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終南山,差點被尹志平占了便宜 少林寺,聽人講冷芳魂實在猖狂
“現在正值春播之時,南邊的物資也在源源不斷的輸送過來……賀擎山和李天強所部,強攻拿下了扶風、京兆和萬年三郡。大概到六月份,就可以向涼州進軍了。”
蓉兒將半月以來的戰報整理出來,對我說道。
我揉了揉有些漲的額頭,心中衡量著眼前的局勢。“哎,雞肋啊!”
“什麼雞肋?”
蓉兒不知道雞肋的典故,聽我忽然冒出這麼一句,忍不住重復了一遍,然後醒悟道:“食之如鯁在喉,但是棄之又可惜,就像我們現在這樣進退兩難,很難權衡取舍。”
我心說你反應真快,至少證明蓉兒的急才至少是楊修那種妖精級的了。
我點頭道:“是啊,涼州苦寒之地,又是不設防的一馬平川,打下來如何守,需要付出多少代價才能守住?馬場對我們現階段戰爭很重要,我們要加強火銃營的機動力,要編練火銃手士戰車,就必須要拿下涼州這個馬場。”
近年來,我軍神機營在火槍技術改良方面又有了重大的突破。
撞針點火、復進機、能耐高溫的衝壓鋼材的使用,讓我可以實現重型機關槍的設計構想。
現在,每分鍾射速達到一百五十發的仿馬克沁水冷式重機槍的設計原型正在實驗當中。
一旦試驗成功,並裝置在原始的裝甲戰車上,在戰爭中絕對是顛覆性毀滅意義的大殺器,這又要求需要大量的戰馬來制造馬拉戰車,所以我們的下一個目標已經鎖定了涼州這個天然的絕佳馬場。
當然,這個設在前沿的實驗室,是一個只有我和蓉兒兩人才能接觸到的絕密機關。
蓉兒點頭應道:“而且涼州是西北的咽喉,天山與昆侖中間這條天然通道,如果我們不奪下來,就始終不能根除蒙古人的威脅。”
我倆在沙盤上推演著,莫三湊在邊上說道:“這里還是西北商路的屏障,我們現在西北的生意開展的不太理想,主要還是做一些走私的買賣,如果能控制涼州,我們新軍的財政將會有很大的一段提高。”
蔣定邦原是軍中工兵出身,當年主持新野城的建設工作,為新野城重建立下了汗馬功勞,因此也進入了我的視野,如今在我手下做了參議,主理關中農耕、水利灌溉的調度。
他走上前拱手施禮說道:“大人,如今涼州控制了關中上游的水源,以及八百里秦川也都近乎於不設防,如果不解決這個威脅,等到了秋收之時,必然又是一場災禍。”
我點點頭道:“既然大家都發表了自己的意見,而且從軍、政、財、民生數個方面分析了涼州的重要性,那麼下一步工作的重心,將圍繞著涼州攻略展開,希望大家協調起來,通力配合。還有問題嗎?”
我左右環視一眼,看大家都沒有什麼要說的了,就說了句:“散會!”
會後,我留下了大哥。“老四大婚之日是在四月十七,我們是不是該拾掇拾掇上路了?”
我問道。
“算算日子是該動身了,不過這個時候,三弟你實在不宜輕動啊,不然就讓為兄替你跑一趟吧,你看如何?”
莫三知道現在一大家子的身家性命都系在我身上,長安城更是新軍政權的前沿,這時候確實需要我留下掌舵。
我擺擺手道:“無妨,襄陽有振源,這邊有擎山他們壓著,里外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
莫三一想也是,我這個做慣了甩手掌櫃的,下面早就適應了各司其職,互相協調的工作制度。
雖然慢慢的,各部門有所串聯,但是有我在軍政界無人可以企及的聲望和我恐怖的武功鎮壓,還沒有誰敢站出來和我叫板的,所以確實是內外無憂。
“那我就去准備,寶月齋籌備的兩套鳳冠和興悅的霞帔都准備好了,還有三弟你開出的三十車嫁妝。”
我點點頭。雖然老四也不是外人,但是成親這事情,也是要講究個體面,畢竟這代表小妹娘家的態度,我不想鋪張也不行的。
“不過這老四怎麼這麼急啊?我翻過黃歷的了,五月十六是黃道正歷的好日子,好幾年都碰不到一個,他怎麼非要趕個四月十七啊?”
這個老淫棍雖然是在問我,但是他臉上的淫蕩笑容,已經出賣了他真實的心意。
“嘿嘿……只怕是人等得,肚子等不得了。”真不愧是我平生第一知己,居然又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咳咳……”蓉兒小聲的咳嗽兩聲,提醒我們不要把口水滴到地上。
莫三哥笑著告退,去辦他的差使去了。
蓉兒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點著我的額頭笑罵道:“原以為你是被他帶壞的,卻原來你倆都是一路貨色,兩個思想醃臢的殺才。”
“哎,找個臭味相投的知己不容易啊,真小人比偽君子容易提防。”我笑著說道。
“哼,我看,他可不單單是一個真小人。”蓉兒從莫三的表現中似乎覺察到了什麼,正色的跟我說道。
我也整肅顏色回道:“放心,玩心眼兒,他可不是我的對手。”
三日後,我們整飭齊備,帶著隊伍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晴兒這個做師傅的必須出席,與我同行;芙妹也朝著要去,畢竟她和凌波感情也極深。
歐陽老爹說要散散心,於是也領著他的小妻完顏萍,跟著我們上路了。
太多工作需要蓉兒坐鎮長安主持,三娘則主動請纓留下來相陪,替蓉兒打打下手。如是也乖巧,主動留下來在家看孩子。
最讓我驚奇的倒是無雙和瑛兒,她倆居然也被三娘勸著留下,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預料之外,不過看三娘緊著對我擠眼睛,我猜想這次江夏之行回來之後,恐怕又會有一些驚喜等著我。
敲定了隨行人員的名單,眾嬌妻都對我戀戀不舍,走之前的一天半時間里,我幾乎都是在床上度過的。
我的小弟弟也一直是處在打洞操作狀態,除了要放水的時候,幾乎沒有出來呼吸過新鮮空氣,就連吃飯、睡覺的時候,都被眾嬌妻纏著預支接下來一個多月的份額。
正因為這樣的車輪大戰,讓我根本沒法偷偷逃出來陪陪蓉兒,以至於在送別的當日,她也只能眼巴巴的送我東行,看她背地里那盈盈欲泣的失望神態,我都差點撥轉馬頭回去不走了……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不走當然是不可能的。神雕也沒跟著我來,不知道和它相好的鑽秦嶺哪個山頭玩去了。
我、晴兒和芙妹過了函谷就脫離了大部隊,約好了半個月之後江夏城碰頭。
莫三哥和負責押送禮物的馬光佐的騎兵團繼續東行,老爹跟全真教有大梁子,也跟著大部隊走了,他功力已然盡復,加上他老到的經驗壓陣,可保大部隊無憂,我們三人則轉向北往終南方向而去。
初晴和我並轡而行,一路上她都微笑著看我和芙妹逗沒得消停。
婷婷留在了長安,沒跟我們出來受這份奔波苦。
我們很久沒有這麼輕松的外出游玩,也難得只有初晴在旁跟她分享我,所以芙妹見四野無人,就直接干脆跳到我懷里賴著對我說道:“哼,還是放不下你的龍姑娘吧?”
我牽著她小紅馬的韁繩,苦笑著說道:“既然路過了,自然應該去看一眼,拜望下幾位師祖,順道取回那龍象般若功的譯本,還要看看能不能幫著龍姑娘打開封堵墓穴的斷龍石,把滿滿丫頭接回來。”
我掰著指頭數此行的目的。
看看,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可不是只為看小龍女才來的……
過了山腳下的普光寺,我們由山門前的道童引著進了重陽宮。
眼見馬鈺真人一直纏連病榻,重陽宮內外的大小事,現在都是由我師祖丘處機主持的。
我偷偷的塞給老道們一些進補之物道:
“師祖,我知全真一脈講求的是師法天地,不滯於外物牽掛而降低了道行,不過這株遼東野參王也算是難得的天材地寶了,如果棄之不用也是辜負了上天的一番厚德。說句不恭敬的話,您們幾位老人家精神也不如當年了,就算你們都算定了飛升之期,但是徒子徒孫們都還希望能夠多承膝前多聽取幾年教誨,您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我笑著送上了進駐洛陽之時,當地首富進獻的一株千年遼東野山人參。
當然千年人參也是泛指多年生的山參,我想能刨到棵三五百年的人參就算了不得了。
不過這棵人參確實有神效,只用一根參須就能吊住將死之人的性命,效果是當初驗證過的,所以我覺得此物還是拿得出手的。
丘處機接過,像個很慈祥的老人般說了句:“呵呵,其實也只有大師兄的道行才能將生死看的如此透徹,師祖我卻還留戀塵世的美酒呢,呵呵……”人說好死不如賴活著,丘師祖更不是那種拘泥的人,當下命小童將藥材小心妥善收好。
我看在眼里,笑道:“這好酒就要好喝,師祖這一說,等我們收復河北之地(泛指黃河以北,長城以南之地),重新將幽雲十六州拿回來,弟子請您再去中都喝好酒。”
我知道老道士不是怕死,陸放翁詩曰:“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丘師祖也是一腔熱血盼著幽雲光復,當年帶三十六弟子西行見成吉思汗,也是他合縱連橫,想要借兵攻金之策。
只是從效果上來看,他的策劃不理想,現在宋蒙關系緊張,他還落了個里通賣國的罵名,還真是委屈了他老人家。
在座的幾位老道士,劉處玄、王處一、郝大通都點點頭,他們也都密切的關注中原大戰的戰局,眼見我襄陽新軍摧枯拉朽般的收復了江淮,以及關中的大片土地,他們也都興奮地為我獻言獻策,並且為我講起了祖逖、岳元帥當年北伐時候的一些經典戰例,讓我受益匪淺。
我微笑的等一干老頭口沫四濺的顯擺完知識,我才說道:“所以說啊,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徒孫也巴望著眾位長命百歲,看到華夏民族再次繁榮騰飛那一天。”
眾老都點頭,似乎他們覺得還真是有些盼頭。
郝大通先前答應給我翻譯的典籍已然完成,童子將一本書冊呈給我,上面寫著“龍象般若功”五個大字,我謝過諸老,珍而視之的將書卷收好在懷中。
我接著說道:“所以啊,您幾位就別珍惜這藥材,這天地之氣一截斷,靈性也會慢慢消散,照我說啊,等到了秋冬進補之際,就把它燉了,才是最好的收藏方法,像這樣的材料,十車八車也拿的出來,也不用太珍而視之。”
我笑著說道。
“過兒,有道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於民為善,則百姓咸服;陷民於利,則百姓惡之。始終顧念天下蒼生之計為己任,切不可為一己私利而損失自己的民望啊。”
丘處機厲聲的教訓我道。
我摸摸鼻子道:“師祖教訓的是,不過,我也就是那麼一說罷了。過兒知道貪婪是萬惡之源,每日也都早晚三省己身。平日里也沒有添驕奢淫逸的惡習,就這一支參,也是反復做了多次思想斗爭才收下來的,剛才這麼說也不過是怕您老心疼東西,不舍得用掉才這麼說的而已。”
“呵呵……”眾老聽我這麼解釋,才都釋懷。
丘處機說道:“我知道你心思機敏,為人也極有分寸,但是你終歸年輕,如果行差駛錯,重蹈你父親的覆轍,哎……”老道士想起了傷心的往事,心情一下子又有些低落,嘆了口氣不再多說下去。
我知道老人所擔心的甚為有理,他所擔憂的我也早就預見到了,並且都詳加記錄規范,當下將我隨身攜帶的《軍法要則》遞了過去,讓他們傳閱。
“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我們新軍中現在有嚴格的監督、糾察和軍事法庭制度,在軍隊體系外也有立法、監督的職權部門。這些部門互相監督、互相約束,既不是形同虛設的擺設,不會擔心他們權力過於集中,造成尾大不掉的局面。”
眾老看完都不由的點頭,認為軍則中對各種軍紀違規的處理和刑罰,規范限定很有意義。
我心說:當然,這可是集成了無數智慧才凝結成的,自然比你們能看到的全面。
我這才發現,說了半天話,只有李志常侍坐在側,卻沒見到平日相熟的尹志平和趙志敬。
“師祖,尹師叔呢?”
丘處機放下軍冊說道:
“不知道啊?剛才擊鍾喚他,童子回報說沒見到他。”
老道還沒說完,偏殿的門就被推開了,芙妹領著一個髒兮兮的小丫頭進來。
“師父,你快去救救龍姑姑吧!”
滿滿丫頭髒兮兮的小臉兒出現在我們的面前,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眼中盡是淚珠在打轉,她剛一進殿,就撲到了我身上哭道。
我心里吃了一驚,也顧不得跟眾老道賠禮,先問道:“滿滿別哭,慢慢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剛才有一群穿斗篷的人,來到古墓,姑姑正在教我練功……那些人來了也不說話,就動手和姑姑打起來了。後來又見到一個女的,我沒看清什麼樣子,她一下子就把姑姑打傷了,我害怕,就想到日常里經常見到有道士來送菜、送糧,就跑過來求助了。”
滿滿盡量保持平緩的說出事情的經過。
“夫君,我們快去看看吧。晴兒姐已經追出去了,讓我們來叫你。”芙兒低聲對我說道。
我皺皺眉,擔心晴兒會出事,趕緊跟幾個老道告了個罪,得到他們首肯,才出了殿向後山奔去。
一個照面就擊敗小龍女?
這份功力當真是驚世駭俗了,這世上我能想到的恐怕只有一個人能做到……
冷芳魂,你是真的跟老子叫上板了?
我懊惱非常,就在這閒話家常的時候,我的好朋友就在邊上被人痛打……
就算沒有男女之情,她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了我那麼多忙,也因此結仇逍遙派,我豈能不覺得窩囊?
一邊窩火著,一邊心里嘀咕,晴兒啊,你也冒失,可別再給我出事啊!
當我們來到後山,除了打斗的痕跡,卻沒有見到人。
“人呢?”我回頭問道。
滿滿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剛才還在的啊!”
我暗道一聲不對,四下打量起周圍的異常。“大哥,你看這里。”芙妹看到地上有一排很深的腳印,招手呼喚我道。
“是一個男人的腳印,可是一般成年男子的腳印也不會這麼重,龍姑娘被一個男人抱走了。”
我腦袋里忽然閃現一個身影……
尹志平?
“走,看看他們去哪里了。”我一揮手,領著芙兒和滿滿順著腳印追蹤而去。
因為小龍女和滿滿丫頭是在活死人墓門口搭的草廬,我們跟隨腳印蹤跡一路山行繞到了半山腰的山谷內,轉過山坳,我們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叢寬達數丈的花叢。
這叢紅花排開來長達數丈,有如一座大屏風,紅瓣綠枝,煞是好看,花朵嬌艷可愛,密密層層,奇香撲鼻,四下樹蔭垂蓋,便似天然結成的一座花房樹屋。
“這花叢真好看,滿滿你來過這里嗎?”芙妹抱著滿滿問道。
“沒……”滿滿還沒答話,我手一揮說道:“噤聲,有聲響。”
這片樹叢雖然不大,但是遮蔽效果極好,微風吹來,沙沙的樹影花叢擺動,有什麼聲音也聽不太真灼,但是我隱約的聽到了晴兒金龍鞭破空之聲。
“那邊!”我一指東北方,率先的撥開草叢,趕了過去。
晴兒果然是和一個道人交上了手,那道人披頭散發,看不清相貌。
我沒工夫去理會,因為我看到他身形已經猜到他是誰了,小龍女落到他手里那真是凶多吉少,我不禁心急如焚,四下撥弄花叢尋找小龍女的下落。
芙兒和滿滿也幫著我到處尋找。
我眼尖,沒搜尋多久就發現了一截白色的衣袖露在了花叢之外,我興奮的喊了一聲:“找到了!”
然後蹲下身來幫她解開穴道。
果然尹志平這畜生在她顏面上蓋了一條手絹,我順手將它抄起。
小龍女穴道剛解,睫毛感覺到擋在眼前的手帕被人拿開,睜開眼睛看到扶起她的人是我,忍不住熱淚在眼中打轉。
我心中憐意忽起,沒辦法誰讓我是憐香惜玉的人呢,眼見美女受了委屈,忍不住就想把她摟在懷中哄哄。
我剛湊上前,小龍女忽然“啪”的給了我一嘴巴。
我當時就被打傻了,愣在當場不知道這算是什麼情況。
“你不是人!”
小龍女重傷之余,含憤出手,一掌打在我臉上之後,就失去平衡,身上的衣物滑落,我這才發現,原來她是半身赤裸著,那件衣服只是蓋在她身上的……
更讓我心驚膽戰的是,我身後的草叢忽然分開,芙妹和滿滿無巧不巧的正好趕來,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我囧,我真的什麼沒做,但是我還是偷著瞟了一眼,切!有什麼了不起的,跟瑛兒一樣,資源匱乏。
我趕緊替她遮掩上,辯解道:“不是我,我是來救你的!剛到!滿滿說你受傷了,正好我們到了重陽宮,就馬上趕過來的。”
我心里窩了一肚子火,NMLGBD尹志平,你拉屎讓我給你擦屁股,也不知道小龍女是因為傷勢沉重,還是處女豬讓人吃了才起不來身,我越想越狂躁,心里糾結得不得了,只是回身吩咐了一聲:“我去把那個淫賊抓回來。”
准備去拿尹志平解解氣。
“不用了,我已經把他拿下了。”
晴兒提著尹志平回來,扔在我們身前說道。
尹志平被晴兒用鞭子抽的鮮血淋淋,倒在地上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頭貼在地上一言不發裝死狗。
我摸著被打的火辣辣的臉說道:“你說你,修行這麼多年,不但做出這等欺凌婦孺的事情,還趁人之危,龍姑娘傷勢如此沉重,你居然還有心做這等齷齪下流之事。”
尹志平被我罵得羞慚無比,他也是一時鬼迷心竅,如果他有心犯案,也不會不注意清除蹤跡。
他掙扎著爬起來跪在小龍女面前,梆梆的磕了三個頭,小龍女見他已經默認其事,臉色慘白的抿著下唇不說話,但是我在她眼中第一次見到了凌厲的殺意。
尹志平磕完頭,一下子撲身磕向旁邊的一塊尖石,我早有防備,一把拽住了他的後脖領子,順手點了他的穴道,不讓他亂動。
原本我還念他一片痴情,對他還算客氣,但是沒想到他自制力這麼差,小龍女都這樣了,他還只想著占便宜,可見其性行卑劣,這樣的人做全真的掌教,絕對不是全真之福,也不是武林之福。
不過,這樣讓他這麼死了沒法跟師祖交待,而且,還沒搞清楚他是不是沾到便宜之前,也不能這麼便宜讓他一死百了。
“你放開他。”
小龍女淡淡的說道。
我聽出她語氣中的森冷,看她眼睛一直盯著芙兒的清鳴劍,知道她有心要手刃尹志平,我趕緊勸道:“你傷勢太重,不宜動怒,一定會還你個公道,我先扶你回重陽宮療傷……”
“我不去那些臭道士的地方,你抱我回去吧。”小龍女低聲對我說道。
我聽了一陣暈眩,她這感情差別也太大了,這邊是臭道士,這邊要求“我”抱她回古墓,她什麼時候這麼依賴我了,這細節上的變化,倒是讓我心中幾分竊喜。
“我知道你心里氣憤,但是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沒法支撐著走完水道……”我雖然有心幫她劈開斷龍石,但是我沒有真的見過這塊石頭有多厚,終歸心里沒底。
重陽宮各種丹藥設備也都齊全,保險起見,還是不要多走冤枉路的好。
“我寧可死……”小龍女怨憤的說道,還沒等說完她人就暈了過去。
見她這麼執拗,知道再怎麼勸說也是無益,我只好吩咐滿滿,去重陽宮請丘師祖前來,畢竟尹志平是他的嫡傳弟子,在家門口做出這等令人齒冷的無恥行徑,總要向他討個說法。
但是,大張旗鼓的不合適,老爺子一生最要臉面,我要這麼拖著他回去,估計他直接能氣得嗝屁了,所以讓滿滿先去請他過來。
然後還是晴兒抱著她師妹,我拽著另一個,回到活死人墓的入口處。
小龍女重傷之余,加上羞憤攻心,又昏了過去,自然不能從水道進入古墓,我只好看看能不能順利的打開斷龍石。
“轟!”
斷龍石打開,一陣屍臭撲鼻而來,門前躺著的屍身不用問,正是死去多時的孫婆婆。
我將尹志平交給芙兒,自己收攏了婆婆的屍骨……
或許真的將這位慈祥的老人當作自己的親人,我除了傷感,並沒有太多的不適。
將她的屍骨歸葬在了中央墓室的石棺內,我們三個跪下來上了三炷香,恭敬的給婆婆磕了三個頭。
晴兒自不必說,她就是孫婆婆帶大的,剛才雖然神傷卻還沒太表現出來,但是她忽然回想起婆婆以前對她的好,忍不住也是淚沾衣裳;郭芙也在此呆過一個多月,眼見昔日的孫婆婆已然化為森森白骨,也是忍不住嗟嘆,人生百年終要化塵土。
料理完婆婆的後事,晴兒忽然對我問起那通往密室的石棺,我給她指指,正是最後沒人用的那口棺材,晴兒卻忽然眼睛一亮……
我讓她倆在臥房里照看昏迷的小龍女,自己到活死人墓門口去迎丘處機。
不多時,師祖牽著滿滿的手飄然而至,看老頭來時急切的神情,想必滿滿路上已經把事情的經過講給他聽了。
“那孽障呢?”他鐵青著臉問我道。
我見他是提著殺人的劍來的,卻也不禁有些含糊了,忍不住勸道:“尹師叔也是一時蒙了心,才做下了這等丑事,只是……不知道有句話,不知道過兒當講不當講。”
“尹師叔所做雖然可恥,但是其情可泯,其實過兒早就知道他對龍姑娘一往情深,這次也是心魔入侵,才干下這種事情。如果他兩個……不如放尹師叔還俗了,成全他們算了。”
我心想,要是能勸下小龍女,對於她來說,或許尹志平也是個不錯的歸宿,至少他能全心全意的去疼愛她。
“糊塗!這是一時道心失守做下的錯事嗎?”
老道看了我半天,他本以為我和小龍女關系不是一般親密,卻沒想到我居然會提出這麼一個建議。
自己徒弟犯了奸淫之罪,卻被徒孫逮個正著,著實令他感到上火。
老道剛才找不見尹志平,就覺右眼皮跳,沒想到他還真給自己惹禍了。
“欺凌婦孺已然不該,還是趁龍姑娘傷重恃強凌弱,全真一派的臉全讓他丟盡了。”
老道飛沫四濺的說道。
“但是如果這件事鬧得盡人皆知,全真教的聲譽受損更大。”我不無擔心的說道。
老道愣住了,他這才明白我是一心為了師門考慮,一肚子氣卻沒法衝我發,哼了一聲拂袖不再說話。
我看著他還是氣鼓鼓的,只好引著他進了活死人墓,沒再多說什麼。
丘處機曾經參與建造此處,幾十年後故地重游,只是此時他心情壞到了極點,根本沒有時間感慨。
他拜過了王重陽和林朝英的畫像,才跟著我進了小龍女休息的那間石室,室內已經點了數支火把,將石室里照得燈火通明。
我看晴兒沒在屋里,還有些奇怪,眼神詢問芙妹,她歪歪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我猜想她可能是去看玉女心經的心法去了,雖然她現在不一定想學,但是終歸惦記了很多年,去看兩眼也算是還了一個心願。
我解開了尹志平的穴道,他看見丘處機就在眼前,瑟瑟的跪下一句話也不敢說,只是不住的叩首,額頭上很快鮮血長流。
“龍姑娘,老道……是來,請罪的。”
丘處機小心的措辭,畢竟他還沒完全搞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看自己徒弟磕頭如搗蒜,小龍女那苦大仇深的樣子,心說這次梁子可是結大了。
小龍女根本不理他,眼睛還是死死的盯住尹志平,沒有絲毫放過他的意思。
丘處機看在眼里,眼神望向我,那意思是詢問,這就是你說的成全他倆?
看她眼神比我還狠呢,還成全個屁。
我讀懂了老頭的意思是:這事太棘手了,你小子點子多,想辦法替師祖把這事擺平了……
我心中暗罵一聲老狐狸。
“咳!”我先按住了尹志平,不然還沒等我說完,他就先磕死了。
“尹志平,你可認罪?”
“弟子、弟子認罪,甘願領死。”尹志平顫聲說道。
“你所犯何罪?”我代丘處機問道。
“弟子攀援愛念,憂愁思慮。對龍姑娘不敬,做出了淫邪無恥之事。”
“學道之人,要世人愛處不管,世人住處不住,去聲色,以清靜為娛;屏滋味,以恬淡為美。眼見乎色,耳聽乎聲,口嗜乎味,性逐乎情,則散其氣。氣散則體衰夭亡,死後沉於地下……”
“咳。”
我聽老頭越說越起勁兒,至少我聽著,言下之意大有指責小龍女破壞了他徒弟幾十年的修行一般。
而把小龍女、芙妹比作洪荒猛獸、紅粉骷髏,這打擊面擴大化,眼看就要引發一場全面戰爭,我看三女臉上都變顏變色,趕緊拉住他繼續教育尹志平,心說他要早聽你的,還用讓我受這里外不是人的夾板氣?
“尹師叔,我要問清楚你,你今日是意圖犯戒未遂,還是已然犯戒?”這才是我真正關心的問題。
“我們來得及時,龍姑娘還是冰清玉潔的身子。”
我瞥見是晴兒回來了,貼著邊溜了進來,看我望向她,做個鬼臉沒再理我,徑直走向小龍女,將她右臂衣袖挽起,白璧上一點醒目的守宮砂猶在,讓我們都不禁松了一口氣。
丘處機是慶幸事情還有挽回的余地,我則是慶幸龍姑娘的便宜還沒被尹志平占光,我的氣倒也消了一點。
只是這如何處置尹志平倒是個問題,判重了,他罪不至死;判輕了,我又心有不甘。
我猜想小龍女雖然嘴上喊打喊殺的厲害,但是那都是氣話,真把她來了又怎樣?
原著里她幾次三番的有機會干掉尹志平,最後不都沒有痛下決心下殺手嗎?
不過,這真是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我這一眼沒看到,就差點讓他在我眼皮子底下鑽空子,誰能保證他在一不再二呢?
還有,小龍女這邊怎麼解釋呢?
看樣子,老東西是把我拋出來全權代言了,讓我忍不住暗罵一聲狡猾。
“龍姑娘,你看……他雖然罪孽深重,但是罪不至死,能不能交由我師祖發落……”我硬著頭皮說道。
小龍女臉上色變,一會兒青一會兒白,那淒楚的神色,卻是這麼長久時間以來,我從來沒有見過的。
她忽然嘔出一口血來,我和芙兒、初晴嚇得趕緊扶住她。
她輕輕推開我道:“你們都走,我不想見你們,再也不想……”大有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
我又豈能說走就走?
她身負重傷,又在重傷之後受到侮辱驚嚇,然後又被我氣得嘔血,怎麼都覺得自己這事做得太過不地道。
“但是你的傷。”我現在真想抽自己兩個嘴巴,就算是對待朋友也不應該如此決絕,何況我們之間說不清的關系,我為什麼要一次次的傷害她。
“滾,你滾!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小龍女第一次情緒失控的攆我走,甚至用上了滾這個字。
初晴和芙妹都很為難,但是同時拽拽我,示意我留下好好道歉哄哄小龍女。
我則示意丘處機帶著尹志平先走,他一輩子少和女人打交道,對這樣的場面一籌莫展,嘆了口氣,提溜著尹志平先跑了,晴兒也拉著想看熱鬧的滿滿和有些不情不願的芙妹走了出去。
古墓派女子的心態她最清楚,從師妹身上她還真是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
屋里只剩下呆立的我和伏榻而泣的小龍女。
我當然早非不解風情的二愣子,就在當年她自己幾百里南下到大勝關尋我,我就猜出了她對我別樣的情愫。
這也自然,如果在過去的時空,楊過最落魄的時候,流落到活死人墓見留於此。
他一沒好武功,二來還是半大小孩的天性,自然是兩人相處六年,年歲漸長才互生愛慕之心。
其實我第一次見到她,就冥冥中感覺到,仿佛真有月老在天宮手執紅线,將我倆拴在了一起,只是我一直不願接受她這沉悶的性格,以及確實想要收心,所以才一直對她的態度模棱兩可,而正是我猶豫間的反復,讓小龍女心里也倍受煎熬。
“龍……龍兒……”這時候再叫龍姑娘那可真是要出人命了,我鼓起勇氣,輕輕的喚了一聲,順勢將她摟入我的懷中。
小龍女在我懷中怔了一下,掙扎著要起來,但是她重傷之後又豈能掙得開我的懷抱。
“你放開我,你們全真教的弟子都不是好人,只會來欺負我這弱女子……”
燭火之下,我卻見她雙頰上飛出一抹紅暈,心說有門。
“對不起,我……我讓你害你受委屈了,千錯萬錯都是我錯,我真……”
我表現出來的種種態度,自己都感覺是在玩弄她對自己的感情,我們兩個人的關系雖然從未明確,朦朦朧朧似有似無,讓我很享受這份曖昧,但是卻拖沓沉吟至今,害得人家姑娘蹉跎了青春。
看著昔日的姑姑,而今懷中流淚憔悴不堪的佳人,我忍不住愛意泛濫,替她拭去淚水道:“我一直都在掙扎,相逢之際,我已經有了六位知己……我不想辜負她們,也不想再連累別人為我傷心落淚。一直以來,我都在跟自己說,是我自己會錯意了,龍姑娘只不過是因為我替她解過圍,所以才屈居襄陽,助我一臂之力。”
我見她眼光暗淡了下去,接著說道:“只是我……我不知足,得隴望蜀,對你,喜歡……”我故意把自己裝的純情點,騙純情小姑娘嘛,一上來就把人家推倒?
剛才不就挨了個嘴巴了……
小龍女聽我有些羞澀,但是非常明確的表白,心里甜甜的,但是面上還是籠罩著寒霜。
“那你……他……嗚嗚……”小龍女想起自己受到的侮辱,頓時哭得泣不成聲:“師傅說過的,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祖師婆婆就是被你們給害死的。嗚嗚……”
“但是他終歸是個人啊,我可以剁他手腳替你出氣,但是說到底他又是我長輩,我爹的師弟……我就是再氣,也要想到丘師祖對我的情分,還有我過世的爹的情分不是。我的寶貝龍兒吃虧了,大不了我脫光了讓你看,算扯平了,你說好不好?”
我耍起無賴來。
“你、你是天底下最壞的壞人……”
小龍女終於忍不住樂了,嬌嗔不依的道。
我的乖乖,這還是那塊大冰陀嗎?
我口水忍不住肚里吞,不食人間煙火的絕代佳人嫣然一笑,簡直比五萬赫茲的高頻振蕩波還有殺傷力,我的腦子已經成了一團漿糊,忍不住呆呆的盯著她愣神,禍水啊禍水,我以前怎麼從來都沒有發現過。
小龍女似乎很滿意我這個痴呆的造型,甜甜的一笑,笑眼彎彎,嘴角微翹,雙頰露出了兩個迷人的酒窩。
我們無聲凝望了許久,她忽然嘆了一口氣說道:
“哎……我也知道不該喜歡你,你有這麼多的愛人,我……我、我不斷地告誡自己,要把你忘掉,可是你的身影總是揮之不去,而孫婆婆……她還是想辦法逼著我走出了古墓,給了我一個可以去見你的理由,然後……就再也不想離開你了……”她輕輕的靠在我懷中,悠悠的說道。
我這也是第一次聽她主動說這麼多的話,只能說她這一天里,給了我太多的驚喜。
她說要走,就是想試探我心里到底有沒有她,又怕我真的不來,所以才領著滿滿一起回了終南。
我這才發現,原來滿滿這鬼機靈早就看出了龍兒對我的情愫,不然她想要偷跑,十個小龍女也看不住她。
“你的傷……”我最擔心的還是她的傷勢,看她心情好些了,趕緊把話題轉移到這上面來。
“沒什麼妨礙了,就是真氣被打的有些渙散,將養幾日,應該就能復原。”她微笑著搖頭示意自己身體無妨。
我心說不對,逍遙派的武功絕對不會這麼簡單。
虛竹當年得到了無崖子和天山童姥的武功精要,銀川公主又帶來了小無相功和白虹掌,可以說除了李滄海的無相神功,逍遙派三支重新整合,算起來也不過不到二百年的時間。
不知道這位靈鷲宮之主,是否將逍遙派的武學全部融會貫通了。
“龍兒,你仔細跟我講講,你是怎麼被打傷的。”
“嗯……事情是這樣的,午前,滿滿在山前跟我學基本功……”小龍女回憶道。
我認真的傾聽,雖然事情的經過我都知道了,但是我並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對方多大年紀?用的是掌法、指法,還是擒拿手?她的內力是什麼樣的?洶涌澎湃、至剛至陽,還是至陰至寒?”
我雖然不敢說暢曉逍遙派所有的武功,但是幾大神功的基本特征我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嗯……她戴著面紗,我被她一招擊敗了,沒有看清……用的是掌法,勁力確是洶涌澎湃,但是似乎沒有太明顯的陰陽之分。”
龍兒蒼白的臉龐有些發燒,多了一絲病態的紅暈,我知道她是因為被一招擊敗,心有不甘。
我心中微微搖頭,好大的魄力,好強的自尊心,難道靈鷲宮之主永遠都要追求一招敗敵嗎?
不過不是說天山童姥從來不下天山嗎?
為什麼冷芳魂卻要萬里關山,到中原之地來尋我們的晦氣?
但是轉念一想我又明白了,天山童姥是因為她對自己相貌的詬病,所以不願讓外人得見她的真身,看來這個冷芳魂是對自己的相貌有幾分自信才是。
我續問道:“她的掌法非常凌厲、刁鑽嗎?我猜想不到是什麼樣的武功讓你避無可避,而且一招都接不下來。”
龍兒搖搖頭道:“不是的,開始我本想避開她正面,先觀察一下她的路數,但是她人到面前,我的身子就像是被她定住了一樣,然後就覺得身子上被什麼東西刺了下,涼絲絲的……”她回憶道。
我心中一驚,說道:“你先告訴我,還記得被她刺中哪里嗎?穴道嗎?”我很嚴肅的問道。
“左肩上的雲門、中府,還有……天池。”
其他兩處還好說,但是天池穴卻是在腋下三寸、乳後一寸窩,位置十分敏感,龍兒以為我要為她處理傷口,紅著臉小聲說道。
我眉頭緊鎖,聽小龍女如此描述,冷芳魂在一招之間,就用上了八荒六合惟我獨尊神功鎖定氣機,生死符偷襲擾亂視线,然後無色無相的小無相功催動白虹掌,正面將龍兒擊倒……
雖然一招敗敵的做法張狂無比,但是獅子搏兔亦用全力,自己想示弱鑽空子的想法,似乎很難起作用,真是個難纏的對手。
我回過神來,對著門外喚了一聲:“晴兒、芙兒,你們進來吧。”
兩個人送走了丘處機,和滿滿一起趴在門口聽賊話兒,加上耳力都不錯,聽我喚她們,就推開石門進來。
“怎麼樣?師妹的傷重嗎?”晴兒有些關心的問道。
“嗯,表面上看上去沒事,但是龍兒中了非常陰毒的暗器,冷芳魂的『生死符』。”我牽著小龍女的手鄭重的說道。
我的兩位妻子和小徒弟聽見我稱呼上的變化,各自有不同的反應。
晴兒是了然大於醋意,芙兒是喜憂參半卻沒說什麼,而滿滿則是一股子興奮勁兒,雖然她還不是太懂男女之情,但是她也知道龍姑姑快要變成七師娘了。
“是生死符?”
芙妹下意識的望了初晴一眼,發現對方眼中,也都是駭然之色。
雖然晴兒早就將銀針廢置不用,但是當年令江湖人聞風喪膽的冰魄銀針,確實算的上帶毒暗器里的表表者了。
可是與傳說中的生死符相比,那冰魄銀針卻又落了下乘。
小龍女也被我嚇的花容失色,我當年講天龍八部的最後十章,是在古墓之前講過的,所以當她知道自己有幸親身體會這種高科技產品,她這才知道這次有難了,不自覺的輕微戰栗起來。
我看龍兒被我嚇得不輕,趕緊說道:“不過你也別擔心,一般人不了解其中內情,自然對這種玄之又玄,萬里之外能控人生死的殺人暗器畏之如虎。但是,說穿了一點也不可怕,我至少就有三種辦法驅除生死符的方法。”
“辦法?難道是?”
晴兒似乎想到了什麼,壞笑著看我一眼說道:“當年老公替人家解碧波深寒之毒的時候,那什麼蘇醒大法……”她一句話說的芙兒也是一愣,眼中都流露出“這可是很冠冕堂皇的好借口啊!”
的神色,二女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怎麼,這里面有什麼問題嗎?”小龍女看她倆笑得有些不懷好意,忍不住問道。
“那叫心脈復蘇,不是你們想的那麼齷齪的,這麼多年了你們還都記得。”
我覺得本來就很冠冕堂皇,為了救人嘛,讓她們一聯系,好像我一直都是以耍流氓為目的而行動一樣。
雖然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我都是以耍流氓為主要目的行事的。
“再說,我判斷這種方法放在今天不合適,我也沒說要用的,都是你們在胡亂猜測。”
“那你倒是說說看,還有什麼好辦法?”芙妹忍不住跟我抬杠道。
“天下間有許多專治寒毒的藥物,最近的可以數得上少林寺的六陽正氣丹,我們去江夏正好要途徑登封,那幫和尚看到我這大地主來了,還不趕緊著來巴結我呢。”
我笑著說道。
我心中模擬了好幾種救治的可行方案,第一種,就是用藥。
第二種,將逆轉經脈的功夫教給她,讓她將自己體內真氣轉化,自行化解寒毒。
第三種,我雖然不會天山六陽掌,但是我和蓉兒正好練成透視的本領,可以時刻監視生死符隨血脈流動的走向,再靠我的功力和醫學知識,想要化解它也不難。
還有一種理想狀態嘛……
才是我最為向往的,我們雙修連修十天半個月的,等到了水乳交融,進入先天境界之後,我就能直接替她消去威脅了,又能增進功力,不過估計晴兒和芙兒回去肯定會打我小報告,所以此議我提都沒敢提就擱置了。
我們商量妥,小龍女不願見重陽宮的人,我們決定即日動身。
打點好行囊,初晴背著小龍女、芙妹領著滿滿下山去雇馬車,我則要回重陽宮辭行,更主要的是要把行李、馬匹取回。
諸位老人家有些奇怪,都問我為何剛來就急著要走,我只推說是小龍女傷重,需要去洛陽尋醫問藥,眾老也聽說了小龍女受傷的事,紛紛獻計獻策。
有的說請她來重陽宮療傷,有的說讓我將人參取回給她治病,王處一醫道造詣不凡,更是要親自幫著看看。
對於老人家的熱心腸,我也只能苦笑著婉拒,又稍稍聊了會兒,我才告辭。
轉身出來的時候,我看到一旁愁眉不展的師祖丘處機,似乎還有未盡之言,就跟著他走了出來,他對我說道:“過兒,你說這件事我到底要不要稟報掌教師兄?”
我心里偷罵了句老滑頭,嘴上卻說:“龍姑娘已經答應不再追究尹師叔的過錯,不過這次尹師叔心魔萌生,對受傷的婦孺妄動淫欲,弟子竊為之不齒,希望師祖罰他面壁思過,以贖前責。”
丘處機點點頭,我的話卻正好符合了他的心意,此舉看似責罰,但卻對他的心性、道行提升都有莫大的好處。
“只是……龍姑娘那里……真的就此不再追究了?”
老頭兒多問了句,畢竟小龍女的身份太過特殊,既是一派掌門,又是林朝英的再傳弟子,萬一哪天她找上門來,那他這張老臉可真的沒地方擱了。
我白眼一翻,這不是明顯的不信任我嘛,我摸摸鼻子說道:“怎麼說呢,以後也算一家人了吧,過一陣兒,她氣消了,大概這事兒也就算消了吧,只是別讓她看到尹師叔就好,不然我可攔不住她。”
丘師祖瞠目結舌,被我一番話說的無語了,自己這小徒孫又追求到一個姑娘了,而且還是古墓派的嫡傳弟子……
不過他也是豁達之人,心想這也算是先師在天保佑吧。
他從懷中取出兩冊書卷遞給我道:“這是本門三花聚頂神功和全真劍法,皆是祖師爺親自手書的精髓,你自己好生參悟吧,也算是全了我們兩派的……情誼吧。”
我看看老頭兒說“情誼”這兩個字的時候,想必他自己都覺得虧心。
不過,這種威力巨大的武功秘笈不要白不要,更何況還記錄了王重陽的心得。
我都有些好奇想借此窺探下,這位傳奇的中神通到底到達了什麼樣的境界。
心道這次上山好處還是不少,加上龍象般若功,一共得了三本秘笈。
我別了丘師祖,離了重陽宮,心中惦記著下一站的目標-少林寺。
雖然我很鄙視這幫縮頭烏龜,但是他們在江湖與民間的聲望頗大。
天下武功出少林的口號已經喊了幾百年,連號稱玄門正宗的全真教,也是佛道儒三教合一的產物,而少林寺則號稱禪宗第一,不但武道能人輩出,在佛學造詣上也非同小可。
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新軍改革派要掌握民心走向,就必須要從物質和精神兩方面入手,所以天下的幾大佛道宗派,就必須要掌握在手中。
等我牽著馬到普光寺門口,晴兒雇好的馬車已經到了,就等著匯合我登程上路。
我不喜有外人在側,所以給了車夫五十兩銀子,將套車買下,然後將我們原先的馬套在車轅上,自己趕車上路向東而去。
龍兒的傷勢很重,傍晚生死符就發作起來,龍兒疼得在車內打滾,晴兒和芙妹兩個人都按不住她。
我用內視和內力暫時鎮壓了生死符,龍兒已經被折磨的頭上見了汗。
這時我才發現,我是小看了冷芳魂的深湛功力。
就我本身來說,歐陽老爹傳授的十余年功力,我五年來的勤練不輟,蒼山烙鐵頭的神效功能,外加已經可以調動天地運行之力的先天道體之身,都沒有辦法完全化解生死符,這表示我事先判斷,可能是過於樂觀了。
經此一變,不但龍兒被折磨怕了,就連芙妹和晴兒都被她那種狀態嚇到了,我心里雖然憂心忡忡,但是明面上我還是安慰她們,推說路上沒法專心醫治,出於對我的絕對信任,她們才漸漸放下心來。
這一番折騰過後天都黑了,我們錯過了宿頭索性縱馬趕路,等馬跑累了,就把我們的戰馬換上,換馬不懈人的趕路,第三天的午後,我們就趕到了河南登封的少室山腳下。
“耶律兄?”我有些詫異,居然在河南境內遇到了耶律齊和耶律燕。
“楊兄!能在此遇到你實在是太好了。”他兄妹倆顯得十分落魄,連匹馬都沒有徒步前進,但是沒想到偶遇我,他神情明顯的一松。
我心有所悟,忍不住問道:“難道是……窩闊台死了?耶律老丞相也……”我記得窩闊台死於1240年秋,而現在才是春天。
不過,他既然身死後,其子由貴在皇太後脫列哥那支持下秘不發喪,來爭奪汗位,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
耶律齊暗淡的點點頭道:“先父……已然被迫服毒身亡,我大哥也被關押,現在生死不知。”
他身後的耶律燕則已經哭得泣不成聲。
芙妹趕緊把耶律燕讓到馬車里,我也接了一匹馬交給耶律齊。
說明了我們下一步的去向,為了躲避蒙古追殺而浪跡江湖的耶律氏兄妹也順勢加入了我們的旅程。
到了少林寺山門外,我不知道這時候少林寺有沒有避諱,所以讓眾人留在馬車里,自己上了十幾蹬石階,拍響了山門。
看這寺門關的嚴實,我心里不禁嘀咕:這封寺不出,是不是太徹底了些?難道少林寺平日里也不接待香客嗎?
知客僧出門,見到我行了一禮,喧聲阿彌陀佛,問道:
“不知施主有何指教?”
我說道:“在下襄陽楊過,前來拜見心禪方丈。”
知客僧聽我報名,先是一驚,然後問了句:“可是丐幫黃幫主的徒弟,當今襄軍主帥的那位楊施主?”
我答道:“正是不才……”我心說你把我出身背得比我自己還溜道,可見這清淨之地也不是真的清淨。
可是,我還沒說完,那和尚趕緊躲入寺門,“砰”的將偏門關閉,居然給我吃了個閉門羹……NND這是什麼意思?
我憋了一肚子火,回頭看了看,初晴和芙妹也跟我一樣莫名其妙,我正待再敲門,卻聽見院內鳴金擊罄的金鼓大作,然後不久寺院中門大開,三十六棍僧分列兩旁,為首一位干瘦的長眉老僧領銜出迎,他躬身對我行禮道:“阿彌陀佛,貧僧心澄,乃是戒律院首座,奉方丈師兄法旨,在此恭迎楊施主。”
我心說,這心禪老和尚架子還挺大,微微施禮回道:“大師請了,與我同來的還有我的三位妻子和一個女徒,不知道是否方便讓她們入寺?”
“阿彌陀佛,與人方便自己方便,施主不必介懷。”老和尚微微一笑道。
我心說,這態度還不錯。
我背著受傷的龍兒進了廟,晴兒和芙妹領著滿滿跟在我身後,跟隨心澄老和尚到了一座偏殿前。
心澄老和尚推門請我入內,我回禮示意他先請,兩個人推讓間都進了屋。
我這時才瞧見室內有三個和尚正在迎候我們,卻不知哪個才是少林寺的方丈心禪大師。
“心澄大師,不知這三位是?”我問道。
“貧僧乃是本寺達摩堂主持,心觀。”中間的老和尚自我介紹道。
“貧僧心鑒,羅漢堂首座。”右手邊的武僧說道。
“貧僧天鳴,般若堂執事弟子。”最後那個僧人,四十歲上下的年紀,卻比另外三僧年紀顯得小了不少。
我聽這第三個正是少林寺未來的住持,楊過的好友,天鳴禪師,不禁微微從心底生出一絲親密之感。
我扶著小龍女坐下後,雙方落座等寺里的小沙彌奉茶之後,我把我們這邊人的身份都介紹了一遍,心澄和心觀首先代表少林寺感謝我們捉拿並遣返了伙工頭陀,我們又閒聊了幾句,我才將求藥的來意說了。
戒律院首座心澄和達摩堂的心觀都是長老級的人物,他兩個聽我說完來意,互相對望一眼,心觀微微一嘆說道:“楊施主有所不知,我們住持師兄,昨日已然圓寂了……”
我心里一驚,怎麼趕這麼巧?
我們聽他繼續說道:“說來慚愧,昨日有一群不明身份的人來挑戰,原本這些事情都是由貧僧執掌的達摩堂處理,只是貧僧昨日不在寺中,所以掌門師兄親自應戰其中一位女施主,被對方打傷,晚間就此圓寂了……”
心澄說道:“心禪師兄傷重,心慧師弟當場被廢了武功。住持師兄臨終前約束弟子不得再出手,並且將事前的賭注奉上,那女子搶走的,正是施主所求的六陽正氣丹。她還留下話說,施主應當知道她是何人?”
心澄說完看著我,似乎要我就此事給他們一個解釋。
我心說,怪不得我一來,你們就如臨大敵一般,想來如果不是顧忌我代表的新軍勢力,現在已經把我抓起來吊起來打了。
我有些失望的回頭看了看三女,龍兒還好一些,並沒有因為出現這個結果而太過失望。
我輕聲安慰道:“既然冷芳魂來搶奪丹藥,就說明六陽正氣丹是對症之藥,也說明她的生死符並非無藥可解,我們再想辦法。”
三女聽我這樣說,也甚為有理,都點點頭。
我轉頭對心澄說道:“那女子是逍遙派天山靈鷲宮之主,九天玄女冷芳魂。”
“冷芳魂?”心觀顯然知道少林寺與逍遙派的舊故事,但是卻不知道這冷芳魂是何許人也,故而有此一問。
“說來,我也沒有正面見到這個妖婦,可是每一步她都走在我前面,似乎是存心戲耍於我。”我簡要的將如何在襄陽鏟除了魔教的勢力說了。
心澄嘆了口氣說道:“施主,你卻不知,武林禍事近矣。”
“禍事?”我聽他這麼說,心里一怔,心中有了一絲明悟,難道魔門與靈鷲宮有什麼關系?
心澄叫了弟子取過偏殿內的一個盛放卷宗的錦盒,從內取出一封信,遞給了我。
我接過信,看到信封上寫的是:“告武林同仁書。下面的附表是少林寺方丈慧光禪師親啟,下面落款是天山靈鷲宮虛竹子。”
我取出信箋,見上面寥寥數語,但是卻寫道:“余自接管天山三十載,雖殫精竭慮嚴苛約束,但島府洞天諸君,離行背德,日益思遷,實非我正道中人,然余性駑鈍,難堪教化之任。每思及師門教誨,不能做出叛逆大義之事,故而與三十六洞、七十二島、星宿海諸人所立摩門教斷絕往來,立此為信,特此聲明。天山虛竹子敬稟。”
“這豈不是說明逍遙派和魔門並無關系?”我心中大詫,卻和我心中所想大有出入。
“嗯……施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據我少林記載,這魔門正是原先三十六島、七十二洞整合的力量,以摩尼教的教義傳播吸納教眾,而形成的一大教派。但是他們背後的主使人,卻直指靈鷲宮內部。”
心澄單掌行禮,接過我遞過去的信箋說道。
“莫非是虛竹子前輩之妻,西夏國的銀川公主?”我猜測道。
心澄一愣,說道:“這……貧僧卻不知道,畢竟是百多年前之事,今日也無從查起。”
我略微有些失望,不過似乎事情有了些眉目了。
虛竹軟弱無能,難以駕馭群雄,雖然三十六洞、七十二島初時感激他解去生死符的恩德,但是日子久了,這幫人桀驁不馴的性子顯露出來,必然和性格淳良的虛竹漸漸離心離德。
而虛竹的老婆,稱作夢姑的銀川公主李明月,也得了祖上逍遙派武功真傳,她站在虛竹的背後,儼然就是靈鷲宮的太上皇,看來虛竹也是看到了這點,才想用一封信撇清靈鷲宮與三十六洞、七十二島、星宿海的關系,卻不想弄巧成拙,越描越黑,更加惹人懷疑。
如此說來,吸星大法乃是北冥神功與化功大法的結合的說法,倒是非常靠譜了。
這門功法或許正是魔門部分得自靈鷲宮,然後由星宿海的傳人結合化功大法改編而成。
不過,如果逍遙派是魔教背後的那股勢力,只怕真是一件天大的禍事,怪不得冷芳魂四處的跟我過不去……我心里籌劃著該如何應對這一戰。
揭過逍遙派這一篇,我們又聊起了當前局勢,我試探了下他們的意見。
幾個老和尚似乎都是比較老實持重之輩,對於我提出開寺的提議,只給出了模棱兩可的答案,還想要站在牆頭觀望一陣,似乎是擔心蒙古人的反撲,又擔心冷芳魂再次突襲少林。
倒是天鳴頗有幾分見地,知道想要撈政治資本就必須要冒險押注,極力主張支持我,可惜他資歷不夠,意見並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
我心中冷笑,等你們發現道觀開到你們家門口的時候,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全真教是我在北方最有力的信仰後盾;而在南方,張天師和觀妙先生張可大頻頻與我書信往來,希望我能和南宋朝廷安和,但是言詞間也表現出了對我的重視,能讓當代張天師親函問候,對一般人來說,這本身就是一種殊榮。
在這個時代,道教的信仰依然占主流地位,所以如果不能拉攏到少林一脈,我必須要加大扶植全真教的力度,不但要打壓佛門,而且必須要讓南邊的龍虎宗感覺到壓力。
午後,天鳴邀我們一行人參觀達摩堂上院和般若堂的下院,聽說天鳴主修的是七十二絕技中的金剛般若掌,我不免有些見獵心喜。
我降龍十八掌已然大成,有心試試江湖上久負盛名的金剛般若掌的威力,也算是互相切磋一下的取長補短之意。
我提出比武的請求之後,天鳴還微微有些詫異,他在寺內也聽過我偌大的名聲,但是見我大概只有他一半的年紀,就算沒有存輕視之心,也不覺我們兩人功力之間有什麼可比性。
他正想婉拒,但是轉念一想:聽聞丐幫的降龍十八掌,剛猛無儔,號稱天下掌法第一,如今郭大俠不幸身亡,洪老幫主自恃身份也不會與自己拆掌,倒是可以和這楊過切磋一番。
一來,可以借鑒其中精妙之處,二來,如果能夠勝他一招半式,也算是增了我少林的體面。
想到這里他行了一禮說道:
“如此,還叫楊施主見笑了,請!”
我們分左右站好,般若堂的眾弟子也都放下晚課湊過來看熱鬧。
芙妹、初晴在兩邊挽著小龍女站在我下首,也是暫時忘記了身上的隱疾,饒有興致的等著看我們比武。
連耶律氏兄妹也應邀前來觀戰,站到了三女和滿滿的下首。
“施主請!”
、“大師請!”
我們兩個人互相行了禮,天鳴一招靈山禮佛,居然禮讓我一先手,我也不和他客氣,說打便打,再客氣下去甭打就天黑了。
我一掌爭先,大喝一聲:“大師小心了。”緊跟著左手畫了個半圓,正是降龍神掌中威力最大的亢龍有悔的起手式。
天鳴見我此招威力奇大,不禁有些見獵心喜,想要試試我掌法的威力,便道了一聲:“來得好!”
即邁步而前,大袖飄動,看似閒庭信步,而袖底排山倒海的掌力卻向我襲來。
他這門功夫乃少林寺七十二絕技之一的“袖里乾坤”,衣袖拂起,掌勁卻在袖底發出。
少林高僧自來以參禪學佛為本,練武習掌為末,嗔怒已然犯戒,何況出手打人?
但少林派數百年來,號稱天下武學正宗,每天不知要應付多少上門切磋、尋釁之人,這路“袖里乾坤”掌藏袖底,形相便雅觀得多。
大袖飄飄看似優雅卻殺機四伏,使敵人無法看到掌法來路,攻人以措手不及。
而衣袖之上,更是灌注了極凌厲的勁力和變化的招式,要是我全神貫注的拆解他袖底所藏掌招,他便反客為主,直接以袖力傷人。
芙妹在邊上觀戰,看到本屬於峨冠博帶的晉士烏衣的怡然優雅神態,卻出現在一個禿頭大和尚的臉上,忍著笑戳了戳初晴道:“姐姐,你看要是大哥這樣耍兩下那多好看,讓這大和尚做這動作,總是讓人感覺怪怪的。”
晴兒和小龍女都忍著笑,但是也都臉色紅紅的微微點頭,似乎在幻想著我優雅對敵的姿態。
就連一邊觀戰的耶律氏兩兄妹,也不禁被她說的莞爾一笑。
場中對戰的我和天鳴都聽見了芙妹的話,大和尚的臉上微微一笑,也不以為忤。
只是,我現在稍稍感覺到壓力,又豈敢托大。
我見天鳴僧攻到,兩只寬大的衣袖鼓風而前,當真與西游記里鎮元大仙的袖里乾坤有幾分形似,如果我不是知道破解之法,只怕這一下就要吃虧,但是心里還是不由贊道:袖里乾坤,確是了得,可以借鑒一下!
我微微側身讓過,天鳴得勢不饒人,呼的一掌,再次向我襲來。
我一招或躍於淵,人在半空尚未落地,然後緊跟著變為一招飛龍在天,一掌印在了天鳴的衣袖上。
天鳴衣袖上的勁力均勻分布,而我這一掌卻是力聚而凝,只聽得嗤嗤聲響,兩股力道相互激蕩,大廳上忽然有數十只灰蝶上下翻飛。
眾僧都是一驚,都擔心天鳴就此傷在我的手上,當即轉眼向他身上看去,只見天鳴光了一雙膀子,原來兩人內力衝激,僧袍的衣袖如何經受得住?
登時被撕得粉碎。
只是此時天鳴雖然狼狽,但是他露出精壯的兩條長臂,更見精壯威武。
這麼一來,天鳴既無衣袖,袖里自然也就沒有“乾坤”了。
他心中怒意乍升,臉色有些難看起來。我只輕巧的一掌,便破了他得意的成名絕技,今日丟的臉實太大,雙臂直上直下,猛攻而前。
眾人盡皆識得,那是江湖上流傳頗廣的“羅漢拳”。
耶律燕拽著她二哥的衣袖問道:“二哥,這位大師傅打的是羅漢拳嗎?”
耶律齊眼見天鳴大師拳法雖然簡練,但是卻隱含無數的變化後手,讓他也漸漸領悟到什麼是真正大繁至簡的境界,他心里別有所悟,只是輕輕的唔了一聲,算作答復小妹。
耶律燕覺得沒意思,就轉頭拉著芙妹說話去了。
我眼見這位將來注定名滿天下的高僧所使的,竟是這一路眾所周知的拳法,不由為之一怔,待他三拳過後,在場的眾人不自禁的發出贊嘆:
“所謂拳不離手,天鳴大師能將一套枯燥乏味的開蒙拳法用至此等境界,如果沒有二三十年的勤耕不輟的練習,是不可能達到的。”
眾僧更是紛紛議論,在武學上有浮躁心態的個別弟子,也在無形中受到了教育。
眼見天鳴化繁為簡,舍棄般若掌不用,我也驀地心念一動,呼的一掌打出,一招“衝陣斬將”,正是軍中流傳極為廣泛的“太祖長拳”中的招數。
這一招姿勢瀟灑大方已極,勁力更是剛中有柔,柔中有剛,武林高手畢生所盼望達到的拳術完美之境,竟在這一招中展露無遺。
圍觀的眾僧看到我倆的對戰,不禁在邊上大聲喝彩,少林門下眾弟子,武功根基扎實,見識也必廣博,無論是他們日常必修的“羅漢拳法”,或是民間廣為流傳的“太祖掌法”,其中的精要所在,可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一招打出之後,在場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喝了一聲采!
這滿堂大采之後,隨即有許多人覺得不妥,這聲喝采,豈不是贊了外人,滅了首座的銳氣?
但采聲已然出口,再也縮不回來,眼見我第二招“河朔立威”一般的精極妙絕,連消帶打,不僅化解了天鳴羅漢拳的殺招,更是借隙反攻。
大殿上仍有不少人大聲喝采,只是有些人幡然驚覺,自知收斂,這喝彩聲便不及第一招時那麼響亮,但許多“哦,哦”、“呵,呵!”
的低聲贊嘆,欽服之忱,未必不及那大聲叫好。
耶律齊看在眼里,也不禁暗自點頭,暗暗計算著他和我的差距,才發現我比之兩年前的進步更大,已經把他漸漸甩遠,再難及我項背。
他偷偷的望了眼關注場中戰局的芙妹,心底不禁哀嘆一聲……
但是他很快的調整好了心態,把注意力又集中到了斗場中。
但見我和天鳴拆得七八招,高下已判。
我二人所使的拳招,都是一般平平無奇,但是天鳴步步爭先,每拳打來總是占盡先手,攻向我必救之所,逼我應手。
但我每一招都是慢了一步,任由天鳴先發。
天鳴一出招,我跟著遞招拆解,每一招都是後發先至,將天鳴凌厲的攻勢化解於無形。
這“太祖長拳”本身只有六十四招,但涵蓋的范疇極為廣泛,宋太祖趙匡胤本是出身少林,這太祖長拳隱約有少林門武功的影子。
所以,不管天鳴如何變幻,由羅漢拳變到韋陀掌,再有韋陀掌變到伏虎拳,我只是以不變應萬變,看准了對方的招式來路,再巧加破解,天鳴焉得不敗?
這道理誰都明白,可是要做到“後發先至”四字,尤其是對戰天鳴這般若堂第一高手,眾僧若非今日親眼得見,以往連想也從未想到過。
此戰甚至驚動了心澄和心觀,他們也在殿外遠遠看著。“師弟,你看天鳴師侄勝算有多少?”心觀問道。
“我看尚不足一成。”
心澄有些擔憂的說道,他心里暗自責備天鳴冒失,少林初逢劫難,他又在這個節骨眼上給自己捅簍子,此戰勝了還則罷了,要是一敗再敗,天下武功出少林只怕真的就之成為一句笑話了。
“那天鳴師侄為什麼不用上般若掌對敵?”心觀繼續問道,他是禪宗大家,但是武功造詣和眼光卻遠遠不如自己的師弟。
心澄搖搖頭說道:“楊施主一樣是游刃有余,竊聞降龍十八掌剛猛無儔,卻又剛柔相濟,變幻無方。師兄你看,天鳴的衣袖震碎,可見他的袖里乾坤已經被破,只怕單只般若掌怕是更討不到好處去,到時候敗得就更……”他還沒說完,就戛然而止不再言語,不自覺的,他已經把天鳴擺到了敗者的位置上。
此時場中局勢又變,天鳴被我逼得走投無路,他每招得意之作都只能遞出半式,往往就被我逼得變招,心里漸漸無名火起,他趁著我一拳打向他左肩,居然不避不閃,雙掌一合,一式般若揭諦,直取我中宮前心。
心澄看天鳴被我激發了凶性,大叫一聲:“不可!”但是想要阻止卻來不及了,眼見我中了這一掌只怕是非死即傷。
芙妹關心則亂,正要提著寶劍上前助我,被初晴一把拉住。
“別去,沒事的。”晴兒隱約猜到了我的心意,見我面上依然從容微笑,更是不擔心我會有事。
果然,場中我心道一聲來得好,一招青龍汲水,叼向天鳴手腕。
天鳴下意識,變招少林絕學龍爪手,近身短打與我拼了兩記,然後沒等我沾身就一下把我甩了出去。
我人在半空,擰身回旋一腳,正是降龍十八掌中可以化作腿法的神龍擺尾。
天鳴一招彈腿,確實七十二絕學中如影隨形腿中的上乘招式。
我們對了一記後,我借勢後躍退出戰圈,落在了三女、滿滿和耶律氏兄妹身前。
我們這幾招鵲起鷂落,確是拼了個半斤八兩,眾僧看的心曠神怡,俱都大聲喝彩起來。
心觀松了一口氣問道:“看樣是結束了,沒贏沒輸?”
心澄嘆了口氣道:“阿彌陀佛……卻是人家給我們留了顏面……”他自然看出我是“求敗”,而不是“爭勝”。
不過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看的熱鬧,只有區區數人看出了里面的門道。
“阿彌陀佛,施主……”天鳴自然心知肚明,是我給他留了顏面,但是他生性耿直,當即就要認輸。
“大師功力深厚,應對敏捷,小子確是用了全力才維持了不敗之局,倒是讓大師見笑了。”
我搶先說道。
天鳴僧感激的望了我一眼,他並不是執著個人的榮辱,只是這場切磋比試某種意義上也關系到少林的聲譽和少林、全真的聲望,所以他聽我這麼說,心里非常的感激我的大度。
賓主盡歡,當晚我們留在少林寺用了一頓素齋。
但是,寺里不能留宿女客,我最後一個敲打眾僧的目的也算達到了,正好借機告辭。
天鳴僧隨著師門長輩送我出寺,他雖然是新任般若堂首座,但是畢竟輩分比心字輩三僧為低,只是有些神情郁郁的跟在眾人後面,沒有主動上前跟我搭話。
我心中喟嘆,少林門雖然號稱武林正宗,經常是不經意在蒲團底下能翻出本洗髓經,要不然就在古鏡背後抄出本易筋經,就連藏經閣的雜役翻翻楞伽經,都能學會九陽神功,而余者碌碌,難道真的是在場的眾僧機緣未到?
還是他們真的把佛法看的重於武學?
不過看他們這麼執著於這個武林第一派的稱號,又有些說不過去。
我當然不會給他們什麼提示,倒是善意的對天鳴和尚笑了笑,他也覺察到我的好意,口宣佛號,躬身對我行了佛禮,算作還禮。
我扶他起來,對他說道:“大師性情中人,今日一別,自有他日再會之期,就讓我們相望於江湖吧。”
“呵呵……施主所言甚是,朋友貴在交心,做那兒女之態,倒是貧僧著相了啊。”我們相視一笑,這份交情,算是打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