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蜀道難,不及人心難測 劍門關,只論戰場爭鋒
(劇情需要,並非針對蒙古族同胞,更不是挑唆民族仇視情緒,如有反感戰爭場面的朋友,請跳過本章。)
南鄭,新襄軍駐地,我剛洗完澡出來,享受的躺在大床上讓瑛兒替我按摩,就在迷迷糊糊之際,門外的哨衛報告道:“大帥,余參軍來了,說要見您。”
我心道老六夤夜前來,必然是有要事商量,我答應了一聲道:“請他先到偏廳,我馬上就到。”
一邊起身嘆了口氣說道:“哎……今天都很疲勞了,你們也早點歇了吧,要是我太晚回來,就別等我了。”
“嗯!”晴兒雖然有些不樂意,但是知道我有正事要做,也就不來纏我,幫我整束了下冠帶,替我穿戴好衣物,我才推門出了屋。
我來到偏廳,看到三哥、四哥和老六都來了,於是問道:“三哥、四哥都在啊,這麼晚了,什麼事啊?”
余玠對我說道:“是這樣的,剛才我和兩位哥哥在營內巡視了下,這推進了六百里,已經有很多戰士開始鬧水土病了,所以趕快來請哥哥拿個主意。”
我說道:“這次出征的士兵當中,有一萬多人是從襄陽就跟著我們走出來的老兵,他們懂得如何克服水土病。患病的多數都應該是新兵,必須要讓他們克服這個心理關,過了這一關,後面的路就好走了。”
我和三哥相視一笑,這種事情我們這種帶慣兵的人怎麼會沒覺察?
只不過是為了讓老六自己獨立思考,讓他加深對水土不服病症的重視。
我接著說道:“吩咐下去,讓各連隊的伙軍,把攜帶的祛濕的藥物煮水,分給各部官兵服用,有則治病、無則加勉。其次,所有飲用水源必須煮沸,才可飲用。天氣雖然炎熱,但是這樣才能保證不會病從口入,讓憲兵隊巡查的緊些,如有不服從將令者重打二十。”
將令一出,則執法如山,余玠凜然記於心中。
不過這樣,即便再出現輕微的病情,我相信三五天內就可以克服了。
“是!”余玠一邊聽我說,一邊認真記錄,而這些都是年輕的將星需要一點點吸收的寶貴經驗。
我續道:“注意對患病士兵的排泄物的集中,用燒鹼消毒處理,不然天氣炎熱,容易引發更大規模的疫情。”
軍營里幾萬人聚集,如果任由遍地黃白之物橫流,那絕對會引起一場大規模的霍亂,到時候人不死也丟下半條命,還打什麼仗……
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又問了一句:“戰損情況如何?”
“據統計,此役我軍陣亡將士達兩千七百六十五人,重傷無力再戰者三百二十七人。”
余玠又把戰損的統計遞到我面前。
“將敵我兩軍陣亡士兵的遺體火化,我軍戰士的骨灰送返長安,敵軍的骨灰就地掩埋。陣亡將士,每戶發銀二十五兩,重傷者二十兩,如果家中有高堂在,或有未成年的子女的,按月發放一兩撫恤金,直到其子女成人。要按實發放,誰敢折扣這塊的支出,我滅他三族。”
我森然的語氣把我三個兄弟都嚇了一跳。
我又說道:“為官者,當以民為本;而為將者,則以兵為本。《將苑》曰:夫用兵之道,尊之以爵,贍之以財,則士無不至矣;接之以禮,厲之以信,則士無不死矣;畜恩不倦,法若畫一,則士無不服矣;先之以身,後之以人,則士無不勇矣;小善必錄,小功必賞,則士無不勸矣。真正懂得當兵的心的仁義之將,才能真正得到他們的擁護。”
余玠忍不住好奇的問道:“那何為仁義之將?”
耶律齊和余玠,只是從我的言行中模糊有了一些對待下屬的心得,但是卻並沒有形成完整的體系,於是我繼續為他們解惑:“道之以德,齊之以禮,而知其飢寒,察其勞苦,此之謂仁將;事無苟免,不為利撓,有死之榮,無生之辱,此謂義將;貴而不驕,勝而不恃,賢而能下,剛而能忍,此謂禮將;奇變莫測,動應多端,轉禍為福,臨危制勝,此之謂智將;進有厚賞,退有嚴刑,賞不逾時,刑不擇貴,此之謂信將。”
我從書案上一冊我親筆謄錄的《將苑》遞到老六的手中,對他說道:“這冊書,相傳是三國時期,諸葛孔明的論著,為兄拜讀過,深受啟發,你可與兩位兄長共賞,必然有所得。”
這還要感謝我岳丈老頭的豐富藏書,我前世一直找不到全本,沒想到在他的藏書中發現了此書。
原本我還對諸葛亮政治家、軍事家、外交家的頭銜頗為嗤之以鼻,但是,如果這部書真是他所著,他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一位大軍事家。
余玠大喜,珍而視之的接過,退到一旁和三哥耶律齊品鑒起來,我則跟張一氓聊了兩句武功進境上的事,直到過了三更,我們才各自散了。
等我回自己的院子時候,我臥室的燈還亮著,推門一看,三個女人還都各據一角忙活著自己手里的活兒。
初晴捧著一本書在看,小龍女在寫著什麼東西,瑛兒在燈下做著針线活兒,縫補衣物。
但是,我怎麼就感覺那麼不協調。
她們仨看我回來了,也就放下手里的事情,圍了過來:“和他們喝酒聊天了?這麼晚才回來。”
“沒,就是談些公事,就到了這個時間,你們都在忙什麼活計呢?”
“師妹練字,我就央她做下每日的戰地記錄,這樣回去姐妹們問起,也算是有個交代。瑛妹在補衣服。”
初晴偷偷把自己手里的書藏到身後,對我說道。
我笑著問道:“那你在看什麼書呢?還往身後藏。”
初晴拿出來一看,是一本唐傳奇《風塵三俠》,我笑道:“知道讀書是好事,有什麼好藏的。莫不是又懷念起那個江湖了?”
風塵三俠中的一段是講,紅拂女張出塵初為隋朝權臣楊素的侍姬,與年輕偉岸的布衣青年李靖兩情相悅,兩人私奔的故事,這要是放在後世,也算是一樁美談佳話,但是在宋代,這本書也不算是上得台面的作品,初晴見我沒有怪她的意思,才松了口氣說道:“人家聽老公講了那麼多徐子陵和寇仲的故事,感到好奇嘛。噯,老公,要是你生在那個時代,這紅拂女是跟你,還是跟李靖呢?”
我心說,你還真把我說的故事當真呢,忍不住笑道:“為夫又何須去隋末,我現在不就擁有一位,可以媲美張出塵的妻子嗎?”
我勾著晴兒的小臉蛋親了一下道。
“嘿嘿……老公,你真好。”
初晴對風塵三俠的書這麼感興趣,自然是喜歡紅拂女這個形象,並且從她身上找到了一絲自己的影子。
當初我講雙龍傳李靖的故事的時候,家里的妻子們多數都是倒紅拂女,挺素素的,只有初晴是暗地挺紅拂女的,不過她也不明說,只是我一講到紅拂女的故事時候,她聽得都特別的認真,對這個角色的喜愛程度可見一斑。
瑛兒抿嘴微微一笑,走過來要替我寬衣。我稍稍阻止一下道:“別,鶴兒,帶你們進軍營、上戰場,就已經壞了規矩了,這樣是不可以的。”
我此言一出,瑛兒和初晴嘴就扁了,只有心中欲念不強的小龍女點點頭,表示認同我的說法。
我看她倆神色極為失望,腦筋一轉,咧開大嘴一笑,偷偷在初晴耳邊說道:“不能在營里,我們就偷著出去,找個客店啦,小山溝里啦……嘿嘿,晴兒你去勸勸你的妹子們,看看有沒人響應。”
初晴聽了眼睛一亮,又去策劃串聯新的活動去了。我也不說什麼,只是坐在一旁看著。
瑛兒和龍兒初時搖頭,但是架不住初晴一張巧嘴說的天花亂墜,瑛兒首先淪喪,怕是也想我想的緊,挺痛快的點點頭。
龍兒還是搖頭道:“師姐,不要啦,那樣人家要丑死了。”
顯然是覺得行房的時候有第三個人在場,感覺會很尷尬。
初晴勸道:“你上次都看到師姐了,師姐也要看回來。”晴兒耍渾,一邊搔著龍兒的癢道。
“嗯,嘻嘻……不去……”龍兒終究臉皮薄,就是咬緊牙關不松口。
“怕什麼,大家都是女兒家,一起洗澡時候也都看到過了,還有什麼放不開的?”晴兒繼續勸誘道。
“嗯,感覺不一樣嘛,那種事……應該比洗澡更隱秘一些的……”龍兒有些詞窮,紅著臉低聲道。
“哎……其實姐姐這都是為你好。”初晴見勸不了她,於是換了個方向,吊著龍兒胃口道。
“為什麼?”龍兒果然吃她這套,被勾起了好奇心,很配合的問道。
“你想想啊,我們這麼多姐妹,但是老公只有一個,所以你不學著大家一起分享,肯定和老公親熱的機會就少了。”
初晴一副知心大姐姐,我都是為你好的樣子勸道,其實我知道她就是貪玩,這個好女色的壞丫頭……
“嗯……其實龍兒覺得這樣也挺好,只要親愛的每天都來陪陪龍兒,聽我彈琴,和我說說話,龍兒就心滿意足了。”
龍兒微笑著看看我,說出了心里理想的生活。
我沒說話微微一笑,心說有這麼個清心寡欲的小媳婦,偶爾換換口味玩玩精神戀愛,感覺也不錯。
偶爾還可以把很無辜的小羊羔推倒,那種欲拒還迎、欲說還休的媚,想想我都快竄鼻血了。
初晴似乎看穿了我滿腦子的淫穢,心說:我在這極力幫你游說,你也不說句公道話幫幫我,忍不住掐了我一下,接著對龍兒說道:“傻妹妹,老公沒意見,還有姐姐妹妹們呢,你這樣就顯得自己地位很特殊,讓大家覺得你很不好接觸,久而久之,大家就都不喜歡和你一起玩了。到時候,老公在中間就會作難了,不信你問問瑛兒,是不是這麼回事。”
初晴戳了瑛兒一下,機靈的小幫凶自然知道該怎麼說話,點點頭道:“嗯,初晴姐說的也是,其實小妹平時也話少,雖然姐妹們不是有意孤立我,但是大家見面多少會有些尷尬,所以我現在想盡量巴結晴姐,以後讓她帶我玩……”她笑著鑽到晴兒懷里,兩個人又笑鬧起來。
龍兒心里有些動搖了,想想要是自己說不去,自己的丈夫肯定也要陪著師姐和程瑛妹妹出去,把自己一個人留在這空房子里……
她不怕寂寞?
絕對不是,沒有人不恐懼寂寞。
林朝英幽居古墓一樣需要有個丫鬟陪著,林朝英去世後,丫鬟也要找個孫婆婆陪著,還不夠,還收了兩個徒弟。
在另一個時空,丫鬟和孫婆婆都死了,小龍女救下楊過,兩個人相依為命;莫愁雖然叛出了活死人墓,但是她在江湖上依然是寂寞的,也收了兩個徒弟來陪她……
黃老邪寂寞,所以晚年動了收徒的心思;老頑童寂寞,被關在桃花島十五年,成了精神分裂患者……
扯得遠了,但是這都說明一點,小龍女並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充其量她就是比較內向,或是說她比較“宅”一些。
“那,龍兒去就是了。”她最終還是妥協了。
哎,我都不禁佩服起初晴這個出色的內交家,何為內交家?
相對於外交,對內的自然是成內交了。
平時在家,串房、打馬吊、外出郊游、開無遮大會,九成九都是她在中間協調,不過這樣也好,反正最後都是便宜了我,我自然也樂見其成。
我隨便拾了點銀子,就帶著大小老婆們出了駐地,憑借我們四個人的武功,肯定是人不知鬼不覺的躲開了哨兵的盤查。
但是,從營地出來後,我們就不禁有些兩眼一摸黑的感覺。
深更半夜的街上連盞燈籠都沒有,四個人走在全城宵禁的大街上,感覺就像在一座空城里行走。
“晚上好靜啊……”龍兒閉上眼睛,似乎又想回到了活死人墓的感覺一般,所不同的是,這里偶爾還能聽到蟬鳴、犬吠,或者夜半孩子啼哭的聲音,才提醒她,這里不是那座大墳。
“是啊,不過我總是覺得,這氣氛很壓抑,讓人有些透不過起來。”瑛兒牽著我的手,低聲的說道。
我點點頭道:“宵禁是這樣的。不過話說回來,在臨安這麼多年,反而不適應這種緊張的氣氛了。”
襄陽宵禁多年,但是我卻沒真正經在襄陽呆過很久,反而是臨安的繁華讓我更加懷念,還有更遠的……
另一個時空下,夜幕降臨,華燈綻放燈火通明的文明世界。
我忽然有了一個心願,低聲的說道:“不知道人類的文明發展史,是否能將人類文明引向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那種高尚的境界?”
我是一個舊時代的破壞者,不是人類靈魂的建造師,這個時代或許真的需要一個孔、孟那樣的聖人,而不是程朱理學的那種刻板教條。
我打定了主意,等這場戰爭之後,我一定要親自拜訪下葉大師和陳大師,或許他們能給我想要的答案。
“還說呢,都是你,全城宵禁,還說出來找樂子,這黑燈瞎火的,去哪找客店啊?”
初晴氣嘟嘟的對我說道,倒是龍兒嘆了口氣,心情顯然為之一松。
我心中的思緒被打斷,心底微微嘆息一聲道:“不然我們上山看星星吧?”
這個提議還是得到了大家的響應,我們攀上了城東南的一座不知名的山峰。
南鄭四面圍在山中,九月的夏夜依然很熱,山坡上的空氣有些濕濕的,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積聚的露水,山風吹過,終於有了一絲涼意。
“哎……月朗星稀,晴夜漫步;攜侶暢游,探手摘星,此人間樂事也……”
很尷尬,前一刻還可見滿天星斗,我剛說完這話,不知從哪飄過一片雲彩下起雨來,巴中的天氣還真是變幻莫測。
眼見這雨下的還挺急,我們只好找了一間廢棄的道觀避雨。
“噯,我說老公啊,你可是大將軍,人家有句話怎麼說的?好像是為將而不通天文,不識地利,不知奇門,不曉陰陽,不看陣圖,不明兵勢,是庸才也。”
三女不禁都嗤嗤笑了起來。
更尷尬……
我只好繼續瞎掰道:“其實這都是我有意為之,知道李商隱有一首《雨夜寄北》吧,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要的就是這個意境,如果不是今天出來,哪能看得到呢……”一席話更是把我的妻子們逗得咯咯直笑。
這應該是巴山的支脈,不過我這個不甚合格的向導也不知道,這具體是什麼山。
總之,這巴山夜雨確是貨真價實的。
一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沒多久就雲消雨散,不過大家身上還是都淋濕了,“這雨下的真是不合時宜啊……”我嘆道。
初晴也說道:“是啊,剛洗完澡就又淋雨,轉過天來身上怕是要招虱子。”
龍兒說道:“那我們早些回去吧,還可以再洗洗……”龍兒還沒說完,就被我攬在了懷里。
“何必回去呢,此地就有清淺的潭水。親愛的,你看這如畫的夜景,習習的涼風,如此良辰美景,難道娘子就不心動嗎?”
瑛兒和初晴只在一旁吃吃地笑。
盡在瞎掰,沒下透雨的三伏天,哪來的習習涼風?
不過晴兒聽我這話倒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龍兒含羞道:“可是,在外面呢……呀……”我沒等龍兒繼續說下去,攔腰將她抱起,她微微一聲驚呼,下意識的摟住了我的脖頸,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
來的時候我都觀察好地形了,在半山腰斜谷的一處山坳里,藏著一處泉眼,泉水汩汩而出,形成一個兩丈多寬的池塘。
池水清澈見底,我把龍兒放下地,捧起池水來嘗了一口道:“嗯,好甜的泉水,你們來嘗嘗。”
三女依言各自捧了一把泉水,池水果然是清澈見底,入口清冽甘甜,讓我的眾嬌妻都歡喜不已。
晴兒偷偷用手肘碰了一下瑛兒,二女對了個眼色,就笑嘻嘻的開始寬衣了,只有龍兒還遲疑著沒有動作。
我眼見她的為難,心想也不要太過分的逼她,對她說道:“這雨沒下透,天還是悶悶的,寶貝兒你也下水吧,不然回去也又是一身汗,我在岸上替你們把風,順道幫你們把衣服烘干,這樣你就不用擔心了吧?”
小龍女聽我這麼說,才放下心來,微微側過身,背著我解開了外衣和裙子,將有些潮濕的衣服地給了我。
我笑道:“都脫了吧,不然一會兒,里面穿了濕衣服更難受。”
龍兒還是覺得,這樣將身子袒露在自然界中有些別扭。
不過,她看到師姐和程瑛,都大大方方的除了內外衣拋給我,脫得光溜溜的下了水,也就不再矯情,反正深更半夜的也不虞碰到人來,就將內衣褲脫下遞給了我。
我跟身進步,一下子將她赤裸的玉體摟入了懷里,嘿嘿笑著說道:“相公真想在這兒就吃了你。”
“嗯,親愛的,不要鬧了……”龍兒急著下水躲避我們幾個的視线,雙手捂著自己的雙乳和私處,在我懷里不依的扭動著說道。
“嘿嘿……”我借勢後退了半步,松開了摟著龍兒的雙手,只是又順手在她日漸圓起來的小屁股蛋兒上捏了一把。
“呀……壞蛋……”龍兒媚眼橫嗔的笑罵了句,轉身下水去找師姐去了。
這下倒好,娘子們一面戲水一面說笑,我還要在岸上烤火。
這雨沒有下透,天不但悶熱,而且濕氣也大,我就支起火堆,將衣服都搭在架子上烘烤,等我忙活完這一堆,自己也是累得滿頭都是汗,也是覺得渾身有些刺癢。
“老公,別忙活了,你也來嘛!”晴兒出聲呼喚我道。
我扭頭一看,原來我的寶貝兒大老婆,見我可憐兮兮的蹲在岸上一陣忙活,於是從水中站起來,揮手對我招呼。
伊人矗立水中,柔聲喚我,豈有推拒之理?
我也將衣物支了起來,跟著跳下了水。
“哎,還以為跟你出來會很好玩呢,一連十幾天不沾人家身子,沒有好酒好菜,連洗澡都沒有地方,早知道還不如躲在家享清福呢。”
將人整個浸在水中的初晴,噗的鑽出水面,橫著仰浮在潭水中笑道。
泉水涼颼颼的,泉眼汩汩冒出的水流打在身上很舒服,我背靠在池邊,靜聽她對我的抱怨。
行軍打仗嘛,條件是艱苦了些,這十幾日,她們也都是趁夜深無人之時,用濕布擦拭下身子,才能睡得安穩點。
軍中本來就不是女人呆的地方,要不是她們纏著我,我也不想帶她們來。
“現在知道苦了?不過晴兒汗腳,每晚上在榻上,我都能聞到臭臭的味道。”我促狹的在鼻前做了個扇風的動作道。
“嗯,才不是人家呢,是師妹,你看她平時香香的,其實師妹最怕熱了,一熱身子就出汗,從小就是這樣。”初晴趕緊拉出龍兒來當擋箭牌。
“不是不是,人家身上才沒味兒呢,師姐你又欺負人。”龍兒老是吃這種暗虧,礙於嘴拙,只能哭著到我身邊讓我做主。
“嘿嘿,我聞著就不是我們龍兒身上的味道,我來聞聞……”說著,我從水里抄起龍兒的一只小腳丫,捧到嘴前在她的腳背兒上吻了下道:“嗯,白白淨淨還香香的,一點也不味兒。”
“嗯!”龍兒雖然羞紅了臉,但是既然師姐說過,自己需要適應這種和人分享的游戲,這時聽見我夸獎她,還是強忍著羞意認真的點了點頭。
“哈哈……”晴兒忍不住摟著瑛兒,兩個人抱在一起笑得直打跌。初晴忍不住笑道:“師妹啊,你真是單純的可愛極了。”
“我又做錯什麼了嗎?”龍兒似乎也明白自己似乎鬧了什麼笑話,但是又沒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麼不對,不禁問我道。
“沒啊,這樣挺好的,老公最喜歡寶貝兒這樣純真坦誠。”我笑著說道。
“師妹啊……這個時候,怎麼這個時候卻這麼坦白了呢?你應該要稍稍露出一點羞意,比如說:臉紅一紅、脈脈含情、盈盈不語,露出欲拒還迎的姿態,這樣老公肯定更喜歡你,不信你試試。”
初晴忍不住笑著提示道。
“是嗎?但孫婆婆和我說過,如果我愛上一個人,就應該對他實心實意的,應該坦誠將自己的心里話告訴對方,難道不是嗎?”
龍兒天真的問道。
一番話,把初晴和瑛兒都說愣了,她倆都是心事重的人,平日里嘻嘻哈哈時候也不多表露出自己真實心意,現在想想,或許自己把什麼事都藏在心里不說,才是真的傻子呢。
我見她倆一下不說不笑,開始在那愣神了,知道她倆又開始鑽牛角尖了,於是說道:“好了,別胡尋思了,自打娶你們進門,我就深刻的了解你們每個人的性格,也清楚你們對我的深情……不過,我不奢望你們為我徹底改變成另外一個人,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如果強行要把自己扭曲,不但是學不成別人,更會失去原屬於自己的本色,我就喜歡你們用自己的方式來愛我。”
說著,我就把二女摟在了懷里,左邊親一下,右邊摸一把,引得二女一陣嬌笑,真是上下其手不亦樂乎。
“夫君,賤妾謝謝你……”瑛兒在我耳邊悄悄的說道,心中有千言萬語,但是話到嘴邊卻只能說出一句感謝的話,程瑛的聲音不禁有些哽咽了。
“傻瓜,兩公婆之間,有什麼好謝來謝去的。”我輕輕吻了下瑛兒的額頭笑道。
“嗯,不許說悄悄話的。”
晴兒不干了,一個勁兒的往我懷里鑽。
她用了閏年丸之後效果也甚是顯著,她傲人的上圍一點都沒有縮小,而肌膚也更加緊實、白皙,在水中摸上去更是膩滑的不沾手。
那天她還很驕傲的對我說,她十五年前胸脯就有這麼大了,聽得我忍不住直吞口水,這真是凶器天成啊……
我忍不住張口噙住了晴兒胸前深紅的蓓蕾。
晴兒嬌軀一震,卻還是含笑將我摟入懷中,同時,調皮的雙腿盤繞在我的腰間,不依的嗔道:“你別來招引我,把人弄得不上不下的,人家可不干。”
我嘿嘿一笑道:“老公什麼時候讓你失望過?”
我和晴兒旁若無人的激情擁吻,連月亮都羞得躲到雲彩後面,更不用說平素就容易害羞的龍兒。
倒是瑛兒顯得特別的大膽,也全身赤裸的迎著我撲來,摟住了我的後背。
跟二女一番胡天胡地,初晴和瑛兒雖然體力不錯,但也被我弄得泄身不止,舉了白旗,在水邊微微喘息著休息。
而我依然精力旺盛,此時,我正緊緊抱著龍兒,生怕害羞的她逃了。
而在我懷里的龍兒,雖然羞意難平,但是見到我和她師姐的激情碰撞,也漸漸有了感覺……
二次觀瞧我們相好,又和那次不小心撞見的感覺不同,龍兒不禁有些驚訝於師姐的開放和性技的嫻熟,也才真的明白夫妻行房並不是簡單的男上女下,施與受的關系。
小龍女還發現,在歡潮之中的師姐,展現出來的快樂神情和放蕩的媚態,讓她迷迷糊糊的就被吸引了過來,也加入了我們之中,等她回過神來,我熾熱的盤龍寶槍早已深入她緊湊的花房中,前後挺動上百次了。
“嗯……嗯……”龍兒試著輕輕的呻吟著,清涼的池水和我們火熱的體溫想比,讓龍兒感覺自己身上一半是火、一半是冰,二者卻又漸漸的消融,最後只剩下,令她渾身通泰的愉悅的身體和心靈的完美交流。
“嗯……親愛的……好……你真好……”
“嗯……龍兒……寶貝兒……嗯……”我已經射了兩次,身體的敏感程度和體力也都有所下降,所以我一邊喘息著,額頭上也漸漸見了汗水。
瑛兒體貼的在我背後,輕輕扶著我的腰,幫我助力,在水中有些浮力,加上瑛兒的推波助瀾,我頓時覺得這樣省了不少力氣。
而龍兒快要到高潮之際,已經顧不得推拒,在她嬌美胴體上上下其手的作惡師姐了。
終於,龍兒嬌吟一聲,在潭邊的白沙上雙手後撐地面,腰部彎曲成一道優美的弧线,飽滿的胸脯用力的向前挺著,緊窄的蜜穴蠕動不止,一雙小腳丫也扒著水中的泥沙,用力的陷入了泥沙當中……
我放開還在高潮余韻中的龍兒,她現在和初晴頗為親密,我就摟住了瑛兒,她單薄的小身板兒,看了都讓我心痛不已。
我把她拉到身前,挑著她的下巴說道:“鶴兒,你怎麼就是不長肉呢?看你這麼瘦瘦弱弱的,老是讓我擔心你哪天會生病。”
我這一番話,卻不小心觸動了瑛兒比較敏感的神經。
她胃口也不錯,就是干吃不胖,雖然這種體質羨煞旁人,但是她自己卻又很苦惱。
這時候聽我有些抱怨的語氣,她心里也不禁有些委屈,眼看著又要吧嗒吧嗒的掉眼淚。
“瑛兒身體挺好的,吃得好睡得好,老公每天也都看到,說瑛兒干吃不胖,人家羨慕還來不及呢,你不還總是笑人家臉比以前圓呢。肥了不行,瘦了不行,最難伺候的就是你。”
初晴出面替瑛兒解圍,還捎帶著打擊了我一下。
我呵呵笑道:“也不是嫌,就是擔心她身子弱了容易生病,這不也是關心我的愛人嘛。”
“有心的話,好好替瑛兒檢查一下,好好請個大夫,跟著你這麼多年了,也沒見……”
晴兒突然覺得自己這話說得有些不中聽了,識趣的沒再往下說。
但是,她話里的意思我聽明白了,是啊,說明我對她關心的真是不夠。
我運起內視之力,替瑛兒檢查了一番,還真是讓我瞅出了些問題,但是在這里沒法解決。
眼看天已經蒙蒙亮,大概有四點鍾左右了,我和心滿意足的嬌妻開始上岸,准備穿衣服回駐地了。
但是上岸的時候,我傻了眼,“這是怎麼回事?”
原本掛的好好的衣服,已東倒西歪的散落一地,好幾件鋪到了柴火上,燒得焦黑一片,或是被燙出了一個黑洞,卻都沒法再穿了。
“都是你……不把衣服支好了就下水,現在怎麼辦呢?”晴兒不禁對我埋怨道。
我心想:這不對啊,我明明都安排的很妥當才下水,不過剛才只顧著玩樂,也沒注意到這邊有什麼動靜,只能自認倒霉說道:“是是……都是我不好,那這樣吧,好在你們幾件內衣還都完好,先穿上別受了涼,我去弄兩件衣服回來。”
我還將沒有完全燒毀的半幅長衫圍到了下身,樣子卻是說不出的狼狽。
三女本來還都有氣,但聽我這麼說,想象著我,朝廷欽封的樞密院副使、征北將軍、武鄉侯大人光著屁股去農家偷衣服,想想都可樂。
我到山下村里轉了一圈,才偷齊了所需的衣物,銀子不會燒化,我也給每家人家擺了些碎銀。
不過,這來回一路上,我就琢磨這事情蹊蹺,這種惡作劇的手段,加上齊滿滿就在眼面前,這絕對不是一個巧合,十有八九是這個死丫頭做的好事,我心里一頓罵。
但是,對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我是打也打不得,罵了她也不聽,還會招致更嚴厲的報復……
頭疼啊,真是我命中的克星,還是趕緊找個人家把她嫁出去吧,最不濟也頂給人家做個童養媳。
就這樣,當清晨我們一家四口打扮的跟要飯的似的回到駐地門口之時,崗哨把我們攔下問道:“來者何人?軍營重地,不得擅闖。”
我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連我都不認識了嗎?本帥剛剛走訪回來。”
兩個衛兵一看是我,趕緊跪倒參拜,“大帥!小的無知,衝撞了大帥……”
我揮揮手道:“免禮,你們能嚴格執行軍紀,早上第一班崗精氣神都不錯,值得表揚。”
我們進了軍營,晴兒就在我身後吃吃笑道:“那兩個小兵還在那嘀咕呢,說你貼近百姓,一到南鄭,一大早就出去微服私訪。”
我一臉晦氣的回頭說道:“這事不對,我怎麼都覺得是滿滿那個死丫頭干的好事。”
“那你能拿她怎麼樣?一沒憑二沒據的,空口白牙就把人孩子打一頓啊?”
初晴還在慣她,都快把這小惡魔慣得沒人樣了,我現在都後悔當初為什麼要收這個倒霉孩子了。
“那怎麼辦?我著實咽不下這口氣。”我氣哼哼的說道。
“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過好獵手,咱們先回屋。”晴兒微微一笑,和瑛兒前呼後擁的把我拽進了屋里。
當天,我借口身體微恙,需要休養。三軍原地休整,讓眾將去處理水土病帶來的疫情。
我自家小院里的崗哨都撤走了,只留下我們一家四口。
“哦,哦,用力……用力點……哦,哦……”
隔著兩套院,都能隱約的聽見我們的聲音傳出,大門口的守衛都不禁交頭接耳起來。
“哥哥,我說咱們大帥這麼猛啊?”
另一個淫笑著說道:“要我說,這娘們兒真騷,是不是大帥在城里找的窯姐兒啊?”
“不是,聽說這次大帥是帶著三夫人、四夫人和七夫人出來的,明是護衛,但是咱們江北,誰不知道大帥武功蓋世,還不是他娘的晚上閒不住……操,不過說,我猜肯定是三夫人……那小婦人長得是真夠味兒的,要奶有奶,要屁股有屁股……”、“我說還是七夫人美,白白嫩嫩的,我跟你說,越是這樣的女人,在床上越他媽騷……”兩個生理正常的男人發出了會心的微笑,不禁也開始意淫起來。
“啊!”、“哎呀!”兩聲,兩個口花花的家伙,連人影都沒看到,就被人從背後打倒,被拖進了大門,扔在了門房里。
我們屋里的聲響還在繼續著,一道瘦小的身影躲在廊柱後面,一直聽著房內的聲音,不用問也知道,是小丫頭齊滿滿。
她一直蹲在牆根上聽了半個小時,聽著我和初晴、龍兒和瑛兒都在屋里睡下,她才起身,准備推窗偷摸進屋。
她正要推窗,忽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你干嘛呢?”
她驟然受驚,嚇得回頭一看,是程師母站在她身後。
“四師娘,沒事、沒事,我聽說師父生病了,來看看。”她倒是撒謊都不帶眨眼臉紅的。
窗子突然推開了,滿滿見到我和她師娘都穿戴整齊的盯著她,不禁心虛的低下了頭。
我沉著臉說道:“是來偷聽吧?怎麼樣,在外面蹲了這麼久,是不是腿都麻了,來,師父給你活動活動筋骨。”
“哇,”這個死丫頭先發制人,來一招嚎啕大哭。
我根本不為所動,把她抓起來就要賞她一頓毛竹炒肉,板子還沒落下,卻又下不去手了。
這丫頭現在也有十五了,也是大姑娘了,傳出去好說不好聽,還真是棘手的問題。
我哼了一聲,放開了她,喝了聲:“跪下!”
丫頭被我嚇了一跳,她從來沒有見過平時都和顏悅色的我這麼嚴厲過,雙膝一軟,跪在堂上瑟瑟發抖。
初晴本想攙起她,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也是坐在我身側聽我的發落。
“你真是本事了,你說,昨晚上是不是你在潭邊偷看,還燒了我們衣服?”
我一拍桌子問道。
滿滿嚇得噤若寒蟬,低著頭不說話。
我接著問道:“你不是一貫好漢做事好漢當的嗎?怎麼今天慫了?真反了你了,就看為師從來沒打過你,你就蹬鼻子上臉是不是?”
我訓了她半天,感覺氣消了些,也沒有再動手打人的衝動,打孩子不好,打女孩子更不好,要不說這都說傳藝是傳兒不傳女,就是我沒有好好教她該守的本分,一次次的縱容,導致今天的局面。
“我就說這天底下沒有你不敢干的事兒,十五歲的姑娘,一天之內,連躲在師父、師娘身邊,偷聽偷看,成何體統?你下一步想做什麼?是不是等我們睡著了,就進來提刀殺人了?”
想想我又來氣,一激動碰翻一個茶碗,嚇得徒弟跪在地上哆嗦一下:“不,徒兒不敢……”滿滿嚇得趕緊跪著說道。
“你以前還不敢作弄師父呢,你現在怎麼就敢了?你今天不敢,你是不是明天就敢了,嗯?”
我的語氣越來越嚴厲,就連邊上的龍兒和瑛兒都被我嚇得臉色有些發白。
晴兒看見了,握著她倆的手,示意別擔心,不會出亂子。
“不,弟子真不敢了,師父……”滿滿嚇得又哭了起來。
我看得出,這次她是真哭,不是在那干嚎,但是我這邪火上來了,是真的壓不下去了,她跟我搗亂的樁樁件件,都一下子映入腦海。
“沒下次了,我的為人你也清楚,我不止一次的跟你說過,再一、再二,不再三,今天我就要廢了你的武功,逐你出師門。”
其實我說這話也虧心,這丫頭跟著我就學了些監聽、潛行的偵察手段,功夫還是龍兒教得多些,至於我最上乘的功夫,她是一樣也沒學去,她最擅長的“技術”活,我更是一竅不通,不然也不能每次都讓她得手了。
“師父,你廢了我武功,我沒話說,你別趕我走……”滿滿跪著地上求道。
“哼,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我留一個賊婆在家做什麼?還嫌你惹我惹得不夠多嗎?”
我看她可憐小模樣,有些不忍,揮手說道:“你去收拾行李吧,我這師父不那麼稱職,你的功夫,多也不是我指點的,我沒有資格取走。以後,我不是你師父,你也不是我徒弟。你也大了,有了自保的能力,自己好好過你的日子去吧。不過丑話說在前頭,如果你對我們一家子起什麼歹心,我要殺你是易如反掌……”
“老公……”初晴覺得我這話過了,趕緊拽著我。
滿滿倔強的起身,轉身就要出門,她走到門口,突然把手伸到門縫里,把門用力一關……
“啊……”緊跟著一聲淒厲的慘叫,我們趕緊搶上,我見她的右手整個都腫了起來,四根手指無力的垂下,豆大的汗珠從她額上滾落,下唇已經被她自己咬破了。
“師父……這樣你可以原諒我了吧?”滿滿疼的小臉煞白,但是還是忍不住問我道。
“你傻了?十指連心,你怎麼這不不愛惜自己呢?”丫頭右手指節都碎了,就是接好了骨頭,筋脈也全都亂了,她這右手上的功夫算是全廢了。
“沒有……師父不要我了,我死的心都有,還管什麼手……我……”
“好了,不說了,我先幫你接骨。”她還要說,我趕緊阻止她出聲,一邊封了她右手上三條筋脈,一邊吩咐瑛兒取來黑玉斷續膏。
“你看你把孩子逼得,有你這麼當師父的嗎?”晴兒一個勁兒的數落我,龍兒也是有些幽怨的看著我。
瑛兒找出藥膏,遞給已經把丫頭抱到床上躺著的我。
我知道她心細手巧,囑咐她小心點替滿滿包扎好,我自己則退到了一邊。
一邊看我一邊想,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一點心理准備沒有,這丫頭是膽大妄為,天王老子都敢作弄,雖然給我帶來了許多天大的麻煩,但是也給我們帶來了許多的歡樂。
她隔三岔五的就來偷聽偷看,這早已超過了徒弟對師父的感情,我的眾妻子都在觀望,看我到底究竟如何把握此事。
這次自己借題發揮,就是想趁她未對我有更出格的舉動,讓她打消這個念頭,卻沒想到她直接就給我發瘋了,這次是用門掩了自己的手,下次不知道是不是直接用刀架著脖子逼婚了,想起來我就陣陣的頭疼。
這之後,我每天就多了兩個任務。
其一,每天幫著瑛兒打蟲,我檢查出的結果是,她肚里有蟲,所以消化太旺盛。
她從小就就沒了爹娘,在華山和魔教總壇那些年也沒人照顧,這個時代的人也缺乏這種知識,所以我才會這麼晚才發現。
我每天幫她做按摩,催出蛔蟲的時候,我都沒讓她看,怕她心里接受不了會有陰影,不過現在也都過去了,這兩天就見她下巴稍微的圓起來一點兒了。
滿滿丫頭的傷是比較嚴重,我每天都要幫她打通受傷的經脈,這就不免肢體上的觸碰,難得這個不知羞,每天偷著來聽房的臭丫頭還知道臉紅,不過每當這個時候,她總是傻兮兮的對著我笑。
“看什麼?還有臉笑。”我恨恨的瞪了她一眼道。
“嘿嘿……徒兒只是覺得難得師父對我這麼好,我是不是應該再把左手擠一下。嗯。”
她疼的微微一皺眉,卻是我故意收束真氣成細縷,用力的刺激了下她的勞宮穴。
“哼,不用那麼麻煩,你再自己不愛惜自己,師父才懶得管你,也不給你上這麼貴重的藥了,讓你的手……腫的像小棒頭,看你到時候哭不哭。”
小棒頭是吳晴手下一個小伙子也是打探消息的一把好手。
人長得挺精神,只有一個缺陷,他小時候手被石頭砸過,手是殘的,所以我故意這麼說道。
丫頭想起小棒頭的那雙慘絕人寰的手,不禁嚇得一哆嗦,然後又笑道:“我才不信,師父忍心讓我變成像小棒頭那樣呢,師父最疼我了。”
“打住!我牙都快酸倒了,你說說,我憑什麼就非要救你,我救你的次數還少嗎?”我笑罵道。
“是啊,就是因為師父救過我那麼多次,那次我把五師娘的寶貝兒打破了,你不救我,我鐵定被我爹打死。那次在大勝關,你不救我我鐵定被老和尚砸死。在天中山,你不救我,我肯定被壞人燒死。師父比我爹爹還要親……師父……”滿滿的目光迷離,顯然是想起了往昔的點滴,心里涌出千般滋味,只輕輕的喚了我一聲。
那嬌滴滴的一聲呼喚之中,卻包含著太多的感情,讓我一時有些感慨。
我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沒法再和她生氣,我憐惜的摸著她的頭說道:“滿滿,你跟師父說說,你為什麼總是要來和師父作對?為什麼總是來偷看師父、師娘?”
是因為好奇?
以孩子的眼光來看待;還是以一個女人的眼光來看待……
滿滿臉紅紅的低頭不語,可能是怕我責怪她。
我柔聲說道:“師父答應不怪你,但是師父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怎麼想的。”
“我……我也知道這樣不好,只是……師父……我……喜……”她眼中盈盈的淚水將要奪眶而出,我深刻的理解到,丫頭真的對我情根深種,不能自拔了。
這絕對不是我自我感覺良好,我也不是不解風情的木頭。
但一個十五歲的丫頭,她的未來不應該由我替她創造,我的心也被妻子們裝滿,再也沒有地方容納其他人了。
“滿滿,把這顆藥服下,這藥可以散瘀止痛,我昨天才配出來的。”
我趕緊隨便從懷里掏出一顆血參丸,自己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只為把她的話題岔開。
這丫頭精似鬼,自然知道我這樣做代表了什麼,賭氣的拉過鋪蓋,把頭蒙在被里雙肩顫顫,顯然是強忍著不在我面前哭出來。
我也懶得理她,起身替她蓋好了被,轉身准備出門了。她突然一個藤枕扔過來,摔到我的頭上,“我恨你、我恨你!”
我拾起枕頭,扔回床上,一句話沒說的推門出來。
到了屋外,聽見滿滿在屋里的抽泣聲音,我才嘆了口氣,心說:希望她能領悟吧……
不過,我也要小心提防,這丫頭隨之而來的報復,霎時間,我明白了這孩子一次次惡作劇的心理。
三天的休整期很快過去了,留下了五千步軍守衛,大軍開拔繼續向南推進。
打破了重兵扼守漢中的北大門陽平關,十日之內,我們極為順利的接連拿下天蕩山、定軍山,以及葭萌關等要地。
又十日,因為天降大雨,道路不通,我們行進的速度被延緩了許多,原本五天的路程,我們走了十天,眼看前方就是我軍最後一個攻略目標劍閣。
“報!大帥,前方回報,劍閣只有三千蒙古守軍。”
“劍閣是天下知名的險關,吩咐前軍不可掉以輕心,再探。”我吩咐道。
“是!”探馬退下,回前軍去跟耶律三哥稟報去了。
我扭頭對邊上的余玠說道:“這些日子,所過之處道路泥濘,棧道又年深日久,輜重營已經掉隊了,吩咐中軍依山下寨,等待後軍。將那片竹林砍光,以防有敵人藏匿。”
巴中之地秋季多雨,這些日子以來,所過之處道路無不是泥濘濕滑無比,因而遷延了許多時日,不然現在已經入蜀了。
“是!”
余玠和張一氓領命而去,軍帳只剩下我的三位妻子和滿滿那丫頭。
從那天起,這丫頭表面上跟沒事人一樣,和晴兒她們有說有笑,但是,就是不和我說話。
二十多天,連正眼都不瞧我一眼,對我跟她說的任何話,也都是置之不理。
但是,她每天都在我眼前晃來晃去,顯然是為了跟我過不去。
她們見我思考,都將目光集中在我身上,我卻恍然未覺。我正在思考:這仗打得離奇。
劍閣只有三千守軍把守,那麼蒙軍的騎兵主力在什麼地方?
難道我判斷失誤了?
漢中本來並不是他們後勤保障的重心?
但是,現在天水、漢中兩條线,都被我軍扼守住,每天斥候反饋的大量軍報中,也沒有發現大軍調動和後勤保障线的痕跡,闊端和八都魯的主力究竟從哪鑽出來的?
這仗越打,就感覺心里越沒底,似乎一張看不見的大網正在漸漸圍住我,不斷地收攏,直到我的身體完全鑽入,才將整張網收起。
我雙手撐在書案上,仔細的研究擺在我桌面上的地圖,可惜它太古舊,根本沒有探索到域外之地……
我忽然靈光一閃,阿富汗,中亞四國,就是它了!
我重重在桌面上一拍,自己的腦筋居然僵死在歷史的戰例上,卻忘了蒙古帝國是一個地跨三洲的大帝國。
“MD,他們是從新疆過來的。”
雖然新襄軍的前沿已經推進到了當年西夏南部故地,但擴張的勢頭卻慢了下來。
畢竟西北都是地廣人稀之地,易攻難守,物產也頗為匱乏。
所以,我制定的所有作戰計劃,都是圍繞著河套、華北之地制定的,我們首要的任務就是把蒙古人趕出長城。
正是因為這個戰略思想,是我忽略了西北、西南地區洞開的門戶。
“左右!擂鼓聚將。”
我發覺了忽必烈的佯攻意圖,也不禁感慨他的大手筆,他是拿著黃金家族的全部家當賭命啊。
勝,則切斷北方四成的食鹽供應,和江北西北商路的命脈,遷延日久江北必然大亂。
敗,他們就再也沒有東山再起之力。
所以我說,他這次真是想跟我拼個魚死網破了。
三通鼓響,晴兒三女拉著滿滿回避,中軍諸將皆進帳聽令。
我開門見山的說道:“諸位,在回紇之地的昆侖山、祁連山之間,有一條狹長的平川,這里稱作水草豐美的南疆,蒙古人如果從這里向東,經過西海北部的河湟谷地而出,這就在此處,蜀中、大理,將是毫無阻擋的暴露在敵人鐵蹄之下。”
眾將走近,看我用碳筆一邊將地圖延伸拓展出去,一邊勾勒出山川地形,和蒙軍可能會選取的行軍路线。
耶律齊和余玠等有識之士,不禁看得汗水直冒。
“大帥,末將真的沒有想到還有這樣一條路。”耶律齊急忙上前請罪道。
我擺擺手道:“你久居草原,自然不了解西北地形之復雜,這條路线,必然是本地人做向導,才能通行。”
說到這兒,我手中的碳筆被我不經意的掰折了,因為我內心已經猜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尹克西,只有他這個地頭蛇,才有本事動用人力、物力,趟出一條合適的道路來,怪不得他在西域的生意越做越大,這次他是連自己走私的商路都貢獻出來了。
眾將眼中皆有驚異的之色,必然對我如何了解到回紇的內情心中存有疑問,我自然沒有必要和他們解釋,只是傳令三更埋鍋做飯,四更拔營,兩晝夜之內,不惜任何代價,拿下劍閣。
等諸將領命退下,我將三哥和六弟留下來,對他們吩咐了幾句,他們點頭,轉身出帳去了。
當晚,新襄軍營寨里就多了一個流言:元帥手中有昔日大唐軍神李靖的兵書,還有當年程知節、蘇定芳、薛仁貴三次平定吐谷渾時候,留下的山川地形圖……
消息自然是我讓二人散布給諸將的,但我還是低估了流言的力量,等著流言再傳回我的耳朵里,就變得光怪陸離了。
“噯,二哥,你知道嗎?咱們大帥是軍神轉世。”
“你淨胡說,咱們大帥是唐太宗轉世投胎,是真龍天子。”
“你們都別瞎說,大帥是昆侖山下來的神仙,太上老君的親傳弟子……”、“你淨瞎說,昆侖山上玉虛宮住的是元始天尊。”
最讓我哭笑不得的是,最後甚至發展到,研究通天教主的坐騎奎牛,是不是大力牛魔王變得的地步。
最後還是我指示各級將校出面,才將這些亂七八糟的閒話彈壓下去。
等第二天清晨,中軍到達劍閣關下之時,前軍賀擎山部已經以兩千人的傷亡占據了劍閣關。
城門已經被雷火彈炸穿,當我騎馬和神雕並行穿過三丈高的大門上,丈許方圓的爆破洞口猶在,關前血戰的痕跡也清晰的刻在關前城磚上。
大軍沒有時間停下來悼念,我只有在心中默默的禱告,希望英魂們佑護我們能夠繼續前進。
“擎山,做得好,繼續推進,兩日內,進駐梓潼縣。”我當面發出指令道。
“是!”賀擎山總是一絲不苟執行我發出的每一道指令,這一次也不例外,接了將令,他就轉身安排行軍去了。
余玠湊近問道:“大帥,如此強度的行軍,於軍隊士氣極端不利,而且也會損傷戰力,不若先派出探子,將情況匯報給杜大帥……”
我擺擺手說道:“探子要派,但是他不會聽的。川軍向我軍求援,卻連敵人從什麼方向進攻都搞不清楚,我看他這個川陝提督也算是做到頭了。我們的情報網絡不暢,至今為止還沒有從成都傳回的消息,只怕……”或許成都城現在已經是淪喪,但這種折損士氣的話,我是絕對不能說的。
“你放心,我心中有數。”
我依然有後手,但是為了保證東軍奇兵的保密性,這件事情也只有我、蓉兒和陳振源三個執行者,知道其中的內情。
余玠知道我有未盡之言,很識趣的沒有再問我。
我見他臉上還是有些悻悻,還是多給他解釋了一句道:“並不是為兄不信任你,但是古語有雲:謀成於密而敗於泄,這件事從策劃到執行,真正知情的人,只有三個。”
聽我這麼說,余玠心情才轉好了起來。
大軍僅休整了一個小時,就開始繼續向前推進。
這樣高強度的行軍,不禁讓士兵們士氣陷入低谷,連基層的伍、什長也都出現了抵觸情緒,但是有嚴明的軍紀和我統軍的威信在,軍隊還在推進當中。
當晚在曠野下寨,我卻又接到了不好的消息。
“什麼?後軍車輛過葭萌關時候墜崖?損失有多少?”
我接過清單一看,五千支火槍、兩萬發子彈、二十箱雷火彈,以及糧草馬車若干,後軍被一截兩段,沒有通過的部隊正在搶修棧道,當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MD,怎麼事都趕到一塊兒了。”
眼見離梓潼還有六十里,陳振源部還沒有發來任何消息,大戰前的陰霾氣息籠罩了我,我真擔心他的部隊再遭遇什麼不測。
我正在皺眉思考,初晴端著一碗熱姜湯進帳來。
她見我愁眉不展的樣子,將碗盞放在桌上,到我身後,輕輕的替我捋著眉頭說道:“有什麼煩心事,晴兒都幫你把它捋直了。”
我聽她用的這個雙關語有些好笑,但是轉念一想,這個笑話還真冷。
但是,終歸像晴兒說的,有什麼煩心事,都要想辦法把它捋直了,光皺眉頭肯定是不行的。
我微笑著摟著她的腰說道:“老婆,你真是個小太陽,永遠這麼晴朗,你一來,我心中的陰霾就消退了。”
初晴聽我這麼說心里甜甜的,她端起桌上的姜湯說道:“已經是十月天了,晚上濕氣特別重,伙軍燉了薏仁姜茶,能夠驅瘴避寒,你也喝一點吧。”
說著一勺湯水就遞到了我眼前。
最難消受美人恩,雖然我們早都寒暑不侵了,但是晴兒這麼做,想來是擔心我工作壓力太大,想要陪我聊聊天,幫我緩解下壓力。
我老實的張開口,將愛妻一勺一勺的姜湯水咽下肚。
晴兒見我也不說話,只是對她微笑著,不禁一邊喂我,一邊有些自怨自艾的嘆道:“哎,可惜我對行軍打仗,或是政事都一竅不通,如果要是蓉姐、或是茵姐在……”
我雙手更緊的把她摟住,將我的額頭貼在晴兒的小腹上,說道:“你們都是我最最重要的財富,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了能讓我們後半輩子可以安安穩穩的度日。試想,一個百姓安居樂業的時代,我們不用再見到仇殺、外族的屠殺,不用擔心我們自己的子女被人恣意凌辱,不用擔心我們的家園被人燒毀……”
“我懂你,所以晴兒才希望多替老公分擔些責任,不想看你每天都皺眉的樣子,真怕你不到三十歲就變成小老頭了。”
晴兒知道自己在正事上幫不上忙,所以,她總是溫柔又貼心的哄我開心,而她確實最會討好我,這不是,我被她逗得已經忘憂了,好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語花。
“這些事情你還真插不上手,人家是內事不決問張昭,外事不決問周郎。咱家是內事不決問三娘,外事不決問師娘。”我笑著說道。
“那我呢?我管什麼事?”晴兒不依的在我懷里扭著說道。
“你啊?房事不決問晴兒。”
說完,我自己不禁先呵呵笑了起來。
心中的煩惱雖然依舊,但是晴兒的樂觀,卻感染了我,讓我有信心去面對一切的困難。
十月初八,從清晨起天降大霧,我軍拔營而起,繼續向梓潼方向推進。
“這是什麼鬼天氣,對面三米看不到人。”余玠也對我的指揮起了微詞,小聲的抱怨了句天氣。
我也知道霧天行軍是極危險的事情,但是為了能盡早的感到集結地點,我吩咐向導和斥候同時注意天氣和路況的變化。
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大軍向南推進六十里,下午兩點之時,到達了梓潼城下,到了此時,濃霧依然未散。
這時候,擎山回報:“大帥,梓潼城守將拒不開門。”
我心里一咯噔:“他沒有接到成都方面的消息嗎?”
賀擎山說道:“守將回復是:天降大霧,防止敵人詐城,禁止任何人入城,要我們在城外扎營,只等霧氣散後,方可入城。”
我大罵:“放屁!老子親自去。”
我心中壓不住熊熊怒火,我們接到求援,千里馳援,居然還敢跟我起異心,請我吃閉門羹。
城外扎營,開什麼玩笑,此地一馬平川,如果遇到敵人突襲,我軍輜重軍備不齊士氣低落,又沒有掩體阻擋,後果不堪設想。
情況危殆,我親自前往,看看他們還要玩什麼花樣?
到了城下,我勒馬站定對著城頭喊話道:“我乃當朝武鄉侯、樞密院副使、征北將軍,楊過是也,梓潼守將出來答話。”
將我的印綬扔到城頭垂下的吊籃,讓他們縋了上去查驗,城上人說道:“原來是楊將軍親臨,請恕末將甲胄在身不能全禮,還望……”
我打斷他說道:“廢話少說,快開城門。”
“請恕末將做不了這個主,武將軍有令,此時不得放任何人進城。更何況,這印綬上並沒有刻您長得什麼樣,就算有,這麼大霧天也看不清,不如您就安心在城外等一宿。”
那人繼續說道。
“什麼?難道這霧要三天不散,我們二十萬大軍,就要在城外等三天不成?你家將軍是哪個?”
我恨不得直接劈了這幫混球,我親自來到城下,他們居然還敢跟我踢皮球。
川中四面高山,霧氣都被阻擋在這低窪之地,這大霧一天一宿不散也都正常,但是,我卻被這無禮的要求逼至走投無路的尷尬處境。
“我家將軍乃是贊軍校尉武修文大人!”城上那人回話道。
我心頭大怒,是小武,一個區區六品校尉居然也敢稱將軍,真是氣煞我也。沒想到杜澤明居然會喜歡這個賣屁股的,難道他倆有一腿?
“大帥,下令攻城吧!這幫軟蛋,給我五千人,我就把城給您端下來。”
我身後的一員老將知道我和小武之間的矛盾,也知道這小子的不地道,主動向我請令道。
我還沒表態,梓潼守將徑來城樓上,叱軍士亂箭射下。
我聽見破空之聲,急忙示警:“舉盾!”
堅壁營前排的營士豎起大盾擋在最前沿。
我身邊的神雕雙翅一揮,拂去了我身前十幾支箭矢,我心中大怒,正要下令攻城,身後探馬忽報:“大帥!城南十里發現蒙古大軍,人數不詳,大霧中無法分辨,但是從馬蹄聲分辨,不下五萬騎兵,標下拼死脫出回來傳訊,請大帥速做定奪。”
“聽見沒有?快開城門!”我氣急敗壞的吼道。
城頭上忽然亂作一團,像是兩幫人吵起來。忽然一個聲音高聲喊道:“不許開城門,誰放進來了奸細,斬!”
我一聽,就知道這個幸災樂禍,又怨毒無比的聲音是誰了,“武修文,你等著,我誓殺汝!”
撩袍回身,我退回中軍。
“三軍聽令,後隊作前,撤回劍閣。堅壁一營,二營,火銃營一營隨我殿後……”我鐵青著臉發出了指令。
“大帥,不可!”諸將聽我要親自斷後,紛紛力勸。賀擎山道:“你乃三軍主帥,不可輕易赴險,斷後的任務,請交給我吧!”
“是啊,大帥,你乃三軍所系,必須忍人所不忍,為人所不為,萬不可意氣用事啊。”
余玠也在邊上勸道。
“大帥!末將願在此為大帥阻擋敵兵。”眾將都跪下來,力諫我收回成命。
我知道此時必須當機立斷,森然道:“休要多言,擎山,你留下隨我斷後,其他人速各回營地准備,敢有違令者,殺無赦!”
這是我指揮上的誤判,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足原地堅守,替我爭取撤退的時間。
等諸將退下,我把余玠、耶律齊和張一氓叫到一邊道:“老六,如果哥哥這次回不去了,你要替我挑起這個擔子。”
“五哥,我……我還擔負不起這個重任。”余玠誠惶誠恐的說道。
“相信自己,兄當大任之時也不過你這個年紀,寶劍鋒自磨礪出,逆境中才真正考驗一個人,你一定要撐起這個重任,三哥和四哥會是你有力的後援的。”
我拍拍他的肩說道。
耶律齊和張一氓也點頭表態,一定聽我的安排。
我接著又說:“要小心大哥,他的心已經墮落了,不要讓他把你帶向墮落,具體的事宜,回去之後,你們找吳晴,他會把一切都告訴你們。”
我選定余玠作為軍事最高領導人的決定,吳晴是唯一知情人,而我出征前,也私下將一封遺書交給他保管。
其中有我構建的七人軍政委員會的提名,分別將軍、政、財的大權分撥開來,不讓任何人可以有隙可乘。
“好了,你我兄弟言盡於此,時不我待,快去准備吧。”我讓他速去准備。
余玠偷偷抹了一把淚,張一氓拉著他退了下去。
“三哥,我還有一個任務交給你。”我附耳在耶律齊耳邊嘀咕了一陣,他聽完點點頭,遵照我的安排下去行動不提。
帳內只有晴兒、龍兒和瑛兒站在我身後,我回頭苦笑道:“看來這次我們要做有一番苦戰了。對不起,可能打起仗來,我連和你們說話的時間也沒有了,只是別離開我能看到的范圍……”我沒有要她們隨大部隊離開,說了反而傷人心。
“你放心吧,我們絕對不會離開你身邊的。”初晴聽我沒有讓她們離開,才安心的笑了。
“嗯!”龍兒和瑛兒也點點頭應了聲。
“哈哈,我倒要看看,天底下有沒有能殺得了我們的韃子。”我分別擁抱了一下妻子們,率先走出了帥帳。這時候,大軍已經開動,向北而行。
賀擎山正在指揮堅壁營挖掘壕溝,替火銃營創造掩體。我忽然看到吳晴還沒走,就把他叫到近前:“你怎麼還沒撤?”
“連長,讓我留下吧。”
他許久沒有用這個稱呼了,我不由的心中一暖。
但是還是搖搖頭道:“你主管著江北的情報網絡,你的位置也很重要,而且是無人可以取代的,我的身後事已經跟余玠交代過了,如果我真的有事,你要全力的協助他,就像對我一樣,明白嗎?”
吳晴抿著嘴不說話,我喝了一聲:“走,這是命令!”
吳晴身子一震,雙膝跪倒,對我磕了三個頭,起身說道:“遵令!”
“帶上滿滿丫頭,她手傷了,把她帶走。”我最後吩咐一聲,也沒再看他,自己回頭走了。
“是!”吳晴在我身後,滾滾熱淚已經落了下來。
“雕兄,你也跟著回去吧,我們在劍閣碰頭。”我輕輕拍了拍神雕的翅膀說道。
神雕扇開我的手,嗷嗷鳴叫兩聲,然後又是一陣狂舞,我看懂了,它是要留下隨我殺敵。
“你體型太過龐大,這種阻擊戰沒有你發揮的余地,你還是暫避吧。”我繼續勸道,它就是執意不聽,我也無法,就不再理它。
我再回頭找賀擎山,遠處隱隱見到百余騎,衝著我們方向駛來。此時霧氣漸漸消散,瞬息間,眾人就到了我們眼前。
我看著來人眼熟,擎山卻已經認出來人。
“沈老七、謝老四、老扁擔,還有癩頭三,怎麼是你們?”我恍然,這幫人是當年被武家兄弟拐跑到驍騎營的虎賁一期學員。
他們見到我,微微有些尷尬,下馬跪拜道:“連長。”、“頭兒。”
我示意他們起來,問明了他們的來意。
沈老七是個領頭的,他跟我說:“連長,我們兄弟出身不好,懂的也少,當年,受武家兄弟的蒙蔽,離開了營里,被兄弟們指著脊梁骨罵是白眼狼,我們……”
我看他們舊事重提,忍不住揮揮手:“一樣是為國效勞,何分在什麼地方,只要你們行的端正,沒有給我臉上抹黑,就還是我楊過的好兄弟。”
我們曾經一起集訓過三個月,彼此也都結下了情誼,雖然他們幾個都是邊緣人,但是我還是有印象的。
“連長……”帶頭的幾個都跪在了我身前,有個性子直的,已經被我的話感動的掉了淚,顯然是這些年來他們沒少受人白眼。
“好了,快起來吧,敵人近在咫尺,此地並非敘話之所,你們有事就說,沒事就速速回城。”我沒有心思聽他們廢話,忍不住下逐客令道。
“我們不走,我們帶著手下的好兄弟,是歸隊跟著連長打韃子的。”擎山口中說的老扁擔對我說道。
我心說百騎能有什麼作用?但是眼見霧氣漸散,遠處隱隱能見到大軍移動時揚起的塵土。
“你們去周邊的村寨買五十只羊回來,再在後軍支起三十面鼓,將羊齊腰栓了,懸於鼓上……然後再……”我壓低了聲音對沈老七說道。
“這……”他有些不解的看著我支吾道,他只當我是不信任他們,所以想把他們支走。
“執行命令。”我板起臉說道。
“遵命!”他還記得我令出如山的教誨,帶著人馬去辦差去了。等他們走後不到一個小時,蒙古騎兵的前軍已經殺到我軍近前。
“射擊!”
我一聲令下,三千人一齊射擊,只是這次齊射只是為了起震懾作用,所以敵軍只有零星騎手墜馬。
敵軍先鋒部隊微亂,但是很快收縮回防,退到了我軍的射程之外。
“敵將聽著,我家將軍是蒙古帝國,乃蠻部族長,一等威武將軍塔海,爾等速速前來受降,不然定將你們殺光。”一個傳令官在對面喊話。
我目測一下距離,一千米,看來蒙古人也已經充分的重視起火器在戰場上的作用,開始認真研究制定對付火器的戰術了。
我有心敲山震虎,端起我的“梭”式,“砰”的一槍,將那個喊話的人一槍擊斃。
蒙軍再亂,在慌亂中和我軍陣營的陣陣歡呼聲中,又急向後退了兩里。
如此相持近一個小時,蒙古後軍戰鼓、法螺大作,中軍七尾大纛緩緩開來,顯然是他們的中軍主帥,已經開到前軍督戰。
在蒙軍陣中,年輕的主帥塔海,眼見襄軍防御工事奇特,兩道寬逾百米的壕溝一字排開,雖然看似簡陋,但是卻對騎兵突擊有很好的防御作用。
他回頭問道:“我們的步軍何在?”
“將軍,我軍為了追擊這股敵人,將步軍甩開,他們大概要一天後到達。”他身邊的萬夫長回報道。
“敵軍有多少人?”塔海繼續問道。
“探子回報,大概有兩萬人。”
“情報准確嗎?”
“是!”萬夫長肯定的說道。
“好,叫新從塔里木征來的回回,做第一次試探性攻擊。”
塔海冷笑道。
他此次前來,隊伍里新征募了兩萬回族騎兵,這里正好叫他們去探探深淺。
他聽說南軍有利害的兵器叫做火銃,但是卻從來沒有親自見過,這次總要親眼見證下,埋了忽必烈兄弟二十萬軍隊的武器,到底是什麼樣子。
回族的游牧奇兵的集團衝鋒,很快的開到了兩軍陣前,他們手里揮舞的兵器趕不上精銳的蒙古騎兵。
我指示三軍待命,直到敵軍近到百米之外,開始分成三股,想從壕溝兩端和中間沒銜接起來的位置,繞行突破陣地。
塔海在遠處觀戰,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獰笑,心說所謂的兵器,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還不是一樣,龜縮在防御工事里,不敢出來。
他跟著揮手,指揮本部三萬人,作為第二梯隊壓上。
他又吩咐另一屬下萬夫長兩句,那名萬夫長就離開了大纛,按照塔海的吩咐行事去了。
乃蠻族騎兵剛動,前軍真地上就爆發了連珠價的爆炸。
塔海大吃一驚,但是塵土飛揚間,前軍的情況根本看不見,只能干著急。
我軍在前沿布置了雷火彈,將燧發引信用細线連接,然後將炸藥固定在土層之內,當敵騎通過此處,拉動引线,就會觸發雷火彈。
我軍萬名士兵,乘勢跳出戰壕,追擊混亂中的敵騎。
堅壁營在前,賀擎山和申屠年指揮兩營士兵一次集體突刺,就放倒了七千多人。
薛定坤指揮著火銃營,站在高地上自由射擊,專撿穿盔甲的狙殺。
我會心一笑,雖然這是一場阻擊戰,但是我們也要爭取戰爭的主動。
塵埃漸落,二线蒙古精騎壓上,已經開始放箭還擊。
我見第一波的敵人還有一萬多人,不禁對沒有能繼續擴大戰果而感到扼腕。
“收集軍馬,將還能騎得馬都給我拉回來。”
我在戰場上大喝道。
雖然殺聲震天,但是我運氣吼出的一句話,卻清清楚楚的傳到了前陣六千堅壁營營士的耳中,他們在薛定坤火銃營占據制高點的攢擊掩護下,收攏了四千多匹軍馬。
突然,我軍後方忽然響起震天的戰鼓聲,和飛揚的塵土。
蒙古二线騎兵和我軍都是一陣慌亂,皆不知是誰的援兵到了。
我心知是沈老七他們回來了,完全按照我的布置的做了,而且回來的正是時候。
“是我們的部隊殺回來了。兄弟們,殺呀!”
我高聲鼓舞著士氣,高舉玄鐵劍和神雕並肩殺入敵營。
賀擎山和申屠年也再次跟上,領軍對蒙古騎兵發起了反衝鋒。
蒙古乃蠻族士兵見我軍來勢洶洶,後軍戰鼓殺聲滔天。
兩軍對壘陣中,仿佛四周都是襄軍的身影,不禁魂為之奪,士氣一潰千里。
神雕一鳥當先鐵翅一揮,就扇倒兩名蒙古騎兵,後軍跟上,將戰馬繳獲。
以我為鋒矢的軍陣所到之處,敵騎紛紛避讓,登時就將敵軍陣型衝的大亂。
塔海在後軍看的真切,六千步兵,將三萬騎兵衝的七零八落,他感到的是深刻的恥辱,不禁對給他帶來如此恥辱的我恨得咬牙切齒。
“媽的,我要砍了烏不赤這蠢豬!蔑合別,你再領一萬勇士前去助陣,殺散敵軍之後,給我把這頭豬捆回來。”塔海用蒙語下達了命令。
被稱作蔑合別的萬夫長施禮下了大纛,領著自己本部軍馬殺入戰團。
在戰場的另一邊,我看到敵方大軍出動,心中說了句,你來得好。
一營,車懸陣,二營保護左翼馬群,穩步後撤!
我的三位妻子也都跟隨在我身後,身上的皮甲也都被敵人的血染紅。
我在六千人結成的大陣中,不禁心潮澎湃,當年狂言擺陣屠龍,今日有此一陣,就是真有龍又如何?
難道還屠不得嗎?
我們緩緩的從土壘的缺口退回,塔海的第三陣已經殺到,但是卻被混亂的烏不赤部阻住去路,機動力一下降下來。
“烏不赤,快約束你的人馬給我讓開。”蔑合別大聲的呵斥道。
“老伙計,你看到了,不是我不想,敵軍實在太多了……”烏不赤被打的暈頭轉向,只怪當局者迷,他到現在還沒搞清楚我軍到底有多少兵力。
“笨蛋,族長在後軍看的清清楚楚,敵人只有六千步兵,你被狡猾的南蠻子騙了。”蔑合別大罵道。
“什麼?”烏不赤聽得汗水殷殷而下,知道自己這次是闖了禍了。“這……這怎麼辦?”
蔑合別說道:“趕快約束部隊,我們合兵一處,將這幫狡猾的蠻子剿滅,才能將功折罪。”
“是是……”烏不赤一聽蔑合別說的有道理,趕緊喝斥著讓親衛約束部隊,兩軍迅速的合兵一處。
就在這時,一聲炮響,從西面壕溝後面轉出一驫輕騎,黑壓壓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蔑合別輕蔑的說道:“不要害怕,這是敵人的詐術,如果他們有機動力,剛才就不會只派步兵突擊了。三軍准備迎敵,等敵人近前就射死他們。”
烏不赤聽老朋友這麼說也覺得有理,己方部隊有將近五萬人,敵人這個時候發起衝鋒,無疑是以卵擊石。
我軍騎軍忽然成雁行陣打開,在距離敵陣三百步遠的位置,開始向著敵軍齊射,前軍士兵本來就被打得心驚膽戰,在最前端的回族騎兵更是直接炸了營。
烏不赤的陣營的士氣也跟著一潰千里,捎帶著連蔑合別左右軍都衝散了。
三股部隊糾纏在一起,烏不赤和蔑合別再想控制局面,卻已然來不及了。
“後撤,後撤!重新整隊!”蔑合別呼喝著,但是中軍已然大亂,他也沒有如我一般洪亮的聲音,身邊百十米內的親隨都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騎射部隊回轉調整,露出他們背後猙獰的獠牙——狼騎。
耶律齊帶隊在十里外埋伏,等到我們這邊戰斗打響他才迂回回來,殺了對方一個回馬槍。
沈老七、謝老四百余騎的到來,讓我靈光一閃,又在這騎兵頓挫戰術上加了一個虛實的變化,這一個變化可謂神來之筆,虛虛實實的變化,將塔海的六萬騎兵,全部玩弄在了股掌之間。
耶律齊帶隊,指示傳令官打出紡錘陣的旗號,萬余狼騎瞬間凝聚成巨大的戰力,往蒙軍人數最為密集的中路突破。
“殺……”耶律齊長矛在手,挑刺突掃,一馬當先的衝入敵陣,長矛到處,擋著辟易,只見蓬蓬血花飛濺。
馬光佐也揮舞著大關刀,領軍衝入敵軍左翼。
他武功在江湖上也是一流,刀法如雷霆撼岳,在軍中更是一員戰將,兩軍陣前,在他的怪力之下,竟然找不到他一合之將,只要稍遇抵擋,他就連敵人帶兵刃一劈兩半。
他殺得性起,哇哇怪叫著,殺向烏不赤和蔑合別所在的中軍。
右路統軍的是老謀深算的馮默風,他一把打鐵錘如今已經換成了長兩丈,重達八十四斤的純鋼棗陽槊,簡短解說就像是狼牙棒的頭,頭上還有尖銳的獠牙倒刺,配上長長的镔鐵杆,當真是觸者身亡,中者無救。
塔海在數里之外,看到自己的族人被屠殺,不禁勃然大怒。“全軍衝鋒,我要殺光這些南蠻子!”
“將軍,不可!”
他帳下的智者啟稟道:“天色將晚,夜間視野不好,如果敵人再有部隊迂回到我軍後方,形勢危矣!不若等勃爾斤將軍的部隊就位,明日白天合圍之。”
這位智者是個垂垂老朽的瞎眼老者,但是塔海對他頗為器重。
所以,他很快冷靜了下來,他明白智者說的有道理,接二連三的被我算計,他明白這場仗再打下去,自己搞不好也會被南蠻層出不窮的詭計算計進去,只好無奈的傳令:“鳴金,讓前軍後撤,後軍壓上,准備接應烏不赤將軍和蔑合別將軍。”
我在土壘上看到對面蒙軍大軍壓境,趕緊傳令讓狼騎迅速脫離戰斗。蒙軍本已無心戀戰,見到我軍後退,也默契的開始後撤。
“哈哈……殺得痛快!老子好久沒有這麼痛快過了。”
馬光佐回來,一抹臉上的血漬,撇著大嘴哈哈大笑道。
馮默風也是須發浸染,也是豪爽的大笑起來。
眾將身上也都沾了血、掛了彩,醫官在邊上忙著替他們包扎,只有神雕身上的翎毛依然金光燦燦,神采奕奕的守在我身邊。
大勝之後,大家心里也有了底。
我微笑著說道:“切不可大意,我軍軍備物資所剩無多,不然我還真想把這十幾萬人一口氣吃了。”
沒辦法,大軍撤退的時候,火銃營子彈只配給兩萬發,平均一人才六發,不然今天我有信心留下他四五萬人。
不過,好菜要留到後面,我還給他們留著一個驚喜。
“三軍聽令!”
“有!”眾將還沒從大勝的興奮勁中緩過來,回答的聲音更是鏗鏘有力。
“將搶奪來的馬匹,分發給堅壁營和火銃營的將士,即刻出發。我們三十六計走為上。”
我如此吩咐一聲,無奈,後勢薄了些,無法持久,只能且戰且退。
“大帥!”馬光佐正打在興頭上,聽我說撤他就不干了,出聲道。
我擺擺手阻住了他的話頭道:“我軍後備不足,再打下去傷亡會迅速擴大,這不是我們此戰的目的所在,執行命令!”
“是!”將令如山,眾將凜然遵命。
“耶律將軍,你帶領一縱;秦寧,你帶領一營,你們兩部組成混編騎兵,負責拖延蒙古軍隊的行軍速度,由耶律將軍為主。走之前……”我再次面授機宜,耶律齊點頭答應。
所有事情安排停當,我們就趁著黃昏未黯之時,開始悄悄的撤離營寨。
我們在行軍路上,我嘆了口氣道:“哎,沒想到,讓小武這個小子擺了一道,希望蒙軍別來追擊,替我弄死這個雜碎。”
初晴笑道:“你就是嘴上說的狠,真要是那樣,你肯定還回去救他。”她知道我為了三娘,也不能不管這個小白眼狼。
我說道:“這你還真說錯了,這個小白眼狼,他要是被抓住了,肯定是投降蒙古了,他最是怕死。”三女皆笑。
人說大戰之後,乃歌舞升平也,我們現在的心情都不錯,原本曲折難行的夜路,也變得無比光明。
突然瑛兒翻身下馬,彎腰在路邊嘔吐不止。
我心里一驚,趕緊也跟著翻身下馬,過去替她拍著背脊順順氣。
“這是怎麼了?是血腥氣太重了?還是犯了水土病了?”
等瑛兒好點,我趕緊替她把把脈。
等我眉頭舒緩,不禁心里又是一陣歡喜:“瑛兒,咱們……有孩子了。”
初晴和龍兒聽到這個消息,都為瑛兒感到高興,而瑛兒面上卻是一陣歡喜、一陣愁。
我看她反應,就知她早就有所覺察,只是怕我知道了不肯帶她出征,所以才一直瞞著我。
不過,我也沒打算說她,現在再抱怨,不僅是馬後炮,而且只能讓愛人傷心,要怪也怪我太不注意,前些日子還帶她們下涼水,現在想想真有些後怕。
我只輕輕在她耳邊說了句:“好了,下次不許再有事瞞我……”
瑛兒本來心中忐忑,聽我如此措辭,和我一切了然於心的笑容,她知道我不會怪她了。
只是小聲的對我說了句:“相公,對不起。”
我看她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忍不住愛憐的摸摸她的頭。
條件有限,我只能扶著她再次上馬,等到了地方安頓下來再說。
我們剛剛上馬,前方斥候報告,說接到傳書示警,前方五里外有三萬敵軍,往北追擊我們北撤的部隊。
我心中微微一驚,後撤部隊是堅壁營和火銃營的主力,還有四萬步卒,正面硬抗三萬騎兵,雖然不說會全軍覆沒,但是損失必然慘重。
“加速行軍,務必在敵人襲擊我們的部隊之前截住他們。”
我雖然疑惑這下書人是何許人,但是他既然在信里說的明明白白,自然不是塔海的詭計,不然秘而不宣對自己一方傷害會更大些。
我帶領的亦是疲兵,但是也是我七千狼騎、六千堅壁營士和兩千火銃手並沒有讓我失望,他們有身為精銳之師的矜持,當我下令下達命令之後,略微懶散的士氣猛然暴漲,我微微點頭,心說士氣可用。
我吩咐晴兒和龍兒照顧瑛兒,自己則駕著我的黃驃馬,馳到了隊伍的前沿。
因為我們都騎著馬,我們一路追擊,漸漸路邊已經出現抵抗不及,被殺的我軍士兵。
“兄弟們,加快速度,敵人就在前方,他們正在殺害我們的兄弟,宰了這幫畜生。”
我大吼一聲,一馬當先的向視线范圍內出現的明火執仗的敵兵駛去,我身後的狼騎精銳也拔出了腰間的雁翎戰刀,怒吼、喊殺著,隨我衝入了敵陣。
後軍已被衝散,三千輜重兵幾乎被屠戮殆盡,隨軍後撤的馮拓陽、宋有德、李德勝正在前线奮力的拼殺,眼見蒙古後軍火起,一條火舌長龍銜尾咬住了蒙古人,他們也都來了精神,“弟兄們,大帥來了!我們也殺呀!殺光這群崽子!”
宋有德手舉戰刀,高聲怒吼道。
“嗖”一支雕翎箭射來,正中他的後心,他沒有哼一聲,頭朝下栽倒馬下,我此時已經和馮拓陽等人匯合,我問他道:“老六呢?”
馮拓陽道:“他人在前軍,有吳將軍保護著他,很安全。”
我這才放下心。
蒙古騎兵被我們從後突襲,十幾丈寬的平原上,被我軍切割成數段,當騎軍喪失了機動力,被我軍英勇的戰士從馬上拉了下來,兩個人、三個人圍殺一個,形勢一下子扭轉,勝利的天平開始我們一方傾斜了。
我看到有一驫人馬,不是外族的服飾打扮,但是為首的將領我卻看的眼生,打馬上前問道:“我乃楊過是也,前面不知是何方英雄?”
“是楊大帥!”對面的眾人歡呼一聲,對我叫道:“大帥,是我,陳振源。跟我一起來的這位是沔州義軍首領曹有聞,曹兄弟。”
他們打馬走近,果然是陳振源。
我又打量了下曹有聞,只見他獅鼻闊口,面下無須,一張國字臉卻是極為雄偉,不禁暗自點頭稱贊不已。
我在襄陽久聞他的大名,笑著抱拳說道:“原來是湖廣七路義軍的曹大當家,小弟久仰多時了。”
曹有聞下馬便拜道:“大帥折殺小人了,您獨辟乾坤,驅除韃虜,讓江淮百姓重歸大宋懷抱,小人今日正是帶領山寨五千多弟兄,前來投靠大帥的。”
我大喜,急忙甩蹬下馬將他扶起。我看看四周說道:“此地不是敘話之所,我們合力殺光韃子,再好好詳談,不知曹大哥意下如何?”
說穿了曹有聞也只是一名落草的綠林人,幾曾受過朝廷大官的如此禮遇?
他見我年輕卻毫不張揚跋扈,態度親切讓人如沐春風,心里暖暖的,笑道:“好,兄弟們,就讓我們為大帥獻上一份覲見禮。”
他身後的義軍齊聲應喏,又殺奔戰場而去。
“振源,你們怎麼和他們碰上的?”我問道。
“是這樣的,大帥。”
陳振源當即簡短解說,他從襄陽出發這近兩個月來的經歷。
我八月中曾經發出一封八百里加急到襄陽,就是讓陳振源親自押送三千五百挺新式的馬克沁水冷機槍,五十萬發子彈,從襄陽出發,過永安、沔州,穿過巴中的蒼梧山到達梓潼縣和我軍匯合。
這條路雖然也艱險難行,但是相對北路的條件卻要好的多,所以我將物資運輸,和增援的重任托付給了他。
陳振源辦事認真,接到我的命令核實無誤之後,即刻調集人力安排,三日之內,一千精騎護衛輜重從襄陽出發,趕奔集結地點。
隊伍人數雖少,但是因為手中掌握著大殺器,所以也不虞有人半路行劫,隊伍精干低調,還不容易引起川軍的戒心,因而,入蜀之後一路上也頗為順利。
他領軍路過沔州之時,路遇曹有聞下山來把他們攔下。
原來曹有聞聽聞我二哥孟珙即將押赴京城,卻錯把我們的隊伍當成押解的隊伍。
曹有聞多次遞表給杜澤明,表達自己從軍報國的志願,但是杜澤明惡其出身,都未予理睬。
我二哥駐扎在與沔州毗鄰的江州三年,深知曹有聞有忠義之心、報國之志,所以與他有很深的交情。
這次我二哥被冤下獄,他想半路將人截下再做打算,卻不小心和陳振源的隊伍撞到了一起。
當年我和老六在臨安之時,二哥就曾經在書信中提及過此人,所以我也對曹有聞也十分關注,沒想到他今日投到了我的麾下,陳振源不禁又立了一大功。
“大帥,我們將孟將軍救下來了,因此耽誤了些時日。”陳振源又向我回報道。
“真的?人在何處?”我急忙問道。
“孟將軍身受重傷,現在正在沔州山寨中養傷,好在都是些皮外傷,性命大是無礙。”
陳振源趕緊說道。
“沒事就好……”我這才放下心來。“東西都帶來了嗎?”就指著這些大家伙唱戲呢,現在戲台子都搭好了,就缺這主角了。
“是,屬下幸不辱命,三千挺機槍安然無恙,都在陣後。因您事先吩咐過,不可輕易暴露,而且這里兩軍混戰糾纏,又未到不可扭轉的局勢,所以屬下並沒有動用機槍,還請大帥恕罪。”
他躬身道。
“你沒錯,這樣的的選擇是對的,此戰損兵折將,錯在我。”
兩戰雖然殺敵超過兩萬,但是我軍也有近萬的傷亡,雖然損失的多是輜重營、步兵營的普通士兵,但是這依然是襄陽之戰後,我軍最大的傷亡人數,尤其是我看好的宋有德的犧牲,更是讓我感到惋惜。
而造成這麼大傷亡的直接原因,就是由於我的冒險輕進造成的。
這一點上來說,老六的大局觀把握,已經優於我了。
“大帥,人誰無過,沒有您,就沒有我們襄軍今天的輝煌成就,弟兄們都甘願為了你去犧牲。”
陳振源和他身後的幾名校尉見我有些消沉,都上前勸我不要過分自責。
“我的責任是帶著大家好好活著,而不是叫你們去死,我會認真負起這個責任的。”
我擺擺手,示意不再說這個問題,轉眼戰局已經接近尾聲,三萬敵騎被殺散,少數頑敵南逃,還留下了三千俘虜和六千多匹戰馬。
臨時架設起的中軍帳內,我一面策劃怎樣將敵人引入我的包圍圈,一面向曹有聞詢問起當地的地貌特征,余玠、陳振源、賀擎山、吳晴眾將校在旁旁聽。
曹有聞說道:“梓潼縣地處低窪,通往劍閣的道路相對平緩,是以有利於騎兵集團衝鋒。”
他一面說,一面在土地上畫了一個局部的簡圖,我沒有插嘴,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他繼續說道:“通往劍閣有兩條路,一條比較崎嶇彎折,如果大帥要暫時避開敵騎追擊,我們可以走貓兒山、臥龍嶺、碑碑梁,然後後面的路就好走些,向北就可以直達劍門鎮。”
我沉吟道:“那另一條路呢?”
曹有聞接著說道:“我們現在所在之地叫做小埡鄉,往東北走,就是我剛才說的那條路,而往正北走,就是一片開闊地,沿路向北三十里再轉向東北,在這是分水嶺和大坪山,這個地方卻是一處絕地,極為險要,如果被敵軍圍堵於此,絕難逃脫。所以,在下的意思是,走第一條路比較穩妥。”
“這樣,曹大哥,你和振源一起,率領三萬步軍從貓兒山一线通行。”我可沒打算就這麼灰溜溜的逃跑。
“可是,大帥,後面可是還有十幾萬的蒙古人啊!”
我已經把戰爭形勢和他講了。
從抓住的舌頭口中,我們得知了對面的敵人是乃蠻族的塔海,乃蠻族是蒙古諸部中的大族,如果加上塔海後軍的八萬重步兵,他追擊來的部隊人數將會超過15萬。
從他迂回包抄的戰術也算是凶狠,可見他也是位能征善戰的將軍,所以,曹有聞才會勸我暫避其鋒。
我擺擺手道:“無需多言,我自有分寸。”
我收到李德勝機槍試射成功的報告,心里有了底,他和賀擎山都憋著一口氣要給宋有德報仇,馬光佐和馮默風也擦亮了兵刃,顯示出它們對鮮血的渴望,所以這一戰非打不可。
曹有聞見我如此武斷、固執,心底微微搖頭,也不知道自己追隨此人究竟是福是禍,但是他初來歸附,連個正式的任命都沒有,也不好貿然和我起衝突。
陳振源對我的命令也是無條件的服從,將曹有聞拽走開始按計劃帶領大軍撤退。
同時撤走的,還有傷病和我的三位夫人。
我不能再讓瑛兒涉險,同時要求晴兒和龍兒好好保護有孕的瑛兒。
瑛兒知道自己理虧,也不敢和我爭辯,老實的在兩位姐姐的守護下隨大軍出發。
如此,我麾下無損的戰力還有六千狼騎,一萬五千堅壁營士和一萬七千火銃手,還有余玠、賀擎山、吳晴諸將也都被我留下了。
我伏案修書一封,交給傳令官,對他說道:“今夜務必將此信交到耶律將軍手中,信在人在,信失人亡。三軍等你到明早食時,如果你不歸,我就當作你陣亡了,你可明白?”
我鄭重的說道。
“是,小的一定把信帶到。”
送走傳令官,我吩咐三軍休整,連續高強度的戰斗,將士們已經疲憊不堪。
我親自帶隊值夜,很平安的度過了一宿,只是我還在思考,那神秘的傳書示警之人到底是誰。
到了日出之時,傳令官回來,信送到耶律齊手中,他還帶了回信。
我打開一看信的內容,會心的一笑,剩下的就看耶律三哥的了。
放下北路軍不說,轉回頭來講耶律齊他收到我的命令,獨自微一沉吟,就將秦寧叫來商議。
“大帥命令我們三更出擊,襲擾敵軍一番,就可保一夜無憂,然後清晨撤出營地。”
秦寧接過信看罷,抱拳說道:“大帥讓末將聽將軍的,您說怎麼干吧。”
耶律齊也不推辭,對著地圖說道:“我們對此地並不熟悉,既然大帥給出了我們行進的路线,我們就沿路觀察地形,選擇合適的伏擊地點。你們營是主力,狼騎的弓騎輔之,要注意機動靈活,打完即走,不要與敵糾纏,我們的任務就是襲擾和牽制。”
“是!”秦寧點頭應道。
“大帥還提醒我們,要注意兩側包抄迂回的敵人,所以要擴大探子活動的范圍,特別要注意側方的敵人,這是我們騎兵的責任,但是你回營也要跟兄弟們說明,一定要時刻警惕,不得懈怠。”
耶律齊再次提醒道。
“是,末將明白!”秦寧行禮應道。
秦寧出帳,他身旁的兵曹跟他嘀咕道:“頭兒,這算什麼事,左右不過也是個校尉,也就比咱家大一級,弄得好像真跟當將軍似的。再說,他才到咱們軍里幾天?一個假韃子,裝腔作勢,什麼東西!”
他也是個老兵油子,大小十余戰,殺人過兩位數,積功也不過升至兵曹,這後來的包括自己頂頭上司秦寧,嘴上無毛,還都一個個踩在自己腦袋頂上,讓他心里十分的憋屈。
“老魏,你住嘴!大帥讓我聽命於他,我就要執行,更何況人家確實有真才實學,想回家過年的,你就給我打起精神來,要是敢抗命,不用韃子殺了你,我先宰了你。”
秦寧狠狠的呵斥道。
“是、是……”被稱作老魏的兵曹,沒想到自己拍馬屁沒拍對地方,趕緊低下頭,點頭哈腰的應道。
“剛才你們在帳外也聽見,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別讓蒙古人給咱包餃子。”秦寧繼續嚴肅的說道。
“是是……”他身後幾個兵曹、伯長都答應下來。但是,剛才被訓的那個老魏,眼中閃過一絲晦暗之色。
耶律齊內功不弱,遠遠的在一旁聽著,聽秦寧說完一番話,心里不禁微微搖頭。
自己這麼低調行事,都還遭人非議,小秦鋒芒太露,只怕以後會吃大虧,有機會要好好提醒他一下。
但是同時,他也對這首次領兵作戰的前景不禁擔憂起來。
二更埋鍋造飯之後,銀盔亮甲的耶律齊在陣前訓話道:“一曲長(相當於騎軍都尉官職)!”
“有!”狼騎一縱一曲的千人長出列答話。
“我命你率一曲,隨我中路突襲敵陣,吸引敵人視线。”
“是!”
“二曲長!”
“有!”
“我命你部負責放火,焚燒敵人糧食輜重,制造混亂。”
“是!”
“三曲長!”
“有!”
“你部暫歸中軍聽令,等候接應出擊部隊。”
“是!”
耶律齊馬騎步弓嫻熟,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讓一縱的幾個曲長都對其俯首帖耳,欽敬有加。
所以,他現在指揮起來,也算的上是得心應手了,這還讓他得到些許安慰。
“秦都尉,火銃營只等營內火起,負責點殺狙擊出面組織救火的敵軍。待敵反應,即可撤離。”耶律齊扭頭對秦寧說道。
“遵令!”秦寧抱拳答道。
“耶律校尉,我有問題。”姓魏的兵曹舉手問道。
耶律齊眉頭微微一皺,壓著火氣問道:“你有什麼要說的?”
“如果前面放火的沒放好,你讓我們兄弟打鳥去啊?”他說的粗陋,但是他手下的伯長、什長都哄堂大笑起來。
耶律齊肅然道:“狼騎,從來就沒有做不好的事情,如果因為二曲遷延導致攻擊不暢,回來每人二十軍棍,從我開始算起。”
“好,我可給您記著這句話。”老魏繼續挑釁道。
“放肆!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趕快住嘴。”秦寧喝斥道。那老魏悻悻退下,並沒有反駁。
耶律齊擺擺手道:“將計劃考慮的周密,才是出奇制勝的關鍵,魏兵曹所慮也有道理。不過,今晚旨在襲擾,不求殺敵,以保證自身安全為第一要務,不可與敵過多糾纏。”
“喏!”眾軍低喝道。只有那魏兵曹偷偷在後陣嘀咕了一句:“他媽的,一群怕死的軟蛋……”當然這句話,他再沒敢讓耶律齊和秦寧聽見。
轉眼間已過三更,馬摘鈴、人銜枚,人頭上以紅色緞帶為表記,以免誤傷。
四千戰騎人人憋著一口氣,大有氣吞萬里如虎的勁頭。
但是,礙於將令,是龍先蟠著,是虎也要先臥著。
就這樣悄悄地摸到了蒙軍的營寨外,前軍的戰士拔開鹿角,移開寨門,殺聲乍起,耶律齊領軍率先殺入陣中。
蒙軍一下午攻擊受挫,士氣極度低落,塔海連損兵將,心情郁悶,在帳中與諸將對飲至三更,才剛剛睡下。
而蒙古諸將已知襄軍兵力虛實,不虞夜里會有人劫寨,各營也都疏於防守,一時間被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蒙軍驚醒之後,只聽得耳邊喊殺聲和火光四起,也不知敵人究竟有多少,驚恐的自相亂作一團。
二曲四下縱火,將蒙軍的軍械、糧秣和草料燒了大半,然後與殺回的一曲匯合,兩部左突右衝,卻沒有遇到敵人像樣的阻擋。
耶律齊耳聽得火器聲音響起,知道差不多可以收兵了,畢竟自己標下劫營的只有兩千人,越拖下去,越為不利。
於是,他率領人馬又殺回北門,與秦寧和前來接應的三曲匯合,兩軍合兵一處,大勝向北而遁。
塔海酒也嚇醒了,他清點帳前損失,一千多人被襲殺,其中百夫長以下的低層將領被殺二十七人,前軍糧秣和馬匹草料輜重被焚燒大半,不禁他又驚又怒。
“集合部隊,我要親自將這幫賊蠻剖心瀝膽!”
半個小時後,部隊集合完畢,他親帥三萬鐵騎沿路向北追趕。
到襄軍寨前,在陣前的塔海猛然聽聞寨內鼓聲大噪,才想起自己身後只有三萬人,唯恐中了埋伏,嚇得他急忙勒緊韁繩,大聲喝斥:“有埋伏!快撤!”
蒙古眾將也都被襄軍鬼神難測的計謀,嚇得有些草木皆兵了,拱衛中軍緊隨塔海匆匆而去。
耶律齊和秦寧在寨北五里外的山坳中,眼看火蛇長龍如潮汐般,來時迅速,退卻的也快,不禁相視大笑起來,心里俱都被大帥所留下的錦囊妙計所折服。
秦寧問道:“將軍,我們這麼痛打他們一場,他們就一定會跟上來嗎?我們燒了他們的草料,只怕他們會向南退卻吧?”
耶律齊搖頭道:“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們放火主要是燒了他們弓弩箭矢等,對我軍殺傷威力大的遠程武器,至於燒卻糧草和草料,只是為了掩人耳目。而蒙古人征戰南北,慣例是只備七日的口糧,所以,糧秣輜重他們卻並不太看重。還有,他們的干肉一般都是藏在馬鞍之下的。”
秦寧不僅失笑:“那豈不是捂在腚底下,都是他媽的屎味兒了?”
耶律齊的一聲兄弟,將兩人關系拉近了不少,秦寧在他面前說話也顯得隨意了許多。
耶律齊也笑道:“那我就不知道是什麼味道了,我一貫是將干肉包好,放在背包里的。”
說罷兩人又是一陣大笑。
笑夠了,耶律齊才繼續說道:“我們小勝一場,但是塔海卻是連番挫敗,等他明早發現我們早就人去樓空,必然會氣得三屍身跳,到時候,他必然認定我們兵少懼怕於他,必然率大軍加速追趕。這樣,我們的機會就又來了。”
“您說吧,我都聽您的。”
經此一役,秦寧也服了。
在沒有後援的情況下,耶律齊竟敢組織三千人前去打劫十幾萬人的營寨,他自問旁人借他十個膽,他也做不出這事來。
雖然,這次壯舉是由大帥提議,但是卻並沒有具體的實施方案,所有戰術都是耶律齊策劃和親自帶隊實施的,所以這次,他真是服了。
不一刻,秦寧的親衛將魏兵曹等嘩變的三十幾人綁上來。
耶律齊問其緣故,秦寧冷然道:“您發起攻擊之後,這個家伙就鼓動手下強攻,想要搶功勞。我怕引起敵人警覺而暴露了您的意圖,把他綁了起來。他繼而鼓動手下嘩變,我和三曲長聯手將之壓制,這些是首惡,還有一百多人押在下面,等候您發落。”
他自己的部下作出這種事來,他面上也無光,所以他根本沒有為魏兵曹說情的意思。
耶律齊冷然道:“你等率部陣前嘩變,原本應該當場梟首示眾。但是,念在爾等以往頗有戰功,目下又是用人之際,切免去爾等死罪,等戰後一並清算。”
魏兵曹毫不領情,叫囂著:“狗韃子,你憑什麼殺老子?老子在襄陽當兵的時候,你還給你的蒙古主子捧靴子呢,老子就是不服!我們火銃營是精銳中的精銳,憑什麼讓我們在後面干看眼?功勞都讓你們騎兵占了,就連讓我們喝口湯都不讓啊?我不服,我就這麼說了,到大帥那里,我也這麼說。”
他還在繼續挑撥兩營的關系,說完這話,耶律齊和秦寧臉上都變了顏色。
秦寧更是被他氣得臉色鐵青,上前喝道:“休要胡言,我們兩營同時組建,大帥說過,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天下百姓的安定而奮斗努力,你卻在這挑唆,憑這一點,我現在砍了你,回去大帥也不會怪我。”
“呸!你個小狗雜種,你算個什麼東西,身上毛都沒長齊,就爬到老子頭頂上拉屎,老子的軍功是真刀真槍干出來的,有種殺了老子,爺爺的血熱著呢!”
魏兵曹在地上啐了一口,大聲罵道。
耶律齊忍無可忍,從袖中抽出一件事物,亮到眾人面前道:“此乃大帥臨行前賜給我的金劍節符,有先斬後奏,便宜行事之權,我本不想拿出來,但是我現在卻叫你知道,我殺不了你,此物卻殺得了你。”
魏兵曹自然認得此物,在軍中,此物曾經只是一個傳說,像戲文里包龍圖手中的尚方寶劍一樣,上可斬皇親國戚,下可殺貪官汙吏,沒想到這第一次親眼所見,居然是要用在自己的頭上,他一下子就蔫了,顫抖的跪倒在地。
耶律齊道:“我如此殺你,諒你不服,你可願和我比試一番?如果我贏了,你認我處置,如果我輸了,我甘願將官位相讓,你可敢比一比嗎?”
魏兵曹心說,到了這份上了,還不如搏一搏,於是大聲說道:“我跪只跪大帥,對你我還是不服,你要比試我奉陪,大不了輸了你砍我的頭。要是我贏了,我也不要你的位子,我要跟這小子換換。”
看出來此人著實與大帥關系不一般,自己得罪不起,說著朝秦寧努了努嘴道。
耶律齊和秦寧相視一笑,都被這渾人給氣樂了。
耶律齊點頭道:“好,本將答應你,大家也都做個見證。我若輸了,你和秦都尉官都升一級,我來做你的兵曹。”
圍觀看熱鬧的官兵看的新鮮,都大聲叫起好來。
耶律齊吩咐斥候注意好蒙軍動向,才吩咐旁邊的親衛替他松了綁。耶律齊先抱腕道:“耶律齊!還未請教?”
魏兵曹也學著耶律的樣子抱腕道:“魏年常。”
他回頭看看自己同被綁的兄弟,忍不住問:“將軍,如果我贏了,您能不能答應我,放我這干兄弟一馬?”
耶律齊笑道:“如果你贏了,你就是魏都尉了,而我是耶律兵曹,你放人自然不用向我請示。”周圍的士兵聽我說的好笑,都哈哈大笑起來。
魏年常訕訕一笑道:“你要和我比什麼?”
耶律齊道:“為將者,必須通曉軍事,又要有一身好武藝,我現在出兩題,一文題,答上來你勝,答不上來,算我勝。一武題,我和你對打,只要你能在我身上留下拳印、腳印,就算你贏。而你擅長射擊之術,我再和你比射術,算作一道決勝的題目,誰能拿到兩勝以上,就算贏,你看如何?”
眾將和士兵都不禁點頭,有的叫道:“老魏,這天上掉餡餅砸到你頭上了,這麼好的事,你要不敢答應,我可看不起你。”
魏年常也覺得這個條件對自己非常有利,咬咬牙答道:“好,我干了!”
耶律齊道:“文題,話說如果你當了都尉,就必須要管理調度,現在你手下有一批糧食,分配給七名部下,多三石;八人分,也多三石,請問,這批糧食至少有多少?”
魏年常傻了眼,他聽著七七八八的,掰著指頭算了半天道:“不可能,怎麼可能七個人分多三石,八個人分還多三石,你騙我,這絕對不可能。”
耶律齊道:“這麼說你是認輸了?”
魏年常道:“不,除非你能叫我輸得心服口服。”
“好,我就讓你輸得心服口服。”耶律齊轉身道:“我需要七名志願者,誰願意來配合下?”
士兵中有好事者,也是算了半天,覺得這筆賬糊塗,所以一下子蹦出來七個人,到了耶律齊身前。
耶律齊又吩咐大家找石子,很快,就收集到了五十九顆石頭。
“這一顆石頭,就代表一石米。”
他跟魏年常核實數量無誤之後,耶律齊就把石子平均分配給了七個人,每人八顆,最後耶律齊手中余三。
耶律齊再次收回石頭,將石子重新分配給七人和魏年常,每人手里七顆,耶律齊手中還是余三,魏年常這才服了。
第二場比試,兩人比射術,魏年常用的是步槍,耶律齊用的是三石的強弓。
方圓五百米的范圍內,被舉著火把的士兵們圍的恍若白晝。
兩人分別張弓搭箭、瞄准射擊,“咄”、“砰”分別擊中百步外懸掛樹梢的銅錢,裁判官近前一看,都是射中銅錢的方孔。
大家紛紛喝彩,耶律齊和魏年常互相之間,也有了一絲惺惺相惜之感。
第二次比試,兩人退到了兩百步遠,時光電火間,兩人又是同時射中銅錢方孔。
魏年常不禁倒抽一口冷氣,他會射箭,用弓箭兩百步射中銅錢方孔,說是神射手也不為過,他此時對耶律齊的輕視之心早已全消,心中更是多了一絲敬畏。
圍觀的官兵更是齊聲為兩人呐喊助威,尤其是對箭法超群的耶律齊,眾兵將更是對他這實打實的神射手佩服的五體投地。
耶律齊看魏年常也是頗為中意,雖然他很驕傲,但是他確實有驕傲的資本。
他豪氣大發,主動要求了五百步遠的距離。
眾兵將聽得都有些咂舌,五百步遠的距離,這種天色,只怕他們連銅錢在哪都找不見了,又不禁都期盼著看兩人的表現。
“耶律將軍加油!”、“魏曹長加油!”的聲音此起彼伏。
耶律齊挽起三石強弓,調整好呼吸,仿佛天地間的氣息都靜止了,所有的氣息全部凝集到了他的箭尖。
“中!”他大喝一聲。雕翎狼牙箭如同青蟒出洞,嗖的帶著青光飛向遠方!圍觀的兵將也都凝住了呼吸,氣氛靜得繡針落地可聞。
“叮!”
一聲清脆的響聲,眾軍歡呼:“射中了!”
裁判官取回銅錢,這次並沒有正中靶心,但是箭矢在銅幣的通寶的“寶”字上,留下了一個淺痕。
即便如此,周圍眾人也禁不住震天價的叫好起來,五百步遠射的距離,射中一枚銅錢,這已經是許多人一生難得一見的奇觀了,而和魏年常關系比較親近的眾人,則不禁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魏年常同樣面不改色,氣不長出,站定在射擊點,端起步槍微微瞄准。
耶律齊看他這架勢,心知這個兵頭子心理素質十分過硬,不禁微微起了惜才之心。
“砰!”魏年常一槍正中銅錢中孔,掛在樹上的銅錢直接被射落在地。
“好!”緊接著又是一陣震天價的叫好,大家顯然看出魏年常明顯是技高一籌。
“好,這場我輸了。”耶律齊笑著將弓箭遞給身邊的隨侍說道。
“將軍並沒有輸,是小的取巧了。”
魏年常傲氣已然全消,誠惶誠恐的跪倒在地上道,他現在已經知道,自己和文武全才耶律齊的差距有多遠,自然不敢再造次。
“你的射術如此精准,也當屬難能可貴。如果再遠一百步,我必輸無疑,所以這一場,還是你贏了。”
耶律齊把他攙扶起來說道。
“我們再來比過。”
魏年常擺手道:“不比了,小的認輸就是。將軍能開三石硬弓,能射五百步的標靶,這份神力小的比不過,小的甘願領受責罰。”
魏年常心里頗為忐忑,但是他腦子也活泛,感覺自己態度好些,或許能逃過一難,所以他還是抱了一定的僥幸心理。
耶律齊心中暗自點頭,心說此人也並非完全不識時務,腦子轉的也快,當可大用,於是說道:“我現在降你為伯長,脊杖二十,留在原部以觀後效,你可心服?”
“屬下心服。”魏年常躬身道。
耶律齊轉頭看看後面綁著的一百多號人,接著說道:“你們受人唆使,就跟風喧嘩,本校尉判你們每人脊杖十次,略作薄懲,你們可服氣?”
“我等心服。”眼看逃過一死,眾人紛紛表態。
“不過,大敵當前,無暇處以刑罰,這頓打就先記下了,等回到長安,再行責罰。”耶律齊接著說道。
“謝將軍!”眾官兵見耶律齊處事如此公允,都不禁對他敬佩非常,各自歡天喜地的領命,幫自己要好的戰友解開了綁在身上的繩索。
秦寧頗為不以為然的小聲問道:“大人,您如此做法雖然頗得軍心,但末將看來卻是……”
耶律齊笑道:“卻是稍顯得有些婆媽了是嗎?”
秦寧尷尬的點點頭,顯然心中充滿了疑惑。
耶律齊借機為他解惑道:“孫子曰:兵者五事,道天地將法,將者五事,智信仁勇言。為將者,不但要機智勇敢,還要言必信、行必果,是之為信;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是為仁義;辯機鋒,能服眾,是為能言。有此五項,兵將才能安心用命,服從於己。”
實話說,他這一番作為,多數是為了勸諫秦寧,讓年輕人明白剛不可久的道理,正是符合他的恩師周伯通的一番教誨。
秦寧結合他的見聞,果然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潛移默化中,他也得到了新的經驗。
耶律齊見大家耽擱了一個多時辰,天色未明卻也快到五更時分,轉眼就要天明,吩咐眾將聚攏士兵,這一路偏師就此開拔,踏上了前途艱險未明的征途。
第二日早上,天色大亮,枯坐於營中半宿的塔海派人打探敵情,發現襄軍營寨早已人去樓空,只有三十幾只死羊吊在樹杈上懸在半空,身下放著三十幾面大鼓……
“哇呀呀呀……真是氣煞我也!”
塔海發現再一次被楊過羞辱(他至今都以為,昨夜的夜襲是由楊過親自帶隊。)
,羞憤無比卻又說不出道不明,不知道該怎麼將這股怨氣發泄出來,臉都憋得通紅。
“報!將軍,二王子要求我部快速向南推進,步軍協同闊端主力作戰,成都城指日可下。”
探馬來報,將忽必烈的戰略意圖稟告給了主人。
“我去!”塔海正一肚子氣,上前一腳將探馬踢出帳外,“滾!老子管他什麼鳥蛋事,沒空!”
轟出了報信的使者,他忽然有了一個想法,太後和由貴可汗說過,楊過是此次南征最大的目標,如果自己將他擒獲或是擊殺,那絕對是天大的功勞。
自己昨日雖然受到微微挫折,但是大軍並未傷筋動骨,損失的至多是新招募的回回兵。
只待今日重甲步兵跟進,然後自己慢慢向北推進八十里,就可將楊過手到擒來,這樣的大功勞,絕對不能讓給忽必烈,不然回去後,太後和可汗也不會放過他。
他心中打定了主意,立刻將智者招來。
智者微微沉吟,也同意了他的說法,極力鼓動他向北行進,並且應該分兵迂回作戰,幾路包抄然後匯合,將南軍收攏在包圍圈中。
兩人定計,將合圍地點,放置在了絕險的隘口,分水嶺。
耶律齊並不知道這一切,但是他受楊過的指點,派出了三百狼騎四下布了眼线,發現塔海分兵作戰的意圖,他也即使調整了戰略。
“果然不出大帥所料,敵人想要將我們合圍絞殺,所以我們行事更要緊密。”他和手下的曲長、都尉們聚攏一起,商議下一步的戰斗方案。
“我們應該把開始的預定的定時襲擾,改為每日一次,時間改在晚上。”
“不一定非要晚上,也可以趁著陰雨天偷襲,虛虛實實的,敵人才摸不到規律。”
“不行,陰雨天道路泥濘,我們行動也會受限制。”
“將軍……”
耶律齊手里此時,捏著公孫姑娘送給他的香囊,微微會心而笑,眾部屬以為他智珠在握,都紛紛向他請教到。
“嗯,眾將所言有理,只要綜合起來就是很好的戰略。”
他根本沒有聽,為了掩飾尷尬,他用一句套話幫自己掩飾過去。
示意秦寧把所有的意見總結起來,他聽完後道:“可行,兵法有雲:虛則實而。我們要化整為零,以分散對分散,分頭襲擾敵軍,控制敵軍的行軍速度。記住,只准半夜打黑槍,還有敢學老魏愣衝硬撞,就不用我來給你們打屁股板子了。”
眾將大笑,連魏年常自己也頗為尷尬的笑了起來。
九名主事的都尉以上官員,定好了會師的時間地點,就開始分成九路出發,每三路之間互相呼應,分別撲向敵人三路齊發的部隊。
十月十二,陰。塔海這幾日心情極端郁悶,短短的一百八十里路,卻讓他耽誤了將近六天,敵人分批不間斷的襲擾,讓他不勝其煩。
左右兩軍呼應的部隊,也都同樣被打怕了,三路大軍被迫合為一股,這樣重新整軍,時間又耽誤了兩天。
即便如此,在大軍合股之後,分三班輪崗也沒能遏制住敵人的襲擾戰。
往往山邊密林里鑽出一哨騎兵,對著他們前軍放幾槍就跑,己方弓箭的射程不及,只能干瞪眼。
等大部隊追上,敵人早都逃之夭夭,再回轉回營,後軍的步兵營,又被敵方騎兵偷襲損失幾百人。
昨日,他的妹婿千夫長那羅禾耶,不幸觸雷身亡,更是讓他悲痛萬分,更是恨不得將楊過小賊碎屍萬段。
更讓他煩心的是,正在攻打成都城的闊端聽說他北進劍閣,也分兵十五萬從後方追來,意圖與他爭功。
闊端僅用了兩天,就連下涪陵、綿竹兩關,又用了一天打下了梓潼,並且整編了三萬人的部隊。
這讓塔海不得不承認闊端的軍事才能要優於自己,所以他更是倍感壓力。
智者回了營寨,塔海見他肩上落了一片鳥的絨毛,就笑著問道:“智者,你可是偷著出去開齋了?偷吃可沒有擦干淨嘴啊。”
說著,他笑著將智者肩上的羽毛取了下來。
智者似乎覺察到了肩上是什麼,笑著說道:“沒有,剛到樹林里思考問題,或許是有鳥飛過落下的。”
“哦?智者可是有破敵之策?”塔海滿心期待的問道。
“也不是什麼好法子,但是總歸是個辦法。”
智者說道:“幾日下來,敵人雖然襲擾頻繁,但是都是小股部隊,這於我軍就如同麻雀和蒼鷹的懸殊對比,其實將軍大可不必理會,只是加速通過分水嶺、大坪山一线,直取劍門關,用強大的武力粉碎南人的一切陰謀。”
“好!智者果然是智者,這點災禍,就如同水草豐美的也兒的石河(今額爾齊斯河,乃蠻部西遷的部落棲息地。)畔小片的荒灘一般,不足為慮,是我自己跟自己較勁了。”
塔海恍然,這才發現自己一直都被敵人牽著鼻子走,鑽了牛角尖。
“嗯,如果我們如此緩慢推進,只怕會被闊端部趕超。”
智者繼續慫恿道。
闊端選擇的是東线貓兒山的路线,雖然初期有些難行,但是與劍閣關接壤的是大片的開闊平原,正利於騎兵行軍。
“嗯……”急於建功的塔海微微點頭。
十三日,暴雨。
塔海領軍進駐分水嶺——大坪山一线,兩峰間狹長的谷道,讓他感覺到陣陣危險的氣息,但是急於行軍的他篤定,楊過面對東西合圍的四十萬大軍,絕對不敢輕動,所以他還是硬著頭皮的帶領大軍前進。
當大軍行進至一半,塔海忽然想起從清晨就沒見到智者,回身問侍從道:“可曾見過智者?”
“轟隆隆……”他話還沒問完,就聽得山頂上三聲炮響,擂木、炮石紛紛砸下,十余萬人紛亂的想找掩體躲藏,大軍登時分崩瓦解。
塔海眼見營盤大亂,心知又中了敵人詭計,眼見自己驕傲的戰士,被巨石滾木砸的紛紛哭號倒地,他幾乎把眼眶瞪裂了。
“明尊在上,您難道非要用這樣的方式,來考驗您虔誠的信徒嗎?”
乃蠻族的母教是景教,算起來也是基督教的一個分支,塔海絕望之際,只能向神靈祈告,希望神靈能夠幫他度過這個難關。
但是他得到的不是神靈搭救的回應,而是襄軍更嚴厲的打擊。
我早已命人攔壩蓄洪,這幾日內連降大雨,山頂泥漿、沙石混合,山體崩潰一觸即發。
我一聲令下,工兵營將山上的壩體工事炸開了缺口,山洪泥石流當真是洪荒猛獸一般,無情的吞噬著山下的性靈。
山下漸漸寂靜下來,但是,即使是殺人如麻如我,眼見幾十萬的生命瞬間被活埋,也不禁心中暗有悔過之心,也漸漸明白了諸葛武侯當年火燒藤甲兵後,自責的那種感覺,做這種事情,當真是有傷天和啊,我心中漸漸的厭棄了戰爭。
“哈哈……老瞎子早一步跑了,不然這次也讓你臭小子活埋了。”
原來,智者竟然是易過容的柯鎮惡。
他從洛陽出走以後,輾轉在西北打聽蒙古人的動態。
他在漠北十幾年,了解各部的情況,這乃蠻族自從被成吉思汗擊敗而並入蒙古帝國,但是它的族長,志大才疏的塔海,卻時刻不忘復興祖輩的榮耀。
柯鎮惡覺得此事可以利用,就戴了人皮面具,前去投奔塔海,人老成精的他,很快在乃蠻族被奉為智者。
此次南征,兩次向襄軍示警的人正是他。
“我一看筆跡,就知道是您老。”
我笑著說道。
我得到了他老的准確情報,才定下了這關門捉賊之計,昨晚信鴿飛回的時候,我刻了一個小木牌,上面有一個“撤”字。
柯鎮惡也知道分水嶺這等絕地,必然是我發起攻擊之所,所以他就先一步從軍營里跑了,才躲過大難。
但是,這十余萬的蒙古將士,只怕少有人能活著走出這個峽谷。
塔海帶領殘兵,從原路退回,正好遇上守在谷口的耶律齊部。
“端平齊射,做二次攻擊,放!”
秦寧一聲令下,一千杆步槍齊鳴,緊接著,又是三千支羽箭落下,射倒了大片的蒙古殘軍。
魏年常更是一槍在手,微微一瞄,盯上了大纛之下倉皇四顧的塔海。
“砰!”一槍,塔海從七尾大纛上跌落,摔在了滿地的泥水當中。
“好!”
、“萬勝!”
奇襲軍的襄軍士兵們,眼見魏年常建功擊斃敵酋,不禁齊聲歡呼起來。
耶律齊都興奮不已,塔海可以說是我軍在正面戰場上擊斃的,地位最高的敵軍指揮官。
他高聲用蒙古語喊著:“放下武器,投降不殺!”
奇襲隊的兩千多名士兵,一起有樣學樣的高喊:“放下武器,投降不殺!”
乃蠻族士兵早已被殺得魂飛膽喪,除了極少數反抗之敵被當場被斬殺,大多數人都選擇了棄械投降。
此時,我和余玠、陳振源、賀擎山諸將也從山上下來了。
柯老公公畢竟和這些人相處多時,聞其聲不忍見其死,所以我先派人護送他回到關上了。
我先和三哥擁抱了一下,他和秦寧都消瘦了許多,顯然這連續的襲擾作戰,不但對敵人造成極大困擾,對他們自己也是一種意志的考驗。
“諸君,大家辛苦了!”我忍不住對眼前這些牽著戰馬的錚錚鐵漢們,深深鞠了一躬。
“大帥!”
前排的士卒已經不顧地上的泥濘,感動的跪倒在地上,後排的士兵也看見了我的舉動,想起幾日來犧牲的戰友們,也都禁不住嗚喑的哭出聲來。
耶律齊先向我交還令箭,然後低聲對我說道:“兄弟,此處不是敘話之地,還是早早打掃戰場,撤軍吧。”
我點點頭,這時,打掃戰場的書記回報,此役繳獲旗幟五千、步軍重甲約有一萬件,但需要時間處理山谷間的淤泥。
我說道:“放棄!我們需要迅速撤離,帶不走的東西全毀掉,將谷口封鎖,莫讓尋常百姓誤闖其中。”
我還是擔心會有大規模的瘟疫爆發,但是這麼多的屍首實在無法處理,只好先將谷口封鎖起來。
此役,我軍還俘獲戰俘兩萬余人,我吩咐將他們打散了,分配到戰俘營去,轉交給莫三處理。
現在江北需要大量的勞工,架橋修路、築堤建壩、開墾荒田、水利灌溉還有許多基建項目,亟待破土動工。
這些免費的壯勞力可都是寶貝,免費服勞役五年,之後來去自便,我感覺我還是比較仁慈的了。
但是,實際上,我將他們交給莫三,是要他在五年之內,壓榨干淨他們的剩余價值。
莫三秉承了我的教導,對待戰俘那絕對不是一般的凶殘,不但勞動強度高,要是敢於反抗的,必然會遭到血腥的鎮壓,沒辦法,誰讓他們是戰俘呢。
可以說,我現在是天下最大的販奴頭子,莫三的幕後老板。
解決了一路軍隊,還有一個闊端。柯鎮惡對我說道:“莫要小瞧這個蠻子,從幾次接觸來看,他絕對是忽必烈手下的一員干將。”
我微微點頭,從柯公公傳回來的消息得知,梓潼失守,小武果然做了漢奸,只是我現在還在糾結著,要不要殺他。
“殺!這兄弟倆就是兩只畜生!他哥哥害死了你們師父,他這個小雜種又想害你,你要是抓到他下不了手,交給大公公我。”
柯瞎子飛沫四濺的對我噴道。
我心中有些別扭,三娘的兒子你管他叫雜種……
哎,算了,這筆賬算起來糊塗。
我微微訕笑,並沒有理會這個老憤青。
“走吧,去看看東线的戰事。”
我打馬而前,一邊對身後諸將說道。
一干將領也都緊隨我之後,帶領著四萬軍隊,從馬家堡向東,直撲另一處主戰場——賈家灣,這劍門關前最後一道屏障。
闊端的十五萬虎狼之師,已經在賈家灣集結完畢,准備做最後的動員衝鋒准備。
“勇士們,前方這個小小的關隘,里面有我們金帳汗國的大敵,一個屠殺了我們數十萬同胞的劊子手,我們應該怎麼辦?”
“把他碎屍萬段!”
狼群一般的戰士嘶吼著,這些騎士是蒙古真正的精銳。
與塔海的乃蠻族戰士不同,他們是能征慣戰的勇士,有極高的戰術素養,又有一位名將闊端坐鎮中軍。
他與塔海不同,戰斗經驗豐富,且臨場指揮應變能力尤為出眾。
最初他收到塔海軍遭到重挫的戰報,他看完後先是哈哈大笑,然後有陷入了深思。
只用四萬兵力,居然近乎無損的將塔海的十萬重騎兵打的毫無還手之力,而且塔海部還有兩萬多的傷亡,楊過之能確實驚人,無怪二王子言辭間對他極為忌憚。
他略一沉吟,就想出了一條激將之計,一面派探子去邀約塔海入成都。
闊端知道塔海的脾氣執拗,在大功面前塔海一定會選擇抗命而追擊楊過,這樣他本人也有了出兵北進的口實。
闊端在草原上有著“疾風的獵鷹”的稱號,就是為了表達他行軍迅速,又驍勇剽悍,所以即使他選擇從東部山區穿越陣线,也趕超了塔海軍的行動速度。
但是,此時他並不知道塔海的部隊已經全軍覆沒了,探馬回報,北通劍門關的道路平坦,而且關南只有一萬人把守,不禁喜出望外,於是才有了前面誓師的一幕。
“衝啊!殺光這些西南蠻子,一個不留。”
草原上的野狼露出銳利的獠牙,十幾萬大軍一齊衝鋒,霎時間風卷殘雲、地動山搖,隆隆的馬蹄聲,即使在十里之外都清晰可聞。
此時襄軍西路軍的四萬人就在五里之外,轉過山梁即是戰場。我側耳一聽,笑道:“韃子開始進攻了!”
眾將聽我這麼興奮,都心中不解,最沉不住氣的柯鎮惡不禁急道:“那我們還在這悠哉游哉的前進?還不趕快回關支援?”
我擺擺手道:“不急,我們要做的是抄後路。”
“大帥,關下只有吳晴的一萬人,能頂得住嗎?”
賀擎山現在也是一位守城的好手,他知道大凡關隘都是防外不防內,劍閣關南的防御遠遜於關北的防御,所以他著實很為老伙計捏一把汗。
我擺擺手:“相信我。”
我差點興奮的禿嚕出那句:“相信我,沒錯的。”
廣告詞,所幸我現在還能克制住心情,並沒有得意忘形。
但是,我的這種強大的自信,也深深感染了在場的眾將,他們也都漸漸安定下來。
一陣雷鳴般的槍機發動的轟鳴聲反復傳來,我聽出那正是我熟悉的連發機槍復進機推進的聲音。
“哈哈……已經開打了,加速行軍,不然我們到的時候,只怕戰斗已經結束了。”
我一揮手,指揮馬軍加速行進速度。
眾將面面相覷,不明白我一會兒慢一會兒快,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但是方下我軍氣勢如虹,在我的帶領下,殺奔賈家灣。
闊端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的一切,在敵軍手中吐著火舌的奇異兵器的轟鳴聲中,己方的騎兵、騎將們紛紛倒地。
吳晴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原本他奉命率六千火銃營士兵和四千工兵鎮守關南,見敵人勢大,他心中也是頗為忐忑。
但是,三千架馬克沁開火,從劍門關東、西、南三個方向交織成一張嚴密的火力網,將蒙古的狼子打得體無完膚。
此時,三千銃手負責射擊,四千工兵負責輸送彈藥,將子彈帶上膛,而他身後尚有三千銃手身背步槍待命。
果斷的大聲道:“三營、四營,自選目標,自由射擊,給我狠狠的打!”
瞬息間,襄軍強大的火力給蒙軍造成了至少兩萬人的傷亡。
闊端心在滴血,他急忙傳令:“前軍下馬,舉盾,沒有盾牌護身的,殺馬做掩體防御。”
下令殺馬實屬無奈之舉,但這時候人命更重要,闊端第一次開始後悔自己輕進的決定,如果這時候再讓他選擇一次,他寧可不來招惹我這個殺神。
吳晴眼見攻擊受阻,他也不著急,和我約定的匯合時間將至,他堅信我已經到了不遠了,所以暫時止住了攻勢。
闊端剛才被打的有些發懵,現在緩過神來,自然不甘心就此敗走,“步兵營舉盾在前,給我把這些天殺的南蠻子全部踩死。”
命令發出,蒙軍步兵方陣則步步為營的向前運動,在隊伍最前沿的,卻是蒙軍剛剛從梓潼收編的降卒。
“射擊!”吳晴看到這個陣勢,冷冷的下命令道。
“將軍!”火銃營的士兵們忍不住將機槍架起,他們無法相信自己的長官居然下令。向自己的同胞開火。
“射擊!一切罪責我來承擔。”吳晴冷冷的重復命令道。
“是!”
三千挺機槍再次怒吼,敵軍步兵方陣雖然舉著厚厚的塔盾,但是再堅硬的盾牌也無法承受機槍的連續打擊,蒙軍步兵再次一片片的倒下去。
但是,有了大盾的防御,敵人漸漸壓了上來。
隨著敵人漸進,吳晴又急令三千步槍營的預備隊上來,專門點殺盾牌後冒頭的敵人。
劍門關南的空地上,驟然變成了修羅煉獄一般的屠場。
襄軍雖然在戰場上占據了絕對的火力優勢,無奈敵人實在太多,也越來越近,這種優勢在迅速的被拉近,因為一旦蒙古人近到身前,毫無近戰能力的機槍兵和工兵營,只有任人屠殺的份。
在後軍觀陣的闊端眼見勝利在望,不禁喜出望外,如果能夠殺死楊過,並且繳獲這批威力巨大的武器,他不但可以幫助二王子奪得汗位,之後還可以征戰四方,將目光所及的范圍都劃歸蒙古人的牧場,最後,他甚至能建立自己的汗國。
他已經開始做起無邊無際的美夢了,仿佛長生天的榮耀已經照耀在了他的頭上。
蒙古人推進到襄軍陣前不足百米,近的幾乎可以看清敵對的雙方的面容時,吳晴依然指揮若定,他冷然的喝道:“爆破手,行動!”
工兵營的戰士接到命令,拉響了預先埋好的炸彈的引线。
“轟!”
以蒙軍步兵營中心位置為源頭的爆破群轟然爆響,將方圓數百米的敵人炸得血肉橫飛,滾滾的氣浪將幾公里內的敵人吹的人仰馬翻。
吳晴看到機會,急忙吩咐機槍繼續射擊,迅速清剿敵人的步兵部隊。
闊端眼見勝勢瞬間化為烏有,五萬步兵瞬間被絞殺的干干淨淨,人只有兩條腿,營盤一旦崩潰,這些步兵連跑都跑不了。
“這小子夠狠啊,自己人也殺!”
闊端不禁有些好奇,心中猜測對面陣前冷靜又殘酷的指揮者,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楊過。
正在他進退兩難之際,他手下的探子回報:“大將軍,西面峽谷方向發現大量敵騎,正向我軍開來。”
闊端大吃一驚,心說:難道塔海敗得這麼快?他卻不知塔海不但敗了,還將乃蠻族十幾萬將士的性命,也葬送在了分水嶺和大坪山的峽谷當中。
“撤!快撤!”他已經被殺得膽寒,同時他還寄希望於塔海並未全敗,兩軍整合力量,再進攻劍閣,到時候必能一舉擒下楊過。
蒙軍騎兵敗退,南行不到三里,就到了山區的邊緣。
闊端又犯了難,如今只有一條退路,他實在不能保證前面是否還有伏兵等著他,但是他卻不得不闖,後方追兵殺聲漸進,他身後雖然還有八萬人的部隊,但是所有人都被四面從天而降的敵人嚇破了膽,根本沒有再戰的勇氣。
“武修文,你告訴我,這里有沒有其他的出路?平坦的,利於大軍通行的。”闊端大聲的問道。
蒙軍攻下梓潼,武修文就投降了蒙古,闊端需要一個向導,就留下了他。
這也是為什麼闊端能夠從山區迅速突出,和塔海並駕齊驅挺進到劍閣關南的原因之一。
“大將軍,除了向南走臥龍山,向西是一片大澤,現在是雨季,並不適宜行軍。向東是一片開闊地,但是卻接近宋人的腹地……”將自己賣給蒙古人的武修文,已經把自己裝扮成一副標准的奴才相,細心的為闊端解答道。
闊端思索了片刻,說道:“向東走。”
他現在寧可繞遠,也不想再度被我軍伏擊。
大軍再次開拔,蒙古人從碑梁折向,惶惶的向東逃跑。
大軍行不至三里,就見到開闊的戰場上,宋國大軍已經在平原上嚴陣以待了。
闊端心中嘆息,在眾軍拱衛之下,和我軍相隔一里的距離停了下來。
他見到宋軍為首的大將,身披獸面吞頭金盔,掛青龍護肩,胸口的獅蠻大開口,英氣凜凜、殺氣騰騰的立於陣中,這正是作為襄軍主帥的我,楊過、楊改之。
早就料得闊端不敢再走山區,而我也料定他必然向東,伺機尋找反攻之機。
因而,從賈家灣殺出的那路人馬,其實是曹有聞五千散騎,我讓他多插旌旗,裝作人多勢眾的樣子,闊端果然上當,以為我軍的主力一直在他後方追趕,卻不知我早已在此恭候他多時了。
我朗聲笑道:“小武,干得好,你立了一大功,回去後,我一定上報朝廷,給你加官晉爵。”
我身後眾將聽了,有腦子轉得快的,已經會意這是我的離間之計。
武修文在蒙軍陣中嚇得臉都綠了,他周圍蒙軍高級的將領一個個面色鐵青的手按彎刀,只待闊端發話就要將小武斬殺。
“大將軍,你不要聽他胡言,我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小武嚇得趕緊哀求道。
闊端臉色不好看,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楊過為什麼能趕在他前面在此設伏,武修文沒有時間通風報信,那只能是事先約定好的。
果然,他聽我說道:“要不是我們數日前定下計策,蒙古人又怎麼會這麼傻的向東,自己鑽進圈套里來?哈哈……”
我軍數萬士兵也跟著大聲的譏笑起敵軍,聲音震動環宇,卻把蒙古人都氣的暴跳如雷。
“該死的雜種!”
闊端手下一名萬夫長抽出彎刀,一刀將跪地求饒的小武腦袋劈成了兩半,小武的半個頭顱滾落地上,眼睛還直愣愣的睜著不能瞑目。
闊端知道小武是被冤枉的,但是今日之戰,不是敵死就是我亡,小武這個做向導的,已經沒有了用處,所以他只是眼看著手下殺人泄憤而無動於衷。
我回頭對柯公公說道:“大公公,小武死了。”
柯鎮惡“嗯”了一聲,心底心情也很矛盾,畢竟是從小就跟著自己長起的孩子,如果他能有過兒一半爭氣,那也是為百姓謀福的棟梁之才了,老瞎子心中不禁惻然。
闊端在大纛中掣出自己的腰刀,刀鋒直指我道:“我乃大蒙古帝國,金帳汗國大可汗陛下帳下右先鋒闊端!對面的可是楊過?”
我打馬而前,神雕在我黃驃馬旁相隨,“正是!我乃大宋國樞密院副使、征北將軍、太子少保、武鄉侯,楊過楊改之是也。”
娘的,跟我比頭銜?
嚇死你!
闊端漢語並不好,他聽了半天,就聽懂了楊過兩個字,知道把自己坑害至斯的,就是對面之人,不禁讓他恨得咬碎鋼牙,他手中鋼刀一揮說道:“敵將!你可敢和我一決勝負?”
我心說:你找死,我自然求之不得。
“好,我就給你一個機會!”眾將沒有人勸我,因為他們都見過或聽說過,我是天下數一數二的武功高手,自然也不怕一個蒙古韃子能傷到我。
蒙古陣中眾將則禁不住勸說闊端不可輕動,萬一有所閃失,大軍必然崩盤。
闊端話一出口,也有些後悔,畢竟我的凶名在外,他雖然驍勇,但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但是,草原上的英雄最重榮耀,如果自己臨敵怯戰,必然一生被人恥笑,他忽然心中生出一條毒計,對他的手下神箭哲別道:“一會兒,我將其誘出,與他纏斗之際,你伺機將他殺死。”
哲別知道此事關乎帝國的榮辱和八萬大軍的性命,他鄭重的點點頭,闊端才放下心來。
他騎上心愛的黃龍馬,接過手下人遞過的金瓜大錘,精神抖擻的來到陣中。
我手中提著丈二的紅纓槍,也下到了陣中,兩人相隔五丈立定遙遙相對,禁不住互相打量起對方來。
這是我第一次和敵人在戰場上單挑,雖然在這個年代,英雄主義已經有些不合時宜了,但是這種戰斗方式,仍然讓每個熱血男兒,思之都不禁心潮澎湃。
“殺!”闊端虎目圓睜,大喝一聲如同春雷乍響,打馬衝鋒,只見兩丈長金光燦燦的金瓜大錘兜頭砸了過來,破空之聲竟似有千斤之力。
我心知此人力大,不可硬碰,提韁縱馬堪堪側身避過這致命的一錘。
但是,闊端的馬術明顯高於我,他雙腿踩蹬,用力一夾馬腹,黃龍駒人立而起,前蹄向我踹來。
同時,闊端雙手舉錘上撩,居然一氣呵成。
我微微一驚,沒想到這位名將還是馬戰一等一的好手。
我則是吃虧在輕敵,一招失了先機,居然處處受制。
我仗著黃驃馬通靈,再次堪堪避過闊端的殺招,只不過略顯狼狽,讓我身後的眾將,都不禁暗自替我捏了一把汗,齊聲替我加油助威起來。
而蒙軍陣中,見主帥越戰越勇,也傳來陣陣呐喊助威之聲。
我暗自從襯甲上拽了一塊鑲片下來,暗運彈指神通,將之彈到闊端坐騎上,黃龍駒吃痛,癲狂而起,差點將闊端掀下馬來。
闊端見愛馬負傷,不禁大怒,再舉大錘劈面砸來。
這次我有了防備,一杆紅纓槍如銀龍出水,猛虎離山,直刺闊端面門。
闊端道:“楊家槍法。”
我道:“你倒識貨,居然識得此路槍法。”
遂提槍直刺,闊端舉錘相迎,我一套楊家槍法施展開來,如同水銀瀉地、一氣呵成,一槍緊似一槍,一槍快過一槍。
轉眼我倆溺戰十余合,闊端被我搶攻,只有招架之力。
他大錘沉重,本不善守,闊端心中一慌,被我“刷”的一槍,正中左腿,闊端幾乎墜馬,大叫一聲,回馬便走。
豈能放他逃跑,縱馬追趕,卻見面門寒光一閃,下意識的將頭一偏,舉槍撥開箭尾。
那狼牙箭的倒刺只是劃破我的面門,但是我被人偷襲,心中不禁大怒,我身後眾軍也看的清清楚楚,忍不住大聲鼓噪起來,大罵蒙古人無恥,一面搶上前,眼看就要展開群毆混戰。
我將長槍還背於背後,從馬側解下我的梭式步槍,“當”的一槍,一槍擊中即將逃回陣中的闊端的後腦,他當場伏屍就地,我軍歡呼,蒙軍卻登時大亂。
就在此時,偷襲的第二箭又到,神雕已經撲至我身前,用金翅替我拂去羽箭。
這次我看清了偷襲我的是哪一個,拉槍栓上膛又是一槍,將蒙軍的神射手擊斃。
蒙軍中的萬夫長試著收束隊伍,但是眾兵將有的要為闊端報仇,有的想要逃跑,已經沒有人能再鎮得住局面了。
我趁機回到陣中,吩咐三萬騎兵從左右兩翼分別包抄到敵人後軍,切斷敵人逃跑的後路,同時讓賀擎山拉出隨軍攜帶的五百挺馬克沁,架設於陣前,開始屠殺撲上來的蒙古騎兵。
蒙古人再次見到夢魘,再也沒有勇氣再戰,紛紛在隊長的帶領下,打馬回頭逃跑,此時他們只恨自己胯下坐騎,沒有再多出四條腿來。
我軍馬匹幾乎全是從蒙軍手里繳獲的,所以速度上並不輸於敵方,加上我們以逸待勞,戰线南移三里就已經將蒙古的軍隊團團圍住。
耶律齊帶領著狼騎不斷的放箭,一次次的將妄圖逃跑的蒙古士兵打退,同時高喊著“投降免死”的口號。
面對寒光凜凜的箭矢和身後黑洞洞的槍口,六萬多蒙古兵將做了戰俘。
陳振源開始帶領人馬打掃戰場、清點物資。
但是,此次戰役的戰果太過龐大,迫不得已,連余玠都被我借給他,參加到戰利品登記造冊的工作當中去。
劍門關之戰的勝利,標志著新襄軍徹底粉碎了蒙古人吞並巴蜀的野心,扭轉了西南戰場上敵眾我寡的劣勢的關鍵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