻。
她把自己的衣服和書裝進背包里,我鎖上房門,送她下樓。
外面非常的冷,還有風,鉛就摟著我走。
鉛對我說,我們可以經常通電話,一起約好去上網。
我說,好。
我把鉛送到了西門口,她不讓我送了,她說,你回去吧,我會找你的,我一定會找你的。
我說,我等你。
鉛在我的嘴唇上輕輕地吻了一下,轉身走了。
鉛沒有回頭,我站在人來人往的柏油路中央,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她的背包跟著她遠了,更遠了,當我再也看不到她的時候,當我的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鉛,你是我命里的香,陪我燃燒了一段寂寥的時光。
我只能一個人度過這個冬天了,一個人躺在屋子里,看著空氣中如同花瓣的眼睛。
我趴在台燈下面,在第二天的日記里這樣寫道:鉛從上海打來了電話,讓我多穿衣服,而我已經決定冬眠,等一覺睡到春天後,我會坐著火車拉上這些書和衣服前往偉大的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