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絲被緊緊地裹住自己,幕清幽淡淡的望著正坐在桌前安靜的批改著卷宗的皇甫贏。
這里是她的沁嵐閣,是她的寢宮,然而這男人卻命人搬來許許多多不屬於她的東西。
那些都是他的東西──他的衣服,他的那張比一般尺寸要大的紅木書桌,他的書架,還有那一摞疊一摞不知搬了多少箱的各種書籍。
那陣勢,就好像是皇甫贏要把他的整個玉龍殿都搬來與她同住一般。
望著幕清幽見他差人每搬進來一樣東西就更加難看一分的臉色,皇甫贏竟然還不知死活的摟了摟她的肩膀,環視著四周被堆得滿滿的空間。
很自然的說了一句,“暫時將就一下,我很快命人建座新的,比這大上數倍。”
聽完他說這句話,幕清幽整個身子都僵硬了。
她難以置信今天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在面對自己時,皇甫贏竟然毫無愧疚,還能如此的霸道,如此的坦然!
夜已深。
眼見不遠處的皇甫贏,依舊只是身著一件中衣。
五官深邃,一臉陽剛之氣。
此時的他面色很平靜,並沒有多余的表情。
即使是在看到參報重大事件發生的奏折時,也只是略微皺一皺劍眉,然後果斷的執筆批下應對方法。
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一般瀟灑自如。
他的熟練讓幕清幽覺得,如果他不當王,那還真是很可惜的一件事。
但是此時的她卻無法被男人這種天生的國王氣度所折服。
因為她今天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這個素來冷清的男人竟然喜歡自己的親妹妹。
為了他喜歡的女人,他毫不留情的弄疼了她。
不顧她的委屈,也不顧她的情面。
在皇甫玄紫面前,他為了皇甫浮雲抓傷了她的手腕,對她疾言厲色的咆哮。
這一切都還歷歷在目,可他現在卻像沒事一般,繼續搬來此處要與她大被同眠。
哼,真是可笑!
幕清幽斂下水眸,心,變得極冷。
他這般為所欲為的任性,讓她厭惡。
對於他搬進來這件事,幕清幽很疑惑,也曾不解的看著他。
但是皇甫贏只是用那雙明亮的眸子深深地與她對望,像在渴求著什麼一般緊緊盯住她,讓她不由自主的渾身發燙。
那男人,似乎著了魔,中了邪。
那麼冷清的一個人,竟對她有了笑。
只可惜,她幕清幽從來不會自作多情。
在得不到答案之後,她很理性的將這種轉變歸為對諒解的渴望。
他需要她的諒解,諒解他作為自己的夫君卻愛上了小姑。
她是他眾多女人之中唯一一個知道他秘密的人,也許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搬過來和她住。
是她的話,即使皇甫贏在夢中錯喊了浮雲的名字,她最多也只會聳聳肩膀繼續睡。
不會驚訝亦不會責怪。多簡單。
心下漸漸的理清了思路,便覺得釋然。
也開始暗笑這男人終究是想得太多,庸人自擾。
除了覺得有些許的驚訝和惡心之外,幕清幽其實並未真正看不起皇甫贏。
不管是男男戀還是兄妹戀,她都看得很淡。
若是真心相愛的話也沒什麼不好。
但是,為什麼……
苦笑一聲,幕清幽將手掌放在自己的心髒處。
她會發現自己在撞見皇甫贏不顧一切的壓上自己親生妹妹的身子時,心里竟泛上一股陌生的酸味,很是苦澀……
至少在名義上她都是他的妃子,皇甫贏是她名正言順的夫君。
幾天前,他還生嫩的被她調教著在床上翻雲覆雨。
甚至在她疲倦著拒絕之時,他還霸道的強迫她與他交歡。
雖然後來有些惱火,但是男人的羞赧與稚嫩,讓她覺得有趣,也產生了征服欲。
但是現在,這種朦朧的好感已經蕩然無存。
原本為了任務也好,好奇也罷,想親近他的心情現在卻都變成想遠遠躲開他的冷漠。
原來他不是沒有愛,只是早已愛上了他人。
幕清幽迷茫的望向窗外的月色,忽然發覺自己什麼都看不清了。
也許連這麒麟國的月亮也不願意讓她看了吧。
什麼時候,才能夠回去,找她自己的愛人呢?
側過身子躺下,幕清幽面對著牆壁,只給對方留下一個孤單的背影。
閉上眼睛,眼前出現的只是無盡的空白。
她想家了,想哥哥,想青兒。
她好累好累了……可任務的進展還在裹足不前。
正迷離之際,身後卻傳來一個低沈的聲音。
“你要睡了?”
皇甫贏看著蜷縮成一團的小女人,眸中的閃爍著眷戀的柔情。
“嗯……”
輕哼一聲,幕清幽轉過頭來睇了他一眼。
那張臉,在她腦海中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剛毅至極卻又冷漠至極。
那棱角分明的臉龐,讓人輕易的想起“冷血無情”四個字。
可那雙宛如寒星一般透亮的黑眸,卻又沈靜的令人好奇。
他也靜靜地看著她,竟夾雜著一絲淡淡的惆悵、矛盾、嘲諷……或者說若有似無的,溫柔?
幕清幽不知,也無所謂。所以她不願深究的再度閉上雙眸。
反正他怎麼樣,也跟自己無關吧。
“我陪你一起睡。”
沒有人會相信這樣的話會從皇甫贏的口中說出,但是他的確這樣說了。
不僅如此,他還轉身熄滅了蠟燭。
緊接著,幕清幽身後就傳來男人脫衣服的窸窣之聲。
赤裸的男體爬上她的床,掀開絲被仿佛很熟練一般鑽進女人的被窩里。
強憋著一口氣,幕清幽轉過身去不去理他。
身體向靠牆的一邊挪了一挪,和他拉開距離。
她以為會像上次那樣,兩個人各占半張床,獨自夢周公去。
卻不料,皇甫贏卻忽然化作纏人的八爪章魚。
她越是躲,他就越是貼住她的背脊不放。
直到將她逼近角落,柔軟的身子還是被固執的攬進壯碩的胸膛。
皇甫贏緊緊地摟著她,像是宣告主權一般小心地將她呵護在自己的胸前。
他的體溫熨帖著她的,讓她在寒冷的冬夜里卻不住的流汗。
她覺得詭異,覺得害怕,覺得他不安好心。
“你濕了。”
摸著她被香汗浸濕的衣物,皇甫贏促狹的在她耳邊低吟。
“不管你的事,”
被他意有所指的暗示弄得心煩意亂,幕清幽冷冷地說。
“你這樣,我抱著也難受,不如脫了吧。”
修長的手指靈活的解開系在幕清幽頸間的兜繩,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大手一揚那水綠色的絲料便已飄蕩在空中。
胸前驀地變得赤裸,男人手臂上的肌肉更是有意無意的觸碰著自己乳房的下緣,讓幕清幽心里浮現一陣燥熱。
“下面,也脫了吧。裸著身子睡覺更舒服。”
誘哄著懷中的美人兒,皇甫贏忽然覺得,當一個能駕馭住女人的壞男人也不是件困難的事情。
只要你溫柔一些,邪佞一些,再身體力行一些,你要的女人就會是你的。
“不,我喜歡穿──”女人不願的話音還未落,皇甫贏三下兩下大手又是一揚,白色的褻褲也離開了幕清幽的身體。
現在的兩個人均是一絲不掛的擁抱著躺在一張床之上。
男人的意圖太過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臀縫處已經被一個漸漸膨脹變硬的東西抵住了,幕清幽倒抽一口涼氣掙扎著要下床。
他怎麼能在意圖侵犯自己的妹妹之後還想著要碰她?
當她是妓女麼?
好發泄白天沒能釋放出來的欲望?
“別動。”
用大腿壓住不斷扭動的小人兒,皇甫贏炙熱的薄唇不由分說的碾壓上來。
貪婪的吻住幕清幽的櫻唇,不斷的伸出長舌在唇瓣上來回吸吮舔舐,那激狂的深吻幾乎封住了幕清幽所有的呼吸。
“不,我不要!”
幕清幽閃躲著男人霸道的親吻,強迫自己大口大口的吸氣。
她知道,若此時再推不開他,過一會兒媚藥發作便又是一場浩劫。
“我給的你必須要!”
不理會她的反抗,男人魁梧的身材輕而易舉的將美人兒柔軟的嬌軀壓在身下。
將她的皓腕單手擒住高舉過頭,逼她將胸口挺向自己。
“我就不!讓我跟一個禽獸做,我寧願到玄紫那里去擠!”
情急之下,最不該說的話脫口而出。
男人愛撫的動作一瞬間全然冷卻。
前一秒還悸動著的心,此時卻如墜萬丈冰窟。
殺意蒙上了男人的雙眼,喉結上下滾動著,干澀而發緊。
“什麼叫禽獸,什麼叫寧願去和玄紫擠?”
原本透亮的黑眸危險的眯起,皇甫贏一順不順的盯住身下的女人。
幾乎要將她的偽裝看穿。
她就是這樣回報他的?
皇甫贏冷冷一笑。
他今天在石頭上坐了一天,從白天想到夜晚。
順著皇甫玄紫的提點他壓抑著心中的苦悶硬是將這麼多年來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分了個明白清楚!
他終於看清了自己,看清了自己在任何事情上都強勢唯獨卻在感情上溫吞懦弱。
他反復推敲自己對浮雲的情愫,發現那果然從頭到尾只是對女人身體的向往和探究。
兒時會忘情的趁她熟睡時偷舔她的胸部,正是如此。
對於今天的所作所為,皇甫贏除了懊悔和羞愧之外,再無其它想法。
若是真心戀著自己的妹子,以他說一不二的個性,就算要千夫所指也絕對會讓皇甫浮雲真正的變為自己所有。
可是他並沒有這樣做!
在看到梅花飄落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偏執,多愚蠢。
他原本應該是失落苦澀的,但是腦海中轉而浮現出的這個俏麗又狡黠的小狐狸的嬌顏,卻再度讓他對愛情燃起了希望。
他並不討厭她,甚至說,他已經開始喜歡她。
如果真像玄紫所說,他需要找一個真正喜歡的女人在一起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她!
從沒有女人能帶給他這種感覺,她是那麼甜美,又是那麼難馴。
輕而易舉的引起他的興趣。
所以,他破天荒第一次搬進女人的寢宮,想跟幕清幽好好的培養感情。
關於她的身份,他也想的很明白。
若是她真的是魔夜風派來的奸細,他一定會先去滅了驍國,殺了魔夜風那個惡魔。
然後再把幕清幽當作禁臠留在自己身邊,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懲罰”她。
他都肯如此為她著想了,可這女人口口聲聲說的卻是哪門子的混賬話!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幕清幽冷冷的看著他,看不到男人心中所想。
她只知道自己不喜歡這種被當作替身的感覺。
“你是個禽獸,而我,要去找玄紫。”
她一字一句地說。
“玄紫?”
皇甫贏憤恨的打量著身下的女子,不喜歡她對別的男人用這麼親密的稱呼。
然而,高大的身子卻在發現她頸上醒目的紅痕時猛地一震。
“這是什麼?”
狠狠的扳過她下顎,不在乎弄痛了她,只想求證自己所看到的事實。
“我不記得我曾經在這里留下過這個。”
摩挲著她頸上的吻痕,黑眸快要噴出火來。
幕清幽先是對他的暴怒有些錯愕,隨即想要皇甫浮雲曾在她頸間呷過幾口,想必是留下了痕跡。
縱是如此,對他的無理取鬧,她根本懶得多做解釋。
“沒錯,這個不是你留下的。”
不打算否認,故意要激怒他,懲罰他。
“那是誰!我弟弟麼?你跟他睡了?”
大掌氣急敗壞的環上幕清幽稚嫩的玉頸,皇甫贏恨不得掐死這個傷透他的心的女人。
“哼……”
幕清幽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你都能去睡自己的親妹妹,我為什麼不能去睡自己的小叔?”
頸上的力道驀地收緊,幕清幽腦部有些缺氧,卻還是倔強不屈的回瞪著他,不甘示弱。
“好,好,很好……”
這一句話如火上澆油,能讓一向冷漠的男子因嫉妒變成嗜血的野獸。
只見皇甫贏冷笑著突然分開幕清幽緊閉的雙腿,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而邪惡。
連說三句不明所以的“好”之後,他縱聲大笑,笑聲震動著兩人的胸腔,詭異非凡。
“即然這樣,”
黑眸閃爍著惡毒的光,“你我算是扯平了。我也不用再跟你客氣了,你這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