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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東走武林,金竹樓巧解為難 江南河上,遇故人卻打官司

神雕奇俠之天下人 adams0740 22993 2024-03-03 17:41

  我在船頭眺望了一下,回頭看了看,歐陽鋒一路上還是老樣子,自己坐在船尾對誰都不大搭理,倒是幾個姑娘游性不減,似乎還在念念不忘洛陽諸景。

  應節時令,一行六人正巧趕上了洛陽的牡丹花會,本來幾個好事的姑娘還慫恿我去參加洛水畔的花會,但有過一次走馬章台經歷的我,知道那些花會都有什麼節目,莞爾一笑並沒有去湊熱鬧,只是第二天早早起程,帶著大家從永濟渠登船,沿著從大運河向東南而行。

  “大哥,洛陽花會啊,為什麼不去看看呢?”陸無雙噘著嘴有些不高興的問道。

  “哎,此花會非彼花會也。商女她不識亡國!那個恨那!”我閒情到來,隨口的哼唱了兩句。

  “哦……我明白了,就是和襄陽賽詩會差不多的那種?”倒是郭芙也經歷過一次,先反應了過來。

  “哈哈……要不然你當大半夜的有什麼花好賞的?”我走在前頭笑道。

  “芙兒,怎麼回事?”

  陸無雙拉著程瑛向郭芙靠攏,洪凌波也在邊上偷聽,郭芙才把我如何在襄陽詩會上如何提劍刻風月,又如何先詩後詞把四大花魁迷得東倒西歪的經歷一五一十的講了。

  她們三個丫頭唧唧喳喳說了半天,倒是一邊嘆息沒有見到我再現當年風采,不過也一邊慶幸——如果再招引些狂蜂浪蝶回家,那才叫後悔不及呢。

  我自然知道她們的心思,不然我昨晚上肯定會去湊湊熱鬧。

  不過現在我發現自己心態似乎真是老了些,兩世加起來,我也算是奔三的人了,而今不但妻妾成群,連孩子都有了,我也不願再去招引其他女人,只想陪著自己的大小寶貝好好過日子。

  “哐哐……”我正在胡思亂想,聽見北邊岸上鳴鑼開道,似乎有什麼大人物經過。

  我才想起現在河南省境內的金人勢力都已經大部被剿除,路過的應該是蒙古的大官。

  “大哥,你看他們是什麼來路?”洪凌波湊上來問了一句,只是她握劍的右手倒是緊了緊。

  “嗯,讓吧,現在南北局勢雖然緊張,卻還沒到明火執仗,大白天就開打的份。不過他們倒是可以在後面綴著,晚上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吩咐了一聲道。

  我遠遠觀察見那官兒排場不小,又有一驫騎士從東邊來,近到儀仗跟前,看架勢是前面探路打點的先行。

  我索性叫船家停了船:“船家,撐了一天船,今天就在這歇了吧。”

  艄公聽雇主這麼說,就喏喏的下了錨,張羅著在此地鎮甸過夜。

  “這到了什麼地界了?”我看看這是個不小的鎮子,回頭問了句。

  “客官,這里是合陽鎮,前面三里就是申縣,不過他們走水路不過縣城。”老艄公聽見我問話,恭謹的答道。

  “嗯,這樣啊……”我沉吟了一聲,回頭說道:“我想去打探下。”

  “那我留下來陪歐陽老伯吧。”陸無雙自覺擔負起照顧歐陽鋒的責任,畢竟前些天打跑霍都時候,她偷跑到陣前去了。

  “那我陪表妹吧。”程瑛也主動請纓。

  “嗯,那芙妹和凌波跟我走,咱們去瞅瞅到底這是何方神聖。”

  沒多久,我帶著二女找到了一行人駐扎的大院,看這群蒙古人已安頓好了。

  沿路摸到書房,三人躲在假山後,我隔窗凝神傾聽,也只捕捉到只字片語,我在襄陽時候學過幾句,但都是應付事用的,所以我聽了片刻就得出一個結論:我聽不懂。

  “糟了,聽不懂他們嘀嘀咕咕說什麼。”我嘟囔了一句。

  “嘻嘻……我們有個大笨蛋在外面聽不懂還學人偷聽。”郭芙湊在我邊上笑道。

  “那一會我要好好揍他們一頓出出氣,敢說我們芙兒是小笨蛋。”

  我嗅到郭芙身上幽蘭般的體香,心內微微一蕩,很隱蔽的湊到郭芙耳邊親昵的說道,還捎帶著輕輕親了下她的耳垂兒。

  郭芙突然被我偷襲,又不敢作聲,心虛的紅著臉回頭看看凌波,看她似乎沒有發現自己大哥的小動作,才狠狠的在我身上掐了下,說道:“討厭啦,叫你作怪……”

  我也知道現在不是嬉鬧的時候,我看到從不遠處來了一個漢人的官,猜想是負責接待的當地官員,就擺了個手勢,示意郭芙和洪凌波兩人不要出聲。

  我聽見那官員進了屋,用很蹩腳的蒙語問候了幾句,然後就聽見屋里有人用漢語說話了:“貴縣不要客氣,還是用漢話交談吧,老夫能夠聽得懂。”

  我在院內也松了口氣,干著急不知道人家說什麼的滋味確實不好受,心說這狗漢奸官員來得還真是時候。

  只聽見屋里人說道:“老丞相,您此番出使臨安,小縣沒什麼能招待的,只在敝縣金竹樓擺酒席為您老接風洗塵。”

  “嗯,知道了。”

  屋內傳出端茶送客的聲音,那官兒也識趣,本來想打探下時局的話又憋回了肚子里,只是點頭哈腰說道:“那,不打擾老丞相休息了,小臣告退。”

  “嗯。”老頭扭頭對身後的青年說了句話,那青年就把官兒給送了出來。

  我看官兒走遠,青年人回身關上屋門,喃喃的說:“沒想到居然是他們?”

  “誰啊?”郭芙戳戳我問道。

  “是耶律楚材!”我壓低了聲音說道:“剛才那個送人出門的是他長子,耶律晉。”

  “大哥,你怎麼知道的?”洪凌波沒想到我這麼肯定的說出了兩人的身份,不解的問道。

  “嗯、等等,我聽聽他們說什麼。”我不知道怎麼解釋,只好打岔道。

  “他們說的話果然不像是蒙古話。”郭芙小時候也跟爹媽學過兩句蒙語,此時凝神傾聽一陣說道。

  我早就聽出屋內有三男一女,除了耶律楚材以外,剩下的三人年歲都不大,除了剛才出來送客的耶律晉,剩下的無意外應該是耶律齊和耶律燕了。

  我依稀記得耶律楚材的政治主張比較平穩,一直壓制著蒙古內部的好戰派對南宋動武,與他政治主張對立的,應該是蒙古當前的武力實權派——未來的金帳可汗蒙哥。

  但是,耶律楚材此番南行,必然是跟南邊商量如何分配金國領土問題的。

  如今,河南省境內的大小官吏都在盡心的巴結蒙古人,想必這大世已經是昭然若揭了,自己是不是應該嚇唬他一下,打擊下蒙古人的氣焰呢?

  “大哥,我們怎辦?”洪凌波按劍問道。

  “先別急,看看他們晚宴上還能漏什麼信兒。”我看看天色將晚,心想看看那個官兒,晚宴時候能幫我打探到什麼消息。

  我們三個打探清金竹樓的所在,我顧忌耶律齊內功了得,決定先去踩踩點。

  等到了地方,才發現縣里的衙役已經把三層酒樓警戒起來。

  招待蒙古人的宴席是在一層和二層,三層卻也已封鎖了,看來已經做了完全的准備,不但防人騷擾,也防人偷聽。

  “派這麼多人守著,看來真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我低哼了聲道。

  “守備這麼嚴,只怕走進三丈以內就被人給圍上了。”

  “嗯,那三層上沒有燈火,但我發現有三個暗哨,想上房頂也會被察覺。”洪凌波江湖經驗更是老道,對方布的暗哨也被她挖了出來。

  “我過去看看有沒有機會混進去,你們在這接應我。”

  我說罷,將佩劍塞給郭芙,從旁邊住戶扯了塊麻布把發髻包好,又讓郭芙幫我把臉摸黑,看郭芙和凌波都忍著笑,估計自己現在樣子肯定好看不了。

  一切都收拾停當,我吩咐了聲讓她們別亂來,自己苦笑著甩手向金竹樓走去。

  我繞到後巷,肩上搭著板兒巾,手上端著邊上小攤順來的一板豆腐就往金竹樓里面闖。

  “等等,干什麼的?”一個衙差把我攔下問道。

  “送……送豆腐的。”我學什麼像什麼,河南話學著衙差的腔調說得甚是標准。

  那衙差也沒多在意,揭開簾看確實只有豆腐,就揮揮手放行:“進去吧。”

  我邁進後廚,撿著犄角旮旯黑處走,卻不巧正碰上忙的焦頭爛額的二掌櫃到後面來巡視。

  “你!”

  二掌櫃看我心里不禁犯嘀咕,心想這是誰?

  一指我說道:“你干嘛呢?過來!”

  本來這一天就忙的腳跟沒沾地面,看到後廚還有人偷懶摸魚,這火不禁蹭的上來了,剛想張嘴開罵。

  我走到近前搶先說道:“掌櫃的,你不是讓我上廚房里看看那燒全豬得了沒嗎?”

  我眼中精光連閃,說完在二掌櫃左臂不經意的拍了下。

  但是這一下,卻落在了旁邊正在做菜的廚子眼里,那廚子目光閃了下,卻一言不發,只是低頭繼續做菜。

  二掌櫃覺得好像是這麼回事,但是迷迷糊糊的覺得眼前的人像認識,又叫不上名兒來:“你是那誰誰唻?”

  “吆,您看您這真是忙活壞了,我不是阿大嘛,楊阿大。”我繼續暗示道。

  “哦,阿大你別在這楞著了,臉上的煤灰擦擦,今天是縣太爺招待貴客,你跟我去酒窖里取酒去。”

  掌櫃迷迷糊糊覺得好像是有這麼個人,也沒功夫閒話,前面人都不夠用了,正好在這抓了一壯丁。

  我在酒窖里轉了圈,就是一壇子陳釀口子窖和三壇子杜康酒我看得上眼,我心說乖乖,窖藏三十年的杜康,臨走順他兩壇,回去陪老爹喝兩口。

  我聽著掌櫃的指揮,提了兩小壇子杜康和一大壇子大曲出來。

  掌櫃的吩咐我:“大曲放一樓,好酒端到樓上去,今天的大人物可惹不起,出了錯可是要掉腦袋的。”

  我應了聲,扛著壇子就出了酒窖。

  有了美酒的掩護,我順利的上了二樓,這時候才剛是黃昏時分,客人還沒有入席,跑堂的伙計大多在一樓忙活,二樓上只有我和另外兩個收拾桌子的伙計。

  我張望了一圈,發現周圍警戒氣氛不對,三樓上果然有望哨,不過不止是望哨,還有刀斧手和弩箭。

  我端著托盤一面下樓一面琢磨著,看情勢這感情是鴻門宴啊。

  我心里拿不准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頭,是南邊渡江過來的?

  還是金國余孽的報復行為?

  不過我發現,想要延緩全面戰爭的腳步,保住耶律楚材的命才是最好的辦法。

  我下了樓躲在個角落里,裝著做事一面觀察二掌櫃的舉止,發現他正在和櫃台里的大掌櫃說什麼。

  我心中暗暗冷笑,一個酒店里要這麼多掌櫃的做什麼?

  我再仔細觀察那大掌櫃,發現他細高身材,年紀在三十歲上下,目光銳利、四肢修長勻稱,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對方一定是位高手,而且是最難纏的那種。

  我知道自己越鬼祟就越惹人注意,所以就大大方方的掃了一圈,和二掌櫃對視一眼,點頭哈腰笑了笑,又跑到後廚幫忙去了。

  我心知出去容易,想再進來就難了,也就盼著郭芙和洪凌波二女能沉得住氣,能見機行事。

  還沒走遠,就聽到大掌櫃的問道:“那小子是誰啊?”

  二掌櫃的回答道:“是來幫廚的楊阿大。”

  我聽見兩人交談,不禁臉上有了一絲笑意……

  掌燈時分,宴會正式開始。

  我和其他三個被我認定是刺客的人被分配到二樓端盤子,可能是大老板需要一個真的店伙計來麻痹耶律楚材。

  像這種角色混戰開始生存幾率不高,所以剛才自己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正好就叫他挑中了自己這個面孔很生的“倒霉蛋”。

  我心中暗暗冷笑,以耶律齊的武功和耶律楚材的才智,這番布置很難逃過他們的眼睛。

  酒過三巡,縣令開口恭維道:“丞相大人,聽您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卻不知下官是否還有機會聆聽您老的訓持?”

  耶律楚材聞言放下酒杯微微笑道:“只怕老夫回來時,不會途徑貴縣了。”

  官兒微微失望,顯然他話里的意思並不是詢問老頭子回程的路线,但見他轉臉一笑接著問道:“卻不知老大人對本縣的風土人情可還滿意?”

  耶律楚材答道:“中國之地,自古人傑地靈,老夫也是歆慕已久,故此才在洛陽、開封耽擱了些時日。”

  耶律楚材顧左右而言他,心想你要和老夫兜圈子,老夫就陪你繞兩圈。

  那官兒只是一心想保住自己的烏紗,眼見老丞相總不接話茬,看看周圍作陪的耶律楚材的家人,又望了望自己的僚屬,忍不住說道:“明人不說暗話,下官等人也到此時他們正在風口浪尖上,只想請老丞相給他們眾人指條活路。”

  說著領著縣丞、縣尉和一干書吏跪到地上。

  我暗罵了聲:“一群軟骨頭”。

  卻見耶律楚材看了地上跪著的一群人,嘆了口氣說道:“老夫也知你等身家性命皆依仗於此,但是此時干系重大,卻也不好說與你等知曉。”

  縣令聽老頭終於有些上道了,忍不住繼續說道:“還請大人稟退左右。”

  說著使了個眼色,兩名書吏扛上一口大箱子。

  縣尉、縣丞負責把在席間的諸人,以及一干跑堂的全部趕下樓,整個二樓上就只剩下耶律楚材,三個子女和羅縣令幾個人。

  我站在樓梯上心中明鏡一般,我向下打量,一樓的店伙都已經神情戒備,但是負責維持秩序的衙役和蒙古使團的眾人卻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對周圍的變化懵然不覺。

  這倒讓我拿不准這班衙役是跟酒店老板是一伙的,還是跟蒙古人提前有過溝通,對刺殺事件有所察覺,不然按理說蒙古人不會如此松懈。

  我正在琢磨這有些詭異的局面,就聽見二樓上“喀喇”一聲,顯然是酒杯摔碎,然後就聽見掀桌子杯盤落地的聲音。

  一樓的蒙古人聽到這麼大的動靜,紛紛拔出彎刀、匕首喝斥著朝衙門的三班衙役砍了過去。

  我頗感意料之外,沒想到最有可能結盟的兩幫人卻先打了起來。

  這時候有幾個店伙也加入了戰團,正是我先前挑出來的那幾個刺客。

  我不關心那幫蒙古韃子的死活,混在人群中叫喊著逃了出來。

  我一出來,正好撞見來接應我的郭芙和洪凌波,我兩三句把話交代清楚,表明立場要保護耶律楚材的安全。

  郭芙跟著爹媽這麼多年,自然知道耶律楚材是蒙古了不起的人物,心中疑惑為什麼不借此機會除去這個大患,但是她現在能分得清輕重緩急,知道現在不是問問題的時候,聽我如此吩咐,她就和洪凌波分頭行動起來。

  我吩咐完二女,自己飛身上了二樓,趴在廊柱後面觀察情形。

  這時候耶律兄妹三人護著耶律楚材,與羅知府手下的一干武師大打出手。

  雖然對方人多,但是耶律齊和耶律晉武功不俗,堪堪抵擋住對方的攻勢,他們身後還有耶律燕手擎燕尾雙刀護在老爹身前,一時間也還沒落在下風。

  此時樓下的蒙古人雖然極為勇悍又早有防備,但是無奈對方人數太多,又占據了樓梯通道的地利,所以他們也沒法攻上來支援。

  羅知府沒估算到耶律兄弟手上功夫如此厲害,特別是耶律齊一柄長劍,短短時間內已經打死打傷他三名手下。

  他大喝一聲:“放箭!”

  三樓上埋伏著的弩手現身,三十把機弩砰砰發射。

  這弩矢來勢又疾又勁,耶律晉猝不及防,左肩被弩箭貫穿,疼得齜牙咧嘴的哇哇大叫,右臂還要不斷的揮舞手中的戰刀。

  耶律齊怕自家人有什麼閃失,右足使勁挑起掀翻的桌面,護著老父和兄妹躲到了圓桌的後面。

  “羅知府,你這是什麼意思?”

  耶律齊在桌後大喝道。

  他需要給樓下的護衛爭取時間,另一方面,他大哥的傷也需要處理。

  耶律燕幫助兄長拔出弩箭,示意無毒,又取出止血散來幫耶律晉處理傷口。

  “少廢話,今日就是要你一家子死在這里,小的們,上!”

  羅知府揮揮手,根本不跟他多廢話。

  他手下的刺客和埋伏的刀斧手緩緩壓上,已經對耶律家的四人形成了合圍之勢。

  四周的弩手也再次上好了弩弦,將發出幽幽寒光的箭頭對准了圓桌,只等耶律家的人冒頭。

  我知道該自己出面了,剛想跳進去,就聽見三樓的階梯上咯吱作響,有一人緩步從樓上下來。

  我知道正主到了,改了主意先看看這幕後主使是誰,才忍著沒跳出來。

  “小姐,盡快了結此事,遲恐生變。”羅知府還擔心在館驛的使團護衛接到消息會趕來,到時候就算是能殺了耶律楚材一家,他們也跑不了了。

  “無妨,至少讓他們死得明白!耶律老賊,在洛陽賞花的時候,可曾想到今日會喪命在我完顏家手里?”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傳來,我就著燭火看清楚,來人卻是一個容顏憔悴的十七、八的小姑娘。

  我蹲在房檐上偷瞧半天,心中微微一曬:切!

  這完顏萍也不過平常人嘛,金老爺子還拿她和小龍女比較?

  雖然總得來說還算個美女,但是傳承了鮮族一貫的餅子臉,讓我感覺很倒胃口。

  說她要身材沒身材,要神韻沒神韻。

  相比之下,還是耶律燕身材火爆的多……

  哎,你瞧瞧這奶、這屁股……

  我最近谷精上腦沒地方發泄,只能沒事自己意淫一下。

  哎,你看看,一副掌握人生死大權在握的囂張架勢,哪有傳說中身世飄萍風擺柳的楚楚可憐的勁頭,那顰子也是渾濁不堪,嗯……

  也不想傳說的顧盼生情,一個眼神就能讓楊過為她生、為她死那麼有神。

  這倒是我錯怪了完顏萍了,原著中完顏萍和我的相遇,是在她第三次行刺耶律楚材的時候。

  那時候的她已經到了山窮水盡,欲投無路的境地了,試問那眼神能不有緣可憐嗎?

  既然探明白了幕後人是金國余黨,我也就沒了繼續看戲的興致,戴上事先准備好的花臉面具,從房檐上一個倒卷金鍾飛身進了屋喝道:“慢來動手。”

  完顏萍看有人來攪局,厲聲喝道:“你是何人,是來救耶律老賊的嗎?”

  我摳摳耳朵說道:“我是誰你別管,但是他們今天不能死在此地。”

  “哼,放箭!”羅知府也不廢話,手一揮,又是三十枝弩箭齊向我射來。

  我微微一笑,抽了一張台布,右手急抖畫圓,將射來的弩箭圈成一束,手腕又是一抖,將箭矢反手激射回去。

  箭矢在我螺旋勁加速之下,去勢絲毫不弱於強弩發射。

  羅知府一方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立刻有七八人中箭,哀嚎著抱著傷處倒在地上。

  “還要上來嗎?這次只是警告,再來可就不是鬧著玩的了。”

  這其實也是我大言恫嚇,其實我根本沒有准頭,沾著誰算誰。

  但是我現在這副氣衝斗牛的桀驁架勢,倒是一時間把完顏氏的手下唬的不敢上前來。

  羅知府聽到樓下殺聲漸進,不由臉色一變:“小姐,下面的弟兄怕是擋不住了,速作決斷啊!”

  完顏萍一咬牙說道:“各位叔叔伯伯,我們和蒙古人的走狗拼了,不抓到大奸賊今天我們誰也跑不了。”

  說著抄起柳葉刀就當先衝了上來,完顏氏諸將看小姐已經衝上前去,都趕緊護衛著她行動起來。

  我眉頭微皺,心中對這幫人贊了聲忠義,也不想為耶律家的人跟他們再結下深仇。

  我回頭說道:“耶律兄,我護著你們突圍,先想辦法把老先生和這位兄弟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耶律齊一愣,心想自己並沒有什麼漢人朋友,對方卻顯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一邊護著父兄和妹妹向樓梯移動,一面盤算我的身份和目的。

  “啊,小姐,是他,就是這個魔鬼在江夏府……”那說話的人正是從江夏府逃出來的武將,我戴著面具,他一時沒有認出來,但是這時候聽我說話,這個聲音卻是讓他終生難忘的夢魘。

  在場的完顏氏武師都聽見了那人的話,完顏萍更是呆了一下顫聲問道:“鄭叔叔,你說他就是那個人?”

  看她詢問的那個人點點頭給了她肯定的答案,完顏萍淒聲喝道:“殺了他,不要管耶律老賊了,先殺了他!”

  我心道晦氣,沒想到居然在這碰見金國余孽,更沒想到自己帶了個花臉面具都被認出來,還真是應了那句化成灰都能認出你來……

  我打量了一圈,周圍三十幾號人都衝著自己撲了過來,倒是把耶律楚材一家漏了出去。

  我面對一群人纏斗了十幾回合,無奈對方人數太多又死纏爛打,我被纏的心煩,大喝一聲道:“再上來我可就不客氣了,當老子的刀不殺人是嗎!”

  完顏氏武士們聽說場中的就是帶頭抓走金宗的小子,恨不得把我擒下將我碎屍萬段才解心頭恨,根本沒人把我的威脅當回事。

  我冷笑一聲,心里罵了句給臉不要臉,寒光匕首從袖筒里掣出,斬瓜切菜般的撂倒了最前面的三個人,全部都是一劍封喉。

  第一個被我擊斃的就是道破我身份的那個姓鄭的武師。

  這時候,場中武功最高的除了我就是耶律齊,他一面護著家人,一面偷眼瞧了下我的處境,也被我鬼魅血腥的手段震懾住了。

  那一柄血色的匕首就如同毒蛇吐信一般,在人群中收割著生命。

  耶律齊心中吃驚的同時,也不禁暗自僥幸,如果他是來對付自己一家的,只怕我們今晚誰也走不了了。

  想到這里,他下意識的和自己父親對望一眼,才發現老父和長兄眼里也都滿是駭然之色。

  二樓打得正熱鬧,突然堵著通道的門板從下面被人一腳踢開。

  “大哥,你沒事吧?”郭芙領著一眾蒙古武士解決了一樓的衙役和死士,衝上來接應他和耶律楚材一家。

  我微微點頭示意自己沒事,打量了一圈,發現那羅知府四下打量退路心知他要跑,低聲吩咐一句:“咱們去把那個胖老頭和小姑娘堵住,不能放跑了他們,不然以後麻煩多多。”

  郭芙點點頭,跟著我一路殺向羅知府和完顏萍,我一面衝一面觀察郭芙,發現她的越女劍法在實戰中已經頗有章法,看來這半年多跟在黃藥師身邊,確實讓她對劍的理解有了很大的提升。

  雖然羅知府和完顏萍有還有半百武士護在周圍,但是只有一個我,就無人可敵,更何況還有樓下源源不斷上來增援的蒙古人,他們都知道今天刺殺行動已經失敗了。

  “公主,今日事敗,非戰之過,還是快些撤吧!”

  “是啊,小姐,留得青山在,以圖後效。”

  羅知府和她身邊的一個護衛分別勸道。

  完顏萍怨恨的死死盯住我,咬著牙說道:“你們都撤吧,我不走!”說著就拔出單刀就衝了出來。

  羅知府看她如此倔強,跟那護衛打了個眼色說了聲:“公主,得罪了!”

  說著,他突然出手在完顏萍背後靈台穴上點了一下,那護衛順勢攙住完顏萍。

  “他們要跑,我去把他們攔下。”我一直盯著他們幾個人,發現他們要跑,跟郭芙打了個招呼,撇下包圍圈里的金國武士殺到羅知府身前。

  羅知府吩咐道:“快帶著小姐走!”

  他讓過那護衛扛著已經昏過去的完顏萍就要跳出窗去,自己從身後取出別在腰中的一對判官筆,對著我就迎了上來。

  “別跑!”一直沒現身的洪凌波一直伏在窗外,此時伺機殺出把對方打了個措手不及。

  我跟羅知府動起手來就眯起了眼,貼身短打擒拿和小判官飛穴杵的功夫,是空空門的拿手絕活:“前輩莫不是空空門的高人?”

  羅知府眼見完顏萍被人攔住,而那護衛雖然是鐵掌幫的護法,但是和他對上的那小女子劍法也頗為不俗,他肩上負了一人的情況下只能和凌波打成平手。

  他眼睛一轉,聽我話里的意思莫非是故人之後,於是套近乎說道:“小兄弟報出個萬兒來,說不好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呢。”

  “哈,套近乎就免了,我和空空門沒有什麼關系。我勸你快快投降,不然你死的會很難看。”

  我打了個哈哈,但是手上卻一點沒有放松,右手匕首“叱”的一聲,羅知府手中兩只精鋼筆杆都被從中削斷。

  “小子莫要猖狂!”羅知府勃然大怒,扔了雙手的禿筆就往我身上抓來。

  我微微一笑道:“分筋錯骨手何足道哉!”

  順手將匕首放入懷中,施展開七十二路小擒拿手迎敵。

  我右手一擰一縮隔開了對方叼向自己的右腕,跟著左手“鐵琵琶手”揮向羅知府的脅下。

  羅知府明知我這招是虛招,但是兩人斗了好幾回合早就試出我內力深厚,使他不得不防備。

  羅知府左右手單關一招“如封似閉”,雙腳踩八卦企圖以此擾亂我的步伐。

  我不避不讓,一招青龍取水同時扣住羅知府的雙肩,“咔咔”兩聲,就把對方的雙臂卸了下來,跟著“砰”的一腳踢在羅知府的膝彎,讓他想跑都跑不了。

  羅知府被趕上來的蒙古武士困了個結實,就要推下去。

  我突然想起件事,攔著他們先別走,在我自己身上摸了摸,發現打完架自己的匕首沒了。

  “三只手、賊骨頭,閻王爺頭上動土,真是狗改不了吃屎,nmlgbd……”我一邊搜羅知府的身,一面嘟嘟囔囔的罵道。

  羅知府本來想臨死時候惡心我一下,沒想到我這麼細致,打完了就檢查身上少沒少東西。

  這時候生死不由己,又沒想過我這麼斯斯文文的一個小伙子罵人居然比一般綠林強盜還粗俗,不禁把他罵得臉上一陣青一陣黑。

  我搜出了自己的匕首,又順手牽羊順走了羅知府貼身藏著的一個錢袋和小本子。

  我這密取的本事以前也是練過的,但是看羅知府被推下去時候一臉憤憤似乎要咬我一口的狠勁兒,就知道自己抄出來的東西不簡單。

  “嘿嘿,大哥,你手里拿著什麼好東西呢?”我回頭看看,郭芙已經站到我身後,翹著腳扒著我肩膀問道。

  “哈,我也不知道,從那家伙懷里抄出來的,咱們回去再看。”

  我攥著她手笑著答了一句,又轉頭看看金國殘余一方還站著抵抗的也就是個位數了,洪凌波仗著寶劍鋒利和那護衛打得不亦樂乎,但是周圍已經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幾十名蒙古武士,想來完顏萍也跑不了。

  “大局已定,咱們閃吧!”

  招呼了一聲,我和郭芙手牽手跳到戰圈之內,郭芙一劍逼退敵人,我伸出左手拉著小妹,三個人手拉手的跳出酒樓外。

  “這位兄弟且留步,家父想要當面致謝!”我們三人還沒走遠,就聽見耶律齊清朗的聲音遠遠傳來。

  “哈……致謝倒是不用了,耶律兄看好那婆娘,領回家當老婆也好、做丫鬟也罷,只要別放她出來找我麻煩就算報答我了。”我哈哈一笑道。

  “哈哈哈哈……”遠處酒樓里上百人聽了哄堂大笑起來,我三人卻已經走得遠了。

  郭芙輕輕啐了我一口道:“說話沒點正經,當這麼多人說風涼話,羞也羞死人了,我看她真跑出來不滿江湖追殺你才怪呢!”

  “哈,那說明我耶律齊太沒本事了,一個女人都管不好,她要來找我,我就制得她服服帖帖的,給你當丫鬟好不好?”

  “哼,早打好這譜了吧?”郭芙氣哼哼的說道。

  “哈哈……小醋壇子又打翻了,大哥不是保證過不再外面招惹了嘛。”

  我這話是留了余地的,至少身邊上一左一右,一個已經是自己碗里的了,還有一個洪凌波算是在鍋里的,自己說完這話,我就試著洪凌波的脈搏突突的快跳了兩下,顯然也存了心事。

  對於洪凌波,我還是比較照顧的,這姑娘品性不壞,人也懂得察言觀色。

  原著中命運多舛,讓瘋了的李莫愁扔到情花叢中被扎死……

  我也不說破,心想將來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再說吧。

  我突然心生警兆,拉著郭芙和凌波站定:“廚子老哥,現在可以出來見見面了吧?”

  “啊哈哈……小兄弟好功夫,居然能發現廚子的蹤跡。”

  巷子里面拐出兩男一女,為首的是個光頭,穿著件開胸短衫露著一巴掌寬的護心毛,腰里別著一把厚背菜刀,正是剛才金竹樓里面廚房里的大廚。

  郭芙和洪凌波手分別按在“清鳴”和“龍淵”劍柄上嚴陣以待。

  我揮揮手,示意她倆不用如此緊張:“沒事。在下看前輩的打扮,想起了一位武林前輩,敢問前輩可是人廚子?”

  “正是廚子我!”人廚子拍拍胸脯說道。

  “敢問這兩位是?”我繼續問道。

  人廚子給引薦道:“這是淮水七寨的總舵主『九頭龍王』韓無晦,這位是他的胞妹韓無垢。”

  那三十多歲的精壯大漢我認了出來,正是那酒店的大掌櫃。

  那女的看樣子有二十出頭,雖然相貌頗為端莊,但是雙眉隱含煞氣,想來不是好惹的主。

  我點點頭道了聲久仰,又說了自己三人的姓名算是寒暄過了。

  這韓無垢我是記得的,以後也是江湖上了不得的人物,這韓無晦我卻沒印象,怕是十幾年後已經掛了,心想要真是好朋友倒是可以幫襯一下。

  “可是那位千里奔襲房陵港,江夏城活捉金宗的楊過?”

  韓無晦號龍王,自然是在水面上討生活的,江淮一帶的大事他都頗為熟悉,當下有此一問。

  “這兩位妹妹應該是近來盛傳的『越女劍』和『凌波仙子』吧?”韓無垢和郭芙、洪凌波頗為親近,三人很快嘁嘁喳喳的聊到一起。

  “三位大半夜的,在這遛彎呢?莫不是因為剛才在金竹樓里,兄弟搶了三位的功勞?”我笑著問道。

  “小兄弟怎麼知道我們是要幫著蒙古人的?”

  人廚子滿臉笑容的問道,要是不知道我那滲人的綽號我搞不好就真把他當一般的和善人了,心想到也要防著他一手,老話不是說了嘛:臉上笑嘻嘻,不是好東西。

  “非也,非也!小弟並沒有說三位跟蒙古人沆瀣一氣,想來三位也和我們目的一樣,准備在關鍵的時候幫蒙古使團一把,免得他們在河南境內出了事,給蒙古朝廷攻打南邊的口實。”

  我心中一直在推演事情發展的經過,按理說如果自己不出現,今晚上耶律家四人必定死翹翹,但是原著里說他們躲過了完顏氏的三次刺殺,那就說明如果自己不出現,也必然有人在暗中幫了他們一家。

  我剛才從酒樓出來的一路上就在琢磨,這暗地里人到底會是誰,篩選完後我發現廚子和大掌櫃是最可疑的人物,這也是我發現有人攔著我們時候,一口叫破對方身份的原因。

  眼前這三人論戰力差不多能和己方三人拉成平手,估計他們是想等蒙古和金國殘余兩方消耗的差不多了再出來幫襯一把。

  人廚子和韓無晦兩人對望一眼,相視而笑。

  我的這一番推敲倒也讓我猜到個八九不離十,這也正是人廚子三人此行的目的:“老弟猜的不錯,果然是才思敏捷,就是稍微心急了點,以後還是要稍微注意些。”

  人廚子不禁有些倚老賣老的教訓起我來,顯然是因為我搶了自己三人的功勞心里還有些不忿,才在口頭上找些便宜。

  我愣了一下,也懶得和他斗嘴,搖頭笑笑說道:“可能是我考慮的還不周全吧。”

  我在潛意識里已把老實人耶律齊當成朋友,所以才會比較關心他的安危。

  對於耶律楚材這位歷史上傑出的軍事家、政治家,我也是頗有惺惺相惜之感,不過這些我都沒法跟人廚子他們說。

  夜半無人也不好在路中間談話,我和人廚子、韓無晦約好第二天在江船上小聚,眾人就此別過。

  放下人廚子三人不提,我領著郭芙和洪凌波回到船上,換下沾了血腥氣的衣服,跟程瑛和陸無雙講了講當晚相救耶律楚材一家,如何巧遇人廚子、韓無晦等人。

  程瑛聽完擔心的說道:“我聽師傅和掌門講過,這人廚子行事乖張,雖然我所殺之人多為罪有應得,但是他……殺人還要把人調成羹湯,這種行徑卻是令人發指。再加上他平素為人處事,一念全憑喜好,大哥你還是不要和他走的太近的好……”

  “表姐,你的擔心就多余了,我倒是挺想廚子叔叔。兩年前我跟著師父見過我一面,不知道我身份的時候還覺得他挺和善的呢。”

  無雙笑著說道。

  我沒想到人廚子倒是和黃藥師認識,不過邪門廚子遇上老邪,倒也是王八看綠豆能看對眼兒。

  我取出剛才在路上買的鹵肉和干糧說道:“都還沒吃呢吧?來、來,先不說了,反正明天就能見著了。”

  我吩咐了二人不要去打擾歐陽鋒,所以猜想她倆也還都忍飢挨餓呢,趕緊張羅著擺下碗筷,大家快點吃飯。

  程瑛微笑著從船上灶台里取出一尾鯉魚和一盤素干炒青蒿,原來她們都准備好了,但是不知道我們什麼時辰能回來,所以一直放在籠屜里。

  我一看晚餐頗為豐盛,有葷有素、又有魚有肉。

  我笑著取出自己從金竹樓順來的杜康美酒和花生米,把歐陽鋒拉出來對飲起來。

  歐陽鋒見有美酒心情大好,暫時放下了對煉化體內異種真氣的研究。

  “嗯,好酒……兒子,我們還有幾天的路程能到臨安,我都等不急要見見我那寶貝乖孫女了。”

  三杯下肚,歐陽鋒興致大好,話也漸漸多了起來。

  我有點心虛的看了看郭芙幾女,看她們臉色沒什麼不高興的,才放下心來說道:“您別著急,順著水道再走半個月差不多就能到了,不過話說回來我也很想她們娘兒幾個。”

  “那你出來的時候就應該帶著她們一起啊!娘的,我記得好像誰跟我說過,說帶著老婆闖蕩江湖也不是不可以的……也對,你這不帶著這一堆小媳婦在外面晃悠呢。”

  歐陽鋒自斟自飲的小聲嘀咕道。

  桌子下伸過三只手,各自不依的掐了我一下,洪凌波的身份最是尷尬,說了聲去出去透透氣就跑了。

  我苦笑的看看臉色紅紅的幾個小姑娘,答道:“家里還有產業,要人在家打理,不然這一大家子人怎麼養活呢?”

  我語氣雖然平淡,但是心里不禁有些擔心,隨著歐陽鋒漸漸將自己身世拼湊起來越來越多,難保有一天他真的能恢復記憶,到時候,他能饒過自己嗎?

  眼見著五絕在我這只小蝴蝶降臨之後,武功一個個進步神速,已經脫離了我的預計。

  東邪行事無法預料,北丐又嫉惡如仇,我自認憑自己所作所為,搞不好哪天就和他們對上了。

  如果再加上個恢復了記憶的歐陽鋒,到時候只怕自己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想想我都頭疼。

  我從來不自認是什麼好人,但歐陽鋒對我的恩情非比一般,讓我做白眼狼我卻是做不到。

  操!

  不想了,反正虱子多了不咬人,債多了不愁,等他真想起來了我再接著忽悠就是了。

  “家財萬貫又能怎麼樣?我們西門家不是一把火被人燒成白地,人生在世就應該是大塊吃肉大口喝酒,錢沒了就去搶!你們說對不對兒媳婦?”

  歐陽鋒卻沒那麼多煩惱,哈哈大笑道。

  我和三女聽得都是一腦門子黑线,郭芙小聲道:“可不能讓他帶孩子,肯定帶壞小孩子……”

  “孩兒啊,這些年來你有沒有打聽到我們的大仇人的下落?”歐陽鋒突然問道。

  “沒,我看歐陽家的大惡人可能遷徙到很遠的地方去了。”我雖不想騙他,但是這個謊不圓也不行,只能敷衍說道。

  “嗯,或許是藏邊、漠北或是極西的大食國這樣的地方,要不然都沒人聽說他們的消息。”郭芙在旁邊插嘴道,邊對我擠擠眼睛說道。

  “對啊,怪不得我一直都找不到他們”歐陽鋒一拍腦門恍然道。

  我瞪了郭芙一眼,一面替歐陽鋒斟了杯就道:“爹,您別聽她瞎說,天下這麼大,東西四極浩瀚無窮,他們真有心躲藏我們用一百年也不見得找得到。”

  郭芙委屈的看著我,心說這個老怪物,還不是把他趕得越遠越好,你又為什麼要瞪我……

  歐陽鋒陷入了沉默,只是不停的將滿杯的酒往嘴里倒,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從他的眼神中能看出來,他在思考著什麼。

  我猜想或許他心里很矛盾,也沒有再跟我說什麼。

  歐陽鋒酒足飯飽回後艙休息後,無雙小聲的埋怨道:“剛才芙妹說得在理,把他支的遠點不是挺好的嗎?萬一他想起來點什麼的話……”歐陽鋒的真實身份她們幾個也都了解,所以都覺得應該把他支走。

  我沉默了片刻,說道:“我們不談這個好嗎?”

  “但是……”

  “那就該把他騙去蠻荒不毛之地,讓他客死異鄉?”我有些火了,把酒杯在桌上重重一頓說道。

  聽到我發火,程瑛趕緊過來勸道:“芙兒和表妹自然不是那個意思。而且,你這份孝心我們也都明白。但是,萬一老爺子哪天凶性大發傷了家里人,或者即便他清醒了,想到你騙過他,那……”程瑛言下之意,這老毒物放在身邊始終感到不安全。

  “哎……”我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我想辦法,到臨安之前,想出一個皆大歡喜的解決方案。但我希望大家不要帶著有色眼鏡看他,他畢竟是我義父,他心雖然糊塗,但是腦子卻不傻,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他心里都明白。”

  說著,我提溜著酒壇子和兩碟:“我去陪他聊會兒,你們也早些休息吧。”

  說著頭也不回的就往後艙去了。

  三個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陸無雙忍不住先問道:“你們看,他真生氣了嗎?”

  郭芙沒說話,搖了搖頭自己回艙房去了。

  陸無雙有點奇怪,搞不清楚她這是跟誰慪氣。程瑛輕輕的拉了自己的表妹一下,示意她跟自己到甲板上透透氣。

  兩人出了船艙,來到了船頭小坐,無雙忍不住問:“表姐,她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也陰沉著臉,我們也沒惹她……”

  程瑛嘆了口氣,小聲的說道:“表妹你不明白的,問題不在這里。”程瑛小心的回過頭去看了看,然後接著說道:“她吃醋了。”

  “吃醋?”陸無雙很奇怪,接著問道:“我沒發現有什麼好吃醋的啊?難不成她是在吃老爹的醋?”

  程瑛的意思是,郭芙不滿楊大哥對她的態度。

  郭芙是和他相處最久的,但是現在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明顯不如三娘,而今天他也沒聽她的勸,反而是被自己勸住的,郭芙就算是已經從心里接納了自己和表妹,那心里肯定也不是滋味的。

  程瑛心知自己表妹心寬,不像自己從小寄人籬下,後來上華山學藝也盡量觀察別人心意度日,既然點不透她,也就不再多說了。

  “總之,芙兒她還小,我們讓著她點也是應該的,畢竟她也夠委屈了……”話是這麼講,但是程瑛心里卻難免有些委屈。

  姐妹倆相顧無言,也只能怨自己姐妹二人的命,糊里糊塗的就將自己的一顆心系在了那個人的身上……

  我此時和歐陽鋒對面而坐,如臨大敵一般的和老毒物對視著,只待一言不合即掀桌子的箭拔弩張之勢。

  只因為歐陽鋒說了一句話:“你不是克兒……”

  我沉默良久,面沉似水的我忽然笑了,輕輕的說了句:“是的,我從來沒說過我是。”

  歐陽鋒聽了愣了一下,但是我繼續說道:“不過,我卻真的把你當做老爸看待。”

  歐陽鋒張揚的氣勢為止一滯,他緩緩的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說道:“可惜我到現在都想不起來我到底是誰。”

  很明顯,他還沒有完全的找回失去的記憶,但是他也知道他不會叫做西門慶。

  “你叫做歐陽鋒。”

  “就是他們口中的老毒物,西毒歐陽鋒?”

  我微微點了點頭,之後兩人相對又沉默了。

  “歐陽鋒不是個好人?”歐陽鋒打破了沉默問道。

  “大奸大惡,而且他很不聰明也很張揚跋扈。”

  歐陽鋒眼中閃過戾氣,他哼了一聲,手中的瓷酒杯已經被他捏成了白色的粉渣。

  但是,很快他憤怒的雙拳又慢慢的松懈了下來:“或許是吧,我如果有你小子一半滑頭,也不會成為臭名昭著的武林公敵了。”

  歐陽鋒的凶名在外,就算他自己糊塗了也是經常有所耳聞的。

  “我承認我偽善,但是老爸,您畢竟是一代宗師,這些年來你也是以另一個身份走過來的,難道你不想檢討總結一下嗎?”

  我知道今天不會上演一場圖窮匕見了,我湊過來給歐陽鋒斟上酒說道。

  歐陽鋒嘆了口氣道:“哎……過兒,能說說我當年的事嗎?這些日子來,你講的故事其實我一直在聽,而且我相信這些武林掌故,也絕對不是你憑空捏造出來的,我說的對嗎?”

  歐陽鋒銅鈴般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我問道。

  我下意識的回避開,沒有和他對視,但是還是我所熟識的那個歐陽鋒細細的描繪出來。

  從他曾經在沙漠里做殺手的中間人,結識了黃藥師和洪七公的經過,十三娘子是何許人……

  直到後來,第一次華山論劍,為搶奪一部九陰真經,四絕並立卻最終不敵中神通王重陽,歐陽鋒如何多次巧取豪奪未果,歐陽克牛家莊慘死於楊康鐵槍下,他如何與楊康設計殺死江南五俠,鐵槍廟楊康如何死於黃蓉軟蝟甲之下,他又如何在第二次華山論劍之時癲狂遁走等經過一一道來……

  我一旁說的沉重,歐陽鋒也聽得面色忽青忽紫,氣息散亂,喉頭間發出胡胡的低吟。

  我見他舊病又要發作,神智也漸漸不清,就伸手抵在他靈台穴上,用內力助他平復體內真氣。

  許久,歐陽鋒雙眼精光閃現,他回身一掌將我震開。

  我猝不及防,結結實實的被歐陽鋒掌風擊中前胸,砰的撞在了隔斷的牆上,噗的噴出一口鮮血:“如果你真的了解我老毒物,就知道我從來不肯受人恩惠的。”

  “大哥,這……你怎麼了?表妹、芙妹你們快來啊!”

  程瑛離得最近,聽見有打斗聲,趕緊過來查看究竟,等她們到的時候,歐陽鋒已經走了,而我則還委頓在地,衣襟上染了一灘血,嚇得她趕緊叫人來。

  “剛才幫干爹運功稍微出了點岔子,沒什麼大事,別擔心……”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我只覺體內真氣渙散,胸骨怕是已經裂了,肋骨也被震斷了兩根。

  這還是我全神貫注的防御和歐陽鋒留了余地,不然我這時候怕是已經見了閻王爺了。

  說著話我又吐了口血沫子。

  媽的,真是流年不利,一次次的,肩上的傷剛好了,又受了內傷。

  郭芙、陸無雙和洪凌波趕來,正看到我嘔血,郭芙嚇得趕緊掏藥,碾碎了遞過我嘴邊。

  我看看又是九花玉露丸,知道藥不對症,但是又不忍心讓她們擔心,就著水吞了下去,還沒等咽下去,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全嗆了出來。

  陸無雙聽完表姐的描述,皺眉道:“這不是運功所致,是被打傷的。”她一面替我把脈,一面讓郭芙和程瑛幫我把外套脫去。

  洪凌波紅著臉說去燒點水就先跑了,郭芙從沒見我袒胸露懷,程瑛也只有一次和我“坦誠相對”,但是知道現在不是害臊的時候,三下五除二的替我解開了內外衣,看到我胸前有拳印大小的淤痕,當下一切都明白了。

  陸無雙咬著下唇,望著那深黑色的淤痕,郭芙和程瑛眼里也含了淚。

  “沒事,這傷還死不了人。”我看她們難過,忍不住勸道:“沒事的,大哥我氣壯如牛,這兩天就嫌著血氣上涌,吐兩口血精神反而見好。”

  “好了,你都傷成這樣還有閒心思說笑。表姐,你身上有帶玉虛散沒有?”陸無雙問道。

  “嗯,給……”程瑛從懷里取出藥瓶,遞了過去,把干粉給我喂下了一些。

  郭芙想起來自己身邊還有一小瓶玉峰漿,也取了來調了溫水給我送服下去。

  不久,我就覺得有了效果,我掙扎著坐起來盤膝運功。

  四個女孩也都沒有離開我身邊,只是默默地守著我,直到東天繼明,天已然漸漸亮了起來。

  午後,我掙開眼時,郭芙和程瑛、陸無雙都守在我身邊,臉色都有些暗淡,卻都緊張的注視著我,就知道她們是一夜沒睡。

  自己上身已經纏了厚厚的繃帶,紗布里面有陣陣藥香傳出,想必是她們連夜出去找的活血化瘀的草藥。

  我感動的不知道說點什麼好,只是牽著她們三人的手淡淡的說了句:“我沒事了,別擔心。”

  “歐陽鋒打的?”郭芙問道。

  我點點頭:“該得。不過似乎老一輩的都不太喜歡我,被揍過好幾回了。”

  “別拿我外公和那個惡人比,他都把你打成這樣了,你還替他說話……”郭芙恨聲嗔道。

  程瑛看我面露不虞之色,在下面戳了郭芙兩下示意她別再說了。

  “本來就是嘛,我爹爹的五位師父都是死在他手上,我就是恨他。”郭芙倔強的繼續說道。

  “你說的五位師公也都是被我爹害死的,你直接殺我替他們報仇算了。”我冷冷的說道。

  “你……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郭芙聽到我真的生氣了,也不禁有些害怕,小聲的辯解道。

  “我的命是老爸救的,不然我都活不到今天;我的武功底子是他幫我打得,我能有今天的成就,一半功勞都是把他所賜。哎,上輩的恩怨太復雜,我夾在中間能怎麼辦?”

  我微微嘆道:“五位師公是被我爹和義父一起害的,我爹還殺了義父的親子,我爹最後是死在你娘抹了毒的軟蝟甲之上,毒卻是我義父的……這筆賬怎麼算得清?”

  郭芙沉默了,程瑛和無雙也沉默了,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哪一樁、哪一件不是糾纏復雜,盤根錯節的,就好比她們和李莫愁的恩怨,到頭來大家得到了什麼?

  如果沒有我的出現,她們又會何去何從?

  又有誰能發現原來這一切悲劇的根源,是來自於貌似最柔若的何阮君的私心,而最惡毒的女魔頭才是身心受創最深的那個?

  “大哥醒了?”洪凌波提著食盒進來,看我已經醒了,趕緊招呼道。

  我看凌波將碗筷端了過來,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由郭芙攙扶著站起來走到桌邊。“不生我氣了?”我小聲的問道。

  “哼……怎麼不氣。”郭芙替我吹涼了魚片粥,將湯勺遞到我嘴邊。

  “好了,我知道你不喜歡他老人家,但是他是我義父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從我這……我還能怎麼辦?”

  “那是他瘋癲的時候,現在他腦子轉過來了,哪還認你這個干兒子。”無雙也勸道。程瑛和洪凌波雖然沒說什麼,但是也都盯著我胸前的傷。

  “哎,要是他真出手我就死定了,還能見到你們嗎?”看她們都不說話了,我繼續說道:“好了,不說了,人也走了。”

  “三哥、三哥!”船艙外有人大聲招呼。

  我一愣,卻大喜過望:“是四弟。”就要起身出去迎接。

  “還是我去吧,無雙你先扶大哥坐會兒。”

  郭芙把我攔下,自己出門去接余玠。

  無雙挑了點胭脂,在我面上蹭了兩下,和程瑛兩個人七手八腳的替我穿衣、束發,才陪著我走出去。

  “四弟,你怎麼來了?”

  我緩步走出來,看到余玠並不是孤身前來,身邊陪著的四個人有幾個也不是生面孔,正是昨晚見過面的人廚子和韓無晦、韓無垢兄妹。

  “廚子老哥,韓兄、韓姑娘,還有不知這兩位是?”我拱手打過了招呼,卻見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個二十七八的書生和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子。

  “在下張一氓。”張一氓拱手還禮道。

  “陳青芝。”

  我大喜過望:“原來是轉輪王張大俠和張姑娘,真是失敬失敬。在下襄陽楊過。”

  “豈敢豈敢,微有薄命,還讓楊大俠見笑了。”張一氓雖然嘴上謙虛,但是臉上得意的神色卻是難以掩飾,顯然也是有些沾沾自喜。

  “呵呵,三哥你不知道,張兄去襄陽城就是為了尋你,找到孟二哥那里正好他們哥倆在下棋,倒是讓他們倆成了好朋友,這次結伴出來游歷,我本來邀他一同前往臨安,卻沒想到在這遇見了。”

  余玠在邊上說道。

  “不知張兄找我有什麼事?”我問道。

  “也沒什麼事,因為楊大俠名震襄陽,才起了拜會之心。”

  張一氓晃著他那把鬼面折扇微笑道。

  他本來不信我的能耐,不相信一個十八九的少年就能做出這許多震動西南黑白道的大事,想自己去掂量掂量,但跟孟珙、余玠攀上了交情,也不好貿然找我動手了。

  我微笑道:“大俠二字實在擔當不起。”

  我看他笑得有絲尷尬,心中猜了個八九,微微笑著揭了過去,扭頭看到韓無垢一直在盯著我看,不禁心中想:不會是這半大老姑娘思春看上我了吧?

  看郭芙和無雙已經注意到了,先問道:“不知道韓姑娘有何指教?”

  韓無垢問道:“楊兄弟可是昨晚金竹樓一戰受了內傷?”

  “啊?三哥你受傷了?傷得重不重?”余玠關心的問道。

  “不礙事,昨晚回來練功出了點岔子,倒是讓幾位見笑了。”我也沒多做解釋,將事情一筆帶過。

  幾個人點點頭,知道我不願多提傷情,也就沒有再問。

  寒暄過後,大家聊起時勢,不免提到昨晚在金竹樓那一場刺殺蒙古使團的殺局。

  “聽說那姓完顏的丫頭,最終還是靠著死士的掩護逃了。楊老弟你也要防范一點,小心她帶人找你報復。”人廚子說道。

  我心里估摸了一下,自己內傷和骨傷大概要三個月才能痊愈,現在我連三成的功力都提不起來。

  我最了解完顏萍的死纏爛打,要是她自己來也就罷了,萬一她身旁還有高手,只怕郭芙和陸無雙應付不了。

  心說早知如此,就不去趟這趟渾水了。

  “倒也無妨,反正我要隨三哥去臨安,不行就改走陸路,雖然可能耽誤些時日,不過有張兄隨行,想來可以高枕無憂了。”余玠在邊上說道。

  “楊老弟憑一己之力挫敗金國余孽的詭計,張某雖然不才,還能略盡綿薄之力。”張一氓當場表態道。

  “我廚子也沒什麼事,也陪老弟走一趟吧。”人廚子拍著胸前的黑毛說道。

  “我們兄妹要北歸,水寨不能沒人約束。這樣吧,我看還是走水路,這樣最快。我挑幾個水性好的弟兄護送老弟一程。”韓無晦也表示道。

  不管人家是看在自己師傅的面上,還是確實想跟自己交朋友,我第一次感受到江湖兒女的熱情,略微有些不適應,但是又不好違了人家一番好意,只能接受了眾人的一番好意。

  當晚分別之時,韓無晦依約派來五名操船的水手,我們在江船上和韓氏兩兄妹揮手告別,順流向東而去。

  “過了建康,大概明晚上就能到家了。”我走出船艙伸伸懶腰,對著身後的程瑛笑道。

  船在運河上漂了十多天,已經過了建康,再有一兩日就能到臨安城。

  一路上風平浪靜,我的外傷倒是好了大半,眼見臨安城就近在眼前,不禁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家親親自己的眾嬌妻和寶貝女兒了。

  程瑛看我心情大好,也跟著微微一笑。我卻從她笑容中讀出了一絲忐忑,或許在她心目當中,家這個字已經非常的模糊了。

  我有些心疼的牽著她的手問道:“瑛兒,有心事嗎?”

  程瑛搖搖頭道:“嗯?沒,我沒事。”

  “瑛兒,我知道這些年來你一直漂泊,其實像無雙、還有我也是,其實我們都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但是以後不會了,我們相濡以沫、互敬互愛,再也不分開了……雖然我這人有些花心,但是我保證好好疼你、愛你,不讓你受委屈……”我心中憐惜,禁不住道出了心中斟酌許久的承諾。

  “大哥……”程瑛心里甜甜的,要不是船上還有許多外人,她已經忍不住撲到我懷里痛快的哭一場,但是她終於放下心來,因為她終於找到了自己可以依靠的臂膀。

  我正想說話,但是我眼睛被晃了一下,此處正是江南河河道最窄之處,河沿上方的拱橋上,蹭的跳下了四個蒙面人,為首的一人雙手緊握手里的大環刀,一招力劈華山直奔我的面門而來。

  “大哥,你傷沒好,還是我來吧。”程瑛見對方來勢洶洶,心里有些怯了,但是想到愛郎重傷未愈,還是走上前一步站在我的身側。

  “沒事,在船艙里窩了好多天了,正好活動下筋骨,交給我好了。”

  我眼見對方先聲奪人,還怕程瑛有個閃失,掣出程瑛隨身長劍,搶上一步把程瑛護到了自己的身後。

  說時遲那時快,石光電火間我順手抄起的鐵劍被對方一刀劈成兩段,那柄大刀勢絲毫不減,如同雷霆一般直奔我面門而來。

  我心里吃了一驚,我此時重傷未愈,一身內力只剩了三成。

  兩旁跳下來的刺客甩出的三枚暗器也到身前,封住了我躲閃的退路。

  我本身也沒有打算閃避,否則勢必會傷到身後的瑛兒。

  我劍化柔雲,半截斷劍纏上對方的長刀,那領頭的殺手被我氣機牽引之下,一刀鐸入船舷之內。

  “噗”、“乓”、“乓”三聲,卻是陸無雙和郭芙、洪凌波三女接到船員的消息,趕了出來,兩顆石子擋下了兩枚飛鏢,卻還是有一枚漏網的袖箭鑽入了我左肩。

  我忍著肩頭的劇痛,將受了驚嚇的程瑛交到無雙身邊,順口說了句:“別過來,他們兵刃上有毒。”

  我心中暗驚,毒性擴張產生了劇烈的疼痛,讓我初步判斷自己所中的是一種神經毒素,在古代這種毒素不可能是化合產物,那八成就是蛇毒,而且是連蒼山烙鐵蛇血都不能中和的毒素……

  郭芙眾女聽了都吃了一驚的問道:“大哥,你中毒了?”

  我陰沉著臉不說話,但是前額已經籠罩了一層黑氣,顯然毒性非常之烈,迫使我不得不全力對抗毒素擴散。

  “小兄弟別怕,老哥哥來了。”人廚子跳了出來,一柄菜刀架過了那霸道十足的鬼頭刀。

  張一氓和余玠也從艙里走了出來,把我扶到一邊查看我的傷勢。

  余玠看到我肩膀上已經流出了如墨色般的血,箭頭周圍的肌肉也已經開始腫脹腐爛,不禁皺起了眉頭。

  我咬著牙,從懷里取出匕首,干淨利落的將毒箭剜了出來,也是沒差點疼得我咬碎鋼牙。

  郭芙四女慌張得七手八腳取出九花玉露丸和玉虛散替我處理傷口。

  “廚子老哥,千萬小心,他們兵刃上都是見血封喉的毒藥。”我都差點撐不住,要是一般人只怕沾上一點就有性命之憂。

  張一氓怕人廚子有什麼閃失,晃動折扇也殺進了戰團。陳青芝沒有動,守在了余玠身邊。

  我雖然有心再戰,但是肩上的傷勢太重,這時候我左邊半個身子都感覺麻痹的提不起力量來。

  人廚子在戰團中吼道:“奔雷刀,你小子有出息了,居然做了殺手,還在家伙上抹毒藥,你可真是越來越長臉了。”

  “哼!”那蒙面人冷哼一聲,卻沒有說話,只是手上一刀緊似一刀,刀鋒破空聲疾,如同疾風奔雷一般,確實不愧奔雷刀的稱號。

  “是奔雷刀。”程瑛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瑛兒知道這孫子的來歷?”

  我這些年從來沒吃過這麼大的虧,毒傷未清讓我忍不住罵了句。

  余玠沒想到自己三哥平時道貌岸然,氣急敗壞的時候居然也會罵人,卻也忍著沒敢笑出聲來。

  “他……在山陝一帶挺有名氣的,師傅和掌門多次告誡我們,他的奔雷刀法和狂風步很難纏,讓我們別去招惹他。”

  “我們又沒招惹他,無雙,我們一起打這壞人。”郭芙看到我受傷憔悴的樣子,氣的就要取石子打他。

  我微微凝神,打量了下局勢,搖搖頭說道:“別胡鬧,廚子老兄雖然拿他沒辦法,但是張兄再有兩三招就能把那三個人拿下,到時候兩個打一個,奔雷刀必敗。”

  大家聽我這麼說,都將注意力轉到了人廚子和張一氓那里。

  人廚子雖然武功高強,但是面對奔雷刀的猛烈攻勢,又十分忌憚他兵器上的毒,所以一直被壓制處在下風,只氣得一邊打一邊破口大罵,卻奈何不了對方分毫。

  張一氓雖然力敵三人,但是其中身材纖弱的一人身手最弱,讓張一氓找到了最好的突破口。

  張一氓折扇連晃,一招撥草尋蛇挑向蒙面人甲的面門。

  刺客甲知道自己不躲開腦袋就要穿個洞,無奈之下向後撤了半步。

  蒙面人乙見張一氓脅下露出了破綻,雙手娥眉刺朝著張一氓肋下扎來。

  張一氓不避不閃,折扇交到左手,右手五指成抓,抓向敵人咽喉,卻是要硬生生的受了對方一刺以傷換命。

  那刺客顯然也是個楞人,卻也是抱了一命換一命的心思,我正要欣喜得手,但是尖刺捅到張一氓身上便即刻彈開。

  張一氓趁他愣神的一刹那,喀嚓一聲干淨利索的別斷了對手的脖子。

  “韓叔叔!”那個小刺客看到自己長輩的脖子被折成曲尺狀,不禁驚呼出聲來。

  “張兄,抓住那個小個子,她是頭頭兒。”我聽出是完顏萍的聲音,高喊著指揮張一氓抓住她。

  後弦的水手聽到了打架的聲音也都抄兵器趕來助陣,但是礙於身手和場中人不是一個層次的,只能圍在戰圈之外。

  “官人辦差,爾等速速放下武器!”

  橋頭傳來一聲斷吼,一班衙差也站在橋頭准備跳上船來。

  這班人正好巡邏到此,看到有人持械斗毆還有些詫異,王化之地治安一向不錯,這種明火執仗的行為還真不多見,就趕上前來准備拿人。

  三個蒙面人一對眼色,奔雷刀喊了聲走,就拉著完顏萍跳下了河。

  另一個蒙面人反應慢了半步,被一名操船的水手死命拖住了後腿,眼見張一氓撲了上來,就自己用匕首抹了脖子,顯然是訓練有素的死士。

  船上頃刻間兩條人命,衙差也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就把船扣下將一干人以及兩具屍首,送往臨安府等候問訊。

  我身上余毒未清還在煩躁,但是人命官司躲不了,心想到了衙門把事情說清楚就是了,因而也沒有反抗。

  我看了一圈找不見人廚子,心想我身上或許有人命官司應該是趁亂跑了也沒在意。

  眾人被押到了臨安府大堂,知府聽說自己地面上有了人命大案,即可升堂。

  這知府從後堂走出來,我就感覺此人有些眼熟。

  那堂上的大人也是一愣,和我對視了一眼。

  一拍驚堂木問道:“堂下何人,見了本官因何不跪?”

  郭芙在我背後捅了我一下道:“是我們剛到臨安時候遇到的那兩只蒼蠅,看樣子是認出咱們來了,他記性可比你好……”

  我這才回憶起來,要不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沒想到居然是那個被自己踢了狗屁股的詹斌。

  “啟稟大人,我有功名在身,堂上是否有免跪之理?況且,我是苦主而不是凶強,大人這樣就蓋棺定論,似乎有些武斷了。是不是應該先傳訊證人,再列舉證物,最後下結論不遲。”

  我微笑著說道。

  詹斌詢問過手下人後,得知我的身份,而余玠也是本屆應試的舉子,不禁微微皺眉,他又轉念一想,知道了你的姓與名就不怕你跑得了,於是說道:“本官自有公斷,待詢問你時方可作答,來人啊,看座。”

  凳子搬來,我也不客氣,和余玠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眾人都跟著站到了凳子後面。

  “傳執勤捕快上堂。”

  “參見大人!”上堂的捕快撲通跪倒。我從側面看到我正是剛才把自己帶回來的捕快頭兒。

  “高班頭,仵作可有驗屍的結果。”

  “回稟大人,在兩人屍首上沒有找到任何證明身份的文件,二人年紀皆在四十歲上下,致命傷口都是頸口一刀,主動脈失血過多,當場致命。凶器在此。”

  說著將凶器呈堂:“另外,仵作根據傷口和血跡噴濺、凶器上的血跡判斷,兩名死者乃系自殺。”

  高捕快續道。

  詹知府笑了笑說道:“此事倒也蹊蹺,這二人蒙面行凶,事敗自戕而亡,這是你們做出的推論?”

  “是,大人!”捕頭施禮答道。

  “是否勘驗詳實?”詹斌問道。

  “是!”

  “沒有疏漏之處了嗎?”

  “還要等現場進一步取證才能肯定。”

  “好,暫且退堂,各位因為還脫不了殺人的嫌疑,可到後堂偏房暫歇,等有了進一步勘驗結果,再做發落。”

  詹斌盤算好了,先把他們穩住,自己去找史其恒商量怎麼整他。

  對於這小子,史其恒是一直耿耿於懷,自己也借機做個順水人情。

  “啪……”我手里扇子橫著拍在地面上,發出一聲很響的聲音,詹斌愣了一下,還沒說話,我很有磁性的聲音傳來:“大人,我有要事稟告,不知能否上後堂敘話?”

  詹斌下意識的點點頭:“好,你隨我來。”

  我捏了捏郭芙和無雙的手,又拍拍余玠的肩膀,將扇子拾起遞還給張一氓,然後由詹斌引薦著,走向了後堂。

  “楊解元有什麼要說的?”

  我雙眼閃過一絲精光,用低緩的語調說道:“詹大人似乎有些累了,不如坐下歇會兒吧。”

  詹斌依言和我對面坐下。

  “詹大人似乎有些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跟我說說,在下幫你參詳一下?”我繼續溫和說道。

  “整楊過,這樣,方直兄一定會很高興的……”

  我眼中閃過笑意,說道:“那『你』快去請方直兄前來啊,他肯定會很高興的。”

  “來人啊!”詹斌站起來喊道。

  “什麼事,大人?”一個書吏在門外問道。

  “快去請史其恒大人前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我點了詹斌的穴道,模仿著他的聲音說道。

  “要是史大人問起何事,小的該怎麼說?”

  我說道:“你就說事關重大,請我到後堂來商量,不該你問的,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是、是……”那人只是衙門口一般書吏,也不是詹斌的特別親信,聽他這麼說,自然是自己知道的越少越好,也省得有麻煩禍從天降,退出去傳話去了。

  “我也就先走了,你還有事跟方直兄商量。走,先去『執政廳』放人。”我在他肩上捏了一下。

  “嗯?你怎麼在這兒?哎?我怎麼在這兒?”詹斌忽然有了精神,看自己跟我在後堂坐著,不禁有些奇怪,指著我問道。

  “大人不是說事情都澄清了,要去執政廳放人嘛。”

  “對,放人。”

  詹斌聽到執政廳三個字,下意識的回答了放人兩個字,然後轉身往前走。

  一邊走一邊回頭看,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又找不出哪不對。

  “把他們都放了吧。”

  詹斌在堂上說了一句話,眾官差只以為我在後堂使了銀子,就把我們的身份文碟還了回來,然後把一大群人送出了衙門口。

  “你們先回家休息吧,我稍晚點回去。”我在衙門口對大家說道。

  “嗯?為什麼?還有這事兒是怎麼回事啊?”郭芙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道。

  “呵呵……還記得古墓的洞頂石壁嗎?”我笑道。

  “哦……”郭芙表面上雖然沒多問,但想起我說過有用到移魂大法的時候,沒想到這招這麼神奇,打定了主意回去纏著我學。

  “三哥你還要進去?你身上還有傷的。”余玠只當我出了銀子平事,沒想到我還要進去,就開口問道。

  “嗯,沒辦法,還要跟詹斌談點生意。”我說道。

  余玠聽我這麼說,也就不再多話了。

  “張兄,偏勞你了。”我拱拱手說道。

  “好說。”張一氓也抱拳道。

  目送郭芙眾女和余玠、張一氓走遠,我又進了衙門,讓公人通報,然後跟著進了後堂。

  “你!”

  等人都退下,詹斌腦子還在糊塗著,一面覺得自己應該和我有仇,一面又對我生不出恨意,正開口要問清楚兩人的關系,就被我一指給點倒了。

  我懶得和他廢話,取出一枚九轉龍蛇丸含在嘴里,自己運氣調息起來。

  剛才我為了能達到瞬間催眠詹斌的效果,也顧不得傷勢催動起移魂大法,又配合了我多年來催眠術的手段。

  看似輕而易舉,但也可以說是罄盡我所能了,所以趁著史其恒沒來,我也好趁機調息片刻,把還沒有清除的毒素全部解決掉。

  過了沒多久,屋外回廊里響起了腳步聲,我掙開眼,等著屋外的人進來。

  “老詹,叫我來有什麼事?”史其恒大模大樣的推門進屋道。

  他雖然做得是從六品的吏部員外郎,實權卻不小,上面有做內閣大學士的爹照著,所以也有囂張的理由。

  詹斌派的文案到的時候,他正在衙門里跟同僚們閒話,聽說詹斌有大事找他,心想詹斌也不敢沒事撩撥他,就跟著文案來了。

  等到了後院書房,他就打發走了文案自己推門就來了。

  一進門他就愣住了,看詹斌跟石頭一樣的在堂上坐著,上座上還有一個人正在笑眯眯的看著他……

  過了沒多久,詹斌親自把我和史其恒送到了衙門口,那恭順的樣子就像是見了親爹一般,引得衙門里大小官屬都探頭探腦的往外看。

  “好了,老詹,你回去吧。”我揮揮手說道。

  “那在下就不遠送了,方直兄,回見。”詹斌揮手道。

  “我也回衙門去,就不多送改之了。”史其恒也揮揮手道別道:“改日我做東,南苑醉仙樓的小鳳仙琵琶是最絕的了。”

  “好說、好說,回見。”

  打發走了兩個敗類,我登上大車暗自抹了把汗,我沒有完全控制兩個人,這樣很容易被高人看出破綻,所以我只是在和他們相識的片段上動了手腳,這樣就不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這移魂大法雖然好用,但是內力損耗實在太過巨大,這還是趁對方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可見實用性並不強,不像傳說中的道種心魔大法或是天魔舞之類,勾勾手指頭就能讓人俯首帖耳的效果。

  我還另有一個發現,就是催眠詹斌明顯要難過催眠史其恒,這就說明了,越是心機深刻的人越難下手。

  雖然感到有些疲憊,但是第一次實踐應用,對於移魂大法的效果,我還是很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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